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轉深宮 第二十七、二十八章 公子無情

作者 ︰

綰綰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卻發現那手冷得像冰,本是七八月份的天氣,她卻仿佛還在冬日里。文字首發綰綰驚了一驚,便溫言對她道,「時候不早了,姐姐,咱們回去吧。」

「且喝了這壺酒,好回去睡覺。」她微笑道。

原來她非要來喝酒,不過是因為不喝酒便不能入睡。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能讓這個同是穿越過來的女子如此傾心,為他一等就是近二十年,看樣子也還打算等下去。

綰綰不說話,只是安靜的陪她喝酒。不妨卻听到旁邊一桌幾個緊身打扮的人,一邊喝酒一邊八卦,說的卻正是離京那一夜在小鎮上發生的案子,看來消息也剛傳到這里不久。

一個說,「那劉半城也真是倒霉,明明已經換了打扮隱藏身份,居然還是給人家找到了。」

「你知道什麼,若是人家早就盯上他,難道會不知他已經做了偽裝?」另一個嗤笑道。

「還真別說,我知道些內幕。」還有一個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說,「知道這案子誰辦的嗎?」。

其余幾人齊齊搖頭,皆看著他,「是誰?」

那人仿佛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仰著頭做不屑狀,「是影子高寒。」

其余幾人異口同聲驚問道,「影子高寒?」

其中一人還道,「真的假的,是誰請動了這尊大神?」

「果真是大手筆。」余下幾人也紛紛感嘆。

那說話之人見幾人都偏離了主題,不滿的敲敲桌子,「那不是關鍵,關鍵是,你們說,影子盯上了的人,那還有活命的機會嗎?不可能!」

「就是,影子高寒,輕功天下第一,只怕能比得上當年的衣女俠。」

「說的是,我曾見過一次,那人影嗖的一下就沒了,果真如影子一般。」

「……」

那群人還在吵吵嚷嚷著。

綰綰卻自從听到影子高寒這個名字,便呆住了,只覺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得厲害。及至後來听了那些人的話,才知道那個被她捉弄時總是露出一臉無奈的人,竟是這般厲害的人物,甚至可以直追被奉若神祗般的衣青箬。她見他的時候,他頗有些狼狽,身上還帶著傷,她當時以為他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罷了。

影子高寒。這是他的名號,一听就是個頂尖的殺手。難為他還真的一路護送了她許多日子。

「綰綰,你怎麼了?」何子吟終于察覺了她的不對勁。

「無事。」她勉強笑笑,「姐姐可曾听過這個影子高寒?」

「自然是听過的。是最近幾年出來的人物,听說輕功極好,是殺手組織‘暗月’的頭號殺手,而上一任的頭號殺手,便是死在他手中。」何子吟道。

綰綰也不知道是為何,听了這話,只覺得心中一下子似乎涼透了。

「姐姐,我們回去吧。我有些不勝酒力。」她虛弱的道。

何子吟看她臉色的確不好,便舉起酒壺一飲而盡,然後方結了帳出門。

回到客棧,听雪已然睡著了。綰綰也不擾她,自在凳子上坐了,以手支頤,呆呆的瞧著那燈花兒。

腦子里其實並沒有在想什麼,卻又似乎已經想過了許多事。看得久了,眼楮有些脹痛,綰綰一開眼,微微的閉了一閉,卻就有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綰綰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錦帕,那上面繡著她看不懂的花紋。但是她知道,那一定是一種暗語,是表明他身份的東西,只要是「暗月」這個組織里的人看到了,就知道有人找他。

找他做什麼呢?她又無謂的想著。她與他其實有許多不同,他是殺手組織的金牌殺手,她是宮中的四品女官。身份千差萬別,不過是偶爾相遇罷了。

綰綰說不清自己對他是什麼看法,是什麼感覺,只是忽然之間得到了他的消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猶疑著,幾次想把那帕子丟到燈火之上,卻終究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細細的看了半晌,她又將那錦帕重新揣入懷中。

且留著吧,說不定哪一日就用上了。她想著。

坐的久了,人就開始乏了。綰綰爬上床,胡亂的睡去了。

只是第二日醒來,卻覺得睡了比不睡還要累。她在床上賴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起來了,到院子里站了一會兒,才覺得精神好些了。

