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服裝藝術學院,醫務室。
一身長袖迷彩,額頭上掛著不知是悶熱的汗水,還是擔憂的汗水的東方姿,聲音焦急的打著電話,「祁冥哥,小妖出事了,現在XXX醫院搶……」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聲急促又尖銳的剎車聲打斷,隨後又傳來了「砰」地一聲踫撞聲。
東方姿心中一緊,驚得她半響發不出聲音。片刻後,她才緩過神來試探的問道,「祁冥哥……你還好吧?」
她沒有听見他的回答,但是卻听見電話里隱隱的透過來一聲痛苦的悶哼聲。隨後他掩飾不住的顫抖的焦急聲才傳來,「妖妖現在……」
東方姿來不及思考其他,不等他問完,當即如實的說出她所知道的,「她被人推進了湖里,然後又被石子砸傷,傷到了後腦……正在搶救。」
瞬間,一聲壓抑著痛苦的悶哼聲清晰的傳來,隨後是更加顫抖似帶著濃重鼻音聲音,「醫院地址發到我手機里。」
「好……」東方姿的好字還沒有說完,電話里已經傳來了滴滴個掛斷聲。
……
京城,某丁字路口。
一輛黑色的法拉利,在拐彎處沒有及時拐彎,直接撞上了鐵柵圍欄。鐵柵欄深深凹向商業街人行道處,裂開了猙獰的開口,而那開口處正是一顆被撞得缺了皮的樹。而車頭深深凹陷,車內的司機生死未知。
周圍瞬間聚集了許多人,遠處的交警也立即趕到。眾人看著那凹陷的車頭,都忍不住搖頭輕嘆。而交警在打完急救電話後,立刻上來查看情況。
然而,就在兩個年輕的交警走向那已經走形了的駕駛室門前,那車門突然間動了一下。眾人驚詫的同時心中也不免有些欣喜,至少人還是活著的。
交警也是一愣,立刻上前幫忙。幾分鐘後,在車門終于打開了。在氣囊的作用下,並無大礙的年輕司機從車了探出了左腳然後似乎要傾身出來。這時,在場的眾人無不感嘆車子的做工精良。可是,細心的卻可以發現,那司機額頭上的冷汗,和那只未能拔出來的右腿。
「你先不要動,」一個交警勸阻道,「我們這就幫你……」
還未等他說完,只見那司機咬著牙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力的拔了一下自己的右腿……頃刻間,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道瞬間在這悶熱潮濕,又混著汽車尾氣的空氣中彌漫。眾人皆震驚得瞪大雙眼,卻不知,更讓他們震驚的其實還在後面。
當年輕的司機將那殘破不堪的褲腿下,血肉模糊的右腿拿出來的時候,周圍雅趣無聲。只剩下那遠處車的鳴笛聲,和隱約傳來的嘈雜。
然而,他對那一切似乎絲毫不知,又或者是絲毫不在意。他在眾人驚詫中拿出錢包里的身份證和名片遞給了交警,「這是我是身份證和名片,駕駛證在車里。今天的交通事故,一切後果我都承擔。我生命力對我最重要的人,正在醫院搶救,我必須暫時離開。」
他話剛說完,便在大家還在驚詫的時候,撥開人群,決然的打車離去。
……
上了出租車,祁冥立刻打電話給喬振宇,有些事情,他雖然可以辦,但做為軍政世家的喬振宇來說,做的應該會更周全一些。
電話響了大概兩聲,喬振宇就接听了電話。當听見對方是祁冥時候,他心里還微微詫異。祁冥這種人,一向冷漠,就連生意上的伙伴,他私下都幾乎沒什麼來往。而他們之間,更是沒什麼交集和來往,若是一定說有交集,就是那個讓他念念放心不下的小人兒。難道是,小人兒出了什麼事?
