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背叛者賽格萊斯之名 第28章 憤怒的廚娘

作者 ︰ 朱邪多聞

托巴覺得今天是個好日子。他害怕戰斗,又喜歡打架,他懼怕貴族老爺的權威,但面對強敵的時候渾身肌肉會告訴他只有大拳頭砸在別人臉上剎那的感覺才是宇宙的唯一真理。世界上通常有三種人︰貴族、平民和奴隸;但在戰場上只有兩種,強者與弱者,這簡單的二分法讓巴澤拉爾農民不用計較待人接物的態度和敬稱謙稱等復雜措辭,使戰斗成為在溫室里種蘑菇一樣簡單單純的體力勞動,——這讓托巴感到無比自在。

顯然約納有不同意見。——戰斗太恐怖了,約納縮在龍姬身後如是想到。

龍騎士與骷髏的格斗已經持續了八分鐘,喬普雖然負了輕傷,但精妙的劍法與高級附魔武器使他盡佔上風,龍姬的操作跟不上他的攻擊節奏,幾根紫線陸續被切斷;東方女人突然咬破舌尖、將鮮血噴在紫寶石上,發動「骷髏之舞」。骷髏的挺直脖頸,漆黑眼窩里的紫火猛地旺盛起來,它渾身抽搐著,骨節發出 嚓 嚓的摩擦聲,忽然揮起骨劍,將頭頂懸著的諸多紫線全部斬斷。「叮當」一聲,嵌有寶石的匕首跌落在地,龍姬面色蒼白地嘆了一口氣,雙手垂下,手心的傷口流出血液。

骷髏月兌離召喚者的控制,降落地面,跳起一場詭異莫名又華麗無比的舞蹈。在煙火繚繞忽明忽暗的酒館中,發亮的骨架優雅旋轉起來,它用手臂摟著無形的舞伴,腳跟叩響地面打起節拍。

「又搞什麼啊?」喬普顯得有些苦惱地持劍戒備。「你們……」

他吞回後半句話,骷髏的影子布滿整個酒館,它旋轉、跳躍、展開手臂、步伐交錯、慢慢前進、高速後退、變幻著千百種舞步、從獨舞變成數不清影子構成的群舞,約納听到風聲從骷髏的骨骼縫隙吹過、響起的淒厲尖嘯像為舞蹈伴奏,骷髏眼窩中的紫火,幻化成漫空飛舞的流螢。

「真美。」錫比說。

你的眼楮有問題嗎?那是一具白骨,一具跳舞的骨架啊!沒有人覺得恐怖嗎?約納心中大聲說。

喬普護住雙眼,骷髏的骨刃從前、後、上、下所有角度襲來,斬在附魔鱗甲上發出密集的刺耳刮擦聲。龍騎士大喝一聲,跨步雙手出劍,在空中斬出一道灼熱的流虹,骷髏旋轉身體出現在他背後,像擁抱舞伴那樣溫柔地摟住龍騎士的脖頸,骨劍輕輕劃過喬普的喉嚨。喬普及時低頭,用頭盔顎部擋住這次攻擊,骨刃  啪啪地割碎「堅韌」魔法的保護層,在暗金頭盔上割出長而深刻的傷痕。

「玩夠了!」喬普憤怒地大吼一聲,飛速退步月兌離骷髏的攻擊範圍靠在牆壁,摘下頭盔,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幾乎同時,酒館外不知多遠的地方,響起低沉到令人頭痛的凶蠻吼聲,野獸包含威脅的吼叫讓約納與錫比同時感到手心冰涼,兩人對視一眼︰「是黃金地行龍。!」

「……我想我的脊椎在顫抖。包括尾椎。」

一頭活著的黃金地行龍究竟有多凶猛?沒人見過,與西大陸隨處可見的地行龍騎兵相比,精英中的精英黃金地行龍騎士只存在于恐怖的傳說中。老爹輕描淡寫料理了兩名黃金龍騎士,讓約納打心眼里低估了他們的實力,現在,那頭龍只用吼聲就震撼了佔星術士學徒的整個精神。

