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 第88章 六子奪嫡

作者 ︰ 銀色

侯鈺看見之前跟他玩鬧的侯真走了後,嘴巴立馬撇了下來,一張肉呼呼的小臉含淚欲哭,轉眼又來了一個大哥哥,馬上忘了侯真,重新展露出笑顏。文字首發不過周歲,正是牙牙學語的年紀,侯安說的話,他也是听得半懂不懂的,往前踉蹌了幾步伸出小手抓住侯安的衣角,嘴里說著含糊不清的話。

侯鈺長得粉雕玉琢惹人喜愛,自小在太老爺身邊長大的侯安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從未謀面過的弟弟,或許像是有意想討好三娘一般,盡力逗起侯鈺來。

三夫人瞧見侯安做鬼臉逗得侯鈺咯咯直笑,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心下莫名地松了口氣。如果能成功收下侯安這個干兒子,對她來說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喜事,只是,這事還得需要太老爺首肯才能作數。三夫人掩下喜色,看了夏達一眼,走下台階攔腰抱起侯鈺,侯鈺玩興正濃壓根不依,生氣地哇哇大叫,直到連哄了好幾句這才安靜下來。

夏達牽著侯安,三夫人抱著侯鈺緊隨其後,大宅庭院五進,穿過重重門廳院落來到侯家老宅最深處。

三夫人剛一踏進小院,由于從未來過這里,神色顯得有些緊張和不安,一時之間仿佛覺得這里的空氣都凝固了。

夏達走到一間雕花木門前站定,一旁的三夫人又是躊躇又是猶豫。自從嫁入侯家以來,只在拜堂成親之時,隔著蓋頭偷偷瞟過一眼,如今數年已過印象早就不深了。平日想要親近那是千難萬難,心道身為兒媳絕不能失了禮數,一定要給太老爺留下好印象才行,在夏達眼神鼓勵之下,正欲伸手敲門,木門卻自行向兩邊敞開了。

侯太老爺一頭花白的發絲梳得一絲不苟,隨意地束在腦後,穿著一身簡潔素雅的長衫依坐在藤椅之上,一手握著棋譜,一手執棋子,盯著棋盤看了許久才將手中的棋子落了下去。

「進來。」

侯太老爺突然出聲,嚇得三夫人一驚,要不是懷里孩子抱著侯鈺,恐怕早就手足無措了。

「過來坐下。」

蒼而有力的聲音說得隨意,在三夫人耳中听來如同命令般不能違抗,下意識瞥了夏達一眼,希望能得到一絲助力。夏達進了屋子後,眼觀鼻鼻觀心,三夫人知道夏達不再理會自己,只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和了心里的緊張,向侯太老爺慢慢走了過去。

侯安掙開夏達的手,歡喜地跑在三夫人的前面,往侯太老爺懷中一撲,親昵地喊著爺爺。侯太老爺放下棋譜呵呵一笑,模了模侯安的後腦勺,眼神里滿是寵溺。

侯太老爺放開侯安,也不看三兒媳,直接撫亂了棋盤上的棋子,招手說道︰「來,陪老夫對弈一局。」

三夫人駐在原地怔了好半天才如夢初醒,連忙放下懷里的侯鈺,伏于地上,連連直道兒媳不敢。

侯老爺子輕哼了一聲,抬眼說道︰「安兒願意認你做干娘,你有資格和老夫對弈了。」

三夫人听得心里又是一驚,侯太老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難道是侯安早就與之說了不成?心里一邊瞎琢磨一邊小心翼翼地在侯老太爺對面坐了下來,侯老太爺雖然發話了,她也沒那個膽子,只敢挨著椅子坐著。

「去,斟兩杯茶來。」侯太老爺頭也不抬地對夏達吩咐道。

夏達聞言遠遠地向侯太老爺鞠了躬,一聲不吭地轉身出了屋子。

三夫人目睹此景,心頭不由地一顫,夏達貴為武帝的崇高身份在侯太老爺面前卻像個端茶倒水的僕人,果真與傳言一般。眼下要陪侯太老爺對弈,視為莫大的殊榮,不敢有絲毫分神和不敬,軟語哄著侯鈺不要哭鬧,侯安見狀,很是懂事地拉著侯鈺的小手去了旁邊。

……

轉眼半年時間過去,侯鈺走路的步子穩了許多,侯安拉著他在門廳院落里跑進跑出,身後的的四個僕人一個個嚇得臉色發白,無不撅著雙手伸出老遠,生怕這兩個難以伺候的小祖宗摔出個好歹來。這也因為侯安深受侯太老爺寵愛的緣故,肆意嬉鬧沒人敢管,若是換做侯家的其他幾個孩子,膽敢無禮半分,少不了藤條加身。

五年後,侯安九歲,侯鈺六歲,越發地調皮搗蛋。有時嫌爬假山、掏鳥窩不過癮就到處打架,侯家的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原本從不互相走動的漸漸也有了接觸。

