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短暫停擺之後,看了眼周圍,蕭以寒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敢……保證,你……絕對……在里面……撒尿了,水……不好喝。」
那時候,尹晟睿猛得放開她,撿起身邊的浴袍,一邊赤著腳往外走,一邊穿上浴袍,背影中帶了些決絕。事實上,他確實再也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
她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她為什麼不狠狠的罵他一頓,為什麼不仇恨著他?那樣,他就可以完全與她站在對立的位置,絕對不會再有一絲絲的矛盾。
蕭以寒躺在冰冷的石面上,側頭看著他冷漠的背影,有些無力的說︰「希望你的腳沾在冰上,撕掉一層皮,疼得你呲牙咧嘴。」
听她還有心思玩笑,綠衣搖了搖頭,把手里的衣服蓋在她的背上,又蹲子把她扶到自己的背上,而後像是一個男人似的把她背起。
在綠衣的背上,蕭以寒整張臉都貼在上面。她覺得很有安全感,喃喃的說︰「綠衣姐姐,你對我真好。」
綠衣略微遲疑。
她也不知道怎麼會對自己的情敵這麼好。見她不在別墅里面,她生怕她出事,知道她來找尹晟睿之後,就急匆匆的奔出來。也幸好是她趕得及時,否則從睿當時的表情分析,他是真的動了殺意的,那麼蕭以寒,必死無疑。
也許,她其實還是自私的。她不是對她好,而是因為愛的人在乎她,她知道失去這個年輕的女孩,睿會傷心欲絕,所以才會在他被仇恨蒙蔽了心的時候,默默的替他守候著她吧。
……
從泳池到別墅,大概有十分鐘的路程。盡管從泳池出來的時候,綠衣已經給蕭以寒披上了厚厚的衣服,但是因為她渾身已經濕透,加上溫水與冷空氣的交替,她還是感冒了。
進屋之後,蕭以寒就一直不停的打噴嚏,等綠衣給她送晚餐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發了高燒。綠衣一直在用冰毛巾給她冰敷,可她燒得越來越里,無奈之下,她最後還是敲了書房的門。
尹晟睿也許早已經預料到,這個女人會再次感冒。晚飯之後的這段時間里,他一直在書房里不斷的踱步,整整發呆了一個晚上,而听說她發燒昏迷,他更是心急如焚,當即就打了電話給薄凌。
薄凌拿雙手抱胸,臉色有些凝重︰「睿,你這樣是何苦呢?」明著是在折磨她,而受傷的卻是他自己。
尹晟睿未語,漆黑漆黑的瞳眸里染上一抹痛色,卻是一閃而逝。之後他毫不猶豫的起身,離開她的房間。
薄凌搖搖頭,無奈的嘆息之後,對綠衣道︰「綠衣,以寒交給你了。」他以為這樣的冷漠,就能掩飾他的痛苦?他錯了。
「嗯。放心。」
淡漠的聲音里听得出來,綠衣很擔心這蕭以寒,有她在,蕭以寒應該是安全的。
如是想著,薄凌沒有打過招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而也是在她走後須臾,尹晟睿再次回到蕭以寒的房間,遣下綠衣。
房內的燈光很暗,一簇星火閃亮,照亮他茫然痛苦的俊美臉龐。他點燃一根香煙之後,星火再次閃滅,只留下一團高大的黑影罩在窗口處。
他的心很亂,很痛,可是他不知道怎樣才能解月兌。
蕭以寒整整燒了一整夜,而尹晟睿在她的床邊陪了一整夜。听著她一整夜都在說胡話,又哭又鬧,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他知道她委屈了,她其實在怪他的。
但是,他已經無法收手了。
……
天漸漸亮起,站在窗口的男人疲乏的伸了下懶腰,緩緩走出房間,而後綠衣進來。當蕭以寒睜開眼楮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冷艷面孔。但是她知道,尹晟睿來過,因為這房里還有他身上的味道,煙草的香味彌漫了整個房間。
她有些許的感動。她是不是可以幻想,他其實沒想殺她,他其實是在乎她的?
