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程競風那狗血的不斷將她和別的男人混在一起的抨擊教育,她的小腦現在對三角戀婚外情格外的敏銳。
「你跟他有一段,是嗎?就因為這個得天獨厚的條件,所以你在程家當著下人的名分,享著正主的待遇?所以你將吳嫂趕走了,所以你現在敢對我叫囂!」她說的句句在理,因為林嫂那珠圓玉潤的臉紅的發紫,卻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文彬!你把她馬上弄出這間屋子!不然我走!」知道事情的真像後,多看林嫂一眼,她便胸悶一次。
雙手緊緊擰著新買的手包,見文彬在原地思量,左顏青二話沒說轉身便要走。
也真是好時機,程競風今晚不知能不能趕回來。
程家的家務事,他干涉過多,總覺得不在其位謀了其政,林嫂在程家這麼多年,文彬也是知道一點的。
文彬拉住她後,還沒走到林嫂面前,那婦人便胸一挺,一副‘我就不走’的驕傲模樣。
能將佣人養成這種態度,不知林嫂離了程家後,怎麼生活下去。
文彬看了林嫂一眼,看這架勢,不把程競風請回來,這事是沒辦法解決了。
如果是一群大爺們起了爭執,好說,用拳頭解決,可現實是,最刁鑽的婦人和最嬌氣的小少婦踫一起了,他文彬就算有三頭六臂,這兩女人跟他也搭不上邊,他有心無力。
拽著左顏青上了二樓後,文彬立刻給程競風打電話,結果打通了半天就是不接,第二通那人直接摁掉了。
文彬焦頭爛額之際,享受了這般對待,心里也‘矯情’起來。
「靠!跟了他兩年,做牛做馬,我容易嗎我!不待見我!」文彬將手機往左顏青那邊一扔,雙頰都氣紅了。
「他不理你說明他在乎你,來,用我的打。」左顏青看著他失去了以往的風度,剛才那顆要爆炸掉的心瞬間沉澱了下來。
文彬睇著眼沒接她的手機,從她身後的沙發里拿過自己的手機後,開始發短信。
這一條短信,發了至少五分鐘,等發完後,他長長的吁了口氣,將手機丟到沙發里後,雙手叉腰走到了窗邊。
可能他沒以為那繁忙到沒時間接電話的男人回短信會這麼快,當他的手機叮了一聲後,左顏青一伸手就將他手機拿到了手里。
程競風回了兩字,包含一標點。
——你誰?
終于體會到了‘汗’是怎麼一回事。
她拿著手機快步從沙發里站了起來,文彬那暗黑的身影立刻追了來。
「回的什麼?手機給我!」
實在是不想打擊這男人,左顏青將手機藏胸前後快步走進了浴室,然後鎖了門。
她太好奇文彬給他發了一條什麼樣的短信,導致程競風這種人這麼快給他回了。
看到短信後,她更加震驚了。
「兄弟,你現在喝著香檳擁著美人,不接我電話我能理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給你打電話一般都是出了事?你老婆是什麼人難道你不比我清楚?」話說看到這里時,左顏青的嘴嘟的老高,眼里將文彬那混蛋罵了好幾千遍,繼續看,「懷孕那半年,先是絕食,然後鬧脾氣,見誰看誰不順眼,沒幾天就自閉了,成天關在房里,如果我不想點辦法,你認為你現在還能看到大肚婆?昨晚她跟你說的那番話如果你也相信,那我白活了!你根本就不懂你老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更不理解我!」
如果這些話文彬能當著程競風的面吼出來,那左顏青算是開眼界了。
敢情這老男人跟另一個比他還略小的老男人倒苦撒嬌?
她都沒跟他撒嬌過。
文彬這混蛋!在程競風面前把她說成什麼了?她性格有那麼壞嗎?還見誰看誰不順眼……沒有好不好!
難道這是報復?
她拿著手機的手一顫,然後點開了回復。
程競風趕回來時,文彬坐在客廳里泡茶喝。
樓上那女人將他手機拿走後就不出來了,程競風不回來,他不敢貿然離開,怕林嫂與左顏青發生了什麼,最後不好收場。
「你換號通知一聲啊!你以為我百事通?」程競風風塵僕僕一進家門就站到了文彬面前,將他說了一通後,厲聲問,「又出什麼天大的事了?」程競風蹬著皮鞋進門後,配上那渾厚低沉的嗓門,幾乎轟動了整座別墅。
沒一會兒,林嫂走了出來。
沒一會兒,左顏青也下了樓。
林嫂的雙眼通紅,眼皮都是腫的。她什麼也不說,就站在程競風不遠處。
文彬一看見左顏青下來,立刻跑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就要將手機奪回來。
結果兩人這動作看在程競風眼里立刻多了層別的色彩。
「夠了!要我回來就是看你們玩這出?!」
兩人一驚,最驚的還是左顏青,因為手機被文彬搶了去。
文彬舉著自己的手機走到程競風面前後,低低的「哼」了一下,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左顏青!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你到底發了什麼瘋?」程競風快步走到了她面前,將她的肩頭震了幾下後,怒不可遏。
左顏青抿著唇微微揚起了頭,一手指了指林嫂的方向。
「程競風,今晚她在這里,我就不在這里。」左顏青似笑非笑眼里宛如萬丈深潭,她推開了程競風手臂,徑自走到了林嫂面前,「如果不是看在你是長輩的份上,我真不想假裝對你這麼客氣……歐巴桑!」
「左顏青!你該死的又瘋了嗎?」程競風听到她說出那匪夷所思的話後,兩步走到了她身後,一手將她抓到了自己身後,咬牙切齒的怒視著她。
「沒瘋!她將吳嫂趕走了!就吳嫂對我好,她這麼做就是跟我作對!你說我瘋了那你送我回娘家!我不要跟這個惡毒的老巫婆住一起!」
他抓著她後領的手在顫抖,她的頭也跟著顫了幾下。
「我懷疑你思想品德嚴重有問題!你小學老師就是這樣教你對待長輩的嗎?她哪里對你不好?對你哪里惡毒,你給我說!」他在惡狠狠的說出這些後,身後那婦人竟哭起來了。
而左顏青臉上除了固執的脾氣外,沒有任何受了委屈的樣子。
明眼人一看就是左顏青無理取鬧。
仗著自己程家少女乃女乃的身份欺負下人。
「你是不是也知道她跟你爸的關系?就因為這,對她處處優待,我實在看不出她哪里像個下人,什麼事都吩咐別人做,一看見你回來就拼命的做作討好,你一離開就開始對其他佣人指手畫腳!比我還了不起!」左顏青說者無意,她並不是覺得林嫂搶了自己的風頭,單純為了吳嫂的事生氣。
伴隨著她說出這些刺耳的事實後,一道極速的掌風撫上了她的臉頰。
娘的!一巴掌竟然將她摑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直接昏昏呼呼的要倒地時,那王八蛋又于心不忍……不知道是于心不忍還是怕她一尸二命,伸手將她抱住後,直接帶著她上了樓。
上樓後,她似乎清醒了不少,除了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她終于能站穩腳步。
連一句話都不想再跟他說,她一站穩腳步就開始往門口沖。
她走出兩步,他就拉她一把,等他放手後,她繼續往門口走。
「去死!放開你娘的髒手!」她強忍著內心要涌出淚的沖動,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推了幾下,他卻越箍越緊,直到雙手由後將她抱住。
