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芳華 第八十二回 斬錯

作者 ︰ 月光樹下

剛開始劉璃看到晁錯大人吃驚的樣子,其實還是很想笑的,不過,才過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劉璃便再也笑不出來了,因為她被晁錯的話給噎住了,愣是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心里對這個老頭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的。

「……公主不請自來,老臣覺得實屬唐突,若是今日之事被他人知曉,對公主王爺以及夫人,恐怕都沒有什麼好處,以老臣看來,公主還是早早離去的好。」晁錯終于結束了長篇大論般的說教,最後擺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請劉璃速速離開。

劉璃深吸一口氣,努力把自己的怒火給壓了下去,望著面前這個倔強的老頭,真是快要無語了。

「老師,阿璃今日拜訪,實乃情勢所逼,不得不出此下策,因為阿璃真的無法眼睜睜看著老師被蒙在鼓里。削藩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吳楚七國更是打起了清君側,誅晁錯的旗號來討伐父皇,阿璃深知這不過是那些亂臣賊子給自己找的借口,不過朝中上下已經聯名請父皇殺您,以消除吳楚七國叛亂的借口,這會兒特使已經在路上,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到老師府上,還請老師速速決斷。」劉璃深深一鞠,鄭重其事地盯著晁錯的臉,發現自己在說話的同時,晁錯的表情似乎恍惚了一下。

「不會的,皇上英明,怎麼可能听信那些奸佞的讒言,看來公主似乎是多慮了。」晁錯搖搖頭,拒絕了劉璃的好意,抬眼望見孫女兒晁閔茹也站在門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情公主還是別管了,老臣身為御史大夫,從前又是皇上的太子舍人,您就放心吧!皇上還是個很念舊的。」說完,晁錯招手叫來門口的晁閔茹,囑咐她把武安公主親自送出大門口,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書房。

「怎麼樣?如我所料吧!」晁閔茹一路陪著劉璃走出府門,直到把劉璃送到了馬車旁,才終于開了口,苦笑著對劉璃說道。

她的心中很亂,因為她的直覺告訴她,家里可能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受到牽連,不過在她看見自己的祖父百般堅決的時候,她還是退縮了,她打從心底里開始產生了一種僥幸,盼望著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這就是人本身自欺欺人的本性,因為誰都不希望自己身上發生不幸的事情。

「哎!」劉璃也跟著苦著臉,心里卻非常不甘,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卻仍然改變不了事情的結果,看來逆天之事果真不可為,自己還是人微言輕了些的。

急促的腳步聲混雜著馬蹄聲、車輪聲由遠及近,還沒等劉璃和晁閔茹兩人反應過來,早已有一群身著鎧甲的北軍士兵將她們二人連同劉璃的馬車轟到了一邊,隨即一人騎馬來到晁府門前,吩咐身後士兵圍成一道弧線,將晁府大門和大街隔了開來。

大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漸漸往晁府門口匯集而來,那些看熱鬧的人竟然都將劉璃和晁閔茹兩人擠到了人群的外圍,劉璃不得不拉著晁閔茹一起站在馬車上踮腳探頭往里張望。

沒一會兒,劉璃便見到晁錯身著官服慢慢走了出來,那位騎在馬上的軍官見狀趕緊下了馬,朝著晁錯行了個禮,也不知道和他說了些什麼,便抬手朝著身後的馬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晁錯微微點頭,回頭朝著身邊的家人囑咐了幾句,便跟著上了馬車。

那名軍官見狀翻身上馬,領著眾人護著晁錯所乘的馬車揚長而去,不過,讓人疑惑的是,他並沒有帶走所有的士兵,而是抽調的大約三十人左右,守在了晁府門外。

人們見沒有熱鬧可看了,這才漸漸散去,直到這時,晁閔茹和劉璃才發現晁府大門不知什麼時候關上了。

「怎麼搞的,我還沒進門呢,怎麼就把門給關上了!」晁閔茹嬌嗔著,一跺腳就想要跳下馬車,卻被劉璃及時拉住了。

「哎,閔茹阿姊請等一下,既然你已經出來了,不如和我一起逛一逛,算是敘敘舊吧!剛才來的匆忙,咱們姐妹倆都沒有好好說說話兒呢!」看到眼前的景象,劉璃不禁多留了一個心眼兒,這晁錯都被馬車接走了,干嘛還要在人家門口安排士兵把守?于是劉璃便拉住了晁閔茹,假借敘舊的說法,將她藏進了自己的馬車中。

「小祿,遠遠的跟著前面晁大人的馬車,可別叫人起了疑心。」劉璃掀開車簾將晁閔茹請了進去,自己卻一錯身將車簾遞到了身旁小祿的手中,在他耳邊小聲吩咐道。

「喏!」小祿輕輕應聲,隨即放下了車簾,吩咐車夫駕起馬車,沿著晁錯等人的方向緩慢行駛起來。

「我們馬上去哪兒?天氣這麼冷,我們不如回去喝茶聊天。」晁閔茹坐在劉璃身旁,用手挑開車窗上的簾子往回張望,想看看家里人有沒有發現自己不在了而開門出來尋找。

「我今天來得急,所以早上只用了一點兒小點心,現在真有些餓了,听說東市有幾家不錯的食肆,想去試試看,你陪我吧!」劉璃順勢握住晁閔茹的手,只覺得她的手入手冰涼,便在她的手背上揉搓起來,「你的手可真涼啊!」