「杜公子早。」有人跟她打招呼。

綰綰回過頭,才發現竟然是荊向遠。幾日不見,他的精神已經好多了,綰綰驚喜道,「你已能下床了?那就好,再養幾日也就好了,畢竟還年輕。」

荊向遠笑道,「還要多謝公子相救,還有富貴的照料。」

綰綰點點頭,並不願和他討論听雪的事情。荊向遠仿佛也看出來了,便問道,「不知我是不是能有幫到公子的地方,還請公子給我機會,讓我略盡綿力。」

「倒是有件事,你說你父親曾跟隨衣女俠,那你可認識那些當年跟隨衣女俠的人,或是衣女俠的朋友之類的?」綰綰問道。

「字衣女俠入宮之後,當年隨在她身邊的人,也都漸漸散了,許多人都已歸隱,比如江北傅樓。在下認識的,也不過是家父的幾個老朋友,不過他們都已經年邁了。不過當年由衣女俠養大的左公子,如今倒是還住在岐川城。」荊向遠赧顏答道。

「左公子?」

荊向遠道,「正是。當年之事,在下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道這左公子是衣女俠收留的,時常帶在身邊,不過女俠入宮時,他已經十六七歲了,因此留在了岐川城。」

綰綰點頭,「多謝荊公子告知這個消息,請公子安心養病吧。公子之事,帶病好了我們再說不遲。」

荊向遠只得無奈點頭,「杜公子請便。」

荊向遠不知的事情,不代表何子吟不知。因此用過早飯,綰綰便去尋何子吟。因昨日喝的多,後來又是猛灌下去的,所以何子吟有些鬧酒,此時也方才起身。

听到綰綰問起左公子的事情,她便笑道,「可巧,我過兩日正要去他府上拜訪,到時帶著你一同去便是。」

綰綰便央他說些左公子的事情。

何子吟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道,「這位左公子,名叫左晴空。這名字也是衣女俠取的。江湖上送了他另一個外號,叫公子無情。」

公子無情。

听著這個名字,就覺得應該像是高寒那種從里到外都冷透了的冰塊。因此當歐陽綰綰第一眼看見左晴空的時候,竟然愣住了。他看上去不止不冷冰冰,甚至還有鄰家少年的溫柔喜人。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上去比邵與堯還像個謙謙君子,尤其他那一張臉生的太過出色,讓他看起來甚至是有些荏弱的。一個安靜乖巧溫柔的男孩。這就是歐陽綰綰對他的第一印象。此時她不由得又一次在心中對純顯皇後肅然起敬,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就真的像是他的名字一樣,是一片晴朗的天空。

「子吟姐姐已經許久不來看我了。」他似是有些委屈的抱怨,然而任誰都听得出來,他是歡喜的。他的聲音也是清清亮亮的,讓人听了就覺得舒服。

說起來,如果他是純顯皇後養大的,純顯皇後入宮時他已經十六七歲了的話,那麼如今也已經三十多歲了,然而他看起來卻仍舊似十六七歲的樣子。綰綰不由在心中暗叫一聲「妖孽」。一個男人長得這麼好看,而且還容顏永駐,叫這世上的女子怎麼活?

听何子吟說,他一直是一個人過的。也難怪,這麼完美的男人,只怕是看不上任何女子的吧?

