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女訓夫記 第二十二章 兔斯基的第一次閃亮出場

作者 ︰ 懶喵肥肥

酒足飯飽的衛若子懷著輕松歡快的心情,嘴里哼哼著上輩子神曲「忐忑」的調子,手腳麻利地將浩劫過後的廚房一一收拾還原。

衛若子一向是個樂天知命,容易滿足的孩子。更為可愛的是,她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兒。

收拾妥當過後,她滿意地環視了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想像著明日香琴在自己耳邊嘮叨昨晚廚房進賊時的精彩模樣,忍不住獨自樂了好一會兒。末了,她終于拍拍手,向廚房門外走去,準備打道回房。

走到門口,衛若子似乎想到什麼,突然停了下來,臉上現出一片猶豫糾結的表情。

身上懷惴著這副處女作,明天難保不會被為自己打點伺候的香琴她們翻出來。被丫環們翻出來倒不打緊,若是被莫安之那尊黑神看到,不知道又要生出些甚麼事情來。

她在心中做了番激烈的思想斗爭。重又從懷中掏出那張屜布,展開來仔細看了又看。對著屜布上自己所繪的內容嘿嘿傻笑了一會,復又滿臉痛苦地再將屜布小心疊好,返身回到廚房。

蹲在灶口,衛若子不知經過了幾番掙扎。舉著屜布的手,在灶口間伸進來,縮回去,依依不舍往來反復。好不容易,她終于痛下決心,一臉不忍之色地將那屜布扔進灶口。她翻動了幾下灶間殘余的柴炭,將自己的處女佳作壓在灶底,直到確定了次日灶娘點火生炊時絕然發現不了,這才痛惜著捂臉而去。

隨著二樓少女的房門輕輕掩上,小院重新回復到初始的靜謐。

黑夜依然沉睡如醉,似乎從未被某個莫名少女夜晚突生的饑餓打擾過一般。

屋頂二人的視線依然落在那處門上,久久不曾移開。

良久,師兄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我敢打賭,你絕對比我更想知道,那塊布上究竟畫了些甚麼。」

師弟眼光落在下方,神色早已歸于平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依然沒有開口。

師兄終于抬頭看了看身旁的師弟,忍不住搖著頭笑了起來。心想自己這位冰山師弟果然是吃定了自己,看來以後的日子,比起初以為的要更加有趣一些。

暗青色的身形如雪花般輕逸地飄了起來,似閑庭散步般,師兄倏忽之間已在廚房與屋頂之間走了個來回,回來時手中多出了一塊髒兮兮的屜布。

兩道目光同時投向那塊展開的布片。看完那上面的內容,兩張臉上的表情一時之間都變得精彩起來。師兄的臉上控制不住滿溢的笑意,精彩到了快要抽筋的程度。他揚著手中的布片,夸張地縱聲長笑道︰「哈哈哈,有趣,有趣,實在是有趣極了。原想著先前觀賞的那一幕,便是極為有趣的了。現在看來,這塊東西,才算是今晚最為精彩絕紗的。」

師弟那張如千年寒冰般亙古不變的臉上,一時也是異彩紛呈。

只見那片灰髒的布頭上面,用粗細不等的黑色線條,勾勒了一個有趣的故事。

布片被均等地劃了幾個小格,每一個小格里面,都有幾只趣意盎然的小動物。當然,出現得最多的,是一只耳朵細細長長、臉長得死樣怪氣、轉動著兩根面條般的手臂做著搞笑動作的兔子。

第一副畫,一只可憐的兔子正被一只張牙舞爪的狼狠狠地拍了一巴掌,那只線條猙獰的狼,頭頂上豎著一根粗短線,表示它說了這樣一句話︰我讓你不戴帽子。

第二副畫,可憐的兔子蹲在地上畫圈圈。

第三副畫,可憐的兔子頭上多了兩個圈圈代表的帽子,凶神惡煞般的狼高舉著的爪子正拍在兔子臉上,粗短線指著另一句︰我讓你戴帽子。

第四副︰可憐的兔子蹲在地上畫圈圈。

第五副,可憐的兔子對面是一只坐在高椅上一臉威嚴肅穆的老虎,憤慨激動的小兔子嘴里吐出一串串奇怪的字符,表示在申訴不平。老虎頭上的粗短線指著一句說話︰放心。相信我,我會為你做主。

第六副,狼與虎在推杯換盞,虎的頭頂上寫著一句話︰老兄,拜托,你揍兔兔也要揍得有理有力有節一點,找點像樣的理由你會死啊。狼臉上若有所悟。遠遠的角落里,一只悲憤的小兔子正恨恨地看著兩只龐大的牲畜。