「醒了?」
綠衣的聲音傳來,蕭以寒才笑了笑︰「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哭得稀里嘩啦。」
「不要恨睿。」
「不恨,一點也不恨。」
蕭以寒承認,她是有些欠虐,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不放棄。她是不甘心,不甘心曾經那麼好,忽然就變了,她要知道原因。
她要嘗試去改變,如果他們之間真的回不到從前,那麼即便是他再痛苦,她也會甩頭走人。
好吧,姑娘承認,她其實沒有那麼強的韌性。她只給他三次機會,他每傷一次她,就被踢出局一次,等到被三振出局,她絕對不會再愛他。
絕對。
至于昨天那次……且不算在內吧。姑娘人品好,免費贈送他一次。自我解嘲之後,她笑得有些苦澀,有誰的愛情會像是她的這樣呢?
……
一大清早,老爺子就听說昨晚蕭以寒溺水的消息,他氣得青面獠牙,當下一個電話就打過去,劈頭蓋臉喝問︰「你怎麼回事?」
手里的筆狠狠的摔出去,尹晟睿心情不佳,惱火的道︰「不關你的事。」
「嘟嘟……」
電話的忙音讓老爺子瞪直了眼,重重放下電話這就準備到PC去找那個混賬孫子算賬,卻見這時候,尹晟豪忽然推開書房的門︰「爺爺。」
「晟豪?」尹正男微微詫異,這個只會在畫室的孩子什麼時候也學會了偷听了。
老人眼里閃爍的精光,一眼就把他看穿,尹晟睿有些赧然的紅了臉,可話還是得說︰「爺爺,我去吧。」
「這……」尹正男是真的不想讓他去,這孩子的憔悴他看著心疼,可他又知道,如果不讓他去,他只會更加牽掛。哀嘆一聲,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去。
尹晟豪面上一喜,當即就穿著衣服出門。
現在的局面真是讓他心力交瘁啊,孫子明顯是在折磨以寒那個丫頭,他想不通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從瑞士回來不是還好好的嗎?兩個人如膠似漆,睿的態度怎會急轉直下?在PC國際發生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之所以不去管,就是因為這是他們年輕人之間的事,可是沒想到他竟然讓以寒溺水了,他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而晟豪……這孩子愛得太讓人心疼,他到底該怎麼辦,才能讓這兩個孩子都不痛苦呢?
唉……用過早飯之後,尹晟睿沒有去公司。因為總是忍不住介意那個女人是否安好,所以他沒有在書房辦公,與林業楊視訊,交代了工作事宜之後,便坐在樓下的沙發上,看著報紙。
尤娜扭傷未好,加上尹晟睿不去公司,她自然也是在他身邊陪著。
所以當尹晟豪來到莊園的時候,意外的見到了大哥,以及他身邊那個女人。那個尤娜,他倒是有些陌生。
管家把他迎進別墅,見他眉頭緊蹙的看著那個若無其事的尤娜,他附耳,小聲說︰「這是大少爺的……情人吧,在PC工作,是個建築工程師。叫尤娜特拉維斯,是個混血兒。」
別看管家平時不苟言笑,但是自從蕭以寒融入到莊園之中,管家早就跟她同仇敵愾了,只是沒有明說而已。
「管家!」
冷漠的聲音傳來,絲毫沒有听出一點點親昵的味道,雖然知道是自己的弟弟來了,可是尹晟睿卻是沒有抬頭,手里的報紙翻了翻,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尹晟睿臉色微沉。
大哥向來不喜歡他,尹晟豪知道,所以他輕易不會進入到他的領域。但是現在他要看看那個讓他擔憂的女孩,所以勉強的笑笑,他柔聲道︰「大哥,爺爺……讓我過來看看小寒。」
听了這話,尹晟睿終于抬頭,眯起的眸子透著一點點危險的氣息,他哼笑一聲,再次低頭,一邊看著報紙,一邊似是隨意的開口︰「是你自己的意思吧?」
