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璃一聲令下,馬車便急忙調轉車頭,準備繞道路出城。
急速行駛了沒到兩條街,劉璃懷里的晁閔茹便幽幽轉醒,緊接著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劉璃生怕她驚動周圍的人,于是急忙用手將她的嘴捂住,一邊幫著晁閔茹擦拭如同泉涌一般的眼淚,一邊柔聲安慰著,自己也急得落起淚來︰「閔茹阿姊,求求你快別哭了,現在你們家遭此大難,我想幫也幫不了,只能想辦法將你帶出長安城,怎麼說都要幫老師留下一點兒血脈才是。可是你這般哭鬧,恐怕會引起別人注意,萬一被城門衛尉解惑,那豈不是功虧一簣,對不起老師。」
「公主,求求你,求求你送我回家,如果要救的話,那就把允兒阿弟帶走吧,我是女孩子,就算以後可以嫁人生子也不過是替他人做嫁衣,若是能救得阿弟,那我們晁氏才真的算後繼有人,求求你,求求你!」听了劉璃的話,晁閔茹立刻翻身跪在了劉璃的面前,不停磕著頭,將馬車的車板撞的咚咚響。
「閔茹阿姊,快別磕了!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劉璃急忙攔住幾近瘋狂的晁閔茹,可就光是磕了兩三下,額頭上也是通紅的了。
「小祿,馬上送我們回去,去晁府!」劉璃掀起車簾,對著車外的小祿吩咐了一聲,便又重新坐回了車里,握著晁閔茹的手張口詢問道,「閔茹阿姊,你們家可有什麼後門、角門之類的,統統告訴我!」
馬車先是行駛到了晁府大門口,便見到大門緊閉,門口站著比剛才她們離開時還要多的士兵,隱約能听見宅院深處的喧鬧聲,卻也不是太真切。
劉璃深吸了一口氣,知道晁府之內此刻恐怕已經是亂成一團,看來這里守衛森嚴,不太容易混進府里。
劉璃急忙讓車夫將馬車繞到晁府後門,遠遠便看見後門門口也有不少北軍士兵把守。
「閔茹阿姊,你們家就這兩個門了嗎?有沒有別的出路?」劉璃抓狂,時間真的很緊,萬一里面發現了晁閔茹不在,全城戒備之下不知道能不能逃的月兌。
「我所知道的就這兩個了,角門什麼的我都不大清楚,只有那些僕人侍婢們才知道,要是冰雪她們在這里就好了……」晁閔茹說著,想到了自己那兩個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貼身侍女,不禁悲從中來,又落下淚來。
「那你們家就沒有稍微矮一點兒的牆頭,咱們爬牆進去?或者有沒有狗洞之類的,讓我們鑽進去看看。」劉璃徹底沒了往日的那種公主的樣子,起身在馬車上急得又蹦又跳,連狗洞都想到了。
「狗洞?真有!」晁閔茹被劉璃這麼一提醒,還真是想到了家里的一處狗洞所在。
原來晁府和旁邊的府第並是不相連著的,中間還是隔出了一條可供一輛馬車行駛的小巷子,不過晁家在那里可沒有開什麼側門,卻是在圍牆的一個角落里有一個洞口,連著晁府後院的一個小花園。
既然那里沒有門,自然也不會有士兵把守,于是劉璃她們的馬車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駛了進去。
一路行來,右手邊晁府宅院內的動靜越來越大,婦孺的哭喊聲,男子的慘叫聲不絕于耳,在這個兩道圍牆隔出來的小巷子里听得更是真切,讓人毛骨悚然。還沒行到洞口跟前,劉璃她們便遠遠听見有小孩子的哭聲,有些沉悶,但又不像是在圍牆里面發出的聲音。
晁閔茹一听便幾乎要瘋了,只見她蹭的一下起身掀開車簾,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她便從還在行駛的馬車上就這麼跳了下去。
「允兒的聲音,那是允兒在哭!」晁閔茹自幼便很是疼愛這麼唯一一個弟弟,所以從聲音里一下子就分辨的出來。
眾人听後,急忙也跟著跳下馬車,紛紛跑到了晁閔茹的身邊,此時晁閔茹便整個人跪在了地上,弓著上身探頭往面前的一個洞里張望著。
「允兒,別哭,快爬出來,到阿姊這兒來!」
听了晁閔茹的話,眾人紛紛也俯,側著頭往里面看,原來狗洞里此刻正蹲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女乃女圭女圭,哭得稀里嘩啦,見到晁閔茹後,嘴里便一直含含糊糊地叫著阿姊。
