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轉深宮 第六十三章 回府省親

作者 ︰

坐在回府的馬車里,綰綰看著悠閑自得的坐在自己對面剝桔子的秦衍,真想扶額嘆息一番。文字首發一個皇帝,稱病不早朝也就算了,居然還跟著她出宮了,這要是讓朝臣們知道了,那還了得,一個禍國的罪名她是逃不掉了。

「怎麼,皇後想吃?要朕給你剝麼?」秦衍怡然的吃掉手中的最後一瓣兒桔子,這才擦了擦手,抬起頭來笑著問她。

綰綰咬牙切齒,皮笑肉不笑的道,「臣妾怎敢勞動皇上?皇上如今可正在病中。」她將那個病字咬得重重的,「萬一把皇上累著了,可怎麼好?」

秦衍點頭道,「皇後說的是,那朕就自己吃了。」說著又拿起另一只桔子。

綰綰氣悶的將頭轉向一邊。這人的臉皮真厚,怎麼說都沒有反應,總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

馬車停在了歐陽府門口,輕雲從另一輛裝了許多賞賜的馬車上下來,扶著綰綰下了車。綰綰心里真恨不得假裝車上已經沒有人了,徑直入府。可是秦衍已經掀開簾子,伸出了手,「綰綰,扶朕一把。」

這點名道姓的,綰綰連推月兌都不敢,只好扶著他下了車。

和輕雲一輛車來的高福已經敲開了門,,「皇上,娘娘,請進吧。」

秦衍點點頭,吩咐他,「跟著你們的車來的東西,都搬進去放好。唔,就放回皇後原來住的院子好了。」說著又問輕雲,「娘娘帶給家里人的東西,你可都收揀好了?」

綰綰見他這般慎重,心里也是歡喜的。一個女子一生所圖,不過是有個好歸宿。她的歸宿已不能選,這個男人能善待她,將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已屬難得了。知足方能長樂,這道理她一直都懂。此時便笑道,「多謝皇上費心。這些小事,臣妾都已安排妥當了,料想不會有錯的,咱們進去吧。」

才穿過府門,歐陽夫人便帶著雙胞胎迎了出來,跪下行了大禮,「恭迎皇上,娘娘。」

綰綰側過了身子,並不願受自己母親的大禮,心中有些難受。她做了皇後,貴是貴了,可是連自己的爹娘都要給自己磕頭行禮,不能直呼名字,而要稱呼娘娘。這些禮儀規制,生生限定了一個人的感情,真是可悲。

不過秦衍就在身邊,她不願失禮,便走過去將歐陽夫人扶了起來,「娘行這樣的大禮,叫女兒怎麼當得起?」

歐陽夫人拉著她上上下下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拍著她的手,笑道,「沒瘦,氣色也好。在宮里住的習慣,娘就放心了。」

綰綰立時便紅了眼眶。她知道,母親想說的是,在宮里沒有受苦,娘就放心了。只是因為秦衍就在這里,所以她連這麼一句尋常關心女兒的話,都不敢說出來。

好在這時雙胞胎紛紛叫了一聲大姐,綰綰這才收拾心情,對歐陽夫人道,「娘,咱們進屋說話吧,站在這里不像話。」

歐陽夫人忙對秦衍道,「妾身失禮了,叫皇上見笑。」

秦衍搖頭道,「你們母女見面,本就是應該的。朕怎會見笑?」

幾人進了正廳,各自落座,又奉了茶,歐陽夫人這才問道,「娘娘怎麼忽然到這里來了?」說著還看了秦衍一眼,意思是怎麼皇上也跟來了。

綰綰看了秦衍一眼,她也很想知道他為毛要跟來好不好?

秦衍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笑道,「這茶倒是別有風味。夫人不必疑惑,普通人家嫁女,都有回門或是歸寧的日子,皇後也不過是想回家來看看罷了。只是省親的規矩太繁瑣,這才輕車來了。」

歐陽夫人這才放下心來。綰綰便示意輕雲將她準備的禮物都拿出來,笑道,「我給爹娘和弟妹都帶了禮物,你們來看看,可還喜歡?」

給歐陽夫人準備的是一串佛珠,她拿到手中,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就笑著收了,還想站起來謝恩,被綰綰拉住了。