大哥從來都是犀利的,他的視線跟爺爺的一樣凌厲,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既然他道破,那麼他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尹晟豪笑笑︰「嗯。听爺爺說,她病了,所以給她送些東西。」
說著,他提了下手里的袋子。
「放下吧,她現在還沒有起床,不太方便。」
「沒事,我可以等他。」
兄弟兩個人,隔空相望間,視線交匯,踫撞出刺眼的火花。尹晟豪的視線從來都缺少冷厲,但是他現在不想放棄。
尤娜在一邊看著,聳聳肩膀,小聲調笑︰「睿,既然他要等,你讓他等好了。」
「閉嘴。」冷冷的呵斥一聲,尹晟睿率先撤回視線,卻沒有讓他上去的意思。
尹晟豪也就這麼跟他耗著,正巧蕭以寒起來喝水,听見門外動靜,她披了件單薄的外衣就出來,見到他在樓下,臉上頓時一喜,聲音沙啞的叫道︰「晟豪。」
「小寒。」不等大哥同意,尹晟豪徑自上樓。尹晟睿咬牙切齒,手里的報紙被他狠狠地團成一團。
……
「你怎麼來了?」看到那袋子里的東西,她高興的大叫︰「哇塞,這麼多,這麼多牌子,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棒棒糖?」
「洛熙告訴我的。」看著一點棒棒糖就能人讓她的小臉明媚起來,尹晟豪很心疼。她比之前削瘦了很多,原本進入莊園之後長得那點肉現在又都瘦光了。
「洛熙?」嘟著嘴,蕭以寒委屈道︰「那個丫頭已經好些天都沒有搭理我。」
其實是蕭以寒在疏遠她。她害怕自己一旦跟閨蜜聯系,就會泄露她這些日子過得不好的消息,她不想洛熙為她擔心。
尹晟豪淡淡一笑,沉默了。她的憔悴讓他好心疼,他知道大哥在折磨著她,他偷偷的看著,偷偷的心疼著,他是多麼想讓自己強壯一點,可以保護她?深深吸氣,他試探的問︰「小寒,有沒有想過要離開大哥?」
剛剛剝好了糖衣,蕭以寒還沒來得及吃,卻因為他這句話放下了手里的東西,因為他看到了門外,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危險的逼近。他的臉上盛滿了盛怒,像只猛獸一樣,隨時都能把獵物撕碎。
尹晟豪也回頭,也正是在回頭的瞬間,一個帶著凌厲拳風的拳頭狠狠的揮了上來,他略顯單薄的身體踉蹌著倒下,血水瞬間涌出。
盤腿大坐的蕭以寒驚得從床上爬起來,急問︰「晟豪,你怎麼樣?」
擦掉鼻子上的血,他搖頭︰「我很好。」
很好?尹晟睿諷刺的冷笑。他的臉,即便是被他的拳風刮到,也會感覺到疼痛吧?而他這次,是用了六成的力氣,他的鼻梁骨已經——折了。
他打了人,非但不關心自己的弟弟,竟然露出嘲諷之意,他是天石心腸嗎?即便是決定給他機會,可這回蕭以寒真的是怒了。扶起尹晟豪,她眉心緊蹙,語氣關切︰「去醫院看看吧。」
說著,她準備去穿外衣,那模樣似乎在很的是打算把人送到醫院。這讓尹晟睿胸腔的惱意瞬間膨脹,瀕臨爆發。
可是這次他沒有爆發,轉而收起怒容,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他看著她,語氣輕柔的道︰「我讓薄凌過來看看吧,外面冷,你不是才感冒嗎?」
這次輪到蕭以寒挑眉了,這是怎麼了?變臉比翻書還快,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翻著眼楮想了一會,她忽然問︰「今天是星期幾?」
「星期五。」
兩掌一拍,蕭以寒恍然大悟的說︰「哦,難怪呢,今天是周五,按照約定,一三五你是個該寵我的。好吧,我給你這個面子。」說著,她衣服撇到一邊,鑽進被窩,笑著說︰「晟豪就交給你了。」
