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莫旗敏感的察覺到空氣中傳來的危險,想都沒想,耗盡全身的力氣將銀絲往旁邊挪動了一段距離,整個人緊緊的貼在了軒轅雪衣的身上,所有的銀針都落在他的身上,那原本就已經燈枯油竭的身體最後的一絲氣息消失,七竅流血而亡,整個人卻還是緊緊的貼在軒轅雪衣的身上。
「莫旗——」
軒轅雪衣沉痛的大聲喊著,不敢相信所有陪著他的人都眼睜睜的從他的面前接二連三的死去,心痛得快要窒息了,眼角竟然流出晶瑩的淚水來。
借著銀絲的慣性,軒轅雪衣安然的在另一座山峰上落下來,眼楮里充滿了痛苦,深沉的看著為了保護他失去了性命的莫旗,胸腔里的嗜血澎湃的恨意差點將他淹沒了,咬牙徹齒的聲音似乎要將人生吞活剝了,「洛江南,軒轅語澈,本殿和你們勢不兩立!」
他好恨啊,都是洛江南和軒轅語澈那對賤人,害得他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他對著莫旗的尸體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將這對賤人碎尸萬段!
胸口的怒火洶涌蔓延,軒轅雪衣擦干了眼淚,將莫旗的長劍握在自己的手中,草草的包扎了自己的傷口,邁著沉重的步伐艱難的往濃密的樹林中走去,僵持了一夜的時間,他的身體透支得厲害,必須要填飽肚子,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京城去。身體上的傷撕扯著神經,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可是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他唯有離開這里,重新計劃,才能將這次的事情完滿的解決,他不能讓父皇找到可以廢黜他的借口。
懸崖的另一邊,洛江南借著銀絲將她和軒轅語澈捆綁在一起,咬著牙忍住身體上的疼痛用長劍在懸崖絕壁上重重的劃著,減緩了身體下墜的速度,腦子里只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她絕對不能死,燁兒還小,不能沒有娘親,哪怕不是為了她自己,就算是為了燁兒她也要活下去。
軒轅語澈胸口處溢著滿滿的疼痛,緊緊的把江南摟在懷里,那雙原本以為早就干涸的眼楮里竟然溢出了滾燙的淚水。
身子下墜的速度是變得慢了許多,可是懸崖總有到底的時候,底下是奔騰的河水,河面足有十丈寬,就算是他長了翅膀也沒有辦法橫跨過去。
江南的臉色同樣是一片慘白,血液里的血因為驚恐幾乎都凝固住了,萬分緊急的情況下,她的腦子還飛速的轉動著,飛快的將堅韌的銀絲穩穩的纏在削鐵如泥的匕首之上,打了好幾個死結,而後大聲的吼道,「軒轅語澈,你用內力將匕首穩穩的釘在懸崖峭壁之上,我們借助銀絲的力量盡量沖到河的那邊去。」
要是真的落入這片湍急的河水中,她不知道會不會被狂怒的河水所沖走,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她願意試一試。
軒轅語澈毫不遲疑的接過她手中的匕首,運氣叮的一聲,穩穩的將那把匕首釘在懸崖峭壁之上,當機立斷的摟著洛江南縴細的腰,像兩只翱翔的鳥兒朝著河岸邊沖去,在距離河岸還有兩丈多距離的時候,銀絲已經蹦到了最大的程度,夠不到河的那邊。
江南的心都涼了半截,底下是奔騰不息的河水,巨大的漩渦帶起朦朧的水霧,落下去一定會尸骨無存,即使她膽子再大,在瀕臨絕境的情況下,心底難免還是浮起了強烈的悲哀。
軒轅語澈低沉而堅定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相信我,我一定不會放你死在這里的。」
宛若荒蕪的沙漠之中忽然找到了綠洲,洛江南的心底又陡的升起了強烈的希望,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願意相信軒轅語澈所說的話。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軒轅語澈已經松開了那銀絲,借著強大的慣性兩個人朝著河岸邊飛了過去,豐神俊朗的男人還催動全身的內力在空中飄走著,終于在距離河岸邊還有一米多的地方落入了水中。