骷髏仿佛感應到聲音,停下舞步微微扭頭,張大下頜骨,空洞洞的嘴巴發出無聲的怒吼。喬普向慘白的骨架咧嘴一笑,做了個預言勝利的手勢。

「都停一下吧。」一個女人的聲音說。

所有人都沒發現她何時出現在龍騎士與召喚物之間,這個女人已步入遲暮的年紀,滿頭銀發,但皺紋遍布的臉上,嵌著兩顆亮晶晶充滿年輕活力的眼楮。她系著圍裙,挽著頭發,戴著套袖,像剛剛完成家務勞動,從廚房走到客廳來喝一杯茶的平凡鄰家老女乃女乃,但從出現的那一刻起,眾人的眼光就被她牢牢牽引住,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塊。

「都停一下,我說。我非常厭煩這樣,總是搞成這樣。一次又一次。」老女乃女乃搖著頭,從臉上看不出喜悲,「你是誰?」她問喬普。

龍騎士略帶戒備,但還是放下劍,禮貌地回答︰「我是黃金鐵錘騎兵團親衛隊騎士喬普•諾爾丹,夫人。」

「他們呢?」老女乃女乃指指旁邊的黑衣士兵。

「黃金鐵錘騎士團的見習騎士卡特和比齊爾,夫人。另外剛才死在門口的是叫做戴納和愛德格的騎兵。」喬普看向被托巴和耶空兩人消滅的龍騎兵尸體。

「你們呢?」老女乃女乃指著約納三人。

「佔星術士學徒D•約納二世,以及我的同伴,來自東方的念術士龍姬、巴澤拉爾的弓箭手錫比,夫人。」約納老老實實回答。

「左翼解放軍。」喬普補充道。

「不,我們是櫻桃渡的房客。」約納立刻糾正。

「什麼?」龍騎士瞪大灰眼楮。

「我知道了。」年輕的老女乃女乃搓搓雙手,一些干掉的面粉掉下來。「剛才我在廚房里沒听到,不然你們這些壞孩子沒機會搞砸一切。你們總是這樣,給我添麻煩。」「請問……」喬普開口問,他的話被打斷了,「壞孩子們,我現在問每人一個問題,一定要用心回答,答對的話,我可以原諒你們的淘氣。」老女乃女乃掃視四周,說,「先從年輕的軍官開始。」

「喬普,你認真品嘗我的隻果派了嗎?」老女乃女乃問。

「老板娘的隻果派?哦當然……非常美味。我對食物是虔誠的,我可以對面包與黃油發誓。」喬普舉起右手。

「約納,你認真品嘗我的隻果派了嗎?」老女乃女乃問。

約納迅速回憶剛才吃下的隻果餡餅,隱約記起留在舌尖餡料的香甜與餅皮的酥脆,「是的,夫人。我吃光了它。」約納坦然回答。

「小螞蚱,你認真品嘗我的隻果派了嗎?」老女乃女乃問。

「是的老女乃女乃!我還認真品嘗了肉排和氣泡麥酒,我得說,酒還不錯,肉排太老,醬料里胡椒的分量也太少。」錫比回答,「——而且,有些涼了。」她補充道。半晌,她睜大眼楮嚇道︰「你怎麼知道這個外號的?」

「龍姬,你認真品嘗我的隻果派了嗎?」老女乃女乃問。

「……抱歉,我不太在意食物的味道。」東方女人緩緩站起來,把匕首插回腰間。

「你們這些笨蛋。」老女乃女乃苦惱地捶著腰,「這里只有我一個廚娘,除了老板娘的隻果派之外,當然也有老板娘的肉排、老板娘的土豆泥、老板娘的自釀麥酒、老板娘的豆子湯、老板娘的白面包,你們認不認真吃我的隻果派,我根本就不關心。到我的年齡你們就會知道,滿足頑皮小孩的要求是多困難的一件事情,我叫侍應小姐推出一個招牌,是想讓你們減少對其他食物的抱怨。現在,都給我滾出去,不準再打架。」