他不是喜歡裝嗎?那麼她就滿足他,他喜歡演給誰看,她就配合,既讓這條暴龍不來招惹她,她還可以順便報仇,多麼合適買賣的。
尹晟豪不明白,捂著鼻子,含糊不清的問︰「什麼一三五?」
「嘿嘿,這是個秘密,我若是告訴你,你這醋壇子大哥又該生氣了。」說著,她有意看著尹晟睿,如水的眸子里盡是挑釁的味道。
尹晟睿回以冷眼,默默的打電話給薄凌。
薄凌很快上來,徑自開了這門,進門便道︰「到底怎麼回事啊,我是不是都成了你們的私人醫生了?」
蕭以寒扁嘴︰「薄凌姐姐,是他把人給打壞的,這次真的不管我的事。」
「睿,你下手可夠重的。」薄凌一邊檢查著尹晟豪的鼻子,一邊苦笑,不難听出這話里的責怪之意。
尹晟睿站在窗口,點燃一支香煙,半晌,才冷漠的說︰「他不該試圖讓蕭以寒離開我。」
說著,眯起眼縫,迸射的寒光透過玻璃的反射頭像尹晟豪。尹晟豪心頭刮過異樣,出口便道︰「大哥,小寒跟你在一起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傷,你不覺得這對她來說太沉重了嗎?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她想要的也很簡單,不過是一份簡單的愛。」
他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見那個背對著他們的男人猛得轉過身子,雙手垂在兩側,拳頭上的青筋可怕暴起,他邪肆冷笑,「你以為只有你了解她嗎?她是我的老婆,是你的大嫂,不該你惦記著,你給我記住了。」
尹晟豪面呈痛色,冷著臉,帶著警告的意思說︰「你不愛她,就不要折磨她。」
「我再說一次,愛與不愛,是跟她之間的事,用不著你來攙和。」
尹晟豪原本還想說些什麼,最後在他冷凝的視線下,終于還是了嘴。任由薄凌給他治療。
這期間,蕭以寒一直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臉上向來極少那麼平淡,可誰也不知道,此刻她的心情是多麼不平靜,兩兄弟之間的話翻江倒海似得在胸腔里翻騰。
見那個殘暴的男人轉向她,她本能的閉上眼楮,因為她知道他正在企圖看穿她。
薄凌將尹晟豪的傷口簡單的處理之後,無奈的說︰「還是跟我一起小風那里看看吧,你傷得不輕,若是不好好處理,會影響這張俊臉的。」
蕭以寒這時候笑笑,調侃道︰「晟豪,你一定得去看看,我最喜歡你的就是這張臉了,若是變了樣子,我可不喜歡你了。」
雖說明知道她是玩笑話,可是尹晟豪還是臉紅了,他有些赧然,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最後點頭︰「我們再聯系。」
「好。」
一干人等都散了去,蕭以寒再次閉上眼楮,躺在床上似乎是打算好好睡上一覺的樣子,哪料她不過才去蓋好被子,卻被那個男人一把掀開。
她緩緩的睜開眼楮,擰著眉心,不滿的低吼︰「你干嘛啊?」
他邪魅的笑著,頎長的身體瞬間壓了下去。她驚恐的瞪圓了眼楮,雙手更是本能的護在胸前︰「你走開。」
預期的重量沒有如期落下,只見他用膝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跨騎在她的身上,他的瞳眸一片漆黑,她看不透徹,只能看到自己那張略顯緊張的小臉。
吞了吞口水,她緊張的說︰「我們可是說好的,一三五你是要寵我。」
嘴角微微翹起,他伸出手在她的小臉上輕輕摩挲,邪魅的聲音也在此時響起︰「我有答應過嗎?」
蕭以寒靜默。尼瑪,是沒答應,是她一廂情願,是她給自己編織了一個美好的環境,用來蒙蔽那雙看到地獄現實的雙眼。
她如水的瞳眸中閃爍著慌亂,像是小兔子一樣的可人,那張開的小嘴,在微微的顫抖,似乎在傳遞著什麼信息,瞬間讓他的男*望蘇醒。
他必須承認,即便是恨她,他依舊無法擺月兌自己對她身體上的留戀,他想佔有她。
