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邪 第73章 會唱歌的人魚

作者 ︰ 犀利歌

正衡見夏侯水一本正經的模樣,還以為他將就要提出什麼獨到的看法,卻沒想到他醞釀了半天,竟然只是將注意力放在這些一些好不重要的事情上、先前在山丘上,正衡倒是因為他的胡言亂語,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令得他啃了一嘴的泥土,卻不料這事都過去這麼長的時間,他竟然還惦記著想要秋後算賬,此時的情形說是火燒眉毛亦不為過,誰又理會他嘴巴里,是不是還有沒吐干淨的沙子?

夏侯水見正衡有所無解,連忙解釋說他並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忽然想起,先前在山丘上吃的那嘴沙子,嘗起來著實奇怪,由此又聯想起,再之前他落到了河里時,曾經不小心吞了幾口河水,而那河水的味道,也同樣是那種苦咸夾雜著幾分腥氣。浪客中文網文字首發當時他只顧著向正衡討要說法,倒一時忘了把這其中的古怪告訴給他,現在想想,原來河道當中的並非淡水,而是如假包換的海水……

正衡听夏侯水說到這里,開始還不由得一愣,不過很快坦然的說,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清東陵本就位于河北境內,距離天津港近在咫尺,即便是盆舀斗盛,想要將這條河道灌滿海水本就不很困難,更何況修建的乃是堂堂皇家陵墓,傾盡舉國之力,那就更是易如反掌了。

夏侯水見正衡還是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只好進一步解釋道︰「咸水也好,淡水也好,都不是事情的關鍵,所以之前我才沒有立刻將這事告知你听,如果剛才不是你讓我猜測那個妮子的身份,我都不記得還有這麼檔子事了,我說到這里,你該明白其中的含義了吧?」

正衡嗤笑了一聲,正要反駁說這兩件事本就毫無關聯,他又怎能據此就猜出什麼所謂的答案出來,可轉念一想,夏侯水似乎另有所指,既然河水都由海水構成,而初見那女人時,她又是身在河水之中,難道說這其中究竟有某種內在的聯系?

正衡先前在水中時,曾感到女人有如神助一般,不單凶猛異常,下盤更加穩如泰山一般不可撼動,若不是機緣巧合之下被夏侯水一塊石頭打暈的話,恐怕憑他們二人合力,都無法輕易將其制服。反倒是女人自從被他拖上了河岸,一直都安靜異常,即便是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後,也再沒表現出先前那般的攻擊性了。這事說來也怪,竟然有人在水中比起在陸地上還要更加游刃有余,直到現在,正衡還對此心有余悸,如果不是眼睜睜地看到襲擊他的是個女人的話,他倒以為是某種只生活在水中的怪獸了……

等等,海水和怪獸?

正衡好像意識到夏侯水在想什麼了,試探著小聲求證道︰「你說她是美人魚?」

沒想到夏侯水立即搖搖頭,道︰「確切的說是人魚,也叫鮫人美人魚這種名稱太過具有迷惑性,我從來都不使用……」

正衡暗中吃了一驚,雖然仍覺得夏侯水的猜測簡直堪比天方夜譚一般不著邊際,可一時間又尋不到顯而易見的破綻來加以反駁,只好在心中將先前對于人魚的了解過了一遍,想要從中找出些許線索來,能夠對當下的形式有所幫助。

人魚,即傳說中的「鮫人」,自古以來就見諸于各類傳說當中,晉代張華所著的《博物志》中有雲︰「南海水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能泣珠」;明朝野枵子在《平山草堂筆記》中也曾有過這樣的記載︰「太祖十三年,洞庭焦郡,一士子過海遇大風,沒于浪。數日尸浮于岸,有漁人見其口噙一珠,如鴿卵,華光煜煜,觸之則灼痛難忍,以為不祥。俄頃生醒,自雲入龍宮與龍女繾綣,突覺水波翻涌,而不知身在何處也」……

據說東海鮫人其性最婬,口嗜血,都聚居于海中一座死珊瑚形成的島嶼下,那島下珊瑚洞,洞穴縱橫交錯,深不可知,那里就是人魚的老巢,它們在附近海域放出聲色,吸引過往海船客商,遇害者全被吃得骨頭也剩不下,有人捉到活的黑鱗鮫人,將其宰殺晾干,灌入它的油膏,制成長生燭,價值金珠三千。

而對于模金倒斗的手藝人來說,人魚也並不陌生,即便沒有親見,也大多有過不少耳聞。因為大多知道,海中人魚的油膏不僅燃點很低,而且只要一滴便可以燃燒數月不滅,早在先前兩漢時期,王公貴族墓中常以其油脂作為萬年不滅的長明之燈,只不過到了宋元時代就少了很多,至于明清帝陵里,就從未听說有過應用了……

