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當初翠心因為懷了孩子,所以不得不嫁給村里一個不務正業的賭徒加酒鬼,這些年她們娘倆兒是沒少受罪啊,可是再難翠心也沒有來麻煩過您,現在她是沒有辦法了,孩子才八歲,不能成了孤兒啊,您一定……」
「可是我當初是讓她打掉的。」林藝遠打斷了村長伯伯的話,顯得有些不耐煩。「她不該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的……」
村長伯伯說不出話來了,因為事實上,翠心和林藝遠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不甚明白。
「好了,孩子就先留下吧……」林藝遠思慮了片刻,終于給出了答案,雖然不是那麼情願,但足以讓村長伯伯松口氣了,而我的心里,沒有任何的興奮之情,我隱隱覺得,他能留下我,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
「留下了,好,林藝遠,你做這個決定好……」一個女人嘲諷的聲音傳來,我們抬頭,看到一個打扮時髦的中年女人,抱著胳膊肘,冷冷的站在屋內的樓梯上,說完了一轉身,噌噌噌的往樓上跑去。我的生身父親林藝遠忙追上去,嘴里面喊著「伊萍,你听我說,你听我解釋啊……」
看著這突發的一幕,我和村長伯伯更加的不安起來,他緊緊的握著我的小手,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為他自己找尋一點力量和信心。
‘砰’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我們的心咯 一下,那是一個碗碟或者器皿碎裂的聲音,緊接著,一個潑婦般的謾罵夾雜著一個低聲下氣的解釋聲,一陣一陣傳進了我的耳膜,我仰起頭,朝這些聲音的出處望去,是二樓的某個房間。
「伊萍,你听我解釋,這是一個意外,那個孩子她本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我也沒有想到,我明明把事情處理了,可是……」
「你少來哄我林藝遠,那個賤女人都把孩子生下來了,你怎麼會不知道……」
我緊緊的堵上耳朵,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我是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母親也曾經這樣說,為什麼他們都要這樣說,是我的錯嗎?
村長伯伯把我抱在懷里,粗厚的手掌輕輕撫模著我的頭「別怕,孩子,沒事的,會沒事的……」
「你這個叫花子……」一聲大喝我連忙抬頭,一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小男孩不知何時怒氣沖沖的站在了我們面前,他用手朝我一指,臉上帶著憤怒和厭惡的表情「你一來我爸爸媽媽就吵架,叫花子,你給我滾,滾出我家……」
我嚇壞了,緊緊的拽著村長伯伯的胳膊「伯伯,我們走吧,我不要在這里,我們回村里吧,我會好好的干活,听你的話,再過幾年我就能掙錢了,我會掙好多好多的錢,養你和大娘……」
村長伯伯流淚了,他一把拉起我的小手,哽咽著說道」好,我們走,伯伯養你,不就是多一副碗筷麼,伯伯養的起,我們回家……」
我和伯伯向門口走去,我心里稍稍放松了點兒,因為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了,外面也許好不了多少,但是總比這里強。
「站住……」在我們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一聲大喝,我和村長伯伯先是戰栗,然後轉身,看到那個叫伊萍的中年女人邁著大步向我們走過來,後面還跟著我的父親林藝遠。
「既然是藝遠的骨肉,我們怎麼能不管呢,那就留下吧,我會好好的照顧你。」她走到我們的身邊,居高臨下的望著我,我听到她那個‘好’字說的特別重,像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不等我們說話,她就又對著樓上大喊了一聲「劉嫂,還不快下來,把她領走。」
隨即噌噌噌從樓上跑下來一個佣人模樣的瘦瘦的中年女人,一把將我抱起,急急得向里屋走去,我心里驚慌,一邊掙扎一邊對著村長伯伯大喊「伯伯,我不要留下,我要跟你回家……」
可是我看到村長伯伯無奈的搖了搖頭,轉回身一步一步走出了別墅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