這樣的念頭在不斷強烈的踫撞著他的心髒,他撐著身體的手也在那個瞬間不斷的彎曲,身子緩緩的靠近她。
看到他忽然暗沉的眸子,他那性感滾動的喉結,蕭以寒心口一蕩,一種來自女性深層的感知,她知道他想做什麼。
拒絕,該去拒絕!但是她發不出聲來,只听得自己的心髒在不斷的敲打,然後男人的重量壓下。
他沒有著急去攻陷那片唇,而是含住了她敏感的耳垂。感覺到她的顫栗,他逸出一陣嘶啞的低笑︰「你想我了嗎?」
「不想。」她嘴硬的回答。
她知道這壞男人說的不是那個意思,而是指身體。
「哦?」有了興致,他再次含住她的耳朵,用自己火熱的唇舌一番挑逗,他又笑著問︰「這樣呢?」她一陣陣顫栗,全身漸漸襲上熱潮,而他的聲音似美酒一樣醇厚沉香,蕭以寒仿若喝得醉了,聞著他身上特有的男人味道,她羞怯無語。
這時候,尹晟睿終于受不住男性荷爾蒙的沖擊,看著那張面色酡紅的小臉,霸道的說了句「我要你」便吻上那讓他沉淪的唇。
他並不急躁,不斷用自己微涼的唇去觸踫,去試探,一番淺吻之後,他的呼吸漸漸急促,動作也隨之粗魯,他毫不客氣的撬開貝齒,舌頭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與她火熱交纏。
兩個人呼吸漸漸急促,擁抱在一起,手指在彼此的身上游走,留下一片片火熱紅潮。她的指甲更是已經深陷他結實的肌肉之中,最後一點理智尚且存在,她嬌喘著提醒︰「我的感冒可是會傳染的。」
他眼光灼灼的看著她,忽的一下撤掉她全身的障礙之物,才狂妄的笑著︰「我不怕。」
蕭以寒知道,她無法抵擋他,她一定會沉淪,所以她放棄了抵抗,任由令人臉紅心跳的激情無聲綻放。
誰都不知道,在另外一間房間內,尤娜正在詳細的匯報著一切她所知道的訊息。
「他跟蕭以寒結了婚,但是沒有對外公布,最近他開始報復蕭以寒。」
「原因呢?」
「因為蕭宇南策劃了十六年前的雪崩,使得他們一家三口險些喪命,而他一直活在對雪的恐懼中,同時他的母親也因為那次雪崩的關系,回到國內之後就自殺了。他對著事耿耿于懷,把一切的仇恨都發泄到那個丫頭身上。」
那夜酒醉之後,從他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她拼揍出了這段真相。
杜允生听著這一切,詭譎的笑著︰「這倒是個意外的驚喜,真沒想到蕭宇南會幫了我一把。他越是痛苦,我就越是高興。」
尤娜聳肩,興致缺缺的說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以至于你這麼處心積慮的想要害他?」
瞬間冷下臉,杜允生威脅︰「多嘴!」
「好吧,我是無所謂,我原本對你們之間的事情,也不感興趣。但是我要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夠不用再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
杜允生未回答,說道︰「你要推波助瀾,讓他對蕭以寒恨之入骨。」
「我才不要做那種事,我雖然欣賞那個男人,卻也不想傷害那個單純的女孩。」
「由不得你。你要知道,我隨時能讓你無法在這是世界上活下去。」
杜允生警告之後,殘忍的眯著眸子。蕭以寒越痛苦,尹晟睿就越痛苦。他要折磨他。「哈哈,怎麼樣,我是不是有警告過你,感冒是會傳染的?」看著尹晟睿不斷的揉著鼻子,蕭以寒樂不可支。昨晚那個什麼之前,她可是真的有警告他,是他自己說不怕的,現在活該他倒霉。
冷冷的睨她一眼,尹晟睿很是懊惱。他不是要報復她嗎,怎麼會又跟她……看著她得意的臉,他心情更加煩悶,冷冷的說︰「給我煮點姜湯。」
蕭以寒盤腿大坐在沙發上,啃著隻果,含糊不清的說︰「叫廚師煮就好了啊,我現在可還是病人啊。」
昨天才退燒的人,怎麼能給他煮姜湯呢?