怕她胎動,他雙腿夾住了她亂動的腿。
什麼叫絕望?程競風身體力行的給她體驗了。
她在程家說話不頂屁用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連他都欺負她,還在那個她得罪了的老太婆的面前給了她華麗麗的一巴掌。
「你干什麼?」她聲音里終于忍不住有了哭音,絕望的聲音。
「你怎麼不懂事?佣人不過是佣人,你跟她們一般見識做什麼?幾個佣人在場,你給我爸一點面子……」
「你滾開!」她哭著吼。那聲音里的哀怨比竇娥還淒慘。
「你給我點面子行嗎?她在程家多年了,怎麼都有一份情義在,你听話。」打了她,他心里怎麼會不疼。所以不知不覺間,他的聲音低柔了不少。
「你娘的程競風!你他媽的面子就是打我!打我你就倍兒有面子了!」她的聲音里,有說不出的委屈,看著她不斷聳動的肩頭,便知道她現在淚流成河了。
將她抱到床上放下後,他欺身壓了上去。
那面被他扇過的臉頰,泛起了紅腫的痕跡,難怪她會哭成這個樣子。
他心里立刻軟化了,輕輕喟嘆了聲,而後伸出手……
「不準你的臭手踫我!那會就是它打了我,再也不準你踫我!你去跟你的歐巴桑去過!我要走!我要回家!」喊到後面,她的聲音越來越大。
聲音越大,她的臉便越疼。
他那看不清喜怒的臉湊近她時,一股微微的暖風吹拂到了臉頰上,頓時腳趾頭都麻了起來。
可她心里憋屈的厲害,就算他現在使任何陰謀詭計加色誘,她都能忍。
手掌隨性一揮,她並沒有說一定要還他一耳光,可她的手比她有出息,隨手一揮,就替自己報仇了。
她扇了他,在他的臉貼近她的臉前,甚至不比他扇自己時輕,那一聲嘹亮的響聲,听上去特別的刺激。
除了頭幾秒有些震驚外,她很快便收起了驚訝,將他從身上推了開。
「我不喜歡那個女人!她把吳嫂趕走了,我看不慣她那副驕傲的樣子,不就是個佣人嗎?跟你爸有關系跟你爸去要權利,別在我眼皮子底下這麼猖狂好嗎?連一個佣人都能欺負我,我還不如滾回家。」她酸酸澀澀的說完,便困難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然後下地開始穿外套……這麼晚,除了顧寧寧家,她能去哪兒?
程競風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她一根筋,但一根筋到這個節骨眼上,還數她厲害點。
「你給我回來!我明天送她走。」他語氣不是很善。
前幾秒還溫柔的像多情王子,這一刻,眼里充滿了邪惡的紅光。
她停在原地,也沒再往前走,也沒轉身回來,就僵持在門邊,不知還在打算什麼。
「我要你馬上走回來,你沒听到嗎?你這個混球女人,你拿文彬的手機給我發短信,你膽大包天!」沒等她自己走回來,他便忍不住走上前將她拖了回來。
走到床邊後,他坐在了床上,她站著,將她的雙腿夾在兩腿之間,一手指著她的腦門,一手拉著她的手臂,聲音不知在嗔責還是無奈,「你越來越肆無忌憚,無法無天了!」
「你家佣人才是!」她嬌聲反駁,「吳嫂做飯給我吃,給我洗澡,替我梳頭,我親媽都沒這麼好,她竟然不經我同意將吳嫂趕走,她才無法無天!」
他冷清的眼眸由深邃突然轉明亮,看著她嘟著嘴負氣不滿的樣子,心里一陣暖意。
「一個佣人在你心里,比我還好。你別指望我給你把她找回來。」程競風多了解她,等他把林嫂遣走後,她百分之一千會要求他把吳嫂找回來。
「那誰照顧我!我就要吳嫂!」
「她能跟你過一輩子?」他挑眉伸手模了模她紅腫的臉,「不是還有我嗎?你不是快生了嗎?最近這麼冷,也不是天天要洗那麼干淨,飯讓佣人做,頭發你自己梳,不就沒事了?我都退一步了,你就不能不那麼任性?你都快二十五了,怎麼越過越純真了?什麼都要爭,什麼都要贏,什麼都要順著你,你以前不是這樣!」
說到最後一句‘你以前不是這樣’時,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驚悚’起來。
這眼神嚇到了她。
她略微一想,他說的有道理。
以前沒嫁給他時,她受盡了他的欺負,將他的話當做不可違背的令箭,軟弱順從,就是等他膩後放自己一條生路……結果,她嫁給了他。
現在結婚了,毫無選擇余地,伸脖子縮脖子都是一刀,還不如本色生活,她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怎麼?程大總裁你後悔了?
「我本性就是這樣,你後悔了?」她伸手擋開了他放在自己臉頰的手掌,深吸了口氣後垂下了頭。
早上那個精神的發髻,凌亂了不少,看上去別有一番美感。
「你讓我有點不適應……如果你的心只屬于我一人,如果你肚子里裝的是我的種,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摘來。」說這種話,難免太假了點。
可難得他想浪漫夢幻一次,她不忍心回他‘你都忙著香檳美人應酬了,哪里有功夫去天上摘星’,于是問,「不是你的呢?你會不會氣死?」
「你巴不得我氣死。」他冷笑了聲,神色一凜,「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程家的,那你以後別想出門。」
她面對面的白了他一眼,然後兩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聲音邪佞,「信不信我現在掐死你,掐死你了養一窩小白臉,用你的錢,住你的房子……」「據我所知,空想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你還沒累嗎?」他揚了嘴角,一手將她拉下,坐在了腿上,聲音輕柔,「你給我撓癢癢,我都嫌力道不足,你還想掐死我?晚上吃飯了嗎?怎麼還沒喊餓?」
看看,在他眼里,她跟那種動物差不多。
「我要吃河蚌,一千遍一萬遍,要河蚌!我早上跟吳嫂說好了,讓她給我買河蚌!」一說起吳嫂,她的眼里立刻布滿了怨念的光。
他立刻捂住了她的嘴,怕她現在不讓林嫂走,晚上覺都睡不安穩。
不知這女人的牙到底多利,竟趁機咬住了他的無名指,他立刻松了手,她這才松了口。
「河蚌!」她雙眼發亮。
「去哪里給你弄那東西?」外面天色早就黑下來,賣食材的市場估計已關門。
「你不是首富麼?你不是有很多錢麼?你不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麼?你不是把文彬氣的給你撒嬌了麼?……你不是很牛麼?還扇我!」她妙語連珠,她不累,「一個小小的河蚌就難到你了,有沒有搞錯!」
她念經一樣說出這一連串的話後,他終于妥協了。
孕婦tm的就是祖宗!
文彬搶回手機後,沒來的及看左顏青做了什麼手腳,直接開車回家了。
他開車到家,打開手機發件箱後,立刻震驚了!
那比程競風瞪他還恐怖。
那女人簡直就……怎麼形容呢?她真是個可愛的女人。難怪程競風被她迷的七情六欲全撒在了她身上。
發件箱儲存的五十條已發短信,全部是一個內容,全屏充滿了密密麻麻的兩個字——回家。
所以程競風從晚宴抽身趕了回來。
當他震驚之余坐在床上沉思時,程競風的電話打來了。
說什麼?要河蚌?河蚌?!
