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不在朝中,殿月手頭的政務多了起來。
居安思危,是他奉行的原則。
國中大事,事無巨細,必須樣樣定期整理然後向他稟報。雖說有官員各司其職。但若是沒有高層的定期監管,官員的**問題肯定會變成亡國之本。
如今天下之勢,雖說全在薔薇國的掌控之中,但也難保不會有任何變動。
而且,殿月也希望自己繁忙起來,這樣便能控制自己不去見徹雪。她如今肯定對他很厭惡,若是這個時候去,也許只會增加她的討厭而已。他必須給她一點冷靜的時間。待她的情緒漸漸冷卻下來,而後接近她。
回到瓏煙閣中。
便會令他不快。
脂顏見殿月回來,心中驚喜。
她的沒有腦子,總是會讓她承擔很多的痛苦。
她慌忙的迎接殿月,口中念叨著︰「徹雪妹妹果然善良,當真說動了王上。」
殿月本就不願搭理她,听見她口中的話,倒是提起了些興趣。
「此話怎講?」
脂顏見殿月居然主動詢問她,並且如此有耐心,心中大喜。
這是一個多麼可悲的女人,她企圖借助殿月喜愛的女子,討取殿月的歡心。
「臣妾去求徹雪妹妹,希望她能說服王上說…」她還不是太笨,還有些少女的嬌羞,那種話,突然不知怎麼對殿月說出口。
「說什麼?」
脂顏太傻,她誤會了殿月願意同她交談的原因。
「說…」
她終于注意到殿月的眼神,才恍然有些害怕。
「說什麼?」殿月的口氣加重了。他沒有耐性了。
「說讓王上同臣妾行夫妻之禮…」話終于說出口,脂顏覺得害怕。
「她如何說?」
「她同意了。難道王上,不是因為這個而回來….」
「這是本王的寢宮,難道本王回來還要經過你的允許嗎?!」
「臣妾…」
「好了,你不必恐慌。本王知道了她的意思。只是,你應該明白,本王從不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殿月說著靠近脂顏,接著說︰「你再去求她,若她願意侍奉本王一晚,本王便寵幸你一晚,若她願意侍奉本王兩晚,本王便寵幸你兩晚….」
脂顏呆立在一旁。
殿月走到床邊,躺下休息。
「你以後搬去偏殿住吧。本王不想每次回來看見的都是你的臉,當然,在那交易成立之後,另當別論。」
脂顏踉踉蹌蹌的從瓏煙閣中退出。
頹然的跪在門廊上,淚水,就那樣無休止的流動著。
這個被呵護著長大的天之嬌女,此刻只有深深的挫敗感。
華月前來尋殿月,在門廊處遇見脂顏。
他看她的樣子,只覺得可笑至極。
這種毫無利用價值的女人,他連看都不屑看一眼。殿月是何等人物,又怎麼會將她看在眼里。
真是空有一副皮囊。
脂顏見華月走近,慌忙的擦拭著眼淚。
「哭又有何用,愚蠢至極。」
華月奚落完,便瀟灑的離開。
脂顏的眼神變得有些可怕。
她努力的站起身來。向徹雪的住處走去。
華月走進瓏煙閣內。
殿月仍舊在休息。
他已經從味道中分辨出是誰來了。
「王兄近來可好。」
華月看著躺在榻上的殿月,整個心都處于懸浮的狀態中。
他深深的愛著這個男子。盡管,這種戀情,是不為人接受的。他自己也小心翼翼的掩藏著,但,只要他多看一眼殿月,那種感情就又會如同潮涌般沖撞著他的神經。
他是一個渴望哥哥疼愛的孩子。只有殿月對他的關懷,才可以稍稍的緩解他的相思之苦。
華月坐在床邊上,殿月睜開眼楮。看著自己的弟弟。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身上流著相同的血。他們身上有太多的雷同。而華月,也是他信任的人。
「有些麻煩。」殿月願意在自己的弟弟面前卸下偽裝,所以他表明自己的困境。但又不便于說出他困境的原因。華月明白他的理想,所以他有些擔心,華月會由于他對徹雪的感情而進行干涉。畢竟,那個女子,是櫻花國的祭司,是一個人質。
華月輕輕的用手執起殿月的一縷頭發,在手中纏繞著。
這是他幼年時代便習慣的動作。依偎在殿月身邊,抓著殿月的頭發,漸漸長大,這種習慣仍然沒有改掉。
那在他手中纏繞著的屬于殿月的頭發,就仿佛一根線,拉扯著殿月,並且讓華月時刻提醒自己,殿月心中,他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這也許是年幼時代的遐想,在逐漸增長的歲月中月兌離了原本的依賴,而變成了一種佔有。
「王兄,臣弟有一事相求,不知王兄可否滿足臣弟的心願?」
他松開殿月的那縷頭發,跪在殿月面前。
華月突然的鄭重其事,讓殿月有一絲驚異。他起身,坐在床上看著跪在面前的殿月。
「若本王能辦到,定會了你之願。起來吧。」