「我就要你煮。」
「……」好吧,她就當他是撒嬌,她原諒他好了。
放下隻果到廚房,她在廚師跟管家的英明領導下,終于做煮好了姜湯,端到尹大少爺的跟前,她不是好氣的說︰「大少爺,您老人家趁熱喝了吧?」
他皺著眉頭,聞了聞那味道,微惱道︰「怎麼這麼難聞?」
嘿,他還真把自己當大爺了?姑娘好心好意給他煮了,他還嫌棄起來樂了?蕭以寒很生氣,可是今天是周六,是他來「大姨媽」的日子,他難伺候,她忍還不行嗎。
一邊的尤娜「噗哧」一聲樂了,附和道︰「這味道確實不怎樣。」
尼瑪,怎麼哪兒都有尤娜的事兒啊?蕭以寒狠狠的瞪她一眼,轉向尹晟睿,小臉掛上假笑,她耐著性子說︰「姜湯都是這個味道,你快點喝掉。」
看著她的笑,讓他的心情糟糕到幾點,仰在沙發上,他冷漠的說︰「拿走。」
「你不喝?」
「我說我要喝嗎?」
蕭以寒忍不住尖叫︰「你不喝,你要我煮?」
「我高興。」他不過是想折磨她一下,但是發覺她沒有把那些放在心中,他就無比惱恨。
「好吧!你高興,你來大姨媽,所以你最大行嗎?」
狠狠的白他一眼,蕭以寒雙手戴著手套,準備將那個盛滿滾燙姜湯的藥碗端走。
可這時候,坐在她身邊的尤娜猛得起身,腳下一個不穩,踉踉蹌蹌的撞向她。蕭以寒手里的姜湯一下就潑到了尤娜的身上。
「啊!」
只听一聲尖叫,尤娜觸電似的尖叫著跌倒在沙發上,她的手不斷的扯著自己的衣服。蕭以寒手里的碗也應聲摔落在地上,濺起的滾熱的姜湯燙紅了她白女敕的小腳,她驚叫著跳到一邊。
尹晟睿豁然起身,揪著蕭以寒削尖的下巴,怒道︰「你是故意的吧!」
下巴很疼,她呲牙咧嘴,但是卻很倔強,明知道這男人現在是頭猛獸,不該招惹,還是回嘴︰「你眼楮沒問題吧,是她自己站起來的,關我什麼事?」
媽的,她的腳也燙到了,他難道沒有看到她一直在抱著自己的一只腳嗎?
尤娜這時候瘋了似乎,也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大吼一句︰「你就是故意的,你是誠心要讓我毀容。」說到這,她似乎很委屈,看著尹晟睿,促催︰「睿,我的腿好疼,帶我去沖水。」
她是真的很疼,而剛才她確實也並非有意,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就順水推舟,小小的冤枉她一下,也算是對杜允生有個交代。她不想用這樣卑鄙骯髒的方式,但是她沒有辦法,她的命就攥在他的手里。
蕭以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女人竟然睜眼說瞎話?她怒不可遏,瞪圓了星眸,吼道︰「我要是真想讓你毀容,就買瓶硫酸潑到你臉上就好了,何必還要這麼費勁啊,你長點腦子行不行啊?」
尹晟睿深吸一口氣,一把將蕭以寒推開,隨後將尤娜抱起來沖入浴室。
听著放水的聲音,蕭以寒撇撇嘴,抬頭間看到綠衣沉靜的表情,她吐了吐舌頭︰「都說最毒婦人心,真是如此。」
綠衣冷漠點頭。
蕭以寒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的說︰「綠衣姐姐,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在說自己吧?」
「不是嗎?」
「……」好吧,蕭以寒果斷的選擇不解釋。
一個人繼續盤腿大坐,手里的隻果已經被剛才那個男人咬掉一大口,她嫌惡的用手擦了擦,之後繼續吃。手里的雜志也在不斷的翻頁,等尹晟睿抱著尤娜出來的時候,她果斷的把臉轉到一邊。
尤娜哼哼唧唧,裙擺撩起,那修長的美腿上赫然有一大片水泡,看起來比她曾經被王西敏燙過的還要可怕。蕭以寒頓時沒有食欲,有些內疚的張了張嘴︰「那個……對不起啊。」
雖然真的不是她有意的,但是畢竟錯誤是自己的,她還是敢于承認的。