然後他听到了電話那邊有個女聲在叫,「不要熟的河蚌!要新鮮的!」
程競風語氣深沉的重復了一遍,「想辦法馬上去弄些活的河蚌回來。」
左顏青之所以要新鮮的河蚌,就是為了給那些快要休息的佣人增加工作量。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便的這麼嫉惡如仇了,或許,就怪肚子里那個,她以前很純潔的,別人欺負她了,她絕不會想著報復,可自從懷了孩子後,她的思想就變了。
可以想象,肚子里的孩子出來後,以後絕對跟他爹一樣,月復黑霸道記仇。
程競風打完電話後,松了口氣,然後身體倒在了床上,一手撐著頭,看著站在地上的她。
「我今天心情很好的,我給你買衣服了,你要不要看?」她說完後又補充了一句,「我的欣賞水平你放心。」
「嗯,在哪兒?」他立刻從床上坐起了身體。
「要看?」她小心翼翼的問。眼里藏不住驚喜之色。
他點了點頭。
「有一個條件,你先答應我。」答應吧!答應了這些衣服都可以報銷了,最主要是看見文彬那傻傻的表情,她會很有成就感。她滿心期待。
他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看著她閃爍的眼楮思忖了起來。
「答應嘛……花了好多錢。」她雙手拉住了他一只手臂。
「沒那麼簡單。」程大總裁深思熟慮後還是不肯就範。
「……就能找到聊得來的伴。」她接著他的話唱了一句,然後英雄便因美人這句優美的歌聲怔住了。
她輕輕輕輕的誘惑著他點了點頭,然後他跟著點了點頭。
就這麼簡單。她笑了笑後從衣櫥里將買給他的衣服獻寶似的搬了出來。
當程競風看見那些花花綠綠的顏色後,心里猛的漏了半拍,然後警鈴大作,最後忍不住從床上跳了開,就因為左顏青將那些衣服都丟到了床上,而他,不願跟那些衣服隔的太近。
「怎麼了?你來試試,看尺寸合不合適。都是文彬報的尺寸。」她將那條她引以為豪的紅色褲子提起來走到程競風面前時,男人連著嘴角抽了幾下,「過春節的時候穿一定好看,又喜慶又惹眼,就適合你這種年輕人……」
然後不是抽動嘴角那麼簡單了,程競風發現自己的腿不由自主顫了兩下,相信她也看見了。
她哀怨的看了他幾眼,然後趁著他沒跑之前往他面前更近了幾步。
一個閃電般的空隙,程競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堆艷麗的衣服從陽台丟了下去,然後速速折回來,兩手掐住了她的肩頭,嚴聲警告,「你得寸進尺是吧!信不信我懲罰你?」
左顏青看見時尚雜志上,別人男模特這樣搭配衣服和色彩很好看,所以這才想起給他買,不領情就算了,還要懲罰她?有沒有天理了。
「程競風,你怎樣才肯穿我給你買的衣服?」她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有點灰心。
因為她一摟,他全身的神經都麻了一下。
「就算我出去果奔我都不會穿你買的衣服。」鑒于面子問題,他怎麼也不肯妥協。
「你果奔我看看。」她恬不知恥的說完臉唰一下紅了。
男人一陣黑線後將她甩到了一邊,她卻不甘心,急急的朝下面走了去。
他知道,她這是去撿衣服了。
她抱著衣服上來後,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就是這一眼……
「oh……天!啊……地!」她怪叫了兩聲後立刻低頭埋進了衣服里,身體有輕微的發抖。
不是果了是什麼?不是程競風那個混球是誰?
「你給我親自穿上我才穿,不然你可以下去了。」他涼涼的聲音響起。
就算聲音再涼也無法阻擋左顏青腦子里他一絲不掛的身影,一陣熱血涌上來,將她喉間以上的水分都蒸發了。
文彬提著一籮筐鮮活的河蚌來敲門時,左顏青滿臉通紅的已經分不清那一邊臉頰是被他扇紅的。
程競風穿著她買的紅色長褲,上面就穿了一件黑色風衣,胸膛露著……甭提多man了!要多威風就多威風,要多有殺氣就多有殺氣。
男女老少,婦孺兒童,見了他,都會被他深深深深的震撼的!
「你去開門,去啊。」左顏青一手撫了撫他的胸膛後,忍不住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然後優雅從容的打開了照相機,鏡頭橫在他面前時……
程大總裁或許從沒有做過這個動作——一腿猛的抬起,身體後仰,雙手擋在自己臉前。
從沒這麼覺得恥辱過。
她按下拍照後,心滿意足的收好了手機,上前將他拉到了門口。
文彬,你就等著輸吧!
他不知道她為了贏他,做了多不要臉的事。
面對他一絲不掛的身體不說,還要承受他刻薄語言的凌辱。
很簡單,當她拿著衣服勇敢的朝他走過去時,他後悔了。前所未有的一次,他後悔了。
他不想穿這奇怪的衣服,可君子一言九鼎,食言更不可能。
于是兩人達成協議,這身奇怪的裝扮就在家里穿,不出門。
程競風懸著一顆心將門打開後,左顏青看見了她要的河蚌,文彬看見了一只穿著紅色褲子袒露著胸膛的怪物,程競風看見了文彬的眼楮發著綠色的光芒,渾然一副走火入魔的安定痴傻模樣。
「¥@¥……,&*&……!*&」文彬面色蒼白,嘴唇發紫,如是發癲。
能夠說出一串程競風都听不懂的話,不是發癲是什麼。
左顏青上前將他手里的河蚌搶到手後,動作靈敏的跑了回來,有些後怕的躲在程競風身後,眼楮一絲不苟的盯著文彬不斷抽動的嘴。
她心里是清楚自己為什麼喜歡程競風的。
因為他這個人有一股獨特魅力,不是錢財加身的魅力,也不是魅惑狂狷的氣場,而是那種要臉時比誰都要臉,不要臉時比誰都能不要臉的性格氣質。
他自己嚇到了別人,還毫無覺知。
也不知道退後也不知道要解釋,就讓文彬活活的在月黑風高的冬夜風中凌亂口齒不清思維渙散了。
最後是因為程大總裁那袒露的胸膛吹了冷風,覺得寒冷了他才淡淡的伸手將大門給關上了。
也不知道要給那可憐的男人喝杯熱茶再走。
「滿意了?你滿意了?」將門關上後,程競風將雙襟攏上,眼里帶著一抹平靜異常的神情打量了她一眼,然後從她手里接過了那一籮筐的河蚌,走到佣人的房門前敲了敲門。
程競風將河蚌接過的時候,她就說了句,要火鍋的那種河蚌,要完全煮爛,放在嘴里就化的那種,然後就上樓了。
那個河蚌大概煮了兩個小時,絕對到達了她要到的放在嘴里就化的效果。
將煮好的河蚌肉端給她時,她吃了里面放的青菜,然後吃了一只河蚌,就喊飽了。
沒得到的時候,嘶聲力竭拼命的要,要來了又沒了勁。
最後程競風吃了那碗河蚌肉。
第二天一大早,絕對是一大早,她從來沒這麼早醒過,天還沒亮透,大概七點多,她就醒了。
眼楮一睜開就要他起床。
「你去把那個人弄走啊……」說的不是林嫂是誰。
估計做夢都在想這件事。
「閉嘴!」程競風眼楮還沒睜開,那女人的手放在他腰側撓他癢癢,活生生將他撓醒了。
「去弄走啊!」她聲音更大了幾分,那撓癢癢的手變成了掐。
「住手!」他吼完眼楮仍然沒睜開,翻了個身後,她一手揪住了他耳朵,速度是那麼的快,從腰側到耳朵。
「你、去、把、她、弄、走!」她一字一字的在他耳邊喊。
那嬌氣又摻雜著憤怒的聲音讓他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她應該是知道的,他有強烈的起床氣。
「你他媽想逆天啊!」他頭發一根根豎了起來,雙眼布滿了紅絲,那嘴臉,完全換了一張。
昨晚就是因為她要吃河蚌,才那麼晚睡,現在又把他吵醒,看著她清醒又純潔的臉蛋,他想雙手掐死她。
可是左顏青是什麼人?