雙胞胎已經習慣了綰綰每次回家都給他們帶禮物,因此拿了自己的東西,便都笑著走到綰綰身邊來,拉著她的手笑道,「多謝大姐。」

淳姐兒一邊說著話,還一邊拿眼楮偷覷秦衍,秦衍笑盈盈的,只做不知。淳姐兒看了一會兒,便湊到綰綰耳邊,悄聲問道,「大姐,這是姐夫嗎?」。

說是悄聲,可是她做出了說悄悄話的樣子,說出來的聲音可一點沒變小。綰綰立時便听到旁邊傳來了一聲輕笑。轉頭去看,就見秦衍笑得正歡,對著淳姐兒招手道,「你是淳兒吧,到姐夫這邊來。」

淳姐兒向來不怕生人,何況這個又是自己的姐夫,因此絲毫不怯,便靠到了秦衍身邊,眨著一雙泛著水光的大眼楮問,「姐夫也給淳兒和哥哥帶了禮物嗎?」。

秦衍見她這個姿態,和綰綰像了十成十,心里立時喜歡的不行,攬著她的肩笑道,「你叫姐夫叫的這般殷勤,若是沒有禮物,豈不是罪過了?」說罷解下自己腰間佩的一塊暖玉,放在了淳兒手里,又對端哥兒笑道,「帶來的東西里,倒有一方好硯,回頭再拿給你。」

端哥兒行了禮謝過了,眼楮只看著淳姐兒,淳姐兒立刻乖覺的行禮道謝。

綰綰是知道秦衍不曾備禮的,因此見秦衍解下了佩玉,雖覺不妥,但是也知道不能拂了秦衍的面子。再說他今日沒有穿龍袍,佩的玉也沒有宮中的標志,因此並沒有說話。要說佩玉,秦衍最緊要的那塊龍紋玉佩,倒還放在她這里的。

送了禮物,綰綰想著今日來的目的,便對歐陽夫人道,「娘累不累,您且歇著吧,我陪著皇上到園子里走走看看。」

歐陽夫人听出她不欲要人跟著,便道,「也好,園子里都還是老樣子,你去看看吧。」

綰綰便留了輕雲她們在廳里喝茶,自己帶著秦衍往後面走。

「歐陽府是不是太小了?」秦衍一邊走一邊問,「朕從前不曾留意過,御史大夫住在這宅子里,實在小了些。」

綰綰搖搖頭,「皇上不必為這個費心的。家里只有四口人,住不了多大的院子,姨娘們都住在鄉下的別院里呢。」

「你們府里也有姨娘?」秦衍十分好奇,「我平日里總是听說歐陽大人和夫人伉儷情深,還以為他只有你娘一位夫人呢。」

「有姨娘有什麼稀奇。伉儷情深自然是真的,可是我娘只生了我一個女兒,也是真的。」綰綰苦笑道,「若是沒有端哥兒,還不知這院子怎麼熱鬧呢。」

秦衍听她心情不佳,便懊悔提起這個話題,想了想便問道,「你突然想回府來,肯定還有別的原因吧?別藏著掖著了,告訴朕,朕來幫忙。」

綰綰听了,便笑道,「這事情臣妾一個人還真是不成,非得要皇上幫忙的。」

說著便拉著秦衍來到了梅邊亭。秦衍看著那亭子上貼的「綠竹別其三分景,紅梅正報萬家春」的對聯,問道,「這是皇後的手筆?」

綰綰正背對著他翻找什麼,回過身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把小鋤頭,笑道,「正是,寫著玩的。皇上見笑了。」

