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轉深宮 第六十九章 皇嗣問題

作者 ︰

因綰綰回到了鳳鳴殿,第二日諸宮嬪妃便都來請安,順便也想看看,這個皇後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去了冷宮還能回來。文字首發

綰綰自然不怕他們看的,只是見著那幾個有了身孕的嬪妃也都來了,便嗔怪道,「你們懷有皇嗣,正該小心在意,在自己宮里好生養著,怎麼還特特的來我這里請安,你們不來,本宮難道還會責怪你們不成?」

那幾個嬪妃听了這話,便趕緊站起來行禮道,「臣妾等皆知道皇後娘娘的心意,只是許久不曾向皇後娘娘請安了,因此心中大不安寧,今兒諸位姐妹都來了,我們便也跟著來了,料想這許多人,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綰綰便點頭道,「你們的心意本宮自然都知道。只是皇嗣要緊,你們幾個有孕的日子倒靠的近,將來生產只怕也是差不多的時候,到時宮里就熱鬧了。」

她這話一出口,那幾個人皆微微變了臉色,因預產期靠的近,她們也不知道誰能先生出孩子。到時若是個兒子,第一個出生的,那便是皇長子了,如今皇後無所出,長子自然得利些。若是自己明明生了兒子,卻叫別人搶了先,偏偏不過比自己早上幾日,叫人如何能甘心?

這種心理,綰綰自然一清二楚,她說出來便是為了敲打她們。因此便接著道,「都是皇家子嗣,本宮和皇上自然是一般疼愛的,你們且放寬心,好好養胎,可不要再出了什麼差錯。」

說完又轉頭對連貴妃和柔婉容道,「兩位妹妹署理六宮事務,還要多多在這上頭盡心才是。我瞧著,皇上倒是對這幾個孩子盼望的很。」這話便是警告她們了,上一次的事情,她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以後不能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否則秦衍也不會放過她們。

她雖然昨日才從冷宮回來,可是言談舉止,就仿佛自己從未有離開過鳳鳴殿一般,甚至連署理六宮的兩人也不敬半分,意態從容,眾嬪妃看了,心中暗暗驚奇,不知皇上跟皇後說了什麼,只瞧著她這個肆無忌憚的姿態,只怕復寵的日子不遠了。因此人人噤聲。

連貴妃和新晉的柔婉容一時之間模不清事態,不知皇上是不是有意讓皇後重掌後宮,因此便也應了個是。

綰綰目光從嬪妃們的臉上一一掃過,看見蘇寶林,便朝她微微一笑。繼續看去,便見著了跟著謹良媛來的淄川公主。綰綰本來喜歡她,便笑道,「淄川,到母後這兒來。」

淄川公主見她叫自己,便歡喜的跑過來,抱著她的胳膊道,「母後去了哪里,母妃也不帶淄川來給母後請安。」

綰綰見她天真可愛,便模著她的頭,柔聲道,「母後去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淄川不能去。」

淄川小小的臉上便浮出疑惑,「父皇也這麼說。母後,為什麼淄川不能去?」

「你還小,長大了就懂了。」綰綰笑道。

淄川一嘟嘴,「母後和父皇說的話都一樣。」

綰綰忽然面對著這麼一個小孩子,便忽然有了一種無處藏身的尷尬。

淄川卻轉眼忘記了這個問題,又笑道,「母後今天真好看。」

綰綰听了這話,不由開懷的笑出聲來,一邊笑一邊指著楚婉容對淄川道,「看到楚娘娘了嗎?她才是真的好看。」

楚婉容一貫少出門,到哪里又總是挑了角落的位置,安安靜靜的不說話,因此雖然天姿國色,卻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綰綰第一次見她時便知,這個女人很善于藏拙。