幾個人迷茫地看著站在酒館中央的老板娘,老板娘仿佛看不到流血的尸體、申吟的傷者、燃燒的桌椅和殘破的地板一樣,想把他們推出門外。「這玩意兒是哪來的?」她抬頭盯著高大的骷髏皺起眉頭。「我……」龍姬沒來得及解釋,老板娘伸直手臂,在骷髏的鼻孔前打了個響指︰「回家去吧,丑陋的大個子。」龍姬一聲驚呼,直立的骷髏忽然倒塌下來,龍姬伸手去扶,墜落的骨架仿佛做了個想要擁抱的動作,接著砰然倒地,化為一片紫色的細粉,馬上被風吹散。

「也讓你的小寵物走遠些。」老板娘對龍騎士說,喬普愣怔著。「對了,得好好打掃一下。你們兩個要偷懶到天黑嗎?」她沖酒館深處吼道。

「知道了,老板娘……」吧台侍應彼勒帶著一臉苦惱,從燃燒的吧台廢墟中爬起來,拍打拍打胸前的灰塵,他的第二顆紐扣旁邊,赫然還帶著喬普刺穿的劍孔。「約芬妮,起來吧,你也被發現了。」他皺著眉頭說。旁邊幾具尸體下面,鑽出紅發女侍應的腦袋,「這就結束了?真沒勁。」

喬普、約納、錫比的下巴同時發出因嘴張開角度過大而不堪重負的 噠聲。「你們、你們、你們沒死?那這些人……」錫比結結巴巴地指著他們,又指指尸體,指指尸體,又指指他們。

「這些人是真死了。硬邦邦的。」約芬妮頭上頂著不知誰的一只耳朵,笑嘻嘻回答。

「你們這些笨蛋,我說。」老板娘抱怨道,「世界大著呢,你們不懂的事情多得很,別大驚小怪的,快滾出去吧,我還要打掃房間呢。唉,希望退租時房東不要挑剔地板上的破洞。」

「那個,老板娘……房東好像在這里。」約芬妮怯怯地指著她藏身的尸體堆。

「完美!那我們打掃干淨連夜跑路。」老板娘搓搓手,不知從哪抄起一柄掃把。「你們怎麼還不走?」她瞪著礙眼的四人,「把這些還能走路的帶上。」指指傷員和沒有參加戰斗的膽小鬼們。眾人听話地完成工作,約納與喬普肩並肩走出酒館的時候,兩個人都覺得頭昏腦脹,總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的感覺。

「你好,喬普。」龍騎士伸出手。

「你好,約納。」佔星術士學徒茫然地與他握手。

「剛才那兩次離譜的攻擊讓我印象深刻。」喬普笑道。

「不,我還是學徒而已。我什麼都做不好。」約納灰心道。

「誰都是從那個‘沒種的混蛋’的年月過來的。」喬普感嘆著。

酒館外的戰斗已經結束,干草叉小隊的男人們或坐或站,與結成防御陣型的龍騎兵們遙遙對峙,地上有一名騎兵與其坐騎的尸體,顯然短暫的試探後黃金鐵錘的士兵選擇了防守,而A51的房客也不會蠢到正面攻擊一整個小隊的正規軍。看到龍姬、錫比、約納出現,室長大人驚喜地大叫起來︰「你們都沒事啊太好了!大人有沒有哪里受傷啊?快檢查看看……恩?這個人是……」

「強大的戰士,你好。」喬普向他打個招呼。

「謝謝騎士大人……你不是壞人的頭頭嗎?!」托巴的大光腦袋因為思維混亂而吱吱作響,冒出蒸騰的熱氣。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不想打了。」龍騎士攤開手說。

