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歐陽家當真是人丁單薄。文字首發歐陽夫人只得了綰綰一個嫡女。這些年來雖然陸陸續續的為歐陽尚書納了五六個小妾,卻直到歐陽綰綰十歲的時候,才有一個叫南娘的,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偏偏又遇到了難產,兩個孩子生出來的時候已經憋得臉都青了,大人更是沒有保住。
雙生子本來就體弱,產下之後,雖然歐陽夫人請了許多大夫,百般調養,卻還是沒有起色。這兩個孩子養在歐陽夫人膝下,如今已經三歲多了,卻才堪堪學會自己走路。天氣稍有變化,就是一場大病。歐陽尚書本來少近,見了這種情形,對于子嗣之事看得越發淡了。何況他已經有了一子,雖然單薄些,好好教養也就是了,總不至于絕嗣的。因此置了一個別院,將自己的小妾都養在那里,也好讓府里清靜些。
歐陽綰綰如今已經十三歲了。早在去年高嬤嬤就已經離開了歐陽家,說是要回鄉養老。歐陽綰綰雖覺得自己如此敬重的師傅不能繼續在身邊教導自己十分遺憾,然而也知道古人就是如此,最講究安土重遷,葉落歸根。雖然在她看來,高嬤嬤尚不到四十歲,完全看不出哪里老了。
歐陽夫人自從三年前得了那對雙胞胎,就沒有一日是消停的,整天為雙胞胎的身體操心,更加沒有時間管束她。于是,歐陽綰綰掩藏在淑女外表下面那顆蠢蠢欲動的少女心,終于按耐不住現出原形了。
這一日風和日麗,鳥語花香,雖然是早春時光,但是已經有不少風景可看了。歐陽綰綰早就听聞城西碧潭寺的桃花開得很好,恰好最近雙胞胎兄妹得了換季感冒,而尚書大人已于十日前拿著聖旨代天巡狩去了,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機。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因此歐陽綰綰帶著听雪,女扮男裝,越過尚書府高高的院牆,順利的繞到了正街上。
「听雪,我今天覺得翻牆的技術又退步了,不知是不是太久沒有溫習的緣故?」歐陽綰綰此時心情大好,遂開起了玩笑。
听雪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說,「少爺,小的叫富貴。」
綰綰听了她的話,樂不可支的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忘了。對,你叫富貴,少爺我呢,就叫杜月笙,哈哈,哈哈哈。」她越想越樂。然而這個時代畢竟是沒有上海灘的,所以听雪只是看著她,一臉的莫名其妙。
笑夠了,綰綰讓听雪去雇了一輛車,朝著城西出發了。
可是到了地方才發現,這里真是人山人海啊。歐陽綰綰嘖嘖感嘆,「到底是來看桃花還是來看人啊,這陣勢,比黃金周都不遑多讓啊。」
「少爺,什麼黃金周?是黃金做的舟還是黃金煮的粥?」听雪寶寶湊上來請教。
「呃……黃金周啊,就是說,出游的黃金時間。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人們都爭相出游,結果走到哪里都是人。」
「這位少爺說的是呢。每年桃花開的時候,碧潭寺這里都有那麼多人來。還真是黃金周呢。就說今天,老漢我已經拉了五六撥人嘍!」車夫听到她們的談話,也來湊趣。
于是听雪寶寶又過去請教,「真的啊,那大爺的生意肯定很好吧?不過,這碧潭寺就沒有安靜一點的地方嗎?我們少爺不喜歡熱鬧呢。而且這麼多人擠來擠去,也沒有看桃花的樂趣啊。」
「我看這位少爺像是富貴人家出來的,你可以到山南那邊去看看,不過可不一定能進去啊。听說今天瑞王也來了,那里能進去都是非富即貴的人,下面的路口還有官府的人把守呢。我老頭子還要趕著去拉下一撥客人,就不陪你們啦!」車夫嘆息著說。
听雪付了車錢,打發了車夫,才對綰綰說,「少爺,那咱們就去看看吧。總不能白來一趟。」
綰綰點點頭表示同意,心中對這個丫頭的聰明伶俐很是贊賞。那些里老是把那些丫頭寫成單純的小白兔,根本就是歪曲事實。尤其是姑娘們的貼身大丫鬟,那沒點智慧和能力,不會察言觀色八面玲瓏,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笨丫頭也不是沒有,都在院子里掃地洗衣服呢。