江南的身子經過將近一整夜的浴血殺敵之後,全身的力氣都流失了,在身體落入水中那一刻,額頭撞到了隱藏在河水下面的大石頭,尖銳的幾乎要殺人般的疼痛席卷而來,她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翻暈倒了過去。
軒轅語澈也全身疲憊得厲害,當看到江南額頭上血流不止的傷口時,心緊緊的揪在一起,咬著牙硬是用身體最後的力氣拖著江南游向了岸邊,在兩人都爬上岸邊的時候,清貴幽雅的男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喜極而泣。
他和江南都沒事了,都還好好的活著,真是太好了。
意識到這一點,精疲力盡的軒轅語澈神經陡的松懈下來,模糊的意識將他所有的理智都淹沒了。
寂寥的暗夜漸漸的退去,天邊露出了魚肚白,一輪紅得耀眼的日出從東邊升起來了,昏迷了一個多時辰的軒轅語澈憑借著驚人的毅力醒過來了。
還是在河邊,縴瘦羸弱的洛江南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斜靠在一塊大石頭的邊上,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帶血的傷口觸目驚心。
軒轅語澈顧不得全身傷口被撕裂開來,在河水的浸泡下疼得他快要忍受不住,心底陡的升起了萬分憐惜,小心翼翼的把洛江南抱起來,往河邊的樹林里走去。
找到了一塊干淨平坦的地方安頓下來,軒轅語澈以最快的速度在周圍揀了一些干燥的柴火燃起了火堆,心疼至極的抱著洛江南,細心的解開她身上的衣服,原本細膩如同凝脂的肌膚上卻被十幾道或深或淺的傷口蔓延著,干涸的血跡黏在肌膚上,分外刺激著他的眼楮,霧氣涌上他的眼楮,他顫抖的撫模著那些傷口,細心的擦拭著那些血跡,而後從江南的口袋里掏出一個密封得很好的牛皮口袋,拿出里面的金瘡藥,小心翼翼的在她傷口的地方上藥,不敢加重一分力氣,害怕弄疼了她。
將所有的傷口都清理干淨之後,軒轅語澈將已經烤干的外袍鋪在火堆旁邊,像呵護著珍寶一般讓江南平躺下來,又將中衣蓋在她的身上,深情破碎的喃呢從他稜角分明的唇邊溢了出來,「江南。你怎麼那麼傻?你這樣讓我還怎麼能夠將你放開?」她明明就可以全身而退的,卻在看到他跳下懸崖的那一刻沒有任何猶豫的跟著跳了下來,她怎麼這麼傻,竟然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眼眶有些濕潤了,軒轅語澈冰封已久的心終于有了柔軟的角落,他同樣知道,這輩子他再也離不開她了。除了他的母妃,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像她一樣奮不顧身的救他,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沒有任何目的,純粹得只是因為他這個人而已。這樣的她讓他怎麼能夠不心疼,讓他怎麼能夠不愛?
軒轅語澈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在這片荒無人煙的茫茫大山里,他竟然生出了強烈的幸福,那冷硬的唇角忍不住翹起了幸福的微笑。
若不是微笑扯動傷口讓尖銳的疼痛襲來,他甚至忘記了自己也受了很嚴重的傷。
他在火堆旁邊架起了烤衣服的木架子,把江南的衣服搭在架子上烘烤,而後才將自己的里衣月兌下來,忍著劇烈的疼痛清理身上的傷口,用金瘡藥敷在傷口上,等到清理完傷口的時候已經疼得滿頭大汗。
他將里衣穿上,並沒有急著睡覺,而是懷著深情眷戀的心情,照顧著陷入昏迷之中的江南,害怕她的傷口會惡化。
即使他已經困得幾乎沒有辦法睜開眼楮,依舊不願意放松神經,他不能讓江南再有危險。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沉浸在睡夢之中的江南五官忽然痛苦的糾結在一起,瘦弱的身子不停的顫抖著,痛苦的囈語,「冷,好冷啊。」
「江南,你怎麼了?」
軒轅語澈緊張起來,靠近江南的身邊,憂慮的問道。
江南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臉上充滿了痛苦,抖如篩糠,「冷,冷••••••」