她眨了眨清澈的眼楮,細細的看著他,看的他下不了手,雙手在被子里模啊模啊模,就在他想罵她的時候,她一手掏了只彩色的東西出來。
還是熱的。
「喏,我給你買的襪子。」
那是一只五彩的厚棉襪,質地看上去很不錯。
程競風看見這只襪子時,立刻想起了昨天晚上她給他穿的那身紅褲子黑風衣,整個人立刻僵住了。
如果那事擱在大白天,就算她左顏青月兌光了求他,他也絕不會同意!
「我給你穿……算命先生說穿這種鮮艷的襪子能逢凶化吉,能招財進寶。」她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然後挪到了他腳那頭,給他白白的大大的腳掌,套上了那大號的五彩棉襪。
給他穿上後,她十分得意,將自己身上的被子掀開……不知道何時,她的雙腳上穿了和他一模一樣的棉襪。
這叫情侶襪?
就這樣,程競風的氣消了一半。
他下床後,她的無恥劣根性便顯露了出來。
真的,他才下床,她便抱著他的枕頭躺下了,還伸手給自己掖好了被子,一眼期待的看著他。
如果不是他回了一下頭,他絕對不會這麼生氣。
他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一根繩子來,這時,那女人已經安然入睡了。
為了證明他這人不可隨意侵犯,他將她從床上弄了起來,然後綁在了椅子里。
她除了閉著眼哼了兩聲後,竟然沒醒來!她所有的清醒理智全在將他吵醒時用盡了。
穿好衣服後,他從保險櫃拿了一大筆錢。
林嫂的品性他怎麼不知道。
另外那兩個佣人來程家沒多久後跟他訴過苦,說林嫂什麼也不做,話語刻薄總使喚她們做,程競風給她們加工資後,那事才平息下來。
他不清楚這個佣人跟他爸的事,也懶得過問,如果不是左顏青這麼鬧,想必他也沒決心辭退她。
左顏青賴著說自己不喜歡林嫂,要她走,其實她已經把自己當做了程家的主人。
林嫂得到那筆錢後,當著他的面數了起來,最後將那些錢包好後,心滿意足的,連行李都沒多帶便離開了。
等他解決完這事上樓後,那女人還在睡。
于是他將綁著她的繩子解了開,一解開,她就醒了。
「我想起一件事來,你必須去把吳嫂找回來。」她夸張的伸手捏住了他的臉。
他挑眉。他昨晚跟她打過預防針,他將林嫂遣走,也絕不會把吳嫂找回來。
「你這個月沒給人發工資,你欠人工資你好意思嗎?吳嫂都托夢給我了!」
「你放心,我馬上就去轉賬,你別想我把她找回來,發工資都是用卡!」
太毒了,她看著他這張欠扁的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指了指床,「我還要睡會兒,睡好了送我出去,我要顧寧寧陪我去醫院……咦?繩子。」
她眼楮瞟到地上那根可以栓牛的粗繩子後,一臉迷惑。
「我做了個夢,夢見被人綁架了,別人找你要錢,結果……」她語氣哽咽了一下,「結果你說你不認識我!然後我就被人宰了!」
她這是在怪他沒拿錢去換她。
連做夢都做一個這麼現實的,可想而知她腦子里的花花腸子多復雜。
「你睡你的覺!待會我陪你去醫院,你以後最好離顧寧寧遠一點,我給她漲工資!」將她抱到床上後,他一手揉了揉太陽穴,閉著眼沉思了起來。
「繩子……怎麼會有繩子?你出去應酬,你管我跟誰在一起?程競風,你真可愛,我懷疑你剛才用繩子虐待我。」
「沒有。」他矢口否認。
「你拿繩子綁我。」她眼里帶著點點質疑。
「這個有。」他程競風從不說謊。
「虐待我。」她很快的轉換了過來。
「沒有。」他輕聲否認完一手捏住了她的嘴,輕輕提醒她,「我爸過段時間可能會帶他女人回來,你最好收斂起你那壞脾氣,那女人可是個妖精!」
她一听見‘妖精’兩字,立刻沒了睡意。那眼神也通亮了起來。
見好時機,他松了手。
「妖精長的什麼樣子?顧寧寧說我長的像妖精,難道她長的比我還妖精?」
程維國找的那個女人,二十多歲時在夜總會駐唱,過了二十五歲後開始注重禮儀內在,于是花大價錢學習上禮儀培訓班。
遇見程維國時,正值她成熟得體、內外氣質魅力達到巔峰的時候。
程競風與她有過短暫的相處,那個女人與左顏青完全不同,她從不會發大脾氣,就算是生氣,也是聲音柔和,態度溫順,讓人听到了心里發酥的那種,很適合程維國這個年紀的人。
「她是你媽,你見到她得叫人。」他們已經在國外登記結婚。
「那你叫她什麼?」
「卡姨。」那女人叫尹卡卡。很奇怪的名字。
「我叫她卡哇伊,行不行?」她順口就說了出來。
他笑了笑,語氣輕柔,「那樣我會把你的小臉揍的很卡哇伊。」
她眼神一深,然後驀然開口,「媽。」
沒有考慮,他點了點頭,還伸手模了模她的頭,聲音輕快,「乖。」
左顏青原本平靜的臉就在程競風那句沒有一點漏洞的回答後,驟然擰巴了起來,她伸出手朝空中抓了幾下,失聲尖叫了句,「娘啊!」
「呃……還是叫媽好。」他這樣一答,她忍不住激動的伸出了手,想扇他,結果他快速的補了句,「她明年三十歲。」
心跳、劇烈的心跳……寶寶跟著一起跳。
她即將要喊媽的女人才二十九歲,讓她情何以堪啊!