馬車往前行進了一會兒,便忽然停了下來,只听到車外小祿輕輕說了一聲︰「公主,前面被攔住了,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

「什麼?!」劉璃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一個激動站了起來,眨眼間鑽出了馬車。

晁閔茹見狀,也跟著鑽了出去。

長安東市的街道原本很是寬闊,可此時卻被人擠了個水泄不通,並且更是有不少人從四面八方趕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劉璃給小祿遞了一個眼色,小祿便立刻跳下了馬車,奮力鑽進了人群中,一眨眼兒功夫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到小祿漲紅了臉,好不容易又擠了出來,身上的衣服被擠得皺巴巴的,連頭上的皮帽子都給擠歪了。

「公主……」小祿瞥了一眼站在劉璃身旁的晁閔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怎……麼了?」晁閔茹也似乎覺出了些什麼,睜著一雙大眼楮瞅了瞅小祿,又看了看劉璃。

「沒什麼,外面天寒地凍的,閔茹阿姊還是和我一起回車里吧,仔細著了涼!」劉璃見小祿表情古怪,心里頓時明了起來,急忙打著哈哈,推著晁閔茹往車里鑽。

「妹妹也和我一起在這里,根本什麼都看不到,怎知前面無事發生?若是無事,這里又怎麼可能忽然聚集了如此多的人?」晁閔茹並不笨,看見劉璃這樣的反應,便知道這主僕二人似乎有事情瞞著自己,便決計先不進車內,反而轉身想要從另外一邊下車。

「哎,閔茹阿姊,這麼冷的天弄濕了鞋襪可不好!」劉璃急忙將晁閔茹拉住,扭頭望著小祿眨了眨眼楮,「你快說說前面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別賣關子讓閔茹阿姊著急了,莫不是前面翻了車?」這翻車剛說出口,劉璃便後悔了,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巴掌。

說什麼不好,竟然說翻車,這晁錯臨走的時候,不就是坐著車的嘛!

晁閔茹一听就更著急了。

「主子可真是神機妙算,前面可不就是翻了車嘛!雪天路滑,有一輛運炭的牛車翻倒在路中,把兩邊來回的路都給堵死了,要不咱們打道回府吧!」小祿見狀機靈地跑到了馬車另外一邊,站在車下和劉璃兩人一左一右的扶著晁閔茹,看似是要扶她下車,實則是想阻撓她的去路。

「是嗎?那你剛才怎麼臉色煞白的?」晁閔茹仍有些不信。

「晁家小姐敲得可真仔細!奴才剛才走的急,在人群里差點兒摔一跤,要不是旁邊的人及時扶住了奴才,恐怕主子和小姐就要看不到奴才了。」小祿仰著頭,朝著晁閔茹笑道,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

「既然如此,咱們就回去吧!」晁閔茹想了想,轉身拉著劉璃說道。

「那好!」劉璃脆生生的應著,雙手握住晁閔茹的手,終于放下了心來。

可是她的話音還沒落,便听見人群那頭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那聲音雖然不高,卻在頓時鴉雀無聲的人群襯托下,顯得格外厚重,字字猶如當頭棒喝一般,更敲進了劉璃的心里。

「罪臣晁錯,亡臣子禮,大逆無道!按律當腰斬,父母妻子同產無少長皆棄市!」

听了那樣一句話,劉璃也呆住了,雖說自己對于這麼一個結局早已有了思想準備,可真正發生在了自己身邊,卻還是讓人難以置信的。

劉璃握著的那雙手此時也劇烈地顫抖起來,緊接著,那雙手的主人便一個踉蹌,往後栽倒了下去。

「哎!小祿,快扶住了!」劉璃驚聲尖叫,引得周圍眾人側目連連,不得不和小祿兩個將已經昏厥過去的晁閔茹塞進車廂里。

「公主,咱們接下來怎麼辦?晁家全誅,這晁家小姐……」在外面小祿是不敢叫劉璃公主的,所以進了車廂里,小祿才壓低聲音,恭恭敬敬地詢問。

「不管了,這會兒晁府恐怕還沒發現小姐失蹤,咱們馬上出城,回桃源庵!」劉璃一邊掐著晁閔茹的人中,一邊斬釘截鐵地吩咐道。

「喏!」小祿應諾,便迅速退了出去。

(上個星期出差,所以一直用的自動發布,本以為周五晚上能回來,誰知道計劃不如變化,本本也沒帶,郁悶,今天補上兩章,請親們原諒我!頂著鍋蓋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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