正衡因為興趣使然,對于人魚的了解不可謂不多,不過夏侯水听他絮叨了一陣,到頭來還是額外補充道︰

「你說的都是國人對于人魚的了解,其實這種生物在國外也早就享負盛名。別的就不提了,只說西洋有個地方叫亞特蘭蒂斯,是個文明極端發達的島嶼,在得知末日將要降臨之後,生活在其中的一些人轉而在水底的岩洞安來,最終改換體貌,以至于可以像魚一樣在水下用腮呼吸,並遷移到海洋更深處,在海床上建造了穹頂城市,用如同海底山脈一樣的岩石外殼將其隱蔽起來。因此,他們在不被地表世界發現的情況下秘密存在了12000多年,並在12個穹頂城市里發展出和平、有序的文明,不受任何地表的騷亂和歷史變遷的影響你想想,12000年是什麼概念,早于我們現存的任何一個人類的文明,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人魚還是我們的老祖宗呢!」

正衡知道夏侯水這幾年生活在香港,受到不少西洋文化的燻陶,可一來自己對夏侯水說的那個什麼蘭什麼斯的全無概念,二來又覺得他這番話既然都以「據說」開頭,並不比中國的那些古籍中的記載更加可信,更重要的是,他們聊了這麼半天,都沒能從根本上對那女人的人魚身份加以確定,只要她一直抵死不開口,恐怕這事就要一直這麼懸而不決下去了。

正衡剛想再就有關人魚的傳聞向夏侯水請教,卻忽然听到近處有異響忽起,不需扭頭去看,他就知道是那女人終于開了金口了,只不過她的語音頗多含混,並且並不是正常的平鋪直敘,而是和著一種正衡先前聞所未聞的曲調,輕聲細語,而又沁人骨髓地哼唱道︰

深藍色月光夢一樣你的背影

擁抱你我才能夠忘記離開你的記憶

听不到你的心跳靜靜在呼吸

我眼底都是你的身影

為何我的身邊

你的香氣還留下

留下甜蜜不停拍痛我的心

用盡力氣擁抱你尋找你

我不能呼吸

沒有你在身邊的空氣

變成孤單的人魚

我願意流浪到天涯海角

等你有一天如果回來這沙灘

眼角的淚滴寫著我愛你

能愛你卻不能擁抱你

我無法呼吸

正衡側著耳朵听了半天,只覺得歌聲出自一個**萌動的少女的吟唱,雖然溫婉動听,可卻沒什麼古怪。歌詞中倒是也曾出現「人魚」,大概是她先前听到自己和夏侯水的對話,由此做出的即興發揮,因此還是不能據此就認定她就是人魚。

不過倒是有一點是可以先行確定的了,那就是女人不但不是啞巴,反而還有一副猶如天籟一般的嗓音。正衡自認為不是一個容易動情的人,可听著一個個哀怨的詞句自女人宛若櫻桃般的小嘴里發出,再見她手腳都被綁縛,雖然身不由己,卻從頭到腳無不透露出攝人心魄般的馨香氣質,讓任何成熟的男人一見之下,都難免會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憐香惜玉般的情愫來。正衡甚至不由自主地向著女人走去,滿心想著立刻就要把綁著她的繩子解開,不能再讓這樣一個楚楚動人的女人,再受到哪怕半點委屈……

可還沒等走上兩步,就听到身後的夏侯水大叫著讓他別看女人的眼楮。正衡經他提醒,猶如被人當頭澆了盆涼水,雖然寒徹骨髓,可卻立時就恢復了清醒,趕緊低著頭,慢慢地重又退回到了夏侯水的身旁。

這事前前後後不過發生在幾秒鐘的時間里,可卻令正衡忍不住後怕起來。他怕的不是可再次受到女人的攻擊的風險,而是他剛才分明被那女人迷惑了心智的情形前一種不管怎麼說都還有拼死一搏的機會,可若不是有夏侯水在關鍵時刻的提醒,就算再怎麼勇猛異常,也終究無法敵過魅惑人心的眼神。現在他算是知道,古代諺語里的「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描繪,在某種特定的情境下,可以說是毫不夸張的寫實了……

經歷了這番波折,正衡不禁生出不少挫敗感來,自己竟然差點栽在一個女人手上,且還是前後兩次,這個跟頭可謂是栽得太大了一點。夏侯水最是了解正衡,從旁勸解道︰「老弟年輕氣盛,更是還沒體會到男女情愛的滋味,以至于受了那小妖精的蠱惑,實屬正常。等你有了哥哥我的閱歷,再踫到類似的事情,也就處之泰然了……」

正衡雖然心中郁結難消,可還是被夏侯水的話逗得笑了一笑,他剛想反詰夏侯水不過只是大他一歲,憑啥如此大言不慚地地大擺資歷時,冷不丁地忽然記起一件事來,轉而認起真來問夏侯水道︰

「你說剛才說吃的那一嘴沙子都有苦咸的味道是吧?可就算河里的都是海水,又怎麼可能浸泡到那麼高的山頂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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