還未等喬振宇問出,祁冥就已經快速的進入正題,「妖妖她今天被人推進了湖里,現在……現在正在搶救。」
他的聲音極為痛苦,但是卻強制的盡量保持冷靜和邏輯。
「什麼?」喬振宇驚得當即提高了音調,聲音里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咬牙切齒的味道,「誰干的?」
祁冥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理智無波,「陳芯蕊,但是警方應該還沒確認。所以,我是想求你幫忙,立刻控制她和陳天怡,不能讓他們出境!」
喬振宇一愣,任他再不了解祁冥,也知道陳芯蕊和陳天怡與祁冥的關系。不過,那和他沒有關系。有關系的只是,她們母女想要謀殺那個他極力想要呵護的小人兒。
「好,我立刻就去辦,」喬振宇爽快的答應,卻不忘補充了一句,「上次的事情我對你很失望,希望這次不會。」
祁冥一愣,但是隨後也反應過來他話里話外的意思。上次的確是他心不夠狠,若是他心可以再狠一些,小人兒也不會像如今這樣生死……沒事的,他寶貝一定會沒事的。
喬振宇沒有心情等到祁冥的回答,而是說完話立即掛了電話安排。既然剛傷了小人兒,那麼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也不能讓她們逃出華夏。
……
陳家。
身穿迷彩服的陳芯蕊一臉慌張的逃回了陳家,跌跌撞撞的往自己的房間跑,卻正撞到了剛從房間出來的陳天怡。
「你不是在上學嗎?怎麼突然跑回來了?」陳天怡驚詫的問,「慌慌張張的,跟見了鬼似的。」
陳芯蕊咬著嘴唇,慌張的四處看了看,然後快速的把陳天怡拉進了自己的房間。關門前,她還不忘在門縫四處看了一眼,然後才將門關緊。門一關,她立刻抓著她媽媽的手,驚慌的哭了,「媽媽,我殺人啦。」
「啊?!」陳天怡驚得當即抽出被握的手,抓緊了陳芯蕊的手臂,緊張的問,「你殺了誰?」
陳芯蕊緊張害怕的神情中立刻出現了一種咬牙切齒的恨意,「那個小野種!」
陳天怡的眼里突然有一道光閃過,然後拉著她女兒坐到了床上,仔細問道,「死了嗎?你是怎麼殺的?」
陳芯蕊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死沒死,我把她騙到了湖邊,然後把她推到了湖里。後來,有人來了,我就跑了。」
「哦,這樣啊,」陳天怡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失望,隨後又關心的問道,「來的人看清你嗎?」
陳芯蕊努力的回憶當時的場景,當時她是臉面對著湖砸石頭,听見喊聲,她就立刻跑開了。于是,她確定的說,「沒看清,但是應該看見我背影了。」
陳天怡眉頭緊鎖,如今還不知道那小野種死沒死,若是沒死,那麼她一定會指認的。而且,那個後來趕來的人,即便是只看見背影,只要仔細查,還會被懷疑的,到時候可就危險了。
于是,她果決的說,「媽媽現在就定機票,然後送你離開。」
陳芯蕊咬著嘴唇,眼里似有不甘,「一定要離開嗎?她若是死了就沒人知道是我。」
「那怎麼可能?」陳天怡心中無奈自己女兒的天真,「且不說小野種現在不一定死,就是死了,也會懷疑到你的。」
「為什麼?」陳芯蕊的眼里不在是之前那樣緊張,而是刨根究底的問道,「當時那個人看到只是我穿著迷彩服的背影,只要你買通人給我做個假證造就好了。只要我有不在場證明,到時候……」
「芯兒,」陳天怡又是一次的抓住自己女兒的手,「事情怎麼會像你說的那麼簡單?且不說學校里都知道你們有仇,就是你哥哥,他第一個懷疑的也是你啊。即便法律上……」
陳芯蕊用力抽回了手,在陳天怡反應過來之前,她迅速揮起右手,一巴掌重重打在了陳天怡的左臉上。