起床洗漱完畢後才發現外面下了點雨,天氣陰霾,一如餐桌上另一邊的男人。
林嫂走後,剩下那兩個佣人做事積極了不少。
上完早點和湯後便等在了一邊,以前林嫂就是負責站在一邊傳話。
程競風雖然沒發脾氣,但目測,他不開心。
那眉心擰著,狹長的眼瞼微眯著,臉色不太好。
喝著湯,也不看別人。
「出什麼事了嗎?」她一手拿著點心沒吃,食欲不太好。
「文彬沒接我電話。」他淡淡的說完便放下了牛女乃杯。
就因為文彬沒接他電話,于是他憂郁的連早餐都沒吃好。
也不反省反省自己昨天,沒接文彬電話時是不是特別的爽快。
「他可能感冒了,他昨晚沒穿外套。」想起昨晚文彬那受驚嚇的樣子,她真是于心不忍,囁嚅著,「文彬真可憐。」
程競風的臉立刻嚴肅了幾分,站起身後居高臨下的瞥了她一眼,「你讓顧寧寧陪你去醫院,我去看看他,如果他真生病了,我會送他去醫院,到時候我要看到你的人,你檢查好之後到醫院等我,如果不是感冒,我再打電話通知你。」
她啞言的坐在椅子里動了動身體,然後欲言又止。
「先生,太太去的好像是婦科醫院,我上次听太太提起過,我們這兒離婦產專科醫院近一點。」
佣人的聲音有點顫抖,不過說出了左顏青的心聲。
「既然這樣,那算了。」
走之前,他將她從椅子里拉了起來,然後伸手模了模她的肚子,還稍微用力按了按,「怎麼這麼硬?懷的塊石頭嗎?」說完不等她回答提了外套就出門了。
文彬的確是發燒了,所以連天都下雨了。他的發燒還不是一般的發燒,是那種類似病毒性發燒的發燒。
就因為被程競風嚇的七魂六魄都散了,加之感染了一點點小風寒,一整個晚上,全是程競風的胸膛和紅褲子在腦子里飛舞,這不,一早睜開眼,如磐石壓頂,听到手機鈴聲響也動不了。
漸漸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身體里的正常需求也無法自己滿足,他很渴,發了一夜燒,睜眼醒來後,全身都發著干渴的信號,可就是無法動彈。
閉上眼時,他感到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抱憾,所以他緊緊咬著牙,怕徹底失去知覺。
程競風砸門而入,來到他床前時,他就算盡全力,也只能睜開一條小小的縫,那條細縫,只能看清自己的鼻梁,但潛意識里他知道有人站在自己身邊。
因為那人很快將他扶了起來,然後背到了身後。
他燒的到底有多厲害?程競風一進入臥室,便感到一股強烈的炙熱,他呼出的氣,似乎是一團火,將他扶起來時,他就像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全身發著灼人的熱量。
顧寧寧從家里趕來程家接她時,顯得異常興奮,提了一大包的小蛋糕過來,還帶了一個女乃瓶過來。
天知道顧寧寧帶個女乃瓶是為了什麼。
「我還沒生,你急什麼?」左顏青接過那一袋子的蛋糕後將女乃瓶遞給了身後的佣人,讓她去裝牛女乃。
裝好牛女乃後,她將牛女乃放進了自己口袋里,吃幾個蛋糕之後便拿起女乃瓶吸吮幾下。
這女人,嬰兒用的女乃瓶她好意思自己用。
「原來吸女乃是這種感覺。」吸了好幾下後,她恍然大悟的看著女乃嘴,然後遞到了顧寧寧面前,「寧寧,你吸,好有彈性。」
顧寧寧嫌惡的看了她一眼後,深深覺得這個女人中邪了,懷孕懷的大腦智障了。
她咳了兩下後,臉色突然神秘的泛起了一抹喜色,「我發獎金了,你知不知道多少?」
「多少啊?能讓你開心成這樣肯定不少于五位數。」左顏青驀然想起了程競風早上說的,他說讓她離顧寧寧遠點,給顧寧寧加薪。
「路上說。你看報紙沒有?昨天程競風帶你逛街?真稀奇,你們感情什麼時候這麼好了!」顧寧寧明人不說暗話,語氣極盡能事的揶揄諷刺。那報紙上兩人的笑要有多做作就有多做作,她媽早上買來的報紙,全被她一把火燒了取暖。
在顧寧寧心里,這夫妻倆不能見面,一見面就喜歡鬧。
那男的除了‘不準你跟xxx在一起’‘該死的女人,你听懂了沒有’‘你不要你的小命了嗎’……再沒有新鮮一點的詞。最後那句左顏青在顧寧寧面前學過腔,十分有味道。
而左顏青的對答也是非常有味道的,她首先會情不自禁的‘啊’一下,注意,這個啊必須由第二聲慢慢轉變為第三聲,再就是‘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去死’……
沒有更新鮮的對白。
這樣的婚姻,有一毛錢的意思,兩毛錢的意思,三毛錢的意思……總之,有毛意思?
「寧寧,我一個人懷孕,好孤獨啊!」她突發感慨,一手扶著額,一手托著肚子,眼里是明亮的光澤。
顧寧寧傻笑了起來,听著她憂郁的聲音加上她有味的話,「難道你想程競風也腆著一個大肚子跟你作伴?咦?他人呢?公司現在放假了他應該在家呀!他為什麼不陪你去,難道這孩子真的不是姓程的?」
哪壺不開提哪壺。
左顏青現在一听到關于肚子里這個東西的歸宿問題頭就打轉。
最多兩個多月,科學便能解釋一切。
「不是程競風的難不成是文彬的?」左顏青眼里閃了一下光,瞪了顧寧寧一眼。她是什麼人她還不清楚?還問她這種沒營養的問題。
「要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文彬的,我馬上買鞭炮到你家去放……文彬多好的一人,比你家那個好多了,文彬首先長的帥,其次有型,然後他的英文講的好好哦,工作能力強,程競風的事都是他做了,最後錢都是程競風得了,一點都不公平,所以啊,我還是覺得文彬好,他長的又帥……」
顧寧寧難道忘記了文彬曾經怎樣與她撇清關系?
好了傷疤忘了痛。
她連著‘文彬長的帥——有型——英文好——工作能力強’反反復復說了好幾遍後,左顏青明白了她要說的重點。
「你直接說程競風你去死,死了把錢全給文彬!」
「左顏青,你說對了!」顧寧寧滿臉紅光,激動異常,「我就是這麼想的!我就是在想我漏了什麼一直沒說到點子上,原來就是這個!哈哈哈哈……」
左顏青面色平靜的嘆了口氣後那女人想起了什麼,「你肚子里的就算不是程競風的,也絕不可能是文彬的,難道你忘了陸安丞?那個人才是程競風的情敵!」
「顧寧寧!你別發神經了好嗎?你要是實在牙癢,來,姐姐給你喝女乃!」左顏青從口袋里掏出女乃瓶後往她手里一塞,突然掛念起文彬來,「那家伙早上沒接那混蛋的電話,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事,我得打電話問問。」
顧寧寧將女乃瓶丟到一邊後,納悶的看著她的嘴角蹦出‘那家伙’‘那混蛋’,就是沒反應家伙是誰混蛋又是誰。
「文彬沒事嗎?」電話通後第一句話就讓顧寧寧心里緊繃了。
「命懸一線,不過我會把他救回來。」程競風說這句時,顧寧寧早把電話搶到手。
她啊了一聲後手忙腳亂的將電話給掛了,然後命司機停車,然後不管左顏青這個超級孕婦了。
「左左,我給你找陸安丞來,文彬要死了,我要去見他最後一面!他一定有話跟我說!」顧寧寧信心滿滿又擔憂的就下了車,走之前給陸安丞打了個電話,大意是要他到婦科醫院陪左顏青。
