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叔叔,今天的午餐可豐盛了,有糖醋魚,有紅燒雞塊,有清蒸鴨子••••••」
燁兒掰著小指頭,認真的一一清點了一遍,「叔叔肯定會喜歡吃的。」
「那就謝謝燁兒的盛情款待了。」
軒轅語澈眉眼笑得彎彎的,溫和的對燁兒說道,得到肯定的燁兒害羞的靠近娘親身邊,稚女敕的聲音透著濃濃的驚喜,「娘親,叔叔喜歡燁兒點的菜呢。」
江南抿唇輕笑,模著兒子軟軟的小腦袋,輕聲的說道,「那我們就走快點吧,別等飯菜都涼了。」
幾個人徑直走進了餐廳里,其樂融融的吃了午飯,燁兒因為開心,竟然比往常多吃了一碗飯。
吃過了午飯,燁兒纏著軒轅語澈一起玩,江南歉意的沖著軒轅語澈笑了笑,溫和耐心的對燁兒說道,「燁兒,我們不是要去見你的夫子嗎?吃午飯之前就說好的,燁兒可是不能反悔的哦。」
況且軒轅語澈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不能總是讓他陪著燁兒玩耍。
「你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就不打擾你了。」
江南直直的看著軒轅語澈,溫和有禮的說道,她不想耽誤了軒轅語澈的事情。
「我再陪著燁兒一會就回去。」
軒轅語澈也舍不得離開燁兒和江南,深邃的眸子里涌動著寵溺的光芒,也隱隱的迸射出一股期盼,他多麼想一家人團聚,不要再遭受骨肉分離。
「娘親,叔叔願意陪著燁兒呢。」
燁兒的臉上浮現著興奮的色彩,靠近娘親的耳邊輕聲的說道。
江南在兒子面前蹲下,溫柔又耐心的對兒子說道,「燁兒別任性,叔叔不是已經過來看你了嗎,這樣就夠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碌呢,燁兒不能那麼不懂事耽誤了叔叔的事情,知道麼?」
燁兒咬著唇,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愧疚,壓低聲音不好意思的說道,「娘親,燁兒知道錯了,燁兒不應該只想著自己,對不起。」
江南眼楮里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這樣才是好孩子,娘親和你一起送軒轅叔叔。」
燁兒點點頭,握著娘親的手,仰起粉妝玉琢的小臉,期盼的對軒轅語澈說道,「那叔叔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一定要來看燁兒哦。」
軒轅語澈臉上帶著濃濃的認真,沒有一絲敷衍,「那當然,只要叔叔一有空閑,肯定會來陪燁兒的。」
「走吧,我們送你。」
江南在軒轅語澈的身邊站定,輕聲的說道。
軒轅語澈微微頷首,和江南一起朝著外面走去,眸子深處猶自還有著強烈的不舍,「你現在就打算帶著燁兒去學堂了嗎?要不要再過幾天,等到事情平靜了之後再去?」
「不是的,燁兒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授課的夫子了,我打算帶他去看看。」
江南不想將她打算離開戎州的事情告訴軒轅語澈,只是含糊的應道。
燁兒滴溜溜的轉動著大眼楮,不明白娘親為什麼要對軒轅叔叔撒謊,她其實是想要搬到別的地方去,才不是因為他想夫子了呢。
「那正好順路,我陪著你一起去吧。」
軒轅語澈自然而然的說道,也不管江南反不反對,徑直朝著燁兒的學堂走去,雪盞和紅袖則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安靜得像個透明人。
「對了,你想要的鉤子我會讓人送去給你。」
江南抬眸看著軒轅語澈,嘴唇輕啟,清越溫婉的聲音緩緩的從唇邊溢了出來,扣人心弦。
「不用那麼麻煩了,等到我有需要的時候再來拿好了。」
這樣他可以多看她幾眼,能夠和她多相處一些。
「也好。」
江南點點頭,不知道再說什麼,兩人之間流淌著令人尷尬的沉默。
走著走著,江南的眼角瞥見不遠處失魂落魄的朝著他們走來的人時,不由得停住了腳步,牽著燁兒的手緊緊的,防止兒子亂跑。
軒轅語澈察覺到江南的異常,不由得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只見穿著鵝黃色裙衫的少女面容憔悴的朝著他們走過來,發髻有些凌亂,一雙眼楮紅腫得像核桃一樣,顯然是哭過了。那少女江南自然是認識的,就是她不久之前才去參加壽宴的已故戎州知府的千金,楊清蓉。楊清蓉看到她和軒轅語澈的時候,渙散的眼神微微迸射出一抹強烈的亮光,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飛快的朝著他們跑過來,在軒轅語澈的面前站定,淚水滾滾落下,「洛公子,我爹死了,就連頭顱都被人砍下來掛在府衙門口。」