晁閔茹想要試著鑽進去,卻發現這洞口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小了,所以只能扒在洞口伸手往洞里夠,卻怎麼也夠不著自己阿弟的手臂。
「允兒,快爬出來,快爬呀!」晁閔茹著急,在洞口催促著弟弟晁允。
「我進去試試!」劉璃見狀,急忙解開身上的披風,丟到了小祿的手中,蹲雙手扶著洞口邊的牆壁往里面看了看,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她便用膝蓋跪地,雙手撐地試著往里面爬去。
狗洞外是一地潮濕的積雪,洞內的地上卻全是一些沙礫石子,劉璃由于爬行的緣故,衣裙鞋襪早已被積雪浸濕,而雙手和膝蓋更是被洞內的石子磕的生疼,不過一想到有一個小生命在洞里等著自己去解救,她還是咬咬牙強忍住了。
狗洞內很是狹窄,根本就轉不開身,劉璃好不容易爬到了晁允的身邊,用手拉住了他的小胳膊,便急忙拉著他倒退著往洞外爬去。
「娘的,你個小兔崽子竟然躲在這里,看你往哪里跑!」忽然,一只大手從宅院那頭伸進了洞口,一下子牢牢扣住了晁允的腳踝,使勁兒將他往院子里拉去。
「哇……疼!阿姊!阿姊!」晁允哭叫著,被人使勁兒往回拉扯,連帶著劉璃一起被扯了出去。
劉璃見狀,卻仍然拉著晁允的胳膊,硬是不撒手,就在快要被扯出洞口的一瞬間,她在手中抓了一把沙土。
「出來了,你個小兔崽子,還是乖乖受死吧!咦,怎麼里面還有一個?」一名滿臉絡腮胡子的士兵此時正半跪在地上,一手按著晁允的腳踝,一手撐地自言自語著,忽然看見洞內又鑽出了一個灰頭土臉的小丫頭,朝著自己就將手使勁兒一揮,「哎呀,我的眼楮,我的眼楮好疼!」
那名士兵吃痛,本能的丟開晁允的腳踝,用雙手捂著眼楮,眼淚嘩嘩地淌了下來。
「快!」此刻劉璃半個身子還在洞里,她見對方一松手,便急忙探身隨手拉住晁允的衣領,急忙倒退著往洞的那一頭爬去。
「快點兒,快點兒!允兒,幫著一起蹬腳!」劉璃一邊爬著,一邊提點著晁允配合著自己的動作,眼看著就要到洞外了。
「別跑,想跑哪去!」此刻那名士兵的眼楮里仍然迷著沙子,卻一下反應了過來,于是大喝一聲,閉著眼楮彪悍的將手臂探進洞中揮舞著。
「阿姊,阿姊!他要抓著我了!」晁允一邊蹬腳一邊尖叫著,小臉兒嚇得煞白。
「你們快抓著我的腳,把我們拉出來!」劉璃爬著爬著,感覺自己快要出爬洞口了,于是干脆由跪改為了趴。
洞外的小祿和晁閔茹听後,立刻上前拉住劉璃的左腳右腳,使出了吃女乃的勁兒,一下子把劉璃和晁允從洞里給拉了出來。
「呼!我們快走!」劉璃喘著粗氣,只覺得渾身上下,特別是一整條手臂都是生疼的,估計可能被擦傷了,可是時間不等人,她們必須馬上離開。
小祿扶著自家公主,晁閔茹帶著弟弟晁允,四人用極快的速度跳上馬車,鑽進了車廂內,車夫見狀揮起鞭子,在馬背上狠狠抽了一下,拉車的兩匹馬便同時嘶叫一聲,拉著馬車往巷子外的大街上飛馳而去。
「允兒,允兒!快讓阿姊看看,你有沒有受傷?」晁閔茹跪坐在車里,懷里摟著驚恐不安的晁允,仔細檢查著他身上的狀況。
「公主,您身上的衣衫都磨壞了,趕緊披上披風遮遮。」小祿則在一旁伺候著正四仰八叉地靠坐在馬車上的劉璃。
不是劉璃不懂得淑女風範,更何況漢朝初期沒有褲子,她這樣做真的很不雅觀,可是她此刻不得不如此了,因為她的膝蓋此刻根本就不能彎曲,手臂更是抬不起來,只要稍微動一下,劉璃便疼得齜牙咧嘴,頭上直冒汗。
「公主,你對我們晁家的大恩大德,閔茹沒齒難忘,來日我和阿弟定當涌泉相報。」晁閔茹見到劉璃這個樣子,也吃了一驚,眼眶和鼻頭頓時紅了起來,說起話來也帶著些許哭腔,卻更顯得這句話的真誠。
「閔茹阿姊何必如此客氣,你我姊妹二人也不計較這些了,況且我們現在還是身處險境的,等到我們到了桃源庵再說吧!」劉璃苦笑著,疼得連頭都懶得搖了。
這邊話音剛落,車外便傳來了馬嘶聲,馬車不知是撞著東西了還是怎的,忽然間停了下來,眾人都往前一沖,險些栽倒在車里。
「怎麼回事?我們不可能這麼快就到桃源庵的,難道說……」劉璃使勁兒撐起身子,與車內眾人面面相覷,心里卻慢慢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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