陳天怡當即蒙了,她驚詫的用手捂著左臉,看著女兒眼里的恨恨,許久後才回過神來,「芯兒,我是媽媽啊!你為什麼打媽媽?」
「你該打!」陳芯蕊咬著牙恨恨道,「你明知道你做得如何周全,到時候他們仍舊不會放過我,你還鼓動我去殺她?!」
陳天怡心中一緊,一種心虛染上心頭,但是她迅速的找到了搪塞過這種心虛的理由,「芯兒,媽媽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現在動手?」
「有區別嗎?」陳芯蕊站起身,瞪大雙眼朝著陳天怡吼道,「你不讓我現在動手,還不是因為怕我找不到機會。可是,結果有區別嗎?」
「有!」陳天怡也吼道,「當然有。媽媽是想將一切都安排好,到萬無一失的時候,他們就不會發現的。」
「呵呵,」陳芯蕊冷笑道,「你又騙我,你剛剛明明說,誰不懷疑,哥哥他都會懷疑的!」
陳天怡一時語塞,她思索了一下,然後央求道,「芯兒,現在不是和媽媽爭論這個的時候。現在首要的送你離開,被抓到的話,你這輩子都會毀了的。等你安全離開後,媽媽就好好跟你解釋。」
陳芯蕊心中仍有不甘,但是,她對小野種做的,那是謀殺她也知道。她不想下輩子都在監獄里過,她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有做呢。于是,她帶著懷疑,祈求被肯定的問,「媽媽,若是我走了,我還有機會回來的是吧?」
陳天怡立刻點頭,「當然啊!你在國外避幾年風頭,然後媽媽和爸爸會給你找一個假身份,到時候,你就可以重新回來了。」
「真的?」陳芯蕊不確定的問,「你沒騙我?」
陳天怡將女兒摟在懷里,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作為母親的內疚,「媽媽不騙你,媽媽就你這麼一個女兒,媽媽一定要你幸福。」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陳芯蕊終于妥協,「什麼時候離開?」
陳天怡滿意的點了點頭,「我現在就定機票。」
……
XXX醫院急救室外。
公安局局長親自對安樂樂進行案件詢問,由他的下屬做筆錄。
大概半個小時候前,在他知道去往學校的實習警員反應過華夏服裝學院發生的情況後,他立刻就想到那個小玉牌玉牌的主人可能是喬家那位烈士。這樣的牽扯,容不得他輕視。而後來,在他得知出事的其實是祁家的小公主的時候,他更是覺得他有親自來一趟的必要了。
在得知整個事件經過後,他立刻下令安排尋找安樂樂所描述的男生和那個凶手。又他安慰了安樂樂幾句,然後帶著他的屬下離開。
他下了樓,坐進警車後,他仍在感嘆,這件案件竟然牽扯到祁家和喬家,一定要盡快處理,早日結案。可是,此時感嘆牽扯大的他還不知道,幾日後他會重新的感嘆。因為他會發現,重視這件事卻不只是祁家人,喬家人,甚至還有顧家人,郁家人,楚家人,幾乎是京城三分之二的強大勢力。
……
安樂樂坐休息的長椅,雙手插進短發里,她低著的頭動作掩飾住了她痛苦內疚的神情。此時此刻,她十分的懊悔,她想若是當時她早點過去,在那變態跪下的時候,她就過去,那麼這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再或者,當她把小唐僧救上來的時候,就立刻打急救電話,事情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嚴重。
雖然,她很討厭小唐僧墨跡,雖然她很喜歡和她作對,但是她卻不希望她就麼死了。沒經歷過的人不知道,在剛剛看著還好好的,還和你說話的人突然離去時候那樣的心情。那樣,在心里的某個地方突然被強制抽空,所有和她有關的事,都變成了影子。你想和她說話,她也听不見,你去回憶,她也不知道。什麼都沒了,一切都變成了虛影。