侯真七歲,骨骼粗壯生的高大威猛,看上去像個十多歲的孩子。自小受二夫人封閉教導,性格有些怪異,有時瞧見侯安在大宅里肆意妄為地跑進跑出,心癢難耐也跟著胡鬧了一回,哪知立馬就有執掌家規的惡僕對他一頓鞭打,侯真氣不過跑去跟娘哭訴,二夫人看見兒子身上鞭痕交錯自是恨得咬牙切齒,帶著濃濃地嫉妒和憤恨,告訴侯真庶子和嫡子的區別,要想今後獲得嫡子的待遇,就必須努力下苦功練武,奪走侯安嫡子的位置。

侯真小小年紀,又親身經歷了諸多不平之事,對自家親娘的話深信不疑。侯安他不敢隨意欺負,便找上了侯鈺。侯鈺同他一樣是庶子,卻因為跟侯安形影不離也享受了嫡子的優厚待遇,侯真私下里又羨又妒,用來泄憤再好不過了。

于是,只要侯安有事不在,侯真便找上侯鈺出言挑釁亂揍一氣,下手忒狠沒有半點兄弟情誼。侯鈺有心反抗,瞧見侯真人高馬大心里就怵了,加上人小言微,除了侯安之外還真沒人當他是盤菜。

侯安不是傻子,侯鈺身上的淤青自是瞞不過他,二話不說就帶上侯鈺鬧上門去試圖找回顏面,結果卻被侯真一起打了。

侯安沒料到侯真還真敢打他,便以此為奇恥大辱,憤然找到夏達,咬牙切齒地喊道︰「達叔,我要學武!」

夏達對侯安的要求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只是淡淡地拒絕道︰「你還年幼,筋骨孱弱,還不到粹體之時。」

「侯真比我還小兩歲,為什麼他能學武,我卻不能?!」

「別人怎樣我不管,你是侯家唯一的嫡子,修煉一事容不得一丁點閃失。」

「你偏心!」侯安一個字也听不進去,氣呼呼地走了。

隔天,侯安帶著一身的傷,臉色陰沉地又出現在夏達面前。

「達叔,我要學武!」

夏達不言不語,伸手遞出一塊治療瘀傷的藥膏,侯安一巴掌打落,恨恨地說道︰「侯鈺身上的傷比我重,也不見你去關心!」說完又一次頭也不回地走了。

過了數天,侯安再次找到夏達,身上盡是皮肉之傷,同時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只是靜靜地問道︰「達叔,你什麼時候教我武道?」

夏達一如既往地搖頭拒絕︰「再等一年。」

「不行,我等不及了,侯真越來越囂張,早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每次都是當著我的面欺負侯鈺,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侯家唯一的嫡子,侯真他都爬到我頭上了!」

夏達淺笑道︰「安少爺只要離鈺少爺遠一點,真少爺自然會罷手。」

「哼,才不要!」侯安沖著夏達翻了一記白眼,撇嘴接著說道︰「我是侯鈺的大哥,他被人欺負了我氣不過!算了算了,跟你說也是白說,侯真算什麼東西,你不教我我也有別的法子整他!」

夏達望著侯安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二夫人急功近利,早早地讓侯真偷偷跟著武師階的武者粹了體,還學了幾手用來欺壓侯安,以為這樣會顯得有大能耐,借此動搖侯安嫡子的位置。殊不知,侯太老爺動用妙算之法細細算過,侯安一生前途光輝之至、前途無量,于是自從他一出生侯太老爺就定下了嫡子之位,萬無更改之意,他人再怎麼引人注意都是白費心思罷了。

侯安被侯真成功激將,吵著鬧著要學武,要不是私下里警告過宅子里的武師不準私下為侯安粹體,依照侯安的脾性早就被他達成。侯安的命運固然極好,與傳說中的大氣運之人卻是差了許多,但比常人相較又是前途無量,萬萬不可被眼前短見毀了長遠之計。這也是侯太老爺命他負責教授侯安武道的原因,萬一粹體之後反被損傷筋骨,資質會被大大地削弱,眼下只要耐心等到侯安一身筋骨經得起淬煉之機。

這些內情,夏達無人訴說,只能爛在肚子里,以至于三夫人有時前來為侯鈺和侯安兩個孩子訴苦,他也只能假裝看不見。

又有一日,大宅內僕人之間暗傳侯安又和侯真打上了,這回卻是侯真折了腿,侯昌折了胳膊。

二夫人見兒子吃了虧,找上侯昌的親娘五夫人,一起尋到三夫人所住的院子里鬧上了,三夫人一口敵不過兩張利嘴,被訓得啞口無言。二夫人當初見她認了侯安為干兒子,嫉妒之余更是學會了拉黨結派,教唆其余的三位夫人一起對付她眼中最大的敵人。

除了最後嫁進來的六夫人為人喜靜,加上所生的兒子侯康從小就病怏怏的,對家族里的利益紛爭絲毫不感興趣之外,四夫人為自家兒子侯邦著想,不想被牽扯進去,于是也表示興趣缺缺。二夫人氣憤之余,只能拉攏到五夫人為自己增加籌碼。

侯安與侯鈺一派,侯真與侯昌一派,余下的侯邦和侯康兩人鮮少管事,也算一派,如此這般,由各自生母所帶動的六子奪嫡之事悄然發生了。

幾個女人爭得你死我活,生為當事人還都是一個個對利益感到懵懂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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