淄川此前並未曾看過她的臉,此時從這個稍高的位置看去,下頭的情況一目了然,她呆呆的看了楚婉容一會兒,便走過去,拉著她的手問道,「楚娘娘,你是天上的仙女嗎?」。

眾人便都笑起來。

此時秦衍從外面走進來,見她們都在笑,便問道,「在笑什麼,也說出來讓朕樂一樂啊。」

因不曾著人通報,因此眾妃此時才看見他,連忙站起來行禮。秦衍走到綰綰身邊的位置坐下,又問道,「你們方才在笑什麼?」

綰綰只是抿唇笑,並不接話,另一個美人便掩唇笑道,「方才淄川公主正問楚婉容娘娘話呢,問她是不是天上來的仙女。」

秦衍微微一愕,便也跟著笑了起來,問道,「淄川,你為何要說楚娘娘是天上來的仙女啊?」

淄川便回過頭來笑道,「母後從前給淄川說故事,總說天上的仙女兒都好看,又說人家夸一個女子好看,總是說她美若天仙,就是像仙女一樣好看。楚娘娘這般好看,因此淄川想,楚娘娘說不定也是從天上來的仙女呢。」

她這番話說得天真爛漫,屋子里的眾人便都一齊笑了起來。

連貴妃本來不耐听她們母子閑話,只是見了秦衍來了,便又安穩的坐下。此時見淄川逗趣兒,秦衍如此高興,心里便有些不悅。無他,她自秦衍做太子的時候嫁給他,如今已經五六年了,卻始終沒有懷上孩子。她暗地里也看了許多大夫,吃了許多藥,只是一直不見效果。

此時見大家笑得歡唱,秦衍的心情看來也好,便也笑道,「淄川真是天真可愛,臣妾也不由想要個孩子了呢。皇上,不如等幾位小主的孩子生下之後,便讓臣妾養一個吧。」

本來位分低的小主就沒有自己撫養孩子的資格,她這般說也不算錯。可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如今孩子還未曾生下來,她便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也委實有些過了。綰綰便見那幾位有孕的嬪妃都白了臉色,低著頭不敢說話。

秦衍也看見了,因此皺眉道,「論理這也不算錯。只是十月懷胎,總是辛苦了,朕想著,孩子還是讓生母養著好。再不濟,還有皇後照應著。」

這話便如捅了馬蜂窩了。本來連貴妃只是這麼一說,若是秦衍不高興,她便不提了。可是秦衍偏偏提起綰綰,連貴妃新仇舊恨,便誓要領養一個孩子才行。因此便笑道,「別人也就罷了,蘇寶林出身低微,只怕自己教養不了孩子呢。再說她原就是臣妾宮中的人,臣妾撫養她的孩子,皇上總該同意了吧?」

蘇寶林听了這話,便抬起頭來看了綰綰一眼。

綰綰知道她不過是和自己賭氣,可是她偏偏不願如她的意,因此笑道,「皇上,臣妾瞧著,這幾位妹妹養胎倒是極辛苦的,每日里都小心謹慎的。再說她們不管是誰生下兒子,便都是皇上的長子,潑天的功勞了。臣妾想,也是時候給她們晉一晉位分了。」

秦衍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隨你。」

連貴妃听了這話,一雙怒目便對著綰綰瞪瞪瞪,綰綰只做沒看見,笑道,「既這樣,不如都晉了婉容吧,也好讓她們名正言順的撫養孩子。只是這麼一來,倒不好厚此薄彼了,謹良媛也一並晉了位分吧?」

雖是詢問,也等于是定下來了。秦衍剛剛說了隨她,不可能在眾嬪妃面前再駁了她的面子。

果然秦衍點頭道,「那便如此吧。生下皇子的功勞,晉婉容也足夠了。」

就這麼兒戲一般的多了五個婉容,這麼一下子,宮里就有了七位婉容了。按制婉容最多可有八位,再多上一個,婉容的位分便要滿了。

秦衍想了一想,便道,「宮里進宮早的,也都看著晉一晉吧。」

綰綰便笑道,「別的人就罷了,只是楚婉容天人之姿,單憑著淄川這一聲仙女,臣妾瞧著,就該晉一晉位分的。」

秦衍含笑看了楚婉容一眼,笑道,「也好,是昭儀還是妃,你看著辦吧。」

綰綰又將其余需要晉封的人一一列出來,秦衍听了一會兒,便道,「你都看著辦便是了,朕還有政事要忙,就先走了。」

眾嬪妃便都站起來恭送他。待他走了,各自落座,臉上心上,神情不一。秦衍當著大家的面,讓綰綰主持嬪妃晉封之事,卻不問一句署理後宮的連貴妃和柔婉容的意思,其中深意,眾人都看明白了。後宮的天,只怕又變了。