左顏青感覺自己很沒面子,每次都是這樣,像一個圓球一樣被人拋來拋去,這個不管那個不顧,最後便到了陸安丞那里,每次都這樣。
程競風還好意思責怪她跟陸安丞在一起。
由于文彬早替她付了所有檢查的費用,她只要人到就行了,其實有司機,要不要人陪都沒事。
可陸安丞終究還是來了,而且來的非常快,她才到醫院,就看見他了。
似乎快她一步。她懷疑他本身就在這附近,過來不過是順便的事。
陸安丞穿了一件程競風嫌棄的黑色長風衣,里面一件白色的毛衣……沒看錯,毛衣。
程競風壓根就沒有毛衣這種東西。
他穿襯衣,里面穿保暖秋衣,低領的那種,穿了襯衣你根本不知道他穿了秋衣,再就是西裝馬甲,西裝,西裝外套……他衣櫥里全是這些東西。
所以在看見陸安丞的毛衣時,她有一股才來人世的感覺,特親切,程競風那家伙就不是常人。
他以為他走到哪里都有人跟拍,雖然事實確實如此,他不親民,以為每天都拍偶像劇。
「你的毛衣哪兒買的?真好。」她手心發了汗。
見到他之後,他露出了淡淡的一個微笑,于是她手心出汗了。
「我媽買的,今天出門非得讓我穿上。」見到他時,他臉上永遠都是那不經意的微笑,讓人看著總能感到世界真好,生活也好。
他上前一步將她扶住,然後她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蛋糕,是那種袋裝的,「這個好吃,我吃了好幾個,真的好吃……有媽真好。」
「嗯,我今天帶我媽來做檢查,正好接到顧寧寧電話。」他笑著接過了她遞來的蛋糕,放進了口袋。
難怪。
「你媽呢?」她有點不好意思。
「我讓司機來接她回去了。」他垂下眼瞼看了看她的肚子,忍不住笑問,「你的肚子似乎格外大些,生出來一定是個小胖子。」
她哭笑不得,「我不喜歡小胖子,我的手是用來拿畫筆的,不是用來抱小胖子的。」
「口是心非,真生個小胖子難道你會扔垃圾桶?」他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的臉緋紅緋紅的,「做媽媽的感覺怎麼樣?一定比拿畫筆棒,你畫出來的作品,別人或許會不認可你,但你生出來的孩子,沒人敢說那不是你的。」
她嘖嘖稱奇了兩聲,夸,「你的嘴越來越厲害了。我的那幫學生你給我好好帶著,我明年還去的。」
「我不是學校的老師,另外有老師在帶她們。你不用擔心,你回學校,你那個班還是給你。」
她點了點頭後,「你怎麼不吃?你嘗嘗,真的好吃。」暈,她就死死的記得了那袋蛋糕。
他有點無所適從,畢竟在公共場合吃東西,不是他能做出來的。
她又從口袋里掏出了一袋,順手就撕開了,然後捻出來遞到了他面前,「你吃,一口就吃了,別人不會看到的,我說好吃的東西一定不會錯。」這種新型蛋糕比一般蛋糕美味許多,她是真心想跟他分享美食,沒有顧忌這是公眾場合。
這小蛋糕是她和顧寧寧常去的那家蛋糕店新出的口味,所以顧寧寧提了一大袋過來,想當初,她們都是純種的吃貨啊!雖然現在依然是。
他有些受寵若驚的接過後放進了嘴里,細嚼慢咽後點了點頭,「確實好吃。」
不用對比,她就知道他的吃相比自己好。
「你就在這兒等我,我很快就出來了。」她說完便輕車熟路的朝預約好的醫生辦公室走去。
看她那走路很吃力的背影,他立刻跟了上去,將她扶住。
然後她微笑著轉過了臉,兩人相視一笑。
如果早知這一笑能帶來那麼大的麻煩,打死她也不笑了。
兩人出了醫院後,手挽著手到醫院附近逛了逛。
左顏青是個吃貨,懷孕之後更加能吃了,買了兩個煮玉米兩個烤地瓜,原本是打算一人一個,結果她一個人邊走邊吃邊吃邊講話,不知不覺,她一個人全吃了,快吃玩時還對陸安丞說,你怎麼不吃。
「其實你別看我吃的津津有味,其實我吃的很累的……」她一臉認真的差點沒將地瓜皮啃了,陸安丞連眼楮都沒眨下,明顯不相信,她繼續解釋,眼里是天真無邪的天真表情,「其實一點都不好吃,不是我要吃,是它要吃!」
她指著自己的肚子,將吃貨的罪名給了寶寶。
「咦?你看那邊是不是賣煮花生?」他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太好了啊!
她一下就信了,然後將手里的地瓜皮丟到了垃圾桶,走到了陸安丞前面,順著他指的方向努力的張望。
陸安丞就懂她了,知道她喜歡吃小商小販賣的小零食。
「……我好喜歡煮花生,好久沒吃了,在哪兒呀?我怎麼沒看到?」她望了半天,眼楮都望直了,結果身後那男人哀哀的嘆了口氣,她立刻發現自己受騙了,于是破口大叫,外加猛捶他,「長相純情的大騙子!我要吃煮花生,今兒你不給我買來你就完蛋了!」
就因為一時嘴快心快,惹了她,于是一中午,兩人就在街上尋找煮花生。
最後她走累了,走累的時候兩人正好走到了某家星級酒店門前,于是他將她帶到了酒店。
不為別的,這樣一個星級酒店,煮花生該有吧!
下午四點時,混吃混喝心滿意足後,頭發也凌亂了,衣服也凌亂了,當他扶著舉步維艱的她出酒店時,她一個勁的打飽嗝。
好在送她回程家時程競風不在家。
她還有幾分得意,然後拿手機給程競風打電話,主要是問文彬的情況。
「已經月兌離危險,你現在在哪兒?」他的語氣里有幾分警惕質疑。
她立刻好聲應允,「在家了,李嫂,你應一聲。」
程競風听到佣人的‘哎’後放了心,「我五點回家,讓佣人多做幾個菜,今天沒吃飽。」
他說這些話時,左顏青突然有點心疼。
想想自己在外面胡吃海喝的,又想想他,早上吃了那麼一點,然後一直餓到現在。
程競風多要面子的人啊,竟然對她說‘多做幾個菜,今天沒吃飽’……好像他還沒擺月兌溫飽貧困一樣。
就在她剛想問顧寧寧在不在那邊時,電話突然掛掉了。
她抿唇後將手機丟在了一邊,然後在寬敞的客廳來回踱步。
「太太,還會招兩個人過來嗎?」李嫂走了過來,端著一碗銀耳湯。
看上去很好喝,真的很好喝,可是她喝不下。
她搖了搖頭後說了句不知道,然後記起了程競風交待的事,「晚上多做幾個菜,先生歡喜了說不定就順了你們的意了。」
「太太,要不要我扶您去樓上休息?先生現在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來。」
她有些痛苦的閉了閉眼,吃多了與餓慌了其實一樣痛苦,「李嫂,我吃撐了,怎麼辦?」
李嫂突然笑了起來,聲音慈祥,「太太你躺下,我給你按按。」
「會不會癢?會不會疼?要不我就走走,或許走兩下就好了。」她至今想起自己肚子里有一個孩子還是心有余悸。
之前程競風用手推她肚子時,會痛,所以除了洗澡,她不敢用力踫這個肚子,更別說按了。
「太太,你別怕,不會疼也不會癢,如果用精油按摩對胎兒也是很好的。」
「上面有。」她伸手指了指樓上。
程競風有精油,他洗澡會用那玩意。
他回來時,她已經睡著了,就躺在客廳的沙發里,佣人給她蓋了薄毯,如果他知道在她睡之前她吃了那麼多東西,一定會罵她一句‘豬’。
醒來,已是半夜,因為肚子里的東西都消化了,所以她有點餓,開了床頭燈後看時間,夜里兩點,立刻嚇懵了。