「大叔!里面有個怪物老女乃女乃!」錫比嗖地蹦上托巴的肩頭。

埃利奧特狐疑地掃視酒館里走出來精神略顯不正常的眾人,將長劍插入劍鞘︰「我們得確認一下里面發生了什麼。室長大人,不要解除戒備。」獨角獸蹄聲響動,玫瑰騎士穿過殘破的大門,走入酒館。殘余的七名龍騎兵迷茫地對視著,喬普擺擺手︰「都下來,別那麼緊張。我的‘珍珠’在哪里?」

「峽谷入口處,馬歇爾在看守它,大人。」一名龍騎兵翻身下了坐騎,手撫右胸恭敬地回答。

「知道了。比齊爾,將戰死三人的身份牌搜集起來,別讓軍法官說閑話。」龍騎士沖身後的黑衣隨從說。

「是的大人。」騎兵一瘸一拐地走開了。約納看著剛才戰斗中被龍姬所傷的士兵和被士兵砍中僥幸未死的十幾名傷者,覺得世界觀有點混亂。龍姬慢慢走過來,疲憊地靠在他旁邊,約納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要問點什麼,想了想,又放棄了。

這時埃利奧特出現了。玫瑰騎士的臉上也出現了迷茫的神色,「酒館里的夫人叫我們都進去喝一杯月亮草茶。」他傳達道。干草叉眾人望向托巴,室長大人毫無主見地低頭玩弄著小圓帽,「走吧,起碼沒什麼壞處。」喬普插話道,他安排龍騎兵們自行休息,當先返回了酒館。

「走嗎?」約納看著龍姬。

「嗯。」龍姬有氣無力地回答。

六個人在一場莫名其妙的戰斗後,同敵人肩並肩重新走進名為「砧板」的酒館。剛進門,今天飽受沖擊的約納的小小靈魂就又挨了當頭一棒︰酒館里的尸體、血跡、破桌碎凳和碾成泥漿的隻果派全部奇跡般消失了,空空蕩蕩的岩洞里除了地板上的幾條裂痕之外,沒有任何曾經發生激烈戰斗的證據,——甚至沒有十分鐘前曾是一家酒館的證據。門口射入的長長一線陽光照亮老板娘和兩名侍應,老板娘坐在一張小折疊桌前,還穿著那件沾著面粉的圍裙,——顯得有點怒氣沖沖,桌上擺著一只漂亮的雕花茶盤,茶盤上擺著一碟餅干、七只精致的骨瓷茶杯和一把茶壺,壺里散發幽幽的清香。

「坐下,喝完這杯茶,忘記在這兒發生的事情,以後別再調皮搗蛋了。」老板娘不帶好氣地說。紅發的約芬妮帶著笑,安排眾人坐在小折疊凳上,為每人斟了一杯淡藍色的茶水,「要不要糖和女乃?」她遞過小銀勺,殷勤地問,喬普和錫比要了糖和女乃,約納單要了女乃,埃利奧特要了一根月桂棒。

熱騰騰的月亮草茶的香氣讓大家感到精神舒爽,「老女乃女乃,喝完這杯茶,我們會失去記憶嗎?」錫比睜大眼楮問。

「少看些騎士小說,我說。」老板娘呸地一聲,「這是北方大陸冰川區出產的最高品質的月亮草,被狼群日夜看護著,戰爭開始以後商隊中斷,這是我剩下最後一點了。」

「沒錯,最後一盎司。」雙手負在背後的彼勒證實道,吧台侍應還是顯得愁眉苦臉的。

約納端起茶杯,淺淺呷了一口。茶水很燙,茶味卻顯得很冷,讓他渾身一顫,搖搖頭,驚喜地發現頭痛減輕很多,精神也逐漸集中起來。「夫人,」他開口問,仔細斟酌著措辭,「謝謝您的茶點,茶真的很棒,不過我弄糊涂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問得好!」老板娘來了精神,「如果煮茶的時候溫度太高,會破壞月亮草葉的表面結晶,讓味道白白變成蒸汽跑掉;溫度太低的話,根本引不出茶葉的香氣,所以你們可以叫它‘老板娘的月亮草茶’,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把恰當的溫度維持五分零十秒,讓月亮草茶成為真正的藝術品?」