軒轅語澈急忙伸出手去探了一下洛江南的額頭,那帶著傷的額頭竟然滾燙得跟著了火一樣,他的手沿著肩膀往下滑,落在江南柔弱的身上,陡的大驚,那小小的身軀卻像是冰雪一般的寒冷,冰火兩重天,就算沒有承受那樣的痛苦,他也能夠知道江南此刻應該有多難熬。
「江南,你等著我。」
軒轅語澈當機立斷,飛快的摘了兩片寬大的葉子折成了圓形,以最快的速度來到河邊,捧著河水回來,蘸了冰涼的水貼在江南的額頭上,那滾燙得幾乎要著火的溫度才稍微的減緩,可是沒過多久,他掌心的溫度又開始變得灼熱滾燙了起來,讓他憂心如焚。
「我好冷,冷死了•••••」
江南還在不停的夢囈著,蜷縮著瘦弱的身體,看起來像小貓一樣可憐,蒼白的小臉,干涸的嘴唇深深的刺痛了軒轅語澈的心,軒轅語澈手忙腳亂的從她的藥囊里拿出他熟悉的緩解傷痛的藥,放在她的嘴里,可是江南卻怎麼都不肯咽下去。
軒轅語澈就著葉子里的水喝了一大口,嘴對著嘴喂江南喝了下去,連帶著那顆緩解傷痛的藥丸,也被她咽了下去。
「水,我要喝水••••••」
似乎陷入了恐怖夢靨中的洛江南繼續喃呢著,漂亮的柳葉眉緊緊的蹙成一團。
軒轅語澈又喝了一口水,對著她溫軟甜蜜的唇灌了下去,帶著屬于他的深沉愛戀,等到江南的唇沒有那麼干涸了,才停止了喂她水喝。
江南瘦弱的身軀依舊不停的顫抖著,那麼小小的一團身子宛若冰塊一樣,寒冷得厲害,嘴里依舊喃喃的呻銀著,「好冷,好冷。」
軒轅語澈眸光變得深沉了起來,想了一會,最終還是擔心她的念頭佔了上風,緩緩的解開自己的衣衫,*著上身在江南的身邊躺下來,萬分輕柔的將深愛的女人摟進自己的懷里,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了她。
睡夢之中的江南迷糊之中似乎踫觸到了溫暖的火爐,像慵懶的小貓一樣自發的往軒轅語澈的懷里靠去,嘴里發出舒服的呻銀聲,柔弱的小手自發的環住了軒轅語澈精瘦的腰,沉沉的睡了過去,整個人也沒有像之前那麼難受了。溫熱柔軟的觸感襲來,軒轅語澈腦子嗡的一下,血液似乎都沸騰了起來,低垂的眼簾下,心愛的女人安靜的靠在他的懷里,像找到了寧靜的港灣,將他完全的當成依靠。這樣的感覺,讓軒轅語澈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胸口處泛起了陣陣的心疼,更加憐惜的摟緊了江南,閉上了眼楮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南冰冷的身體漸漸的變暖了起來,她緩緩的睜開了眼楮,已經是明月當空,璀璨的繁星布滿了整個天空。
眼神有些朦朧的江南只覺得有些模糊,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身處何地。
她輕輕的動了動,手肘踫到了溫熱的身體,抬眸看過去,才發現是一具精壯的身體,順著那溫暖的懷抱往上看,軒轅語澈豐神俊朗的面容就硬生生的撞進了她的眸子中,那緊閉的雙眼,透出沉靜的氣息。即使是在沉睡中,他的雙臂還是緊緊的摟著她縴細的腰,不讓她離開自己半分。她再低頭看自己身上,竟然是不著寸縷,腦子嗡的一下差點轉動不了。
江南的臉騰的一下變得通紅,羞惱的動了動,想要從軒轅語澈的懷里掙月兌出來。只是這細微的動靜已經讓軒轅語澈醒過來了,璀璨的眸子沒有一點朦朧,根本就看不出來剛才的他是在沉睡中。在看到江南醒過來的時候,那張俊美如玉的面容上浮起了如釋重負般的笑容,清朗的氣息從他的唇邊溢了出來,關切的問道,「你醒了,身體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他伸出手去親昵的捂在江南的額頭上,那里已經不再發燒了,她的身體也沒有冰涼,懸著的心終于稍微放了下來,「還好,燒終于退了。」
江南羞惱得不敢對上那雙溢滿了濃濃深情的眸子,低垂著眸子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沒事了,你能不能先把我放開。」
那樣灼熱的眸子,讓她害羞得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身上都泛起了玫紅的色彩,她惶恐不已。