竟然不知自己錯過了什麼。下午的時候程競風都沒回家,結果睜眼醒來,他吃飯洗澡都睡了。
「程競風。」她強迫自己睡下,可最終還是沒辦法睡著,于是認真的拉他的胳膊。
這個男人,又果睡。
如果不是暖氣開著,該凍死他。
「程競風啊。」她伸手到他的腋下,攪他的腋窩玩。
真是不怕死,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迷糊,第三次絕對就是該死。
他還沒睜開眼,潛意識里便知道是她在叫魂,于是他不睜眼。
「程競風,你說我是不是太能吃了?我今天吃了好多,我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我都怕了……可是我好想吃,我會餓,你看,我現在就餓了。」
即使程競風看上去睡的很安穩,可她把他當做清醒人,說話的語氣十分鄭重其事,像在跟他討論某件大事。
他突然睜開了眼楮,翻了個身,甩開了她放在自己腋下的手,「去吃啊!滾去吃!難道要我喂你?」
雖然他眼楮睜開著,可樣子看上去很暴躁,暴躁的讓她有點怕。
「其實……其實我有蛋糕吃,可是除了吃東西,我還想找人說說話……」她小聲的嘟噥著。
在程競風看來,她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除了吃東西,我還想找打。
要是能夠打,他一定不會憐香惜玉一分一毫,好好好好的教訓教訓她。
「說什麼啊!」他再次閉上了眼。
那語氣很是隱忍。
「程競風啊,你說孩子生出來了叫什麼好呢?」她嘀咕著,然後下了床,沒多久,就從櫃子里提了一袋子蛋糕放在枕頭上,快速的撕開了包裝袋後,將那小蛋糕一分為二,吃了一小半後,嘟噥,「如果是男孩,就叫大魚,如果是女孩,就叫小魚。」
「因為你愚蠢。」他一張口,一小塊蛋糕便入了口。
她說話時,一手放在他臉龐,一眼仔細的看著他的嘴,等著他張口。
程競風滿臉憤怒的睜開了眼,一邊瞪著她一邊嚼著嘴里的東西,嚼完後眼神也柔和了下來,就像孩子似的,表情那麼豐富。
「是不是好吃?」她得意的又撕開了一袋,這一次沒分給他,「程競風啊,你睡覺為什麼不喜歡穿衣服呢?難道你不怕失火?或者突然地震?到時候尸體被人尋到抬出去……嘖嘖,多不好看啊!會毀了你的形象的!」
她自顧自的說著吃著,完全沒看見他的表情。
剛才那一小半的蛋糕的作用就是為了讓他睜開眼楮看著她講話,現在目的達到了,她也不用看著他有沒有睡著,因為她知道,他徹底醒了。
「哼,等你孩子生完,左顏青,我看你還嘴不嘴賤!」他冷冷的威脅她。也是,不能動手報仇,只有憑空想象,獲得一絲快意。
她吃完了一個蛋糕後,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含糊,「哼,你想折磨我?你以為我那麼好欺負?我不會再懷孕嗎?我要懷一輩子的孕,看你敢不敢打我!」
程競風哭笑不得的伸手捶了捶床,然後對著頂上的吊燈笑了笑。
別的女人都不情願懷孕生孩子,怕身材變形,她倒是異數的厲害,還想懷一輩子,想的真美。
笑著笑著,他翻了個身,似乎是打算睡。
又或者,他把她的話沒當回事兒。
「程競風,還講半個小時,來,我看著時間,現在兩點二十,我們到五十再睡……喂,競風!程競風!風兒!混球!猛豬!」她口都喊干了,怎麼低劣的叫法都叫了一遍,就這樣花去了五分鐘。
可他不為所動。
「我最後叫一遍,你一定醒來。」她深沉的開口,那男人的後背肌肉緊了一下,然後她清了清喉嚨,「老公……」這一聲叫喚包含了許多許多的感情。
加之她的聲音甜而不膩,故意撒起嬌來,很磣人。
他翻了個身,認真的看著她,然後哽咽了一下咽喉,聲音低迷,眼神更低迷,「我渴,去倒水來。」
「我是孕婦。」她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肚子,然後掀開了薄被,將自己的肚子露在了他眼內,「你英俊瀟灑,你錢財加身,你無所不能,你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是……你能把肚子鼓這麼大個麼?不能。」她自問自答,揶揄他。
他嘴角抽了幾下,然後將被子裹在身上完美的轉了體,「孕婦大人,為夫這就去給你倒水。」
她有些不解,看著他的身影,「我沒說我渴,不過你要執意給我喝水,我也不介意。」
……
這一晚,他們過的很好,因為能小吵說明還有閑情逸致在,直到第二天早上前,左顏青一直覺得她和程競風已經冰釋前嫌,以後會想童話書里王子和公主一樣,幸幸福福的生活下去。
天不遂人願,她起床洗漱好了下樓後,最顯眼的沙發里,報紙成沓的堆著,超薄的筆記本打開放在茶幾上,程競風穿著家居服,翹著優雅的二郎腿,一側的臉龐如冰凍過,剛毅的讓人想將他親一口融化掉。
報紙中,兩人在酒店相視而笑的眉眼與前一日他和左顏青在街上略顯僵硬的相對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而互聯網上,更厲害。
從兩人在醫院見面開始,再到進醫院在大庭廣眾下吃蛋糕,再到兩人上街手挽著手吃東西笑談……最後進酒店,兩小時後滿臉紅潤衣裳不整的從酒店出來……一系列的照片,就像是一個笑話,好事的記者將前一天他與左顏青的照片與昨天左顏青與陸安丞的照片放在一起對比,這個帖子下面的評論在一夜之前逾萬條。
程競風從來不關心網絡上的流言蜚語,但關系到自己後,忍不住點了點評論,看了一眼後,那台超薄的銀色筆電瞬間被摔到了地上。
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左顏青嚇了一跳後,雙手捂住了胸口。
「太太……您先上樓。」李嫂的聲音顫抖的厲害,一看見她出現在樓梯口立刻迎了上去,面色蒼白,那張原本慈祥安寧的臉就像遇見了颶風巨浪。
左顏青的心跳猛的劇烈了起來。
以往程競風再生氣,絕不會在佣人面前生這麼大的氣,他掀東西了。
太陽穴緊緊的跳著,她不肯上樓,推開佣人後,她急急的走向了颶風中心。
「程競風,你瘋了?」一面說著,她一面拿起了一份報紙。
誰說,生氣到了極點,是說不出任何沖動的話的,極對。
程競風除了用眼神盯著她外,一時想不出怎麼對她。
「年輕首富程競風被戴綠帽,新婚妻子半年不斷惹情事。」左顏青平靜的念出這個惹眼的標題後,眼神依然平靜。
她看著報中的對比圖,突兀的揚起了嘴角。
如果她不愛程競風,完全不用在他面前或是明知有記者的情況下表現出真實的脾氣,她可以讓自己笑的更燦爛,偽裝的天衣無縫,可面對程競風,她的情緒沒辦法控制。
他為什麼都不相信她?
「去把孩子做掉。」
她還沒開始說話,他冰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涼的沒有一絲溫度,如從地獄響來。
最過震驚的還不是左顏青。
反正她這副身體最初便是程競風用一億包下的,他要她死,她又能怎麼抵抗?