軒轅語澈的面容清冷,渾身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用平靜的聲音說道,「楊小姐,節哀順變。」
楊清蓉肩膀一抖一抖的,抽搐得厲害,哭得更加凶了,猛的撲到了軒轅語澈的懷里,「洛公子,除了你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軒轅語澈渾身一僵,急忙用手去推楊清蓉,原本就冷得嚇人的面孔更是寒氣森森,「楊小姐,請你自重,我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一面飛快的撇清關系,一邊心慌意亂的看著江南,害怕從她的臉上看到憤怒和傷心。
可是江南只是握緊兒子的手,饒有興致的看著拉扯的兩人,就像是在看一出熱鬧的戲。
被推開的楊清蓉怔怔的看著軒轅語澈,渾身散發著濃郁的憂傷,眼楮里涌動著不可置信,「洛公子,你以前明明說要娶我的,怎麼能說一點關系都沒有?難道你看到我爹爹死了,我對你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想要像扔抹布一樣把我拋棄嗎?你不能這麼無情啊。」
「楊小姐,我從來就沒有說過要娶你這種話,請你不要隨意的污蔑我,也不要隨意的作賤你自己。知府大人的死我也很意外,可是人死不能復生,楊小姐請節哀順變。」
軒轅語澈看著楊清蓉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就像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讓楊清蓉眼底燃燒的最後一絲希望被無情的澆滅。心里也驗證了那人對她說的話,原來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是在騙自己。自己還以為這個男人真的喜歡上了自己,不曾想自己只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還因為自己的任性害死了爹。
恨意在楊清蓉的心底翻騰著,掀起驚濤巨浪,血液里的仇恨叫囂著,想要將眼前的男人碎尸萬段,被淚水模糊的眼楮里也翻騰著滾滾的恨意。
「洛公子,不是這樣的,你是在騙我是不是?」
楊清蓉的淚水掉得更凶,再次一頭撲到軒轅語澈的懷里,眸光中翻滾著刻骨銘心的恨意,藏在袖子里帶毒的匕首又快又狠的掏出來,狠狠的刺向軒轅語澈的月復部。
軒轅語澈厭煩的去推楊清蓉,閃爍著藍色寒芒的匕首露出尖銳的刀刃,江南只覺得寒光一閃,臉上浮現出了強烈的驚恐,失控的吼了起來,「小心刀子!」
「混蛋,去死吧!」
楊清蓉的淚水已經不見,只剩下刻骨的恨意,面容也扭曲得猙獰不堪,刀刃離軒轅語澈的月復部只有一寸的距離。
江南飛快的捂住燁兒的眼楮,不讓燁兒看到眼前血腥的一幕。
軒轅語澈在刀刃刺入肌膚的那一瞬間,身子靈活的往後退去,手掌用力一揮,掌風凌厲的落在楊清蓉的身上,身子羸弱的少女砰的一聲往後退去,狼狽的倒在地上,痛苦的捂著心口,噗的一聲吐出鮮紅的血來,那雙眸子卻像毒蛇一樣,透著惡毒的光芒,再次提著匕首朝著軒轅語澈刺過去。
「自不量力!」
軒轅語澈飛快的出手點住楊清蓉的穴道,眼楮里聚起冰冷的寒霜。
楊清蓉的身體再也動彈不得,可是怨毒的眼楮卻惡狠狠的盯著軒轅語澈,眼淚再次掉落了下來,「為什麼要利用我?為什麼要殺了我爹爹?你這個混蛋,畜生,忘恩負義的男人,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軒轅語澈淡淡的看著楊清蓉,一點都沒有被激怒,慢悠悠的開口,「在下什麼時候利用楊小姐了?楊小姐又是听誰說我殺了你爹爹?別人隨便說一句你就信了,就想要殺死我?你未免也太過單純了。哪怕你真正殺了我,那個害死你爹爹,砍下他頭顱的凶手依舊逍遙法外,你爹依舊死不瞑目。」
「你說什麼?你沒有殺了我爹爹?」
楊清蓉的眼楮睜得大大的,迷霧在眸子里籠罩住著,讓她分不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江南只覺得頭疼,不由得轉頭看著四周,幸好現在是午後,人們要不就是去吃飯或者午睡去了,這里又是小巷子,街上根本沒有什麼行人,不然讓別人看到指不定又傳出什麼話來呢。