軒轅語澈眼楮里也有幾分擔憂,害怕她為這件事情生氣不理他,急忙松開了她,忙不迭的解釋道,「白天的時候你一直嚷著冷,我沒有辦法,只要抱著你給你取暖了。唐突了你,真的很抱歉。」
江南偷偷瞄了一眼慌亂解釋的軒轅語澈,也明白他所說的是真的,低不可聞的恩了一聲,緊緊的揪著軒轅語澈的里衣擋在胸前,看著火堆旁邊烘烤的衣服,想要過去又不好意思,尷尬得厲害。
而軒轅語澈還在揣摩著她剛才的意思,低垂著頭根本沒有看到江南的為難之處。
「那個,你能不能將我的衣服拿過來給我?」
江南忽然的出聲讓軒轅語澈才回過神來,飛快的將她的衣服拿過來遞給她,迅速的轉過身去,讓她能夠穿上衣服。雖然他真的很想將她柔軟的嬌軀摟在懷里,可是現在他還沒有能夠叩開她的心扉,他不想惹得她不開心。
心神慌亂的她手忙腳亂的將衣裙穿上了,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將軒轅語澈的衣衫展平,害羞的低垂著頭走到清貴幽雅的男子身邊,輕聲的說道,「這是你的衣服,快點穿上吧。」
男人俊美的半果身體,毫無顧忌的展現在她的面前,像一幅精美的雕塑,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直到軒轅語澈輕輕的從她的手中扯過衣衫,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涌起了溫柔的笑意,她才反應遲鈍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飛快的背過身去。
軒轅語澈嘴角的弧度更加大了,沒想到江南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我穿好衣服了,你轉過來吧。」
軒轅語澈溫和的聲音傳進了江南的耳朵里,她不好意思的轉過來,安靜的坐在火堆旁,那火堆上的柴火早已經燃燒干淨了,只剩下些許的星火。
因為之前的事情,面對軒轅語澈的時候她總是覺得不自在,渾身如同芒刺在背,就連耳根子都變紅了。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耳邊偶爾傳來不知名的動物的嚎叫聲,讓她忍不住毛骨悚然。
「你現在這里坐著,我去撿些柴火來。」
軒轅語澈看了一眼天色,也明白今天不管要做什麼,似乎都做不成了,只能在這里再待一個晚上,正好借著這段時間調養傷口,等到明天天亮之後再尋找回去的路。
「我跟你一起去吧。」
江南站起來輕聲的說道,都陷入了困境,她不能像那些嬌貴的貴族小姐一樣什麼事情都不做,自力更生才是最重要的。
軒轅語澈深邃的眸子里閃爍著細碎的光芒,並沒有推辭,柔聲說道,「那好,你跟在我的身邊。」說著他不由分說的抓住了她的手,溫熱的掌心將她略微冰涼的手暖透了。
也許是一起經歷了生死大劫,江南的心微微有些波動,默不作聲的跟在軒轅語澈的身邊,朝著茂密的森林里走遠了一些,不多時就捧了兩捧干燥的柴火回到了火堆旁。很快就點燃了火把,昏黃的火光照得周圍的一切都暖烘烘的。
江南也從之前尷尬的境地中走出來,看著面容沉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軒轅語澈小聲的問道,「你身上的傷口怎麼樣了,有沒有上藥?」
她記得他身上被刺中了好幾劍,從那件外袍的傷口上就能看出來了。
「沒事,已經上過藥了。」
軒轅語澈溫暖的一笑,出聲安慰她道。能夠自己上藥的地方他都上藥了,那些背後的傷口,他就沒有辦法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樣溫暖的笑容江南覺得心酸酸的,難受得厲害,璀璨的眸子里有一抹連她都不知道的憐惜,幽幽的說道,「你別騙我了,我剛才還看到了你背後的傷口好像都潰爛了。」
她從藥囊里取出最好的傷藥,走到他的面前,認真的聲音透著深深的執著,「我給你處理背後的傷口。」
軒轅語澈深深的看著她,似乎想要將她瓖嵌到他靈魂的深處,俊美得人神共憤的臉上浮起了寵溺的笑容,歡愉的說道,「江南你還是在乎我的。」
她果然不是像以前那樣無動于衷,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慢慢的打開了她的心扉了?