秦衍道,「不笑。朕記得,皇後也曾寫了一副對聯送給朕的。題的是……百世歲月當代好,千古江山今朝新。對了,你拿這個這什麼?」

綰綰將手中鋤頭遞給秦衍道,「這樣的小事皇上還記得今兒要辛苦皇上了,做一回農夫。」

這事情秦衍還真沒有做過,每年春社他也不過是扶著犁做做樣子罷了。因此很有興致的接過鋤頭,「要怎麼做?」

綰綰便數了數亭子外面的樹,然後拉著秦衍到了一棵樹下,指著一個地方道,「就是這里,挖下去。」

秦衍便興致勃勃的開始挖。綰綰還不時在一旁提醒著,輕一點兒。不一會兒,就覺得鋤頭踫到了什麼東西。刨開上面的泥土,便見是一只封了口的壇子。

秦衍已然知道是什麼東西了,便笑道,「原來是埋了這個好東西。皇後果然不同凡人。」

秦衍的壽辰還沒到,綰綰就先累了個半死。

這還是她第一次打理這樣大型的宴會,因此為了不出什麼紕漏,綰綰事事都要親自檢查到了才放心。到了九月二十二這天,終于諸事齊備,她覺得自己都要虛月兌了。

綰綰毫無形象的趴在榻上,讓輕雲給她按摩。想到明天還要穿著皇後朝服,戴著皇後品級的飾品出去站一天,綰綰就覺得自己脖子疼腰疼腿疼全身都疼。

高嬤嬤這時捧了一個盒子進來,道,「娘娘看看,有沒有什麼錯漏的?」

「什麼東西?」綰綰好奇的結果那個盒子,稍稍的撐起身子,打開蓋子,里面裝的竟是皇後的頭飾。綰綰拿了一個在手里,奇道,「怎的這樣輕?」

高嬤嬤笑道,「娘娘打小就不愛戴這些東西。我想著明兒娘娘要在外面站一天呢,因此找人做了這個。娘娘的那一套真品是純金的,自然很重,這一套仿品,用的不知是什麼材料,又是中空的,輕便的很。娘娘戴上這個,就不會覺得沉了。」

「哎呀,果真是嬤嬤最貼心。」綰綰高興起來,連身上的酸痛都忘記了,笑道,「咱們先試一試,是不是真的不沉。輕雲你來給本宮梳頭。」

說著就坐在了妝台前。輕雲便走過去,幫她把頭發盤好,又一一插上了那一套飾物。綰綰站起來,擺了擺頭,笑道,「果真沒什麼重量。還是嬤嬤心思靈巧,想到這樣的好辦法。」

高嬤嬤無奈道,「你小時候頭上戴的簪子,都是中間鏤空了的,還當我不知道麼?」

綰綰毫無被抓包的尷尬,「哎呀,原來嬤嬤都知道的。只是我先前害怕仿制皇後品飾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因此也不敢做,讓嬤嬤操心了。」

第二日一大早,綰綰就精神抖擻的爬了起來,穿戴完畢之後,先去把今日宴飲的各項事物都一一驗看了,這才到風華殿去給秦衍請安賀壽。

秦衍也方才起來不久,見她來了,便笑道,「皇後來的倒早,你今年還是第一個來給朕賀壽了,可給朕準備了什麼壽禮沒有?」

綰綰回頭示意,輕雲便將手中的盒子交到綰綰手中。綰綰接過來笑道,「臣妾才藝淺薄,因此今日只準備了一幅字,還要請皇上品評。」說著便將手中的盒子打開,取出裝裱好了的字。

秦衍接過來,打開一看,卻是臨了自己的一幅字。這禮物中規中矩,不能說不好,但是秦衍終究還是有些失望,太普通了。

綰綰揮了揮手,輕雲並那兩個伺候秦衍更衣的宮女兒便都退了下去。綰綰將秦衍手中的字拿下來,放在一邊,繼續伺候他更衣,一面笑道,「皇上可是嫌棄臣妾的禮太輕?」

秦衍笑道,「哪里。只是我以為皇後今兒會別出心裁呢。」

「別出心裁也不是沒有。」綰綰給秦衍系上了腰帶,又理了理衣領,這才笑道,「好一個風流俊俏的郎君。不知郎君今夜可有閑暇啊?」

秦衍听出了一些門道,笑道,「閑暇倒是多得很,只不知這位仙子邀在下往何處?」

綰綰听到仙子二字,心中有些黯然,笑道,「奴不是仙子,是妖精呢。」

秦衍伸出手來,拉著她的手笑道,「妖精朕也是不懼的。」

「那就請郎君今夜到奴的居處來啊。」綰綰拋了個媚眼兒,見秦衍要說話,忽然面色一整,「皇上該去上朝,接受百官叩拜了。」

按制,這一天皇後是可以跟著皇帝接受百官朝拜的。因此秦衍攜了綰綰,來到乾元殿。

此時百官皆已候在此處,秦衍出來之後,俱都跪下行了大禮,口稱萬歲。

行禮完畢之後,便是獻禮之時,從宗室親王開始往下,各個俱都是精挑細選的東西,不是古玩字畫,就是價值千金的稀罕之物。秦衍似乎沒什麼興趣,草草的看了一遍,將其中的幾個挑出來夸了一番,其實主要是籠絡送禮的大臣罷了。