「我可以用性命發誓,我真的沒有殺了你爹爹,不管你信不信,隨便你。楊小姐,念在你沉浸在喪父的悲痛中,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不要再有第二次,不然休怪我不講情面。」
軒轅語澈的聲音更冷了,籠罩著森森的殺氣,讓楊清蓉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涌上來,沖得她的四肢百骸都要散了。
「怎麼可能,她明明說你是害死爹爹的凶手。」
楊清蓉眼楮里的震撼像洶涌的海嘯,差點將她的理智摧毀,垂頭喪氣的說道。
江南忽然出聲問道,「是誰說他是殺死你爹爹的凶手?」
楊清蓉心里的痛又涌了上來,淚光在眼眶里不住的晃動著,「是••••••」
她想到那個美麗又高貴得像仙女一樣的太子側妃,剛想月兌口而出,又忽然想起那個女人提醒她的話,已經到唇邊的話硬生生的吞了下去,臉上籠罩著一層灰敗,「沒有誰,是我自己推斷的。」
經歷了爹爹的事情,她再也不是那個刁蠻任性,做事情一點後果都不考慮的千金小姐了,隱隱覺得若是將那個女人說出來,她一定會死得很慘。
江南敏銳的捕捉到楊清蓉眸子里一閃而逝的恐懼,心下已經明白了幾分,或許,除了洛天瑜,應該不會再有別人吧。
「將她放了吧。」
她看著軒轅語澈輕聲的說道,說到底,楊清蓉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楊小姐,想要給你爹爹報仇,請認清楚誰是你的殺父仇人再行動比較好,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寬容到不計較你的過錯。」
軒轅語澈飛快的出手解開楊清蓉的穴道,眸子里的寒意森森的冒了出來,警告的意味是那麼明顯。就算他放過了楊清蓉,他心里很清楚,這個女人活不久了。
楊清蓉狼狽的捂著胸口,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去。
軒轅語澈走到江南的身邊,神色如常的說道,「我們走吧。」
江南點點頭,眼神復雜的看了腳步踉蹌著,像失去了魂魄的楊清蓉,心情說不出的復雜,她其實沒錯,錯在她的爹爹犯下了不該犯的錯誤。
「燁兒有沒有嚇到?」
眼神重新落在燁兒的身上,江南略帶擔憂的問道,她不希望給兒子留下任何的陰影。
「娘親,燁兒沒有嚇到。可是燁兒不明白,那個姨姨為什麼不喜歡軒轅叔叔?」
燁兒璀璨的大眼楮里充滿了迷茫,不解的問道。
「姨姨和叔叔有些誤會而已,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去看夫子吧。」
模了模兒子的頭,江南牢牢的牽著兒子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軒轅語澈略帶緊張的看著她,解釋道,「江南,剛才是措手不及,我一點都不想抱她的,都是意外。」
楊清蓉真是太可惡了,真想敲死她,怎麼能夠那麼不知廉恥的逮著男人就撲上去了,要是江南因為這件事情生氣,他非得氣死不可。
江南有些好笑的看了緊張得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冷汗的男人,紅唇輕啟,「你沒有必要向我解釋這些,真的。事情從開始到結束我看得清清楚楚。」哪怕她真的誤會了什麼,軒轅語澈也沒有必要像這樣患得患失。
「怎麼沒有關系,除了你,我不想讓別的女人靠近我身邊半分。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思,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希望有別的女人存在。」
軒轅語澈鄭重其事的解釋道,他現在的追妻之路已經夠困難重重了,當然不希望有任何事情影響他和她的關系。
江南默默的注視著那雙患得患失的眼楮,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動,如果軒轅語澈不是皇家貴冑,而只是普通人,或許她早就被他的執著給感動了,只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眼底的暖意和波瀾很快歸趨于平靜,她低垂著眼簾,躲避著軒轅語澈炙熱深情的眸光,加快腳步向燁兒的學堂走去。
軒轅語澈捕捉到她眸子里的感動時有一瞬間的驚喜,隨著她眼神溫度的冷卻,他懊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真想問江南自己到底哪個地方不合她的意,為什麼不肯接受他?明明她沒有討厭自己,難道就因為自己是皇家的人,所以她一點機會都不願意給他嗎?