「你是傷者家屬嗎?!」正當安樂樂陷入痛苦的時候,一名醫生突然從急救室走了出來,對著走廊里的安樂樂問道。
安樂樂有些呆滯,木然的起身,「醫生,她……」
「她後腦受傷,頭部有淤血,所以她才會昏迷,」醫生拿著一個文件夾說道,「我的建議是現在立刻手術,否者情況會變得更糟。手術成功的幾率有百分之六十,需要親屬簽字。」
說完,醫生就將那文件和筆遞給了安樂樂。安樂樂有些傻了,這個文件她能簽嗎?握著筆的手有些顫抖,她不是她的親屬,她猶豫的看著醫生問道,「一定要簽嗎?」
醫生蹙眉,不解的說道,「若是要立即手術就一定要簽,若是時間在拖下去,傷者的病情會更加的嚴重。你是傷者的什麼人?」
安樂樂一怔,敵人,但是她去說不出口。最後,她深吸了一口氣,謊稱道,「我是她表姐,我這就簽。」
說完,她顫抖的寫了她的名字︰安樂樂。
「對了,手術費現在要去……」
「能刷卡嗎?」安樂樂身上基本沒有現金,她焦急的問道。
「能,去一樓前台辦理。」
安樂樂立刻要往電梯處跑,跑了兩步,她又回過頭央求道,「醫生,您能不能現在就給她做手術?我這就去辦理手續,她是祁家的孩子,錢絕對不會少的。若是你不信,我把我手表壓這?這破表應該也有十多萬了……」
醫生一愣,當即點頭說,「不會耽擱的,手表也不用壓,你去辦理手續吧,我這就安排手術。」
「謝謝醫生,」安樂樂來不及多說,火速的飛向了電梯。心中還在不停的祈禱︰小唐僧,你千萬不要有事啊,否者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
安樂樂辦理好了所有手續,重新回到了休息椅子上坐著,神色焦急的看著那急救室的門口的燈。
許久之後,她方才想起,為什麼沒有通知她的家屬呢?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她的家屬至少應該在場啊。想著,她立刻翻著電話,卻不知道該打給誰。
她是在開學後就知道小唐僧是祁家的孩子,祁妖顏。但是,祁家人的電話她去不知道。她在腦海里努力思索著所有可能知道的人,最後定格在了那個她不屑于叫的哥哥身上。無論他認識不認識祁家人,但是,以他的本事,查個電話總應該是很容易的事了吧。
于是,她翻出電話號,正要撥打。卻听見了「叮」的一聲,電梯停止聲音,隨後又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她詫異的側過頭看去,心卻猛然震驚了。
電梯里快速的走出來一個身高不低于183,年齡大約在20歲上下的男人。光看衣著,就知道的一個修養和氣質都極好的豪門子弟。不過,他那慘白痛苦的臉色,和那個和他的臉色成了鮮明對比的,血肉模糊的右腿,著實讓她震驚。
男人剛出電梯,幾乎是跑到急救室門口的。他看著急救室門的燈,又看了一眼走廊里唯一的安樂樂,已經因為傷痛而無神的眼楮突然亮了些許。可是,頃刻間又暗淡了下去。
他聲音沙啞帶著輕顫的問她,「妖妖是在里面嗎?」
安樂樂一愣,妖妖?祁妖顏?大致理解後,她點頭說,「恩,里面是祁妖顏,正在搶救。你是?」
祁冥頹廢的坐到了她旁邊的椅子上,聲音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傷痛,「她……哥哥,祁冥。」
「哦,」安樂樂心里稍松了一口氣,小唐僧的親人總算是來了一個。
祁冥用力握緊他雙手,以控制手的顫抖,「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安樂樂言簡意賅的如實說道,「後腦撞傷,顱內有淤血,正在手術。成功的幾率有百分之六十,當時需要立即手術。所以,我就謊稱她的表姐,就立刻簽了字。你不會怪我把?」