兩人來到了南面,發現果然有官兵把守,而且心細如發的听雪還注意到角落里停著的那輛車上的標志,果然就是瑞王府的。
綰綰不由得哀嘆一聲,真是倒霉,出來看個景居然也能踫到秦衍。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
「少爺,真是瑞王殿下啊。咱們還去嗎?」。听雪也挺郁悶,遠遠的已經能夠看到一樹樹的桃花了,居然不能身臨其境的感受一下,實在很可惜。可是再可惜也沒有辦法啊,若是讓瑞王爺看到了她家姑娘,以後兩人見了面那還了得。尚書府怎麼也要落得個管教不嚴的罪名。
說起這位瑞王爺,就不得不說到那個當年給歐陽綰綰批命的老道士。如果老道士的那一句「貴不可及」說的是真的的話其實真不真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這句話皇上不可能不知道,無論真假,絕不會讓歐陽綰綰嫁到別家去的那麼歐陽綰綰同學的未來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嫁給當今皇上,不過今上已經有皇後了,所以她撐死了就是個貴妃,那還得她能生兒子。另一個就是嫁給未來的皇上,當今的大皇子,瑞王秦衍。憑她父親那個有名無實的官職太子太師,她做太子正妃肯定是板上釘釘的事,將來只要不像良貴妃一樣悲催,基本上就是皇後了。而今上宮中的妃嬪,大都是在潛邸之時所納,登基後只納了幾位重臣的女兒。自純顯皇後仙逝之後,便再也沒有納過一嬪一妾。而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九成九綰綰未來的夫婿就是這位瑞王爺了。而對于這位未來的夫婿,綰綰是一百個一千個不待見的。要不是他,她也不能在高嬤嬤的鎮壓下過了五六年有血又有淚的日子。不過雖然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是歐陽綰綰還記得她自己是弱勢群體,所以只能把抱怨都放在肚子里。
如果今天讓瑞王看到她,將來認出來了,免不了要給她父親一個治家不嚴的評語,還有可能被斥責。
所以識時務的綰綰已經決定撤退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停在了他們旁邊。從第一輛車上下來了一位翩翩公子,一襲青衫,手執白扇,劍眉星目,英姿颯爽,眉宇間含著輕松的笑意,讓人一見就生好感。他下了車,微微一笑,並不停留,徑自往前走。而後面那輛車上下來的那位公子,長得實在是漂亮,要是把他和歐陽綰綰放在一處,只怕大家都覺得他才是女扮男裝的那一個。他穿了一身紅衣,更襯得肌膚如玉,眉目如畫,一雙桃花眼顧盼生輝。綰綰微微蹙眉,覺得這位公子真像是來自勾欄瓦肆。不知前面那位青衫公子怎會和他走在一路?
只見那位紅衣公子桃花眼一眨,水汪汪的極是惹人憐愛,他且走且叫,「與堯兄,等等我呀!」
綰綰本來已經要走了,听了他的話,又回頭看了那青衫公子一眼,才低聲對听雪道,「是邵與堯!」聲音中已經帶了笑意。
听雪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哎呀,是邵公子!這可真巧,少爺,那咱們還走嗎?」。
綰綰已經笑出聲了。听雪這丫頭平日里老成持重,倒是很少見她這般模樣呢。說起來,這個邵與堯是天鳳王朝第一才子,詩詞歌賦,琴棋詩畫,無不精通。是听雪同學最崇拜的偶像。每作一詩,第二日就傳唱京都,過得幾日,整個王朝都知道了。
歐陽綰綰雖然也很欣賞他的才氣,但畢竟曾經接受過五千年文化的燻陶,反而沒有這個時代人們的狂熱。
不過,今日能見到他,還真是很巧。歐陽綰綰已經決定要跟上去了。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若是能近距離的接觸一下大師,就算是被秦衍嫌棄也沒什麼大不了。她骨子里其實還是很小資很浪漫的。
打定主意,綰綰揮手招呼听雪,「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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