尤娜高傲的沒有理會,抖著嘴唇繼續看電視。
蕭以寒真的覺得尤娜也是個了不起的人啊,她的腿被燙成那樣,她竟然都沒有跟她跟一樣嗷嗷直叫,果真夠強悍。
手里的雜志翻到一半,正巧停留在有尹晟豪的那一頁,而此時手機也適時響起,一切仿佛是命中注定,在遙相呼應似得。
一看上面的號碼,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尹晟睿,而後走到一邊,故意大聲的叫道︰「洛熙啊,你這死丫頭,還知道給我打電話啊?」
那邊的尹晟睿微怔,而後很認真的解釋︰「小寒,我是晟豪。」
「我知道啊。你說,你找我干嘛?」
「小寒,我想見你,你出來好不好?」
「啊?你要跟我逛街啊?不行啊,我這兩天感冒呢!」
尹晟豪加重語氣,「以寒,我想見你。」
蕭以寒嘴角抽了下,「什麼?你不要我這閨蜜了?好嘛,好嘛,我去還不成?」
假模假樣的說了一通話之後,她清清嗓子︰「咳咳,那個,洛熙找我去逛街,我走了哈!」
那兩個人無人搭茬,尹晟睿更是連頭都沒有抬,蕭以寒訕訕的撇嘴,上樓換過衣服之後賊溜溜的出門。
就在她走出玄關的時候,尹晟睿倏的拿起她剛才翻看的雜志,看到尹晟豪陽光英俊的臉龐,他的眉峰緊緊的簇起。
她在說謊。
她的狀態明顯不對,而那個電話明顯是個男人。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那個人是他的弟弟。那一瞬間,他冷凝的視線匯聚在畫面上那個男人身上,當即就要起身。
尤娜早已猜透他的心思,拉住他的手,嫵媚的說道︰「睿,由著她去吧。你不是不在乎嗎?」
他不在乎她,他恨她,這樣告訴自己之後,尹晟睿深沉的看她一眼,甩下她上了書房。
他需要沉澱。
「晟豪!」
遠遠的瞧見一輛銀色的跑車上,一個男人正依靠在車前側,那爽朗的模樣,即便是在冬日,也覺得明媚。這才是真正的尹晟豪。
當然,如果沒有鼻梁上面那個塊紗布,就更加完美了。
沖著他擺手之後,蕭以寒小跑著過去,笑嘻嘻的問道︰「找我什麼事啊?」
尹晟睿神秘的笑笑︰「上車吧。」說罷,他率先上去,似乎是不打算給她拒絕的機會。
蕭以寒聳聳肩,只能坐上了副駕駛,心里卻在問,他什麼時候這麼強硬了?
車子行駛一路,他們彼此沒有說話。蕭以寒本是靠著車窗觀看美景,卻沒想到自己竟然睡著了,而等她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揉了下眼楮,她有些茫然的看了下周圍︰「這是哪里啊?」
尹晟豪未語,自然而然的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向遠處走。蕭以寒微微掙扎,卻未掙開,最後只好無力的放棄。
今天的尹晟豪跟往日不同,多了些強硬呢。她並不知道,尹晟豪的骨子里本就有著強硬,他只是一直在隱忍而已。然而,經過了昨日,他不想再去克制了。
須臾,一片碧綠的湖水赫然映入眼中,依著青白相間的高山,遠離了城市的喧囂,多了幾許寂靜。寒風輕掃,帶起水面片片漣漪,那漣漪仿若劃入了心里,微微的不平靜。
這是好美!即便已經是冬季,卻絲毫不覺得蕭瑟,別有一番淒然的美麗。
「喜歡嗎?」一直暗裝深沉的男人終于開了口。
蕭以寒點頭唏噓︰「這里……像是仙境。」
「還有更美的。」
他的手始終沒有放開,帶著她爬上半山腰後,用自己另外一只手指了指遠處的湖面,「看那里。」
瑞雪初霽,向南眺望,西湖銀裝素裹,白堤橫亙雪柳霜桃。斷橋的石橋拱面無遮無攔,在陽光下冰雪消融,露出了斑駁的橋欄,而橋的兩端還在皚皚白雪的覆蓋下。依稀可辯的石橋身似隱似現,而涵洞中的白雪奕奕生光,橋面灰褐形成反差,遠望去似斷非斷,故稱斷橋。
這就是斷橋殘雪!