祁冥心里一酸,他怎麼會怪她呢?若是沒有她,他不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的寶貝了。他和他的寶貝約好,這一世等不到她的愛,他就要下一輩子接著等。若是她去了,他也不會舍得讓她在那邊孤單的。
安樂樂看著身邊坐著男人痛苦的神色,就知道他是傷心過度。于是好心的提醒道,「喂,你腿受傷了,去包扎一下吧。這里有我。」
祁冥沒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氣,然後問道,「能和我說說,當時情況是怎麼回事嗎?」安樂樂一愣,心想他都不知道痛的嗎?那腿上猙獰的血肉,和那不斷流出的血腥,都讓有潔癖的她幾度眩暈了。這麼一想,她又是是一驚。
她一向都有潔癖,她所有的睡衣都是白色的,床單也是。夏季,無論她裝得多流氓地痞,但是她最喜歡的永遠是白色的T恤。而那些還不是她最潔癖的地方,她最潔癖的地方是對氣味十分的敏感。有一點不舒服,她都會覺得惡心眩暈。就如此此時,她聞見他腿上流出的血腥味一樣。
可是,可是為什麼她沒覺得小唐僧的血惡心呢?從水里救出她後的不久,她就發現了她流出的血。而且,如今她的T恤上,還有那小唐僧的血跡。她對小唐僧鼻涕眼淚都覺得髒,但是卻沒……
「樂樂?」祁冥看見陷入思緒並沒有回答自己問題的人,輕聲喚道。
安樂樂一愣,隨即應道,「我這就說。」
呆愣的她都沒發現,祁冥為何知道她的名字。
安樂樂再一次的從她逃課的時候講起,直到講到剛剛和剛剛醫生的談話。就連中間警察盤問的過程,都沒有落下過。最後,她還給祁冥看了她手機里錄下的視頻。
她在講述的過程中,沒忘記留意祁冥的情緒變化。看著他越來越傷痛,越來越憤怒,多種情感交織在一起的表情,她心里暗嘆,小唐僧有一個好哥哥。同時也猜想,若是她出了事,她家里的那個她不願意叫哥哥的哥哥,會怎麼樣?一定不會如此吧?
她這樣想,並不是說她哥哥的冷情。而是,她身邊坐著這個男人的傷痛與悲憤,似乎還夾雜著懊悔內疚的表情的程度,只有對至親至愛的人才會有,而並非僅僅是兄妹。恐怕,比起她當初因為她媽媽離去的傷痛,有過之而無不及。
「謝謝你,」祁冥在將手機還給安樂樂的時候,覺得有必要表達一下他內心真實的謝意,「如果沒有你……」
「沒有如果,」安樂樂果斷的打斷,「若是有如果,我就會在更早的時間去救她。」
祁冥看出了小丫頭眼里的內疚,便沒再說下去。而是翻出手機,沒有避開安樂樂,直接將電話打給了他的助理,「你們安排的怎麼樣了?」
「都安排好了,保證萬無一失。」電話另一邊傳來了極為自信的肯定。
祁冥聲音低沉帶著三九天寒冰的冷然,「在多派一倍的人手,若是她們跑了,後果你知道的。」
電話另一邊的人,心里打了好幾個寒戰,緩了緩神,他才連連應道,「不會的,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少爺你。」
祁冥沒有說話,用沉默和掛斷聲表明了他決然的態度。
……
看見祁冥掛了電話,安樂樂看來看仍然亮燈的手術室門口,然後似乎是在安慰他,也似在安慰自己的說,「她不會有事的……因為她是小唐僧啊……唐僧命很大的。」
祁冥一愣,待明白過來她說的「小唐僧」是他的寶貝的時候,忍不住嘴角抽搐。心里那幾乎將他擊垮的傷痛與內疚稍稍短暫性的,因為注意力的轉移,而緩解了一些。
他這時也開始在心里暗暗的似在安慰自己,似在問手術內昏迷不醒的小人兒︰妖妖,你一定會沒事的對嗎?你的前世今生的仇都還沒有報呢,你不會就這麼放棄的對嗎?哥哥知道,你看著心狠,其實心最軟了。哥哥傷了你那麼多次,你都願意給哥哥機會。這一次,哥哥真的會為你報仇了,你不會就這麼狠心離哥哥而去的,對吧?