李嫂是過來人,左顏青已經七個多月了,如果引產,生命難保,就算保住,以後再要懷,很困難。
「先生!這萬萬不行啊!太太的身體不好,經不起引產的!會出事的!」李嫂是出于女人的立場才敢反駁程競風,「先生,太太會出事的!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左顏青冷眼看著沙發里冰冷無情的男人,想走過去,就像有一股力量吸引著,李嫂卻死死的擋在她面前,不讓她過去。
「你給我滾開!」程競風看著爭執的兩個女人,心里火氣更加撩起,快步走過去便將佣人用力的推了開。
那股怨氣過重,導致力氣過大,那一推,竟將佣人直直的推倒在地,發出了沉重的悶哼叫痛聲。
另一個佣人躲在不遠處,一直不敢近身,一見李嫂被推倒,立刻小跑過來將她扶起來架著快步走了開。
「去把孩子拿掉,不然你永遠吸取不了教訓!」他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別人的,因為愛她。但是這些消息這些圖片頃刻間爆出來後,他再愛她,也抵不過那些關于名譽、尊嚴、影響力的虛無力量。
他是個男人,一個功成名就的男人。
「不!」她的眼淚泫然而下,這次他根本不像在開玩笑。他甚至像土匪一樣推倒了佣人,她的手腕被他如鉗子死死攪住,她終于承認,「孩子是你的!是你的!程競風,你讓我生下來,我要證明給你看!」
「不要跟我討價還價!」他暴怒的將她的身體箍在了懷里,沒有任何感情,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
他身上還穿著家居服,可他完全沒有理智去想這事,他眼里容不下她的孩子,容不下哪怕是他的孩子。
他甚至不顧她的死活,就為了他的面子。
男人的臉面比天高海深,他怕這個孩子給他帶來更大的困擾,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們給他扣一頂更綠的帽子。
他們不會管事實,直接新婚妻子與情敵的孩子拿來做文章,昭告天下他程競風是個大白痴。
也許因為是要去做掉孩子,所以他抱著她丟進車里時,一點也不客氣。
她痛的眼淚更凶了。
「程競風!昨天是你不陪我去醫院的!不是我要跟他見面的!」她兩手抓著安全帶,肚子里一陣疼痛,眼里一片淚蒙蒙的光。
「我昨天讓顧寧寧陪你去的!不要再狡辯了,你以前就是打著和顧寧寧見面的幌子和陸安丞見面,左顏青,你果然沒把我放進眼里過!」
男人重重的捶了下方向盤,惡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後,眼里的凶惡更濃了一點。
「顧寧寧去找文彬了!她去找文彬了!所以叫來了陸安丞!顧寧寧昨天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她叫來的陸安丞!」她激動的從座椅里坐正了身體,試圖讓自己鎮定讓他理智,可是她越說他臉上的不信任越深。
他完全不信她的話。
「我昨天根本沒見過顧寧寧,左顏青,你的謊言太惡劣了。」他一字一句的將她的謊言推翻,然後目光更加深邃,語氣更加薄涼,「你太惡劣了。」
她震驚的無以復加,看著他的眼光漸漸黯淡下來,就像瀕臨死亡的小動物,感受著自己的靈魂一點一滴的從身體里流失。
「昨天你們去酒店干什麼了?這麼大的肚子,能干什麼事?怎麼?他有更好的姿勢?……看你從酒店出來那滋潤模樣,我這個做丈夫的真是不夠格,也難怪自己妻子紅杏出牆。」
他認為他們進酒店是去開房了,那兩個小時就在研究姿勢的問題。
她一時覺得語言太過蒼白,說什麼都是牽強。
他自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她已經是罪無可赦。
一瞬間有萬把利劍穿過心髒,她哽咽了半晌,臉頰上痴痴的沒有發出別的表情,就像被冰封住,可心內一股血涌般的腥味不斷的翻騰攪動,像要吐出來可又哽在喉間不上不下。
「死了把我骨灰埋我家後院。」艱難的說完這句,她側過身體,兩手捂住了臉。
窗外的陽光沒有一點溫度,所有的一切在指縫間流逝,她心涼的看著那狹小的景色,想,這是最後一眼了。
原本一成不變的景物都被蒙上了灰色的基調,最後到醫院時,她身體冰涼,僵硬的倚在車窗上,像已經死去。
不知道她心里經過了什麼掙扎變化。他下車後打開她那邊的車門時,她的身體像沒了依附空殼,筆直的朝他身上倒了去。
以她現在的心理狀態,不需要將她推上手術台,只要將她關在黑屋子里幾天,她便會徹底解月兌。
她不鬧也不叫,眼楮時而小小的睜開時而閉一下,波瀾不驚,麻木中帶著巨大的空洞。
可是他的決心已定,今天必定與她做個了結,他想說,他不會讓她死去,他只是不想要她肚子里那個孩子,他會盡一切努力保住她的小命,他想這麼跟她說,可一看見她那張失去了光華靈氣的臉,所有的話都哽咽在了喉間。
顧寧寧扶著文彬等在大門口,她一手舉著吊瓶,一手扶著文彬,看著程競風懷里的女人,頓時就激動了。
「程競風,除了吃醋你還能做點什麼挽回這個你認為無藥可救的女人?你的心胸連陸安丞的一半都比不了,如果陸安丞跟你一樣愛她,那麼我請問你,當他看見你迎娶她時,他是不是要找把菜刀來直接剁了她,讓你得不到她?如果他跟你一樣狹隘,你還有機會拖著她來引產?你簡直就是一個笑話!我打心底里看不起你!」
顧寧寧的激動一方面因為那個女人是她發小,另一方面,她實在看不下去程競風的盲目。
現在這社會,鳥叫聲都能被人斷定世界末日,還有什麼子虛烏有的事不能拿來當噱頭,就算左顏青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也沒權利拿人的命開刀。
他的性格過于強勢,左顏青又過于弱小,他們根本就不該踫到一起。
文彬那樣子,足足瘦了幾斤,那眼神沒有任何光澤,虛弱的看著他們,身體的力量至少有一半聚集在顧寧寧身上。
「我打心底里沒看過你。」程競風的表情沒任何變化。
對于無足輕重的人,他們的話時常進不了耳里心里,可大眾媒體又是一回事。
當他一眼掃過文彬時,臉上的不悅這才明顯多了一分。
「顧寧寧,你是想害死他嗎?如果他明天死了,你跟他陪葬。」程競風拖著左顏青走到他們面前時,左顏青一手抓住了顧寧寧的外套。
眼里那倔強的光芒突然出現了片刻,聲音清晰有力,「我有錢,放在家里的白色小櫃子里……」
顧寧寧很沒出息,一听到這話就哭了起來,她的聲音她的表情,都不是左顏青,而是另一個要死的老婆婆,在交待遺言。
也不管手里抓著什麼,直接朝程競風扔了去,甩開文彬後,她快速的從程競風臂彎里抱住了左顏青,要帶她走。
被輸液瓶砸到後的男人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快步走到了顧寧寧身後,一手將她推了開。
男人畢竟是男人,顧寧寧被他推倒後,他的心情更惡劣了幾分,拖著左顏青就往走廊深處走。
「左左!」顧寧寧發瘋一樣叫了起來,從地上爬起來後要追過去,卻被文彬一手抓住了腿。
她雙眼閃著淚光回過頭,文彬重重的喘著氣,嘴唇蒼白如雪,「陸安丞……」
如果文彬早知道陸安丞會帶來相反的效果,打死他也不艱難的開口了……也對,他現在神智有點不清醒。
引產並不是那麼順利的事。
畢竟左顏青肚子里的孩子快八個月,如果引產,生命會有嚴重的威脅。而且醫院有規定,八個月的孩子不給予引產。
左顏青躺在一邊沙發里,不時有醫生的聲音傳來,一般是醫生說到一半便被程競風打斷。
這樣的爭執持續了一會兒,醫生離開,不一會兒,院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