「臣弟不願起來,臣弟知道,王兄定然會責怪臣弟任性而為,但臣弟此生,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殿月有些詫異了。華月自小同他一起長大,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對任何東西上心。如今,居然如此興師動眾。
「華月,你可知道,我是你的哥哥。」他盡量卸去自己的身份,以兄長的身份面對華月。便是希望華月能夠放松下來。
這是殿月給華月的專屬的溫柔。華月低著頭,嘴角綻放著笑容。
果然,殿月的心中,他是最親近的人。所以,他更不希望這種溫柔被別人共享。殿月的溫柔,只能屬于他一個人。
華月抬起頭,他的眼神極度淒涼,那眼神中透露著的是最深切的期盼。
「臣弟希望迎娶櫻花國祭司——徹雪。」
殿月幾乎有些不能坐穩,一只手撐在床框上。他盡量保持鎮定,看著眼前的華月。
「自她進宮之日,臣弟在流蘇閣偶然遇見她,才發現,原來臣弟長久以來一直不曾對誰動情,只因為在等她的出現。那個女子,便是臣弟一心想要相伴終老的女子。
她的執著與倔強,讓臣弟永生難忘….但,臣弟一開始以為王兄同她有關系。
所以,一直壓抑著內心的思念之痛。當得知她為了逃離王兄而差點命歸黃泉時,臣弟只盼著可以同她一同死去…
臣弟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能有一女子,讓臣弟放棄自己的生命…但如今,臣弟知道,她並非也心儀于王兄,所以,臣弟希望…即使豁出這條性命,也要爭取機會給她幸福。
請王兄將她賜予華月。」
華月說著,眼中有淚水滑出。
殿月整個人突然覺得很無力。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華月會愛上徹雪。
看著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華月,殿月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可笑。
作為一國之君,期盼一統天下。居然連這種氣魄都沒有。
華月如此驕傲,居然今日為了一女子而貿然前來請求賜婚。
而他卻沒有這種打算。
他明白自己心中對徹雪的感情。他可以為她做任何犧牲。卻惟獨不能給她一個名分。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廢了脂顏迎娶徹雪。她的身份不允許她成為薔薇國的王後。即使是一個妃子也不可能。他不能讓自己由于她而陷入國民的指責中。
他只能將她禁錮在自己身邊。沒有名分的被他的愛禁錮著。
他突然很羨慕華月,他不是君王。他不必在意天下的眼色。他可以尋求自己的幸福。
但,可惜的是。華月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他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為自己的感情尋一個出路。他不會為了她放棄這個國家。但,更加不會放棄她。
他要爭取,爭取到她的心。不給她任何名分,他要讓所有對她有心的人都明白,她是他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動心思。
這便是只有擁有王權的他才能做到的。
「華月,你可知道她是誰?」
殿月終于開口講話了。他看上去又恢復了正常。那種只要開口便沒有人可以拒絕的口吻。
那是屬于王者的氣質。
「櫻花國祭司。」
華月小心的回答著。
他知道殿月對徹雪的心思。
但,事到如今,殿月仍舊不給這個女子名分,只能說明,他仍舊有作為一個王者的清醒。
他的感情,應該還不到位吧。趁這個時候,也許能讓他對徹雪的感情敗在他作為薔薇國王上的責任感之下。
「哈哈哈….自本王將她從水仙國帶回之後,她便只是本王的女人。」
「啊!」華月的身子向後一傾,十分震驚。
「你愛上她,本王不會怪你。但那也要看她的意思。你從小長在本王身邊,自然應該明白本王的脾氣。
江山,本王要,美人,本王也要。
若你寂寞,不光是薔薇國,五國之中的美人,本王都會替你尋來。
只是,徹雪並非你的「美人」。你退下吧,本王需要好好休息。」
華月的眼中凝聚著兩團火。
他不敢相信。自己今日的計謀,居然完完全全的變成了對自己的一把刀。
那是一把自己搶來的刀。
自己居然親自前來,讓殿月將那把刀捅進自己的心房。
「好疼。」華月幽幽的行走著,宮人們都不敢靠近。
「徹雪,本王爺,要讓你死。」
華月看著手中的匕首,輕輕滑過自己的手腕,那血滴落在長廊的地板上,好像一行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