正當兩個人陷入思緒的時候,「叮」的一聲,電梯停靠的聲音再次響起。一陣不同速度,不同輕重的腳步聲在電梯停靠聲之後響起。本能的,祁冥和安樂樂同時側過頭望去。
待看清楚來的人後,祁冥立刻站起身,緩緩的迎接了上去。
來的人不多,卻也不少。其中赫然有被保鏢輕攙的顧老爺子,還有被兒子祁昱程輕攙的祁老爺子。除了這兩位老爺子之外,自然另兩位就是祁昱程和顧家保鏢。
其實,原本兩位老爺子身體都硬朗得很,走路從不用攙扶的。而如今為何如此,不用想也知道。
看見迎面走來的祁冥,顧老爺子氣的臉都發紫。赫然是甩開保鏢的攙扶,揮起巴掌重重的扇了過去。祁冥絲毫沒有躲,重重實實的接受了這一巴掌。
此時的祁冥已經不是平日里的祁冥,原本傷痛過度的他已經失去了心底了的支撐,就站在崩潰坍塌的邊緣,幾度險些撐不住的想要躺下休息一會。而腿上,那個被他忽略的傷口,也是依舊留血不斷。失血過多的他,身體已然虛弱到了極點。
于是,在他實實惠惠的受了顧老爺子那一巴掌後,竟然當即踉蹌,險些摔倒在地。這時候,眾人才看清他受傷為處理的腿。包括顧老爺在內的幾人,不覺得心中一軟,沒來前的那些沖頂的怒氣,短暫性的擱淺。
祁老爺子和祁昱程眼里不覺得都流露出了心疼,祁昱程輕聲喚道,「冥兒,你快去包扎一下,然後在回來。」
祁冥站穩後,搖了搖頭,「我等妖妖出來。」
「你這是何苦呢?」祁老爺子不贊成的批評道,「做你該做的事,別在沒用的事情上瞎固執……昱程,打電話叫人,到這里給他包扎。」
祁冥這次到是沒有拒絕,而是靜靜站到了一邊,看著兩位老爺子坐下,然後才坐下。
……
陳家。
陳天怡在定機票的時候才發現,她們已經被限制到禁止出境的狀態。她心中震驚,想不到祁冥的動手動的速度竟然怎麼快。
有了這個意識後,她覺得她們現在在陳家,也一樣會很危險。不知道陳家周圍有沒有人看著,等她們一出去就……這想著,她心里開始害怕。于是,她找來陳家的佣人,要了兩套衣服,和陳芯蕊換上。
「媽媽,我們一定要這樣嗎?」陳芯蕊有些不願,「這很髒誒。」
「芯兒,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出去……不,或許這樣也不能出去,」陳天怡還是不放心,最後找來陳家佣人,抬來兩個通常運送貨品和垃圾的箱子。
「芯兒,」陳天怡拉著女兒的手,「你先堅持一下,只要出了陳家,媽媽答應你,就把這衣服換掉。只要忍耐一下下就好。」
經過陳天怡的反復勸說,最後陳芯蕊才點頭。
陳家佣人的貨車開出了小區,似乎就有車跟上了。司機自然是听了陳天怡的吩咐,將貨車開到了垃圾場。然後將兩個裝陳家生活垃圾的箱子抬了出來。
然後,打開蓋子,將箱子放倒,頃刻間又垃圾淌出。遠處觀察的人不禁詫異,難道他們跟錯了?還有,陳家的垃圾都是自己家倒的麼?
可是,看著那一堆一堆的垃圾,與那些垃圾袋,他們覺得也許中了調虎離山計了。于是,迅速返回。
在那些跟蹤的人走後,陳芯蕊和陳天怡才從垃圾箱的底鑽了出來。原來,為了騙過那些人,她們竟不惜在自己身上覆蓋垃圾。
滿臉滿身贓物的陳天怡拉著陳芯蕊,立刻從垃圾場的後門打車離開,去了她五環外的別墅。那里,不是陳家名下,沒人知道。
進了別墅後,陳芯蕊和陳天怡立即洗澡換衣服。
做好一切後,陳天怡來到書房,立刻打電話給那個可以算上她男人的男人,將現在的情況將給他听。
對方听到後,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怡兒,我現在很忙,忙完了就給你安排。」
陳天怡的心猛的一沉,如今都這樣的情況,他還要她等到他忙完?