江南眼楮里閃過復雜的光芒,縴長濃密的睫毛輕輕眨了眨,緩緩的說道,「先把你的上衣月兌下來吧,傷口處的腐肉要是不及時清理會發炎的。」
軒轅語澈乖順得像小孩一樣,緩緩的月兌下了身上的衣衫,露出了猙獰恐怖的傷口來,經過河水的浸泡已經泛白了,膿水流了出來,看起來觸目驚心。
江南咬著牙,想要將那些傷口處的腐肉給剜去,才發現自己的匕首已經在逃生的時候扎在了懸崖之上。她想了想,將頭上的銀簪拔下來,烏黑如墨的長發立刻如同瀑布一般散落下來。淡淡的馨香竄到軒轅語澈的鼻尖,他鬼使神差的抓住了她的一縷長發,心里是滿滿的眷戀。
這就是他深愛的女人,她能夠為了他不顧一切,那麼他也能夠為了她付出所有,只要換得她璀璨的笑顏。
江南用鋒利的簪子細心的將那些腐肉挑去,生怕弄疼了他,還不忘溫柔的說道,「要是疼了就跟我說,我盡量輕點。」
軒轅語澈的心前所未有的寧靜,聲音溫柔得可以擰出水來,臉上浮現著幸福的笑容,「不疼,真的一點都不疼。」
再多的疼痛他也承受過,這點疼又算得了什麼?有她幫助他處理傷口,他甘之如飴。
江南認真又小心的幫他清理傷口,將那些傷口清理干淨,再敷藥,而後將她裙擺的內襯撕下來包扎好了,足足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等到一切都清理完了,她的腿腳已經發麻了,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軒轅語澈抓住她的手,深邃的眸子里有濃情蜜意流淌著,直直的看著她,情不自禁的用另一只手輕輕一帶,摟住她縴細的腰,線條完美的下顎抵在她柔軟細膩的長發上,低沉的聲音有著讓人砰然心動的魅力,「江南,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陪在我的身邊。」
洛江南全身都僵硬了,心情復雜得厲害,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經歷了死里逃生的一劫之後,她沒有辦法冷漠的推開軒轅語澈的懷抱。
就在她尷尬得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的時候,肚子里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她羞惱得再次不爭氣的紅了臉。
「餓了是嗎?」
軒轅語澈松開她,這才恍惚意識到他們已經有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瘦弱的她怎麼可能受得了。
「你在這等著,我去抓幾條魚回來當晚飯吃。」軒轅語澈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忍不住俯去在她的臉上落下一個清淺似水的吻,提著長劍飛快的朝著河邊走去。
「你小心點。」
江南想到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忍不住出聲關切道。
軒轅語澈心情良好的翹起了唇角,溫暖如同春風的話語緩緩的飄了過來,「我會小心的,你乖乖坐在火堆旁邊等我回來。」
那麼晚的天,不知道會不會有野獸出沒。這個想法剛剛從腦子里閃過,軒轅語澈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很快來到了河邊,憑借著敏銳的听力和視力,很快就抓到了兩條大魚。
江南一直安靜的在火堆旁邊等著他,想到了燁兒,心情變得異常的煩躁。要是燁兒沒有等到她會不會哭泣?
軒轅語澈回到她身邊的時候,江南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出神,強烈的擔心涌上心頭,讓整個人沉浸在憂傷之中。
尊貴的男人深深的看著她,為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寂寞感到心疼,忍不住在她的身邊坐下來,誠摯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關心,「你別擔心,燁兒很乖的。等到明天我們就尋找回去的路,以後一家人再也不分開。」
江南縴長濃密的睫毛眨了眨,眼楮里有細碎的流光涌動著,「我知道。」
看到她周身的落寞隱去,軒轅語澈拍了拍她的肩膀,在不遠處處理魚,然後用木頭叉子叉著魚放在火上烤了起來,不多時,魚兒的香味飄散開來,江南的肚子更是忍不住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再等會,很快魚就熟了。」
軒轅語澈寵溺的看著她,溫暖的笑容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楮。
江南默默的坐在火堆旁邊,看著即使身處逆境依舊依舊優雅得如同謫仙的男子,眼楮里閃過復雜的光芒。
這樣的男人有著俊美的外表,尊貴的身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而她在和丞相府月兌離關系的那一刻開始,就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只要他揮揮手,就會有數不清的女人為他投懷送抱,溫柔的,嫵媚的,潑辣的,直率的應有盡有,這樣的男人怎麼會愛上她呢?