郁郁寡歡的軒轅語澈不再說話,默默的跟著江南在學堂門口停下來,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將她鬢角凌亂的碎發別到腦後,越挫越勇,「我還有事情先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和燁兒,有空的時候再來看你。」
江南站得筆直,嘴角噙著溫和的微笑,溫柔得體恰到好處,清風掀起她的裙擺,美得像是誤落凡塵的仙子,「好,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萬事小心。」
軒轅語澈失落的心情終于得到了一絲平衡,緩緩的點頭,深邃專注的眸子里有濃得化不開的情意流淌著。
江南覺得壓力很大,低頭躲避那樣灼熱的目光,握緊了燁兒的手,「那我和燁兒進去找夫子了,再見。」
「叔叔再見。」
燁兒依依不舍的對軒轅語澈揮了揮手,隨著江南走進了學堂中。
一直躲在暗處不敢打擾主子的暗衛終于出現在軒轅語澈的身後,恭敬的說道,「主子。」
「先回別院。」
軒轅語澈淡淡的扔下幾個字,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趕。他要和二哥仔細的商量,制定出最完整的計劃,盡量減少人員的傷亡,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勝利。
學堂里,江南和燁兒表達了對夫子的感謝,並且說明了今後不再來學堂上學之後,帶著燁兒回到了家里。
傍晚的時分,滿臉淚水的路芷晴失魂落魄的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江南的面前,嗓子都哭啞了,「姍姍姐姐,你一定要幫幫我。」
「芷晴,出了什麼事情了?」
江南急忙把路芷晴扶了起來,擦掉她臉上的淚水,沉聲問道。
「姐姐,哥哥不見了,怎麼辦?」
路芷晴哭得跟個淚人一樣,哽咽著說道,緊緊的抓著江南的袖子,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哥哥一定是出事了,求姐姐一定要救救哥哥。」
「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你把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跟我說一遍,別哭了,哭也解決不了問題。」江南看到滿臉淚水的路芷晴,只覺得頭疼得厲害,有事情就想辦法解決啊,哭有什麼用?
路芷晴被江南森寒嚴肅的表情給震懾住了,不敢再哭,哽咽著說道,「哥哥一大早就隨著藥奴去了城外的大山里采藥,可是一整天過去了都沒有回來,我越想越覺得擔心。後來藥奴滿身是血的回來了,說哥哥被聖女峰上的山賊給擄走了,怎麼辦啊姐姐。落到那群凶殘狠毒的強盜手里,我好害怕哥哥有什麼事情,姐姐,你一定要救哥哥。」
她就那麼一個哥哥,一定不能讓哥哥出事。
江南听著滿臉淚水的少女哭哭啼啼的說完事情的始末,臉色更是陰沉得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面,難看得厲害。
「芷晴,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哥哥的,你放心吧。」
「可是哥哥會不會有什麼事情,姐姐,我真的很害怕那群強盜會折磨哥哥。」
路芷晴眼楮紅紅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擔心死了。
「你哥哥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也要相信你哥哥。」
江南輕聲安慰道,「你先回去吧,讓我好好想想應該怎麼救你哥哥。」
「姐姐,我哥哥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不會的,你哥哥脾氣溫柔,與人為善,除了楊清蓉,沒有跟人結下任何仇怨,不會有人想要害他的。我猜可能是聖女峰上的強盜頭子得了重病,所以你哥哥抓去給強盜治病了。如果是這樣,你哥哥就不會有危險。所以你要放寬心,我盡快找人把他救回來。」
江南拍了拍路芷晴的肩膀,輕聲的安慰道。
路芷晴听到江南這麼分析,心稍稍寬慰了一些,「那我先回去了,芷晴拜托姐姐了,一定要把哥哥救回來啊。」
「我一定會的。」