「你是不是又在和別人鬼混?!」陳天怡的聲音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一改往日里在他面前的賢淑,「女兒若是被抓,她這輩子都毀了,你竟一點都不擔心?」
電話里,明顯听見對方沉默了一下。瞬間後,男人聲音溫柔卻帶著寒意的質問聲響起,「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芯兒會去殺祁家女兒嗎?若不是你鼓動,她敢如此嗎?你的那點小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陳天怡我告訴你,別說我不會容忍你這樣想腳踏兩只船,三心二意的人。就他祁昱程,也不會容忍。你當真自信,你還真以為祁昱程這麼多年未婚娶,是因為你?」
陳天怡猛然一驚,立刻服軟道,「我沒有……」
「沒有什麼?」男人嘲諷的聲音傳來,「是沒有鼓動芯兒,還是你沒有對祁家有回頭之意?」
「我都沒有,」陳天怡央求道,「我這麼會回頭呢?我要是回頭,何必等到這時候?」
男人突然厲聲道,「陳天怡,別人不知道你的貪心,我還不知道嗎?你不過是想兩全。在你心里認定了祁昱程對你死心塌地,認定了你兒子會被你掌控,所以你就認定了別人是進不了祁家的門。而且,你還認定了你什麼時候想回去,就可以回去,是不是?所以,你就看著祁家不知是養女還是私生女的孩子不順眼是不是?」
「不是的!」陳天怡竭盡全力狡辯著,「我看那小野種不順眼,只不過是為芯兒不平!祁冥是芯兒的哥哥,自然應該好好的待芯兒這一個妹妹……」
「哈哈……野種?」男人諷刺的笑聲透過電話傳來,還帶著刺骨的寒意,「那女孩是野種,那誰才不是野種?!只有你生的才不叫野種?!」
陳天怡一時語塞,一時找不到語言搪塞。
「你還說你對祁家沒有回頭之意?」男人厲聲冷諷,「你們都離婚了,不管女孩是不是祁昱程女兒,你都沒有說野種的資格!況且,你張開閉口野種,那麼我們的孩子算什麼?在你心里,是不是也是野種?而我是‘野男人’?」
「老公~」陳天怡柔聲呼喚,「你真的誤會我了,我從來沒那麼想過。現在不是我們爭辯的時候,你能不能想辦法把芯兒送去……她不但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啊?若是她走不了,下輩子就毀了!」
「早這樣說話不就好了?」男人又換上了柔聲,「怡兒,女人還是听話的可愛,偶爾撒撒嬌可以,但是若是……」
「我知道,我知道,」陳天怡連連答應,「我會很乖,會很听話。我現在只要把芯兒送走……」
「我給你一個人電話,他會幫你們偷渡離開,我發到你手機里,你直接打給他就行了。」
男人說完,便掛了電話。听著電話里換了的滴滴聲,陳天怡才松了一口氣。
書房門口,陳芯蕊透過門縫,眼神冰冷的看著那坐在沙發上女人的背影。由于安靜,剛剛的電話,雙方的對話,她一字沒漏的听到了耳中。
……
XXX醫院,急救室門外。
此時,走廊里的人比之前已經多上了一倍,除了之前的祁家人,顧老爺子,安樂樂,赫然還多了東方姿,東方凌,郁瑾風,喬振宇,竟然還有只有師兄妹之緣的楚炎。
這些人之間基本沒有語言交流溝通。是敵人的,見面沒有精力眼紅,如安樂樂和東方兄妹。是親人的,他們見面沒有心情敘舊,如安樂樂和喬振宇。他們或是有人坐在長椅上,或是有人貼靠著牆站著,或是有人踱來踱去。雖然動作不同,但是相同的是他們焦急的心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手術仍在繼續。手術是個漫長的過程,也是個讓人心倍受煎熬的過程。終于,在不知道煎熬了多久後,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了。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