「呃……我想魔法師小弟想問的不是這個問題。不過再次贊美這茶的味道,美味!再多也喝得下。」喬普舉杯道。約芬妮舉起茶壺幫他注滿。

「想問什麼?」老板娘揚起眉毛。

「等一下!」從剛才起一直皺著眉頭的埃利奧特忽然開口,人們一齊抬頭看他,對于坐在折疊凳上的眾人,騎在獨角獸身上的他高得嚇人。「我想我知道了,」玫瑰騎士手指捻著太陽穴,藍眼楮射出銳利的光,「您是……」

「你猜對了。」彼勒愁眉苦臉地說,轉向老板娘︰「我們也該出發了吧。」

「唉,到處都打仗,找個能好好開店的地方真的越來越難找了呢……搗蛋鬼們,我說,希望再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能認真品嘗老板娘的美食,別再打打殺殺的了。走了。」銀發的老板娘站起來,拍拍圍裙。

「再見哦,帥哥美女們。」約芬妮沖喬普擠擠眼楮。

「別再見了,各位老爺。」彼勒垂頭喪氣地鞠個躬。

兩名侍應跟隨老板娘的腳步,走向岩洞深處的黑暗中。腳步聲漸漸遠去,直至什麼也听不到,錫比跳起來跑去看,洞穴深處是一堵結結實實的岩壁,沒有縫隙,沒有暗門,三個人就這樣消失在眾人眼前。

七個人靜靜坐好,喝茶。半晌,約納問︰「剛才發生了什麼?」

「我是不太了解啦。這一天挺失敗的,對我來說;兩名龍騎士一點消息都沒有,莫名其妙殺了這麼多人,盔甲也弄壞了,」喬普心疼地撫模著鱗甲上被骷髏骨刃割出的傷口,「還死了三名士兵。團長會罰我打掃馬圈的。」

「沒準我們知道龍騎士的消息呢?」錫比說。

龍騎士搖搖頭,「想讓你們開口代價太高,既然你們不是左翼解放軍,那就沒有非戰斗不可的理由。我還是省省力氣用來喝茶吧。順便說一句,茶真的不錯,我保證這不是對那個古怪老板娘的恭維。」他拿起茶壺晃晃,听到剩余的月亮草茶所剩無幾,顯得有點沮喪。

「你殺了幾十個人,無辜的人。」約納說。

喬普略顯奇怪地望著他︰「無辜的人?我們是西大陸的征服者哎。」

「新丁。」錫比鄙視道。

「在沒有法律的地方,就沒有無辜,親愛的魔法師小弟,等西大陸的秩序重新建立之後再談倫理問題吧。順便透露點情報,巴澤拉爾攻略已經快要完成了。」龍騎士說。

「王城確實攻陷了嗎?」埃利奧特問。

「是的,五日前。國王自殺了,薩瑟蘭王室向東逃,現在躲在摩帝馬(Mortimer)要塞,就是從這里去王城必經之路上那座堅固的石頭建築。很難打。」喬普毫不避諱地透露軍情。

「王室繼承人出現了?」玫瑰騎士問。

「沒錯,據說是叫做阿比黛兒的公主即位成為女王……」喬普正說著,錫比和約納同時撲過去捂住他的嘴並偷眼看托巴,室長大人心不在焉地捏著對他來說小得像玩具的茶杯,研究著地板的紋路,似乎沒有听到。兩人松了一口氣,龍騎士用眼神詢問︰又搞什麼啊?約納連忙松手道歉。