第七副,可憐的兔子蹲在地上畫圈圈。

第八副畫得有些細碎凌亂,看得出來畫者想表現出這只狼在找各種理由支使兔子,兔子很殷勤而圓滿地滿足了狼的各種無理要求。

最後一副,畫者用夸張的粗線條,放大了狼拍兔子巴掌的力度。短粗線指著一句粗體變形的大字,差不多佔了整副畫面的一半︰靠,我讓你丫不戴帽子。

…………

師兄手指在畫布上上下前後點了幾下,指著畫上的幾個字道︰「雖然這幾個字寫得有些奇怪,不知她是故意所為還是另有所出。但這丫頭表達意思的方法,委實是妙趣橫生。」

他揚揚手中的布片,接著又笑道︰「不得不說,你這位小娘子實在是這世上難得一見的妙人兒。你看看她將自己目前的處境,認識得有多麼的深刻。」

師弟將手一伸,接過他手中的布片,無視師兄抗議的表情,理所當然地將之納入自己懷中。

師兄的手停在半空,仍保持著虛拿布片的姿式。

師弟冷冷地看了師兄一眼,平靜地說道︰「你可以不服。雖然你我二人已有太久沒有再打過架,但我依然相信,你打不過我。」

師兄愣了愣,又想了一想,然後認同地收回手,受之若素地微微一笑,道︰「我認為,師兄讓著師弟,是為人兄長應當具備的美好品質。」

師弟繼續無視他的憊賴無恥,深深的眼光移回到小樓上少女甫入的房門。

師兄與他比肩而立,臉上帶著笑意,嘴里卻道︰「這個女子實在是太過美好。所以,我想我應該告訴你,如若真有那一日,我會出手護她。」

這是他第二次說這種話,意思比第一次更加明確肯定鄭而重之。

師弟緩緩開口,聲音顯得沙啞低沉︰「你剛剛似乎叫她做弟妹。」頓了頓,再道︰「我希望你記住這個稱呼。」

師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然後了然地笑了起來。

師弟重新將手背負身後,不想再糾纏此事,淡淡地轉開話題,說道︰「你裝神弄鬼那一套既然入了上京城大人物們的眼,以後神神叨叨無所事事的日子便不多了,趁還有幾日,不若先替我去辦一件事。」

師兄饒有興致地道︰「且說來听听。」

「去鬼手陳七那里走一趟。」

「哦?」

「我要知道鬼手陳七這些日子,接過些甚麼生意。」

師兄想了一想,有點郁悶地回答道︰「為何如此篤定我會樂意代你走這一趟?」

師弟沉默了一下,然後很不情願地說出了他今夜的第一句廢話︰「因為你太好奇。」

師兄眉開眼笑地問道︰「所以?」

師弟皺眉回拒道︰「你盡可以不去。」

師兄輕輕咳了兩聲,苦笑道︰「好吧,你我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這般了解你師兄。」

師弟的眼光又落在那扇小門之上,似乎想穿透木門,看清屋內那少女的真實面目,沒有搭理身旁這位嗦的師兄。

師兄隨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向那間小屋,似乎明白了些甚麼。

鬼手陳七並不是個很多人知道的名字。但有資格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也都知道這個人的本事。鬼手陳七,自然是說陳七有一雙鬼斧神工的手。這雙手可以將這個世界上的任意一人,變成一個與其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人。不是易容,是真的換成另一個人。據說,便是同床共枕幾十年的夫妻,也認不出被鬼手陳七換了臉之後的老伴。

有些人認為鬼手陳七僅僅只是個傳說當中的人物,但師兄知道,這當然不是傳說。因為站在他眼前的師弟,就曾經做過這個人的顧客。

他忍不住悠然嘆道︰「這又何苦。你若放不下,就算求證出些什麼,又有何用?」

師弟似乎不願將對話繼續進行下去。只見他腳下微動,身形飄逸地落在屋頂下方三樓的護欄之內,用行動結束了這次談話。人影遁去,清清淡淡的聲音遠遠地飄上來︰「‘鐵口神斷’這名字,就跟老頭子‘神機子’的外號一樣,無趣的很。走之前記得將我院子里那些被你點暈的下人解下穴,我可不想明兒一大早這院子里雞飛狗跳的。」

「只有從這句話里,我才能听出一點點師弟對為兄的熱情。」師兄拿著手中的翡翠酒壺對著嘴里又是一口,目光從漸行漸遠的師弟身上抽回,重新看向那素衣少女的臥室,搖著頭灑然一笑,模樣說不出地瀟灑︰「真是個美好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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