醫生說,病人如今還在昏迷,要送到無菌病房。
看著頭部抱著紗布,被送進了無菌病房的小人兒,眾人無不心被揪緊,憤恨和傷痛並襲,忍不住淚水盈眶。
「醫生,」祁冥走到醫生面前,虛弱的聲音仍然有些輕顫,「她什麼時候會醒來?」
「這可不好說,」醫生猶豫了一下說,「快的,今天晚上吧,慢的,明天早上或明天中午。」
祁冥正欲說些感謝的話,他手機的鈴聲突然在安靜的無菌病房外響起。眾人都側過頭看著他,目光里帶著不由自主的探究。
祁冥沒有離開,就當著當大家的面前,將電話接起,「喂?怎麼樣了?」
「和少爺猜的沒錯,她們果然要偷渡。」
祁冥沉默了一下,然後說,「你把時間,地點都發到我手機里,我一會找你們會合。」
說完,他掛了電話。趴在無菌室病房的玻璃上,在心里默默的似自言自語,似在和小人兒對話,「寶貝,雖然哥哥很想你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人是哥哥……可是,哥哥要離開一下。那些傷你的人,哥哥一定要親手抓住。寶貝不用等哥哥,不困了就早點醒來,這麼多人都在擔心你……哥哥出去一下,很快就會回來。」
他沉默了許久,終于還是十分不舍的準備離開。他走到自己爺爺和爸爸的面前,「爺爺,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先離開一下。」
祁老爺子自是能猜出他的意圖,嘆了一口氣,點頭道,「去吧。」
「冥,我陪你,」東方凌快速的走到祁冥的身邊,用手搭在他的肩膀。雖然是為小人兒報仇,但是又有幾個人能理解冥心中的苦呢?他要抓的人是傷了小人兒的仇人,卻也是冥他的親母親,和親妹妹啊。這樣痛苦的時刻,作為朋友的他,豈該不陪在身邊?
「我也跟你一起去,」喬振宇聲音冷淡的走了過來。他的想法到是和東方凌不同,他想的卻是,若是關鍵時刻祁冥心軟,那麼他也要把人拿下。
……
晚上10點,XXX倉庫里。
京城內並沒有直接的港口,而偷渡也是一件極為隱秘的事情,自然不能在港口開始。所以,他們通常都會選擇一個隱秘的倉庫,把人裝在集裝箱里,當成貨品一樣隱秘運送。到了船上,才打開集裝箱。
而此時這個隱秘的倉庫內,陳天怡和陳芯蕊正在等待被裝入集裝箱。可是,對方的人卻遲遲沒有現身。正在她們焦急萬分的打電話過去詢問的時候,對方卻告訴她們馬上就到。她們焦急的心才算安定下了一些。
可是,她們這些短暫的安定,都在看到真正來的人後,煙消雲散了。
陳天怡詫異的看著帶著人,黑著臉走進了的祁冥時候,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她雖然不能說十分的了解她這個兒子,但是三分之一的了解還是有的。
看著他那冰寒的怒容,她就知道,女兒落到他手里,絕對比落在警方的手里要慘上幾倍。于是,她心生一計,決定鋌而走險的將電話打給警方自首,那樣,想想辦法,或許還能有活動的空間。比如,弄個精神病證明什麼的。
這樣想著,她卻也是這樣做的。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迅速的打了報警電話,自首。
眾人都驚詫的看著她,剛掛掉電話的她臉色露出了些許的得意。仿佛在和兒子挑釁……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刀,卻突然的從她右後方猛然的刺進她的腰。
「啊——」
她慘叫了一聲,痛苦扭頭看去……那張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臉,此時布滿了嗜血的猙獰。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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