江南鄭重其事的說道,送走了路芷晴,江南暗自琢磨這件事情,越想越覺得就是洛天瑜派人將路懷寧給抓去了。那天暗殺她和軒轅語澈的時候太子竟然沒有出現,而洛天瑜又逼迫著軒轅語澈交出解藥來,那就說明軒轅雪衣中毒了,而且情況不容客觀。
她握緊了拳頭,沒想到洛天瑜竟然如此可惡。
她想要找軒轅語澈來商量這件事情,畢竟聖女峰天險重重,又有重兵把守,但是靠著邀月樓的殺手去營救路懷寧,幾乎沒什麼勝算。反正軒轅語澈也想要端平了聖女峰,兩人聯手勝算會大很多。
可是她不知道軒轅語澈的落腳點,想要找他商量只能等軒轅語澈再次找上門了。
第一次,江南十分希望軒轅語澈快點來找她,拖延得越久,路懷寧就多危險幾分,她欠了路懷寧很大的人情,所以不管花費任何代價,都要把路懷寧給救出來。
江南想了想,還是自己先制定了一份比較詳細的計劃,又讓玉芊聯絡邀月樓的殺手做好準備。如果軒轅語澈很久都聯系不到,她只能單方面行動了。
夜色漸漸的深了,大多數人們都已經陷入了夢鄉之中,江南的眉頭還是緊緊的蹙著,重新畫了一份聖女峰的地圖,還有周邊的環境,盡可能找出可以攻陷的薄弱之處。
軒轅語澈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燈下苦苦思索的江南,似乎連他什麼時候進來都不知道。
「在想什麼那麼出神?」
低沉帶著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好像害怕驚擾了她一般,低低的,帶著小心翼翼。
江南猛的抬起頭來,看到近在咫尺的軒轅語澈,一直潛在腦海中的想法猛的浮現了出來,「我等了你很久了。」
軒轅語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撼的看著江南,她不是從來都是冷冷清清的模樣嗎,是因為什麼原因在等他?
他不會自戀的以為江南是因為太過想念他了,所以在這里等著他,可是她能夠想起他來,他心里也很開心。
專注的目光一直看著江南,好像想要她嵌進自己的靈魂深處,再也不要忘記她,軒轅語澈清了清喉嚨,柔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江南點點頭,輕聲的說道,「很重要的事情。」
她指著對面的椅子,讓軒轅語澈坐下來,才繼續說道,「路懷寧被聖女峰上那群殺人不眨眼的強盜給擄走了,我猜應該是洛天瑜下的命令,讓路懷寧給軒轅雪衣解毒,我需要你的幫助,將路懷寧救出來,你能幫幫我嗎?」
害怕軒轅語澈會生氣,她繼續解釋道,「因為路懷寧救過我和燁兒的性命,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有危險。而且我想,如果軒轅雪衣的毒解了,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還是盡快解決掉他們的好。」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惴惴不安的看著神色變幻莫測的尊貴王爺,不敢再說下去。
軒轅語澈听著她的話,心疼得厲害,最終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江南,你生來就是克我的。」
「你答應我的要求了?」
江南不敢確定,輕聲的說道。「只要是你想的,我都會為你做到。」
軒轅語澈執著的說道,不答應又如何,雖然那個人是他的情敵,可是也救了他的妻兒性命,他總不能袖手旁觀,落下個忘恩負義的罪名。反正聖女峰上的那群叛軍他是一定要清除的,就當做是舉手之勞好了。
「謝謝你。」
江南微微仰著頭,發自肺腑的感謝道。
「謝什麼,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軒轅語澈自嘲的一笑,他也真夠窩囊的,不打擊情敵也就罷了,還要親自帶兵去救情敵。
「對了,我今天晚上來就是想要拿那些鉤子的,我得讓我的屬下熟悉一下那些工具,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我這邊的殺手也會跟著你們的人一起從懸崖絕壁上爬到聖女峰的頂端,不會當縮頭烏龜的。」
江南立刻保證道,「你跟我來,我把鉤子給你。」
軒轅語澈跟隨在江南的身後走到地窖里,那些精心打磨的鉤子異常鋒利,能夠隨意的穿透岩石,穩穩的扎在石頭中。
拿到了那些鉤子,軒轅語澈讓跟隨著他的暗衛悄悄的搬回去了,自己跟隨著江南再次來到了書房里,「江南,我和二皇兄已經制定出了詳細的計劃,你那邊可以派出多少殺手?」
