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錦宮城 第三十六章于無聲處听驚雷

作者 ︰ 皮小四

第二日一早,華月便趕到流蘇閣。

昨夜之事他听說了。

他要來看看這個讓殿月使用「血薇」的女子,如今是個什麼樣子。

徹雪仍然躺在床上。

經過昨夜之事,宮人們不再指揮她了。她落得清閑,終于可以好好的休息。

自殺這種事情,果真費神耗力。

華月進來,就站在床邊。

徹雪看見他,也不動彈。本想往床里邊靠點,好離他遠點,但想到他若是非要刁難,到哪里都是白搭。

如今,徹雪已經開始慢慢的掌握在這里的生存法則。有時候越是逃月兌,越是死路一條。

直面而對,也許能有一條活路。

「你這是什麼樣子?不會努力的迎合一下本王爺?」

「……」

「當真是連死都不怕呀。那麼,你怕什麼呢?」

他漸漸低下頭,幾乎要靠近徹雪的臉了。

那張臉在徹雪眼前被逐漸放大。

徹雪抬起左手,卻被華月抓住。

他的臉已經踫到徹雪的脖子。他呼吸的氣流在徹雪的脖子上游離著。徹雪只感覺似乎有一柄劍,橫架在她的頸部。

她平靜下來,朝著華月吐了一口口水。

華月幾乎在一瞬間跳了起來。那口口水卻仍舊貪戀的粘附在他的側臉處。

徹雪的舉動,讓他幾乎難以想象。

他自然難以想象。生于古代的女子,怎麼會想到在受到脅迫的時候朝對方吐一口口水。

這種事情,也許只有她能做的出來。

華月用手將口水揩掉。

徹雪看著他滿眼的鄙夷,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分了。

這樣一個冠冕堂皇的人,被人吐了口水,恐怕這輩子都有陰影。

他會如何對付自己呢?只怕是沒有了想要佔自己便宜的想法了吧。

自戀的男子多有潔癖。怎麼可能再有興致調戲朝他吐口水的女子。

徹雪突然在心中笑出了聲。

也許太過開心,她的笑聲都被華月听見了。

他實在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女人,她居然會有這種行為。

他走近徹雪,徹雪下意識的坐起了身子。

華月伸出手,狠狠的握住她的傷口。

那傷口由于昨日的「血薇」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如今經由他一捏,徹雪只覺得吃痛不已。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華月見她落淚,又把她的胳膊甩開,將她推倒在床上。

徹雪驚恐的看著華月。他已經開始解他自己的衣帶。

她什麼也不想的將頭撞向了床柱。

鮮血自她的頭上流出。

徹雪整個人暈倒在床上。

華月看著她。然後系上衣帶離開了。

華月一走,宮女進來,便看見徹雪整個人已經暈了過去。額頭已經破了,血流了滿臉。那樣子,極其恐怖。

其中一名宮女飛快的前往薔薇宮尋找殿月。

殿月趕到時,徹雪的額頭仍然在冒血。

他如同昨日一樣幫她止血。然後用帕子將她的臉擦洗干淨。

宮人們看著殿月如同割別人的手指一樣一次次的將自己的手指割破救徹雪。都在心中羨慕不已。

「這麼快就又要死?連力氣都不積攢?」他嘆息的看著昏睡的徹雪

沒有人敢告訴他,今日的事端是華月引起的。

宮中誰人不知他們兄弟情深。若是從中挑撥,只怕是命都保不住。

「你做的很好,明日去領賞吧。」他朝向那報告的宮女說著,然後差她們全部下去。

徹雪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疼痛欲裂般。這種感覺讓她整個人都處于恐慌之中。

夢中是大片的櫻花。

三色煙在肆意的開放著。

琉櫻正穿著淡紫色長袍站在櫻花林中等她。

他向她伸出手,對她說,「徹雪,來我這里。」

慌亂中,徹雪只覺得自己抓住了一雙手。那手溫暖,且讓她安心。

那是琉櫻的手,哪怕是夢中,她也不願意醒來。

殿月正準備幫徹雪整理額前的碎發,卻突然間被她抓住了手。

她仍舊處于昏迷中,卻如同救命稻草般抓著他的手。

當她抓住他的手的時候,面色突然變得安靜,似乎是什麼溫暖了她,讓她暫時忘記了恐懼。

殿月想要抽出,卻最終放棄了。

就那樣任憑她緊緊的抓著不放。

她嘴里吱吱嗚嗚的說著殿月听不清楚的話,最後,她漸漸安靜下來。

握著的手漸漸松了,卻始終未曾放開。

夜漸漸深了。

殿月將她抱著移到床的里面,然後和衣躺在她身邊。

她的手已經松了。

他抓過她的手,就那樣靜靜的躺著。

徹雪的眼楮怎麼也睜不開。

那是夢里。她無力控制自己做任何事。

一切回到她同琉櫻在一起的樣子。她和他和衣躺在一起,她依偎在他的懷里,想要記住他的呼吸和心跳。

殿月自小便一個人獨睡,如今身邊多了徹雪,他反而睡的很香。

突然感覺到有人靠近,他條件反射般的驚醒了。

身旁的人呢喃著靠在他懷里。她如此的自然,一環著他的腰,而後將頭埋進他的懷里。

殿月一時不知道自己的手該放在哪里。

他茫然了。

這一切讓他有一種茫然的幸福感。

他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有計劃的。

他的人生字典中,沒有茫然。

而如今,卻讓他不知道自己的行為。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若是再繼續待在這名女子的身邊,會產生什麼樣的茫然。

那種手足無措指揮著他,卻總也指揮不到點子上。

他只有順從自己內心深處的意願。

他突然發現,自己如此的享受現在這樣的感覺。

他用手模著她的頭發。小心翼翼的不要踫到她的傷口。

她擔心她側著身子會壓到之前受傷的胳膊,便小心翼翼的查看著她的胳膊在什麼位置。

他為何要小心翼翼,只因為他擔心她會醒來。

若她醒來,是否還會如此的依賴自己呢?