「這位是?」他轉身看見了她,便用他那雙泛著水光含著笑意的眼楮盯著她看。

不知為何,歐陽綰綰竟覺得心突然的跳了跳,連臉頰都熱了。

「這是杜月笙公子。」何子吟道。

「嗤……公子?難道子吟姐姐是覺得我的眼力已經不行了嗎?」。左晴空不滿的抱怨道。

「怎麼會?論到喬裝打扮,這天下有哪一個人能與你相比?衣姐姐不就常常夸獎你?」何子吟笑道。

似乎這種夸獎極平常,左晴空臉色不變的坦然受之,只是不解的問道,「怎麼今日突然提起了姐姐?」

「秦雲昊去年死了,你還記不記得?」何子吟問他。

「哼,我自然是記得的。那都是他該得的,害死了姐姐,還能活這麼些年,已是老天仁慈了!」左晴空氣哼哼的道。眸中閃過的一絲冰冷,恰被綰綰捕捉到,她不由心中一驚。

「是是是……」何子吟敷衍了兩聲,繼續說,「如今繼位的,是他的兒子秦衍。這個孩子當年是養在衣姐姐的膝下的。」

「哦?說了這麼多,究竟要說什麼?」左晴空仿佛已經不耐煩了。

何子吟給綰綰使了個眼色,綰綰便上前一步說道,「如今陛下初登大寶,四面楚歌,希望公子能助陛下一臂之力。」

「叫我替他做事情,他也配?」左晴空輕蔑的笑了一聲,卻又道,「看在他算是姐姐的孩子的份上,我就答應一件事情。等你們想好了是什麼事情了,再來找我吧。」

說著竟拂袖而去了。

綰綰奇道,「左公子不喜歡我也就罷了,怎的連姐姐也惱了?」

「他是怪我引了你來。不妨的,過幾日就好了。」何子吟笑道,「主人既不高興,咱們就回去吧。」

「到底是我連累了姐姐,姐姐今日過來,想必也是有事,卻為我的事情耽擱了,叫我怎麼過意的去?」綰綰堅持道。

「沒什麼事情,不過想問問花大哥的行程罷了。你若真覺得愧疚,今晚再陪我去喝酒如何?」何子吟倒是並不放在心上。

綰綰回想起那酒的味道,心中也饞了,便笑著回道,「那自然好,說是我作陪,其實都是沾姐姐的光罷了。」

兩人說笑著出了左府,綰綰這才松了一口氣,「這位左公子脾氣真大。」

「他只是喜怒無常罷了,從前衣女俠在的時候,尚有人管著他,後來衣女俠入了宮,他便越發暴躁了,到如今,誰都不敢惹他。」何子吟無奈的道。

「只是我看這位左公子,怎麼看著仍似十六七歲的少年,算起來他今年該是三十好幾了吧?」綰綰按耐不住,終究還是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容貌畢竟是女人最最在意的東西,因此何子吟只是笑道,「晴空原本就生得好,又學了衣姐姐一生的本領,武藝奇高不說,還有駐顏的功效。你在宮中難道不曾听說過,皇後娘娘容貌也是十年如一日的。」

「這倒不曾。」玩玩嘆息道,「宮中的老人已不多了,我又進宮時間不長,位置也尷尬,宮女不是宮女,嬪妃不是嬪妃,因此心中雖然傾慕純顯皇後,卻沒有地方打听消息。所以我才主動請纓到這里來,因為我知道,這個地方必定留下了許許多多她的痕跡。」

「說的也是。」

「姐姐,我還有一個疑問,那位左公子到底做過何事?他明明生的那樣好,氣度也是極好的,為何會得了一個公子無情的名號?」綰綰又問。

「那是你沒看過他殺人時的模樣。面無表情,眼神冰冷,直如殺神一般。我只見過一次,卻今生都忘不了。」何子吟搖搖頭,「他也是個可憐孩子,年幼時便親眼目睹了自家滿門被人滅口,所以後來才養成這種性子。我們這些人,平日也都盡讓著他的。」

綰綰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隱情,一時只覺江湖果然險惡。

「妹妹怕了?江湖中盡是這樣的事情,你一個女子,被攪進來也不知到底如何呢。在這個地方,要活下去,就要不停的殺人,不然就是別人來殺你。」何子吟說著,低下了頭。但綰綰仍舊看清了她一閃而逝的淚光。

她並不算是江湖中人,如此傷感,恐怕也是為了她心中的那個人吧?他們第一次見面也是救命之恩,綰綰想起了高寒和荊向遠,不由笑了一笑,江湖中這種救人的橋段還真多啊。

天色還早,綰綰不想回客棧去,去酒館喝酒此時又太早,因此兩個人便下了馬車,在街市上閑逛,不時挑些東西買下來。何子吟買的東西很雜,什麼都有,綰綰卻幾乎買的都是吃食,手中拿不下了,放回車上去,又繼續買。購物果真是女人的天性。

就在兩人正盡興時,突然傳來一聲大喝,「你是瞎了眼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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