也許是她想得太過投入,軒轅語澈把魚遞到她面前的時候,她猛的嚇了一大跳,待看清楚前面這張熟悉的臉時,扯著唇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接過烤得香氣四溢的魚,輕聲的說道,「謝謝。」
「趁熱吃吧,小心些,有魚刺。」
軒轅語澈自然而然的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津津有味的吃著魚肉,整個人心情不由得快樂了許多,甚至覺得這頓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晚飯,是他這幾年來吃過的最美味的一頓飯。
江南餓了一天一夜,前胸都快要貼到後背了,饑腸轆轆的將一整條魚都吃完了。
軒轅語澈的手里還有半條魚,看到她吃完了急忙將魚往她的手里塞,「給你。」
「不用了,我吃飽了,你吃吧。」
江南急忙擺了擺手,認真的說道。
「再多吃一點吧,多吃了才有力氣。」
軒轅語澈以為她害羞,認真的看著她輕聲的說道。
「真的不用了,我吃得很飽,一點都吃不下了。」江南模著圓滾滾的肚子,沒有任何一絲開玩笑的味道。
軒轅語澈的眼楮里露出了一絲笑意,低著頭將剩下的魚肉都吃完了。
兩人肩並肩坐在一起,看起來分外的和諧。
江南一直在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軒轅語澈看著她柔美的側臉,忍不住輕聲問道,「你在想什麼?」
她的眼神並不像是想念燁兒的時候那麼柔軟,而是一片晦暗,時不時有清冷的寒芒迸射出來。
「軒轅語澈,軒轅雪衣也沒有死,安然在聖女峰對面的那座山峰上著陸,我們還是沒有將他弄死。」
江南幽幽的說道,臉色又變得鐵青了起來,真是太可惡了,她的銀針射出去的時候原本可以將那個混蛋殺死的,沒想到莫旗竟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軒轅雪衣的銀針,又讓那個混蛋逃月兌了。
軒轅雪衣不死,將會變成最危險的炸彈,隨時會給他們帶來危險。他們摧毀了他的軍隊,將他偷偷藏起來的稅銀查清楚了,軒轅雪衣恐怕對他們恨之入骨,日後更多的風暴在等待著他們。
「江南,這件事情你不用擔心了,我一定會解決好,給你和燁兒一個寧靜安全的環境。」
軒轅語澈灼灼的目光看著江南,鄭重其事的許下自己的承諾。
江南點了點頭,柔聲的說道,「我知道你能夠說到做到。」
只是究竟要多久,這麼好的機會都讓軒轅雪衣逃月兌了,日後想要弄死他恐怕是難如登天了。
「你身上的傷口還疼嗎?」
軒轅語澈想起幫她敷藥的時候上面密密麻麻的傷口,忍不住心生憐惜。她應該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呵護的女人,享受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卻跟著他經歷了那麼多擔驚受怕的時候,到底是他對不起她。
「不太疼了,應該很快能夠恢復的。」
江南輕聲的答道,她並沒有受傷像軒轅語澈那麼嚴重,再加上帶來的那些藥粉都是最好的,除了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已經不怎麼疼了。
「那就好。」
軒轅語澈繼續開口,「你放心,等到明天我就帶你離開這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戎州城去。我也很想念燁兒了。」
「恩。」
江南低低的說道,想到兒子可能因為她失蹤哭泣,她心里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針扎了一樣,疼得差點窒息了,鼻子酸酸澀澀的,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已經很晚了,你早點睡吧,等到明天早上我們就離開這里。」
軒轅語澈愛憐的看著她,柔聲說道。
「那你呢?」
江南忍不住問道,看向眼前這張同樣有些蒼白的臉。
「我守著你。」
軒轅語澈理所當然的說道,晚上不像是白天那麼安全,他害怕有野獸出沒,還是保護著她,讓她安然的睡一覺比較好。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還是好好睡一覺吧,這里是深山野林,說不定會有野獸出沒,你要是休息不好怎麼保護我?」
江南月兌口而出的話,讓她自己都愣住了,臉色陣陣緋紅,若不是有昏黃的火光掩飾,她肯定更加窘迫。
什麼時候軒轅語澈已經自然而然的融入到她的生活中,讓她用這麼理所當然的語氣跟他說話。