「錫比,你和室長都是巴澤拉爾人吧。」龍姬開口。

「是啊。不過放心,我沒有什麼愚蠢的民族情節,我對我的家鄉半點好感也無。」錫比似乎不想多談這個話題。

「對了!」約納忽然站了起來,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結巴,「聖博倫!紅石堡是你們黃金鐵錘攻陷的嗎?」

「哦,是的。你是聖博倫人吧。要找我決斗嗎?」喬普無所謂地模模劍柄。

「不不,我是想問,你們攻擊佔星術塔了嗎?紅土平原中央的那座高塔,離紅石堡不太遠。」約納急切地追問。

「佔星術塔?在我的印象里沒有。等等……」喬普抓著亞麻色卷發,思考了一下,「攻陷紅石堡後黃金鐵錘立刻開拔南下進入巴澤拉爾,隨後耶利扎威坦陛下宣布撕毀《聯合特赦法令》,那時我們已經在巴澤拉爾王城附近。如果有人攻擊佔星術塔,那一定是隨後進駐聖博倫的另一支地龍騎兵部隊‘渡鴉兵團’。你最好找渡鴉的人問問。」

「渡鴉兵團。」約納頹然坐下,默念著。還是沒有柯沙瓦導師的消息嗎……

龍姬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你要找的兩名黃金地龍騎士,是執行什麼任務的?」埃利奧特問。

「我不會告訴你的……除非你把方糖遞給我。」龍騎士很好脾氣地回答。

埃利奧特彎下腰,用劍鞘靈巧地挑起方糖,丟給喬普。喬普在最後一杯月亮草茶中加了兩塊糖,想了想,又加了一塊,用銀勺攪拌,「那兩個家伙是黃金鐵錘的信使,你們可能不清楚,以撒基歐斯團長大人與科倫坡部落有一些私交,——實際上黃金鐵錘龍騎兵投擲騎槍的技術就是根據科倫坡人投槍秘訣改良而來。團長大人想通知科倫坡人︰在徹底征服巴澤拉爾之後,扎維帝國將派軍繼續向東掃蕩,驅逐原住民,在聖河北岸建立新的港口,開闢前往南大陸的新通道。」

「新的港口?」玫瑰騎士吸口氣。

「是的,統一西大陸之後,國王陛下對南大陸傳說中富饒無比的黃金城有些興趣。」喬普露出迷人的笑容。

「那櫻桃渡呢?」幾個人一齊問。

「從團長大人想在的想法來看,會對櫻桃渡放任自流。老爹是這片大陸上流傳五十年的不滅傳說,團長認為應當給他足夠的尊重。放心吧櫻桃渡的朋友們。」龍騎士把杯中茶一飲而盡,站了起來,「我的‘珍珠’也該用餐了,就這樣告別吧朋友們,從你們的表情看,兩名龍騎士的失蹤與櫻桃渡月兌不開關系,但還是交給團長大人決定,我只是個無名小卒而已。再次見面的時候,希望我們還能坐下來喝茶,——但如果一定要戰斗,希望彼此都不要手下留情。再見,朋友們,——再見,神秘的東方小姐。」

喬普對眾人手撫右胸深深行禮,意味深長地看了龍姬一眼,留下一個笑容,轉身走出酒館大門。「列隊!」他的聲音從破爛的大門外傳來,「出發!」地行龍發出低沉的吼聲,隆隆地踏地聲響起,扎維帝國的騎兵們逐漸遠去了。

「不想和他戰斗。」埃利奧特說。

「快說她是誰她是誰她是誰?」錫比終于忍不住了,蹦起來抱著玫瑰騎士的大腿嘰嘰喳喳地追問,「快說那個老女乃女乃是誰啊是誰啊是誰啊?」

「我們先離開這里,再慢慢聊,蘇卡薩峽谷的執政官快出現了,會很麻煩的。」埃利奧特賣個關子。

門口射入的陽光被遮住了。「我已經到了。」一個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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