「三百。」
江南將可以勝任的殺手都找出來了,如實回答道。
「那麼到時候你的那些屬下听從我的命令就好了,希望這次能夠成功,不會失敗。」
軒轅語澈眸子里涌動著堅定的光芒,幽幽的說道。
「我這里有能夠讓人武功盡失的毒藥,到時候我會帶去助你一臂之力。」
江南思索了一下,輕聲開口,「只要想辦法將那些毒藥頭放在他們的飲水中,就能夠幫助我們多一些勝算。」
她和洛天瑜之間的舊賬也應該算了。當年在寒山寺發生的事情,她後來也派人查清楚了,就是洛天瑜買通了她身邊的丫鬟給她下藥,才害得她婚前失貞。那些事情則是由洛天瑜的娘親讓人夸大其詞的傳出去,目的就是讓她名聲盡毀,不能和軒轅雪衣順利的大婚,好讓洛天瑜取而代之。
如果洛天瑜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沒有在深山里截殺她,也許這件事情她願意就這麼算了。可是她不應該一而再再而三的謀害她。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不能再沉默下去了,省得洛天瑜以為她就是那麼好欺負的。
「要攻打聖女峰是很危險的事情,江南你還是留在府里照顧燁兒吧,那里有我就足夠了。」
軒轅語澈不贊成江南參與他們的計劃,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太過在乎她,害怕她受到傷害,那他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我不害怕,我也沒有想象之中那麼嬌弱,軒轅語澈,我也能夠助你一臂之力的。」
江南認真的看著軒轅語澈,緩緩的說道。
想要傷害燁兒的人,她要讓那些人付出沉重的代價。
「江南,別任性好嗎?你在那里我會擔心的。」
軒轅語澈眸子里有著掩藏不住的憂慮,輕聲的勸說道。
江南緩緩的搖頭,清冷如水的聲音從她粉女敕的唇邊溢了出來,「軒轅語澈,你還是不肯相信我是嗎?我現在可以證明給你看,我有能力。」
她從筆筒里抽出一根通體碧綠,晶瑩剔透的玉笛,放在唇邊吹了起來,讓軒轅語澈覺得奇怪的是,她吹奏出來的不是悅耳動听的曲子,而是尖銳刺耳的單音。
隨著那些奇怪的音節越來越急促,空氣中忽然傳來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多的毒蜂從四面八方飛過來,緊緊的環繞在書房里。
軒轅語澈驚恐的睜大了眼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看到的,這些毒蜂輕輕一蟄,體內的毒液就能夠將人置之于死地。而江南竟然能夠控制這些毒蜂,真是太震撼了。
看到軒轅語澈臉色的變化,江南眼楮里流露出了一絲淺淡的笑意,尖銳的笛音轉得清越動听,那些極具攻擊性的毒蜂又扇動著翅膀,嗡嗡的飛走了。
「以笛馭獸。」
軒轅語澈的心情震撼得可想而知,幾個字緩緩的飄了出來。
江南把唇邊的笛放下,看向軒轅語澈,平靜的開口,「現在你相信我不會成為你的負累,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了吧。」
「我相信你。」
軒轅語澈不假思索的說道,可是心里的擔憂還是那麼的濃烈,「江南,到時候你要緊緊的跟在我的身邊,我們在一起,這樣別人偷襲的可能性會降低許多。」
因為在乎,所以他才會那麼擔心,哪怕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都會讓他心疼得如同刀絞。
「我知道,一定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江南誠懇的保證道,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救命恩人去死,更加不想成為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那就好。」
軒轅語澈抓起她的手,不顧她的掙扎細細的摩挲著,認真的說道,「今天把這些鋒利的鉤子拿回去,讓侍衛們熟悉一下,我和二皇兄再安排相關的事宜,明天晚上就對聖女峰進攻。你那邊的人也要盡早做好準備。」
「我會的。」
江南輕聲的說道,眸子里綻放著奇異的光芒,只希望這一次能夠讓軒轅雪衣和洛天瑜葬身在茫茫大山里,尸骨無存。
「那我先回去了,你先好好休息,明天等我的消息。」