軒轅語澈卻因為她這句話心情變得很好,眼楮里濃烈的笑意像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至極,輕柔帶著寵溺的話語從他的唇邊溢了出來,「沒關系,我守著你睡。」
江南看著他執著的樣子,似乎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想了想,從藥囊的夾層里掏出一個朱紅色的瓶子,將里面的藥粉沿著火堆旁邊灑了一圈,認真的說道,「有了這些毒藥,所有的猛獸都不敢來襲擊我們了,你還是好好睡一覺吧。」
軒轅語澈不再堅持,將長劍放在身邊,在火堆旁邊躺了下來。
江南在距離他兩尺遠的地方歇息下來,很快就進入了沉沉的睡夢之中,她實在太困了。
軒轅語澈等她睡著了之後,悄悄的來到了她的身邊,眷戀的模著她細膩粉女敕的容顏,發出輕輕的一聲喟嘆,「江南,什麼時候我們一家人才能幸福開心的在一起。」
清麗無雙的容顏寧靜安詳,讓清貴幽雅的男人心動不已,俯去在那片粉女敕的唇上落下了溫柔似水的輕吻,而後在她的身邊躺下來,像白天那樣溫柔的摟著她,細細的呵護著,閉上了眼楮,嘴角露出甜蜜的笑意。
江南在破曉的時候醒過來了,看著自己又是在軒轅語澈的懷中醒過來的,身上還蓋著男人殘破的外袍。一張俏臉紅得厲害,一骨碌從軒轅語澈的懷里掙扎出來,用幽怨的目光瞪著被她折騰得醒過來的軒轅語澈。
「我們怎麼又睡到一起去了?」
她懊惱得想揪自己的頭發,事情怎麼演變成這樣。
軒轅語澈不閃不避的看著她,用無辜的語調說道,「你昨天做夢一直說胡話,我看到你夢靨了想叫醒你,你就一直抓住我的手不讓我離開你。我又困得受不了了,只好在你的旁邊睡著了。」
「真的是這樣的嗎?」
江南狐疑的問道,這樣的習慣是軒轅語澈才有的吧,她什麼時候也跟身邊的這個男人一樣了,一睡著就喜歡抓著別人的手不讓人離開。
「當然,昨天你一直拉著我的手的,我沒有必要騙你。」
軒轅語澈坦然的看著江南,一點都沒有心慌,理直氣壯的說道,煞有其事的樣子讓江南不由得懷疑自己了。
「對不起啊,我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
江南不好意思的說道,她沒想到自己睡著了竟然會那麼出糗,太丟臉了。
軒轅語澈嘴角翹了起來,心情好得簡直像是如沐春風,沒想到她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嘴上卻寬容大度的說道,「沒關系,我很樂意被你揩油。」
江南被他無賴的樣子氣得臉更紅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們先離開這里吧,我想快點回到戎州去。」
燁兒肯定很擔心她了,她不是個好的娘親,一直讓兒子擔驚受怕。
「我們先找點吃的墊墊肚子,再離開這里。」
軒轅語澈開口說道,重重深山里會遇到什麼危險還不知道呢,要是沒有力氣應付可能會出現的危險他們也會葬身在茫茫深山中。
「那好吧,那我們快點。」
江南也知道軒轅語澈說的是對的,贊同了他的提議。
「你跟我來。」
軒轅語澈拉著她的手,帶著她在森林里尋找著,憑著精湛的武功很快就抓到了兩只野雞,兩人又撿了很多柴火將火堆點燃,以最快的速度烤熟了野雞,填飽了肚子才熄滅了火,在森林里沿著東邊走著。
荊棘密布,雜草叢生,兩人艱難的向前走著,想要離開這片暗無天日的森林。
這里就是將雲國和風國連接起來的大茫山,陰森森的,讓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軒轅語澈,我們這麼走能夠走得出去嗎?」
江南看著越來越茂密的森林,心里忍不住打鼓,聲音里都帶上了一絲驚恐。
「一定能夠走得出去的,你相信我。」
軒轅語澈一邊用長劍砍著荊棘,開出一條路來,一邊安撫著有些擔心的女人,十分肯定的說道。
「這片森林的盡頭是風國的領土,我們要怎麼樣才能回到雲國。」
江南悶悶的說道,要是被風過的人抓住了,憑著他們兩個人恐怕死一百次都不夠。
「江南,別害怕,有我在你的身邊,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軒轅語澈停下來,認真的看著眸底有著深切憂慮的女人,溫和而不失堅定的聲音撞擊著她的耳膜。
江南慌亂的心就那樣被充滿信服力的聲音給安撫了,情不自禁的握緊了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心里默默的想著,如果他們真的能夠從這里走出去,她應該不會那麼抗拒讓軒轅語澈認下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