等眾人都告辭了,綰綰一個人坐在高高的鳳座上,不由的微微一笑,後宮里的人生真像正弦曲線,起起伏伏,沒有個停歇的時候。

柔婉容此刻只怕恨死了自己吧?她進宮時封了美人,好容易晉了容華。楚妃進宮時封的也是美人,可是沒多久就好命的懷了孩子,晉了容華,和她平起平坐。後來沒了孩子,竟然還能封婉容,到她前面去了。等她好不容易追上來,也封了婉容,她卻要封妃了。

沒有楚妃的時候,她在後宮一枝獨秀,人品家世外貌皆無可挑剔。可是楚妃一進宮,和她那張仙女似的臉一比,自己都要自慚形穢了。然後這後宮的風頭,便都被她佔去,自己只得一小片。及至歐陽綰綰進宮,這後宮的風頭便被她二人佔盡了,別人根本沒有出頭之日。

綰綰模擬著柔婉容的心理,猜想她下一次會用什麼樣的計謀。只覺得好笑。她和楚妃,根本不想在後宮出頭,只想平靜的過日子罷了,偏偏卻要備受矚目。而那些想往上爬的,又偏偏將她們視為絆腳石,只欲除之而後快。

的確,如果不要秦衍的愛情,只要榮華富貴的話,除掉前面的人,自己上位的可能便要大得多了。別人這麼想,也無可厚非。

這種事情又能怪誰?她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是佔盡上風了,別人想不記恨都難。之前自己竟然還能在佔盡上風的情況下被人打敗,真是……太失敗了。

後宮爭斗,她並非不會。只是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去爭斗罷了。不過現在她懂了,雖然深宮之中,鳳鳴殿和冷宮與她而言沒有區別,可是,日子既然能過得舒服些,誰又想找不自在?再說她這一輩子,大約只有在這宮里終老的命了,那麼,唯一還有用的,便是支撐歐陽家的門楣吧?

這時輕雲從外面回來,對她道,「娘娘,歐陽夫人托了人送了東西進來,娘娘可要看看?」

自然是要看的,綰綰走下去,接了東西,便抱著進了里屋。

厚厚的一個大包裹,也不知都裝了什麼東西。綰綰坐到榻上,便拆開來看,有母親給她做的一件衣裳,還有幾本書,想來是端哥兒準備的,然後便是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一看便知是淳姐兒的手筆。還有兩封信,綰綰拆開來看,一封是父親的,一封是淳姐兒口述,端哥兒寫的。

父親的信里,俱都是問自己宮里發生何事,在冷宮可有受委屈,還叫自己好好保重等語。淳姐兒說的,卻都是童語了,先是埋怨「姐夫」待姐姐不好,然後便是長串安慰之語,說自己長大了必要為姐姐報仇的。倒是端哥兒在末尾說要綰綰好好照顧自己,他會照應家里的話,讓綰綰不由感嘆,端哥兒不過才十來歲罷了,就已經這般知事。

如此,自己自然應當好好保重自己,努力活得舒服些,至少不讓家里人為自己擔憂。

就這麼過了幾日,沒多久,卻听說了蘇婉容流產的消息。綰綰十分驚訝,要知蘇婉容是宮女出身,自然事事謹小慎微,決不至于莽撞到會自己不小心流產。于是她便帶著輕雲趕去了湘儀館。

蘇婉容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眼神黯淡,見了她,還要支撐起來行禮。綰綰連忙快走幾步按住她,自己在床沿做了,和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的好好的……」

蘇婉容搖搖頭,強笑道,「沒什麼,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難為娘娘還親自來看我,只是我如今這個樣子,卻是不能起來待客了。怠慢之處,娘娘不要見怪才是。」

綰綰握住她的手,「你的心思怎麼這樣重?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的。你如今不比從前了,大小是一宮主位,原不必這般事事謹慎的。」