盡管十分舍不得離開她,軒轅語澈還是不得不離開,除非等到所有的危險都清楚干淨,不然江南恐怕都不願意待在他的身邊。
「等一下。」
江南在軒轅語澈的腳步踏出門口的時候急急忙忙的喚道。她想起了一些細節,不知道軒轅語澈考慮到了沒有。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軒轅語澈嘴角噙著寵溺的笑容,深情款款的看著她,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我是想說你要派多少暗衛和軒轅雪衣那些人交戰?」
江南將心底的疑慮問出來,這一點很重要。
「我們這邊有六百。」
軒轅語澈如實回答道,看著江南眼楮里的憂慮更加深刻了,忍不住輕聲安慰道,「我知道這一場戰役很辛苦,也很危險。可是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不想錯過。」
如果硬踫硬,勝算肯定不大,若是有了江南幫助,又是出其不意的偷襲,應該會好一些吧。
「我想說的是,人數太多了,一起行動動靜會變得很大,恐怕會有打草驚蛇的嫌疑,還是將人數分成一小隊這樣秘密的潛入聖女峰附近,躲藏在山林里,這樣不容易讓敵人發現。」
江南輕聲的說道,軒轅雪衣和洛天瑜又不是傻子,肯定會派人不分晝夜的站崗放哨,要是被他們提前發現了,所有的努力都會功虧一簣的。
軒轅語澈眼楮里有細碎溫暖的流光涌動著,嘴角輕輕翹起,「江南你放心,一會借著夜色我會讓一批暗衛悄悄的潛入深山中,等待行動。明天再分批進去,不會讓那些人發現的。」
听到他這樣說,江南心里的大石頭總算落下來了,微微點頭,「我沒有別的事情了。」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來接你一起去。」
軒轅語澈深情款款的看著她,輕聲的說道,轉身離開了。
江南緊抿著唇,作著最周密的部署,又讓邀月樓的長老杜清念前來,仔細的吩咐了他很多相關的事宜,快天亮的時候才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翌日傍晚,她交代了雪盞,紅袖,蓮香和玉芊一定要保護燁兒,又交代燁兒在自己不在家的時候要听話之後,隨著軒轅語澈秘密的來到了戎州城外的大山里,在聖女峰的背面駐扎下來。
天色漸漸的黯淡了下來,夜色悄然降臨,整座山脈被黑暗籠罩著,伸手不見五指。
隨著軒轅語澈前來的還有雲國的楚王殿下,軒轅德楚,剛毅的臉頰,狹長的丹鳳眼,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笑容,只是深邃的眸光不時的落在江南和軒轅語澈的身上,探尋的意味那麼的明顯。
江南微微有些不自然,極力的想要忽略掉那雙眼楮,臉卻忍不住火辣辣一片。
軒轅語澈不著痕跡的擋在她前面,遮住了軒轅德楚審視的目光,壓低聲音提醒道,「二哥,別這樣,嚇到她了。」
軒轅德楚曖昧的沖著軒轅語澈笑了笑,同樣用低得只有兩個人才能听得到的聲音說道,「原來你喜歡的是帶刺的玫瑰,眼光不錯啊,看得出來是個好女孩。」
這樣的女孩比起京城那些只會琢磨琴棋書畫,挖空心思勾心斗角,自詡高貴的大家閨秀強多了。至少在這麼危險的時候,她願意陪著語澈出生入死,毫不畏縮。那些能夠穿透堅硬石頭的鉤子竟然是這個美得像是仙女的姑娘制造出來的,還精通使毒,極具戰斗力,這樣的姑娘才是最有資格站在語澈身邊的。
軒轅語澈得到兄長的肯定心里甜絲絲的,臉上也浮起會心的笑容,他愛上的女人哪里還會有差?只是讓他憋屈的是,明明她都已經給他生下一個乖巧可愛的兒子了,江南卻執拗冷漠的守著自己的內心,不讓自己走進去半步。
「她在我心里肯定是最好的,二哥,你跟她說話的時候要注意點,別把她惹怒了。」
江南的脾氣那麼倔強,要是真的把她惹怒了,自己不知道要費多少力氣才能把她哄回來呢,可千萬不能搞砸了。
兩人低低的說道,江南尷尬的站在旁邊,模著身上的各種各樣的劇毒,每一樣,都只要一點點都能夠將人置之于死地,還有手腕上碧綠的鐲子中,也藏著不計其數比頭發絲還細的毒針。腰間的玉笛則是駕馭毒蜂的武器,希望今天晚上能夠順利的將山上這些人一網打盡,將路懷寧完好無損的救出來。
軒轅語澈忽然靠近她幾步,輕聲的說道,「一會一定要記得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不能硬逞強,知道麼?」
江南溫順的點頭,輕聲的說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