然後便是移駕朝陽殿,那里已經備好了宴席,百官陪著皇帝在此處宴飲,看歌舞表演,听戲。宮中因為規矩森嚴,除了宮女都穿上各色花衣之外,並沒有大肆的裝點,各處的裝飾俱都是綰綰親自安排的。

她听說京城里的百姓為皇帝賀壽,御街之上一路彩坊接連不斷,連綴著彩牆、彩廊、演劇采台、歌台、燈坊、燈樓、燈廊、龍棚、燈棚無數,還有京中各處的寺觀,都設了慶祝經壇。要這麼一直鬧上七天,反倒比宮里熱鬧得多。

這古代的戲著實是提不起綰綰的興致來,她無聊之極,便數著桌上擺上來的各色菜品,感嘆著宮中御廚的手藝精湛,將那各色的花樣,都做得仿佛真的一般。

待與朝臣們宴飲畢了,綰綰還要跟著秦衍回後宮去應付那一群鶯鶯燕燕。

因此時天氣很好,秋高氣爽,因此綰綰將宴席擺在了御花園中。他們到的時候,嬪妃們都已經坐好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十分熱鬧喜慶。

綰綰見了,便笑道,「今兒各位妹妹都來得早,我看著各位妹妹,便覺得這宮里就該多些熱鬧才好。你們平日里也該經常出來走動才是。」

嬪妃們行過了禮,俱都應了是。然後才紛紛落座。

綰綰又道,「想必今兒各位妹妹都給皇上準備了壽禮。且先上了菜上來,邊吃邊看吧。」說著轉頭去看秦衍,「皇上意下如何?」

方才秦衍一直在接受朝臣們敬酒,其實沒有吃什麼東西,因此听了綰綰的提議,便笑著應了。

待菜都上齊了,綰綰便挑了那冰糖雪梨的湯,放到秦衍面前,笑道,「皇上方才喝了許多酒,吃了這個解一解罷。這冰糖雪梨,是新來的廚子做的,做法倒特別。」

秦衍接過去,打開蓋子,便笑道,「果真特別,這梨是一整只煨的?」

綰綰搖搖頭,「皇上再猜不到的,這是將梨核取出來,放了冰糖在里頭,上了屜子蒸出來的。」

「果然清爽甘甜,多費了這許多心思。」秦衍嘗了一口,便贊道。

待秦衍吃過了一整只梨子,綰綰才示意下面的內侍開始呈上禮物。

嬪妃們送的東西,大多是自己做的,又或是托家里人尋來的,不出衣裳字畫一類。還有些學了才藝的,便表演歌舞琴藝。最難得的是楚容華,吹得一手好笛子。綰綰瞧著,秦衍看她的眼神都是亮的。

她將目光放在楚容華的小月復上。那里現在還應該只是微微凸起吧。因為容華的服飾寬大,所以看不出什麼來。可是綰綰知道,那里孕育著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的父親,現在就坐在自己的左手邊,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夫君。

一時間只覺得意興闌珊。

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她看到的,是他的溫柔多情,俊美邪肆,這樣的一個男人,她不是不心動的。可是只要看到這滿宮里住著的嬪妃,她的心又退回到原點,不敢多走一步,害怕這一步邁出去就是萬劫不復。

他首先是個皇帝,然後才是她的夫君。

「不知皇後娘娘給皇上準備的壽禮是什麼呢?不如也拿出來,讓妹妹們開開眼界。」一個聲音打斷了綰綰的思緒,原來是柔容華。

忍不住了嗎?綰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本宮才疏學淺,寫了一幅字,可惜皇上不喜歡,就不拿出來獻丑了。還是欣賞妹妹們的才藝吧。」

柔容華沒料到綰綰這麼坦承,呆了一呆,道,「娘娘說笑了,娘娘的才智,姐妹們都是知道的。大家說是不是?」

有幾個人應了是。連貴妃今天仍舊是一副精神滿滿要扳倒綰綰的樣子,笑道,「這是自然,誰不知道自奉天皇後薨逝之後,一百多年來也只出了皇後娘娘這麼一位女官。」

此時秦衍卻接話道,「皇後的才智自不必說,都是上上之選。你們的才藝都不錯,今兒朕高興,就不要說這些了。」

眾妃點頭稱是,酒席上便又是一番觥籌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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