他心中警覺,自己什麼時候會有這種憂慮了。

他抱著懷里的女子,不敢再睡。

他擔心自己一旦睡著,也許她明日醒來便會繼續選擇自殺。

那場面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他不是怕麻煩,而是擔心,她那樣得多疼。

徹雪還未醒來,殿月便離開了。

他越發的感到驚奇,他從未如此貪戀一個女子的懷抱與依賴。

宮人們見殿月快要天亮才離開,心中都已經明白了一半。

這女子,日後不可隨意伺候了。

徹雪醒來,宮人們早已經為她打點好了一切。

她只是接受,也不埋怨。這些宮人原以為她會責怪或者懲罰,如今見她毫無怪罪之意,皆心中放松了。

徹雪也不奇怪她們的舉動。

有人願意不欺負你,對你好。即使是假象,難道你還非要讓人對你惡語相加嗎?

人呀,千萬得懂得在有福享的時候好好享受。不然,一覺醒來,才發現,都沒有了。多可惜。

徹雪想著昨日的夢,只覺得心里暖暖的。

用琉櫻的束帶將頭發扎起。她尋出那副木牌,想著要如何苦中作樂。

華月總是在每天早晨前來滋事。

這已經成了他的樂趣了。

「我發現我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今日,我覺得我們….」

殿月昨夜在流蘇閣留宿,他听到這個消息幾乎一夜未眠。

這個女人,憑什麼讓殿月如此關心。

這種關心已經超乎了他對殿月的了解。

所以,他必須讓她生不如死,以緩解自己內心的煎熬。

她怕什麼,他便對她做什麼。

連續兩日徹雪都在進行著自殘的行為,如今,體力都被消耗殆盡了。

華月將徹雪壓在床榻之上,開始解她的衣衫,徹雪忙亂之中模到了華月腰間的匕首。

華月的反應是徹雪難以預料的。

他順勢從側面滾下床,而後安穩的站在那里。

徹雪從床上坐起,拿著匕首,拔出,將刀殼砸向華月。

她已經受不了了。

如此的三番五次。如今,也許只有一死,才能讓這個變態停止他的行為。

「你為何將我逼至如此境地?」

徹雪實在不明白,這個薔薇國的王爺為何每天對自己如此關心,非要挑撥自己的情緒。

而且,他如同耍猴一樣,一次次的挑戰她的弱點。

「為何?」華月玩味的看著手拿匕首的徹雪「只因為喜歡。我喜歡如何,便如何,你只需要配合即可。」

他不信,她會一次次的死。

听聞她若有傷口,血很難止住。

若是當真讓她死了,也無所謂,好過自己日日擔憂。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擔憂,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從未對女子有過別樣感情的殿月,也許,會對她有不一樣的感情。

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殿月可以娶妻,但,他卻不允許他愛上任何女子。

他的感情,只能空置著。

那樣,即使他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得到。

「若我死了,你是不是就結束游戲了。」

「也許吧。」

「那我死之前,你說說為什麼那麼想讓我死?我都要死了,你起碼得讓我知道個原因吧。」

徹雪說的很輕松。如今,沒有辦法了。長此以往,總有一日她會被華月侮辱。還不如干干淨淨的去死。

「女子,真是不中用。」華月詭異的笑著。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徹雪說完便將匕首刺入月復部。

血把床鋪染的通紅。

華月驚異。卻最終冷靜。

他不能讓自己同情她,同情她,也許自己就會難過。

他揚長而去。

只留躺在血泊中的徹雪。

宮人見華月離開才敢進去。

看見徹雪,便有人迅速沖去薔薇宮稟報。

那人剛沖出去,便被人攔下。

流蘇閣的宮人們慌亂的幫徹雪止血,卻毫無起色。

那把匕首插在她的月復部,如此讓人揪心。

派去稟報的宮人遲遲不歸。

如今,該如何是好。

徹雪似油盡燈枯般,臉色逐漸蒼白,她的手已經漸漸抬不起來了。

「…幫我…把那包著櫻花…花瓣的…紅色方巾拿來吧。」

徹雪滿手是血輕輕握著那包花瓣。

「人為什麼憑感動生死相許

擁抱前離別後是否魂夢就此相系

人為什麼有勇氣一見鐘情

人海里這一步走向另一段長旅

給你承諾一句如果生命在這秒化灰燼

可還我原來天地在相愛的那一季

夢里蝴蝶翩然舞起

我也願意因感動生死相許

擁抱前離別後與你魂夢就此相系

我也可以憑勇氣一見鐘情

人海里這一步走向另一段長旅

給我承諾一句就算生命在這秒化灰燼

可還我原來天地我們相愛那一季

夢里蝴蝶翩然舞起

……」

徹雪輕輕的哼唱著。

宮人們看著,只感覺這是回光返照。

這歌她們從未听過,卻在此情此景中潸然淚下。

她想要放到鼻端,好好的嗅一嗅。

身旁的宮人替她將那包花瓣解開,花瓣灑落在她的月復部,遇見血的花瓣便瞬間變色。

宮人們驚奇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那之前還無法止住的鮮血,慢慢止住。

徹雪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著宮人們個個驚奇的看著她。

她輕輕合上眼,緩緩地哼著那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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