這時候蕭以寒猛然想起,大呼︰「我想起來了,這是斷橋殘雪?」
「是。」
「天,你怎麼知道我一直想到這里來看看?」
雖然這里離T市並不算遠,但是她一直沒機會,在冬季的時候,來觀賞傳說中的斷橋殘雪,她只是默默的希翼著這里的美景。
尹晟豪笑而不語,他又怎麼能告訴她,為了能夠更加了解她,他經常跟程洛熙一起喝下午茶,把從程洛熙那里得到的一切關于蕭以寒的事情莫莫的記在心里,並且暗暗的發誓,一定要達成她所有的願望。
被大哥打了那一拳之後,他忽然之間明白了什麼。他太被動了,他只能在暗影中偷偷的看她,默默的守候著她,始終卻無法擁有她。
他一直以為這一切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可是他越來越痛苦,越來越呼吸困難。終于,他明白,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給他的枷鎖,管她是不是他的大嫂,只要大哥不珍惜,那麼他來珍惜。
而蕭以寒不知道她此時的想法,只覺得握住她的手的那雙溫熱大手,忽然用力捏捏,她有些疼。
「晟豪?」
「嗯?」
這聲溫柔的呢喃,加上那雙含情脈脈的眸子,讓蕭以寒接下來的話給吞了回去,手也不再掙扎。
「走,我們到船上去,」
尹晟豪租了一條畫舫,兩個人坐在船上,暢游湖中,又唱又跳,時間就那麼匆匆而過,天色就漸漸暗下。
時間總是走得太快,他們有些留戀不舍,也許是感知了他們的心思。天上忽然降下了大雪,那一片一片,仿若鵝毛,才不過一會,白色就將世界覆蓋,
船家一看這天色,好心的說︰「你們在這住一晚吧。」
蕭以寒有些為難︰「我若不回去,你哥哥……」
提到自己的大哥,尹晟豪臉色微變,而後微笑︰「放心,我會跟大哥說。」
……
「你再說一次。」扣緊電話,尹晟睿盛怒難消,咬牙切齒,恨不能把該死的弟弟給撕碎。
尹晟豪不慌不忙︰「大哥,我們明天就回去。」他是見她形容憔悴,所以帶她出來散散心。
「你馬上把她送回來,否則你知道我的手段。」
蕭以寒知道,那個男人現在已經火爆到了極點,所以還是堅持不在這里留宿。尹晟豪無奈,終究還是決定把人送回去。
掛斷電話,尹晟睿再次大發脾氣,把書房的東西摔的得亂起八糟。所以當蕭以寒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書房內一片狼藉,管家帶著佣人正在收拾。
那個火爆的男人,站在窗前,手里還夾著香煙,他身邊的茶幾上,煙灰缸里的煙灰已經溢出來了,而他似乎並沒有察覺。
蕭以寒站在門口,吞了吞口水,最後悄無聲息的往後退,照這情形,她還是開溜的好。
悄悄地……悄悄地……她才僵硬的轉身,就听男人一聲沉喝︰「進來。」
身子猛得顫了下,蕭以寒干笑︰「哦,呵呵……那個,我回來了。」
「嗯。」從她剛開始站在門口打量著他,他就已經從鏡面的反射中看得一清二楚,他差點沖動的上前勒住她的脖子,但是最後他還是忍住了。
轉過身,對著管家等人下了命令︰「你們都下去吧。」「是。」管家走到蕭以寒跟前,點了下頭,她猜想那是在表示哀悼吧。
僵直的站在原地,她沒敢關門,在為自己準備好一條隨時能夠逃跑的道路。
尹晟睿冷睇他,緩緩開口︰「玩得很高興?」
「嗯。」重重的點頭,發現他倏地眯起眼楮,她馬上擺手︰「不,不,其實也沒什麼東西,不過就是西湖美景啊,什麼斷橋殘雪啊,都很平常的。」
她越是掩飾,他就越是生氣,想到她竟然欺騙他,他就更加難以平復怒氣,他越來越覺得抓狂。他不知道要何如對這個小女人,他以為自己是那麼恨她,可是恨她的時候,他的心是那麼痛。
這是為什麼?煩躁的捂著腦袋,他不想去思考,不想讓這個小女人來影響他,所以他爬了兩下頭發,怒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