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春歸 正文 一O一 二姐

作者 ︰ 青杉白水

一O一二姐

一O一二姐

「你且猜一猜,你們府里最近出了甚麼事?」

聞言,探春回想一番,說道︰「左不過是些應酬上的事情,還能有甚麼?對了,林妹妹父親沒了倒是一樁,但這並不是榮府之事啊。」

薛蟠道︰「這個自然不算。我說的這件事,可與你們當家人有關呢。」見探春催促,這才說出,「鳳姐在外頭放債了。」

探春一听,眉頭不覺便皺了起來,苦笑道︰「她這錢若是賺回來補貼府里費用,我真個要夸她英雄。只是她當家這幾年,應該曉得這府里光景,想不出法兒補救也罷了。瞧這舉動,竟是還要將船上的板子多拆幾快,好讓它沉得更快些。」

薛蟠道︰「你也莫小看了她,鳳姐做事還是很仔細的,她派去的那人,在外頭被人揍得稀爛,也不敢報出主子名頭來震攝。只是現今她相公在揚州,若有曉得府里情形的人見了,必然都能猜出,那人行事奉的是誰的命令。」

探春苦笑道︰「你莫再說了。我正愁著秦氏這一去,賈家也要盛極而衰了。我這卻連一點辦法也沒有。」

見探春不住嘆氣,因自家也.沒甚可幫之處,又不願說些現成話來安慰,薛蟠便轉了話頭,說道︰「我近來還遇到兩個人,你再想不到的。」

探春便問是誰,得知是尤氏姊妹.後,心中一動,笑道︰「既是一雙姊妹花,你起了養花的念頭沒有?」

這次輪到薛蟠苦笑了︰「原為解.你煩心的,不想你卻反拿我打趣起來。你真把我當成呆霸王了?似咱們這樣的,上輩子什麼沒看過?美人當桌面天天看著,難道還真能對張生得不錯的臉就想入非非了?」

探春听了點頭笑道︰「這倒也是。」

薛蟠怕她再問這些刁鑽話兒,忙說道︰「說了這事,原.也是要請你替我拿個主意的。」遂將那日苦惱不知該不該為尤二姐與柳湘蓮拉縴之事說出。末了又道︰「現在說合,固然時機不對。但等時機對了,人卻又那個了。你說,怎得能個兩全法兒才好?」

他這番苦惱也不無道理。探春細細思量著,忽然靈.光一閃,說道︰「日後那些由頭,我記得似乎是因尤家嫌原先為二姐訂下的人家敗落了,想讓女兒再嫁戶好人家,不想最終卻落個那樣的下場。事因既如此,那倒好辦了︰你去將尤二姐訂下的姑爺尋訪出來,扶助他一下,令他有些奔頭,想來尤家便不會輕易回絕這婚事了。到時縱有二話,你仗著朋友的身份去說一說,再沒有不成的。」

听她娓娓說完,薛蟠擊掌贊道︰「著啊,我怎的沒想.到?待我回去便做。」

因顧及怕有人.撞見,二人雖還待再多說些話兒,卻也不敢多待,互囑珍重後,便先後離去了。

卻說薛蟠家去後,因記掛著尤家姊妹之事干系到柳湘蓮,心道萬一拖延,難保不會再生枝節,遂立意要將此事速速的作成。當下喚來小廝,便要打發他去打听尤家之事。

尚未張口,忽然想到對方孤兒寡母,自己若急吼吼沖上去,只怕自己反要成了她們的「賈珍」。

顧慮到這一層,縱然心急如焚,也只好和緩下來,改為吩咐小廝,跟自己一道出門。

因寧府發喪日子將近,賈氏旁宗差不多的人都暫擱下了手頭的事,有時常不著家的也都回來了,皆預備著到了日子好來送殯。薛蟠挑了一兩家與榮寧二府住得近的,前去拜訪。幾碟菜一壺酒,消磨半日。又卻不過對方的盛情,留下吃了晚飯。待酒飽飯足出來時,薛蟠已將尤家的事模清了十之。

原來尤二娘那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夫,名喚張華。說來此人祖業倒也不錯,原是皇糧莊頭,旱澇保收,算是肥差。後張華之父仍承襲此役,又因與尤老娘的前夫交好,便為兩家兒女說定了親事。不想後來遭了官司,原本還算小富的殷實之家,生生被衙門訛許個干淨,甚而到了衣食不周之境。

其後尤老娘另嫁,兩家已是十數年不通音信。雖彼此都記得還有這一門親事未結,但尤家嫌張家窮,不願將女兒輕許;張家又因無力操辦彩禮,雖有心作成好事,卻無法可想。由是,雖這尤二姐已將十七歲,卻仍待字閨中,守著母親與妹妹過活。因有尤氏不時接濟,倒也頗可度日。

