這天早上,顧涵浩沒有先去分局,而是直接帶著凌瀾往苟文斌心理成長機構趕去。半途中,他接到了柳凡的電話,柳凡告訴他,她已經聯系過彭澤的父母,確定了苟文斌的確就是彭澤的表哥,而且這位表哥在彭澤的家族中還頗有名氣,算是年輕有為的佼佼者。
顧涵浩把柳凡的話轉述給凌瀾。
「柳凡問彭澤父母有關苟文斌的事,會不會引起他父母的懷疑啊,懷疑苟文斌和彭澤的死有關?」凌瀾擔心彭澤的父母剛剛安撫下的激動情緒又會被掀起波瀾。
「應該是不會,畢竟彭澤的死,已經找到了真凶。而有關彭澤三年前卷入的事件,因為目前還沒有弄清楚,也就沒對他父母說什麼。現在突然問起表哥的事,他們奇怪歸奇怪,但是應該不至于聯想到苟文斌和彭澤的死有什麼關聯。」
凌瀾呼出一口氣,她認同了顧涵浩的觀點,心里舒服了一些。想到彭澤的父母,雖然之前她也曾因為彭澤的父母不知道她的存在的事情和彭澤生氣鬧別扭過,但是現在,她卻十分慶幸彭澤沒有把她引薦給他的父母,否則的話,她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這對痛失兒子的可憐老人。
「看來苟文斌真的是彭澤的表哥,可是為什麼彭澤卻從來都沒跟我提起過他呢?」凌瀾昨天就在想找個問題。現在,她說出了這個疑問,希望顧涵浩能給她一個回答,哪怕是猜測的理由也好。
顧涵浩嘆了口氣,想都沒想便回答,「彭澤從不和你提起的又豈止是一個苟文斌?」
凌瀾整個人僵住,可不就是嗎?一直以來她都認為自己十分了解這個男友,男友對她也是無話不談,兩個人之間沒有秘密。可是在他死後,她才知道,原來這三年多一直是她在自作多情,彭澤的秘密太多了,甚至他本身就是個秘密,她其實對這個男孩一無所知。
「對不起,」顧涵浩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小心翼翼,盡量不去踫觸凌瀾的痛處,可是剛剛,他還是疏忽了,「我的意思是說,待會見了苟文斌,第一個問題就問這個問題。」
凌瀾側過頭望著顧涵浩,「你有秘密嗎?是不是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顧涵浩沒有看凌瀾,只是忍不住皺眉。要說秘密,他還真的有一個,不只是針對凌瀾,而是他不打算向任何人說起。開始合作的時候,顧涵浩提議兩人之間絕對坦白,那個時候他就挺沒有底氣的,只是一遍遍告訴自己,這個秘密和他們要調查的事情完全無關,所以不說也罷。
凌瀾的心虛的感覺也慢慢高漲起來,她也有個秘密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那件事就是藏在她上的一道傷疤,一旦揭開她可能又會掉進無盡的深淵之中。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把秘密和顧涵浩分享,之前還擔心顧涵浩會發現她的秘密,可是現在看來,兩人的合作關系就快走到盡頭,就更加沒有必要讓那個秘密重見天日了。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地沉默著,很快,苟文斌心理成長機構的牌匾出現在眼前。
怪不得彭澤的父母告訴柳凡,這個苟文斌算是大家庭中的佼佼者,他開的這間心理機構還真是挺像樣。不但佔據了三層樓的高度,而且裝潢考究。一進門,正對面漂亮的前台小姐便沖他們倆綻放了一個溫暖的微笑,「有什麼能為您們效勞的?」
顧涵浩一邊往前台走一邊掏出證件,走到前台小姐面前的時候說道,「我們要和苟文斌談談。」
前台小姐的臉在見到顧涵浩的警官證的那一刻霎時間笑容全失,很無措地撥電話求援。很快,從電梯間那里走過來一個穿著合體套裝的女人,看樣子應該是這里的中層領導。
「苟老師正在三樓的治療室,請二位跟我來。」
跟著女人乘電梯來到了三樓,顧涵浩和凌瀾被安排在一間不大的會客室等待。顧涵浩對這樣的安排有些不滿,好像自己來求見什麼多大的人物一樣,他本來就對這個苟文斌沒什麼好印象,再加上對方這樣擺架子他實在很不爽。
「顧隊長,這個苟文斌難道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嗎?會不會他心虛,故意躲著咱們啊?」凌瀾比顧涵浩還要不爽,干脆顧不得是不是合適,直接把尖酸的話說出來給這個正要離去的女人听。
女人怔在原地,隨即馬上反應過來,轉頭說道,「二位稍等,我這就請苟老師過來。」
雖然這句話剛剛這個女人用客氣的口吻說過一遍,現在只是重復說第二遍,但是看她的表情和態度,顯然是已經知曉了事情的嚴重性。
果然,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會客室的門開了,一個30多歲的男人推門而入。這個男人看起來自信又穩重,確實挺有心理專家的範兒,要是別人看來,一定會這樣的形象感到踏實和信任。可是顧涵浩和凌瀾不同,他們都知道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曾經有過那麼一套營銷策略。本來以互助會為形式為自己培養潛在客戶群也不是什麼涉及原則性的大問題,可是就是因為如此,卻引發出了一系列的命案。這讓顧涵浩和凌瀾二人無法對這個苟文斌和他的心理機構產生什麼好印象。
苟文斌一進門便伸出右手,一副不卑不亢地模樣和顧涵浩和凌瀾握手打招呼,表現很得體,又儼然一個積極和警方合作的良好市民。
「二位找我是為了彭澤的案子?」苟文斌緩緩坐到了二人的對面,態度很平淡,「我听舅舅和舅媽說已經找到真凶了不是嗎?」。
顧涵浩點頭,轉換話題,「彭澤來S市上大學的這幾年,你們倆有沒有頻繁聯系?彭澤有沒有把你引薦給自己的同學和朋友?」
凌瀾望了一眼顧涵浩,他果真把這個問題排在了第一個。
苟文斌愣了一下,顯然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這幾年我們很少聯系,彭澤更是沒有把我引薦給任何他的朋友和同學。他跟我說不想讓同學們和朋友們知道他有我這樣職業的表哥,就連一年前我去他們大學做講座的那次,他和我在走廊里擦身而過,他都裝作不認識我。不過,這些事和他的命案有什麼關聯嗎?」。
顧涵浩還是避而不答他的問題,只顧問自己的,「他有沒有對他的這種行為和態度做出解釋?你一定也問過他,他是怎麼回答的?」
苟文斌嘆了口氣,「不用問我也知道原因,因為他怨我怪我,搶了他應得的東西。」
這個答案倒是出乎了顧涵浩的意料,他一副「此話怎講」的表情對著苟文斌,等待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