蘇婉容便笑道,「雖然如此,但我家世凋零,在這宮里不免小心些。」

「倒是我的不是了,將你推上這位子,只怕你要受更多難了。」綰綰道。

「娘娘又何必這麼說,臣妾豈是那種不知感恩的小人?若非娘娘,我也不知現在還在不在呢。再說地位高有地位高的好處,我若仍是個寶林,只怕這孩子非但保不住,我自己也是難說。娘娘的恩德,臣妾不會忘了。」蘇婉容說了這許多話,似乎有些累了,微閉了眼。

綰綰便更加的放緩了聲音道,「我幫你的,不過是舉手之勞,並不是圖你記得。你只管放寬心,好生養著,待身子好些了,若是得空,就上鳳鳴殿來,跟我做個伴兒。我先走了。」

蘇婉容便略點了點頭。

走出了湘儀館的大門,綰綰回頭去看,便見牆內一片翠竹,風過時便有沙沙之聲,給整個宮殿增添了一抹森森之氣。

綰綰回過頭來,對輕雲吩咐道,「回去吧。」

「娘娘相信蘇婉容說的話嗎?」。輕雲好奇的問。

綰綰笑著看了她一眼,道,「信也好,不信也好。她不願我插手這事,我就只當是信了。」

輕雲點點頭,便不再多問。

到七月最熱的時候,便有幾個人已經到了預產期,綰綰便將她們挪到相近的宮殿里將養著。這麼做也是有依據的,萬一到時候幾個人一起生了,她和秦衍都不必來回奔波。除此之外,她們的飲食綰綰每日都要親自看過,然後又一一的和她們談心,一整天下來,累的整個人都要虛月兌了。

輕雲一邊給她捶腿一邊抱怨道,「娘娘也太過小心了些,她們生孩子的還沒怎麼,您自個兒就累成這個模樣了。」

綰綰笑道,「你懂什麼。這些都是我這個做皇後的該做的。將來這些孩子生下來,也要叫我一聲母後的。再說萬一她們出了事,皇上最後不是也只能怪我?」

輕雲想起上次為了楚妃小產的事情,鬧得皇上不待見,最後還進了冷宮,便不再說話了。

十五的晚上,秦衍歇在綰綰這里,還在對她笑道,「皇後最近清減了,可是太累的緣故?」

綰綰便道,「臣妾哪里累了,倒是皇上每日操勞國事,想必十分累了。」

正說著話兒,就听見有人在外面拍門。

秦衍眉頭一皺,就準備罵人,綰綰攔住他道,「皇上,只怕是哪個嬪妃要生了。臣妾伺候著皇上更衣吧。」說著就去拿了衣裳給秦衍穿上。然後才自己穿了衣裳。

才收拾妥當,輕雲就在簾子外面道,「皇上,娘娘,那邊來人了,說是芳婉容和鄭婉容都開始喊痛了。說是請皇上和娘娘過去呢。」

秦衍心急,便撩開簾子道,「那就走吧。」

綰綰在後面站著,想果然子嗣才是男人最最看重的。便提腳跟了上去。

她們到的時候,兩位婉容都已經進了產房了,綰綰叫人搬了凳子來,請秦衍坐下後,才道,「皇上不必擔心,臣妾進去看看。」說著便轉身去了。

秦衍拉住她的手,低聲道,「辛苦你了。」

綰綰笑著搖搖頭,抽出自己的手,進產房去了。

問了穩婆情況,都說才開始痛,還早得很。綰綰兩邊都看過了,這才去回復了秦衍,「都說一切正常呢。只是生產也不知要花費多少時間,皇上在這里等著也不妥,偏殿里臣妾已收拾出來了,請皇上進去休息吧,這里臣妾看著就是了。」

秦衍想了想,便點頭應了。綰綰跟著他進去,親自服侍他在榻上躺下了,這才笑道,「皇上且歇息一下吧,明兒還有早朝呢。孩子生下來了,便抱來給皇上看。」

秦衍笑著道,「有綰綰在,朕便放心了。」

綰綰便出去坐著等。正等得心急的時候,便又有人來報,羅婉容也開始痛了。好在太醫和穩婆都是預先定好了的,一點兒不亂,也將人送進了產房。

綰綰又親自去看過,囑咐了穩婆和太醫好生照料。

到快天亮的時候,終于傳來了第一聲嬰兒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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