薛蟠本就曉得,尤家的事情結癥,大半都著落在錢之一字上,這下得了準信,心中便愈發篤定了。既模清了底細,遂照探春所籌劃,行起事來。原有心將那張華招到自家店中做伙計,較別人多優待一些,也就罷了。但轉念想到日後自己還要將鋪子折賣,屆時他卻又該往哪里去?仍有後患。

為著如何安置張華,薛蟠很是費了番思量。若說將他托給生意場上的朋友,卻又仍慮著屆時家里「敗落」了,人走茶涼,對方可還會記得往日的情面?要是直接接濟他,卻又沒有無故給人錢的道理。

如此思量許久,直至隔日薛姨媽也去了寧府回來,說起這番所見,感嘆不已︰「闔府都忙得不得了呢,外頭請了匠人來搭棚子,里頭不說男丁不得閑,連已告了老的嬤嬤,也被叫回趕制儀仗上穿的衣裳。里里外外,竟是日夜不歇。連那蠟燭燈油都是論桶,眨眼便一桶一桶的消耗干淨了。」

薛蟠一听,猛然觸動,登時大喜。忙辭了他出來,擇了一戶破落的賈氏旁宗,也不說有事,只道偶然路過,進來坐坐。

那家人不過賈氏一族的庶支,家勢非但比不得榮寧二府,甚而連賈璜、賈芹等,也是不如。早是被族人冷眼已久,當下見薛蟠忽至,頓時喜得如天下掉下個金元寶一般,當家媳婦立時便打發孩子往隔壁借了米面等來,張羅著定要留薛蟠用飯。

薛蟠同他當家的寒喧不了幾句,便說道︰「我瞧近日有一件事可做,雖不是甚大事,個中卻也頗可得些利市。只是我家卻沒有人手,不知兄弟你可得閑?」

那人听了,自然沒口子答應著,連道有空。薛蟠便說道︰「現放著珍大爺家操辦大事,所用的人手加了又加,卻還只愁不夠。我想著,如兄弟這般的最好,自家人幫自家人,定然盡心,這層上自是不消說。最妙是知根知底,不比外頭來的,還未做事,倒先要防著失盜。」

待薛蟠說完,那人卻退縮起來,遲疑道︰「雖是親戚,但多年未到他家走動,只怕珍大爺不肯照看我呢。」

這話正中下懷,薛蟠趁勢說道︰「總歸一家子人,難道還有老著臉皮將你往外推的道理?若真個顧忌,不如爽性再多約幾個一道去,再由我向珍大爺說一聲兒。想來到時定然無人拉得下臉不應的。」

那人听罷,果然擔憂盡去。喜孜孜的道了謝,因說道︰「話雖如此,卻約誰一道去的好呢?」

薛蟠故作沉吟,片刻後方說道︰「昨兒我在人家吃酒,听說那邊珍大女乃家里的妹子,訂親的那家人,現在並沒甚正經差使。依我說,你不如便約了他一道去,便是我的話兒不管用,當家女乃女乃的面子,管事的總不好駁回的。那人若得進了,也沒個單丟下你的道理。」

當下商議定,也不消多講那人如何感謝。只說他隔日打听了張華來歷,尋到他家中,如此這般說了一通。張華一听,頓時也如那人一般,歡歡喜喜答應了。二人遂約著同去找了薛蟠。

薛蟠冷眼打量那張華,見他雖不算十分齊楚人物,且有些膽小畏縮之態。但反過來一想,如此性情,多半日後對妻子依听計從。再者以二姐人品,想來他無有不愛的,日後成親,定是視若珍珙。如此一想,頓時便將最後幾分顧慮也打消了,當下果然帶他們去寧府找了來升,雲道如此如此。

來升見是薛蟠親自帶來的人,兼之一個血親,一個姻親,二話不說,痛快應承下來。當場便著他兩個采買白布白幔,現批了條子去找鳳姐領對牌兌銀子。

張華等二人不意如此輕松得來,俱是欣喜不已。待銀錢取出,彼此商議定,說要請薛蟠喝酒坐席。薛蟠哪里肯刮人家的?只是大力推辭。說之再三不成,兩人也就罷了,依舊回去當差不提。

日後薛蟠又不時留意打听著,听說張華謹慎肯干,更加放心。又過些時日,于賈氏叔佷間,也漸漸有了關于他的傳聞。都說這位珍大女乃繼妹子的未來姑爺,漸漸的又緩過來了。雖比不得殷實人家,但同當初四處求情借當頭,東家湊兩文西家湊三文的境況相比,已是好得多了。還有人說,前兒見他很買了些東西,鮮明綢緞新繅絲線什麼的,提著往尤老娘家去了。從早上直坐至傍晚,才相送出來。

听著眾人紛紛嚼說,這張華突然時來運轉,不獨有了收益,眼見媳婦也是指日可待等語,薛蟠也不插嘴,只管笑眯眯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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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加精次數用完了,今天補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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