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雖好卻不是她來的地方
費城批發市場是全國最大的服裝百貨批發發源地，這里各式各樣的服裝應有盡有。每天來自全國各地、五湖四海的批發商絡繹不絕。
潘梅和李珊一大早就乘長途客車到了費城。
「嗨！梅子，你看這款式怎麼樣？哎！還有這種……這種……哇，好漂亮喲。」李珊拿了這件放那件，拿了那件放這件，件件都想要，件件都想拿。
「這款式多新潮、多時尚，拿回去後一定很搶手。」潘梅注意到這里的夏秋季衣服，都是今年的最新流行款式，一字領、圓領、大圓領，翻領的這些衣服全是質地很好的長裝，下面配打底褲或者上面陪短裝，都是很理想的混搭，能完美地體現出女孩的個性及婀娜身材。
「好，這種拿十套，那種款式的拿五套，還有那大領子的……」
「梅子，我來給你拿好包，你安心去選貨吧。」李珊自告奮勇地把潘梅的包接過來跨到自己肩上。
潘梅看自己的小坤包在李珊肩上，就放心地去選購起衣服來。
「梅子，還有這邊這種，這裙子真好看，我試一下啊？好看我也買一條。」李珊興奮地說。
「嗨！我們的包！」剛一會，李珊突然大叫起來，
听見叫喊聲，潘梅急忙回過頭來，只見一個小個子男人伸手從櫃台里的凳上，提過包飛快地鑽進了人群，裝有潘梅所有貨款還有手機的小坤包就在那人手里上下飛揚。
「那是我的包呀！抓住他……李珊快追呀！我的包……」說話間已見李珊追出了好遠。
「喂！這衣服還要不要了？」批發商在潘梅身後氣得暴跳如雷。
「抓小偷呀！求求大家幫幫忙！抓住他——他是賊，他搶了我的包！喂！逮住他，大叔，逮住他呀！」潘梅顧不了解釋，也慌忙跟著追了出去。眼見那賊人就在大路上狂奔、在人群中竄躍，潘梅希望她的呼救能求得大家的幫助，可是人們個個都只是側目觀望，就是沒人挺身而出抓住那個膽大妄為的賊骨頭。
看見那人拐進了另外一條巷子，眼看就要消失。潘梅急忙從旁邊的弄堂拐了進去，手里揚著小坤包的人轉眼就竄到了跟前，潘梅又拼命地大聲呼救︰「抓賊呀，抓住他，有人搶包啊，有人搶了我的包！」可是滿街滿巷都站滿了看熱鬧的人，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正義之手。見此情形，更加助長了那個搶包小男人的賊膽，他竟挑釁性地在潘梅前面不遠處跳起了街舞，扭起了，有好幾次都竄到了全是老少爺們的人群中，可人們除了睜著一雙雙驚恐的眼楮外，還主動給他讓出一條通道……
「求求你們，給我……打110報警，求求你們了！」要抓住這壞蛋已是不可能的事了，那人就是到了跟前，沒有別人的幫助，潘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是很難治服他的，到那時，窮凶極惡的歹徒還不知在大庭廣眾之下會對潘梅下怎樣的黑手呢？潘梅悲哀地意識到這點後，她只好求助110，向就近的一家批發攤主哭著呼救。
「不行！他們這些人都是有幫派的，知道我幫你打了110，他們會砸了我的店的，我惹不起他們啊！」店主操著浙江話說。
「我自己打還不行嗎？110是免費的。」潘梅抓起電話。
「對不起，小妹妹，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不敢幫你啊！」店主按住電話說。
悲涼霎時涌滿全身，一種冰涼到骨的冷浸入潘梅心底，她絕望了。
帶著悲涼和絕望，潘梅又追了出去，強行追了一條又一條街，噪子叫啞了，腳也磨出了血。望著身後幾千幾萬雙滴溜溜轉動、像觀看稀有動物一樣看她的眼楮，潘梅痛心到了極點，沒想到現在的人的公德心是那樣的淡薄，正義感是如此的經不起考驗。電視里、報紙上、小說中歌頌的那些所謂的見義勇為，在現在看來全是那些吃飽了沒事干的寒酸文人的胡編亂造。那些令人肅然起敬的行為根本就是海市蜃樓，在殘酷的現實生活中根本就不存在。
穿過幾條弄堂才找到潘梅的李珊，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到她身邊，淚水汗水涌滿了她的臉，像只熟透了的西紅柿上噴滿了密密麻麻的水珠。
「小偷呢？小偷哪去了？我的錢包哪……我的錢哪！……」潘梅撕扯著李珊，「你不是給我看好的嗎？我問你，我的包吶？」
李珊不知所措，驚恐地任憑潘梅拉扯怒吼。
天，開始下起毛毛細雨。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潘梅搖搖欲墜，神情恍惚。
李珊哭著一把抱住幾乎昏厥的潘梅，把她扶到路邊路牌下的黃色水泥凳上坐下，把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
潘梅滯呆的雙眼淌著淚，嘴里喃喃自語，神經幾乎崩潰，顯得十分虛弱。
「梅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要堅強點，我們還要回家呢！」李姍害怕極了，她不知道這次的事情怎麼會這樣？接下來又該怎麼辦？潘梅能不能挺過去？這畢竟是她多年來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攢下的全部財產。
「上輩子我是不是作了什麼孽，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為什麼啊？」
「梅子你別這樣……」
「嫁人沒人要，有家又不敢回。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會牽掛我，可我卻放心不下媽媽。早知今日，應該拼死也要回家看看她，可現在……沒機會了，媽！我沒機會回家看您了。」
「梅子，梅子，你別這樣，看阿姨以後有的是機會，到時我陪你去……」
「不！我不回去，我不能害了我媽。嗚嗚，媽……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潘梅又放聲大哭起來，近似于失去理智的瘋狂的哭喊。
「兩位小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猛一抬頭，李珊發現一個男孩站在她們身邊，挺拔的身材，黝黑的臉上長滿了青春豆。
「幫什麼幫？剛才叫你們抓小偷時，一個個死人樣站著動也不動，現在看小偷跑了，知道大勢已去，就跑出來假惺惺地問我們要不要幫忙？誰要你們幫了，幫你的大頭鬼呀，全是些沒心沒肺的臭男人，什麼東西？只會欺負女孩子，算什麼本事？」李珊想起剛才的情景就火冒三丈，劈頭蓋臉就把來人好一頓大罵。
「哎，我說……你怎麼罵人了？」男孩滿是青春豆的俊臉傾刻間漲得通紅。
「罵你又怎麼了？我還想扁你呢！」說著李珊真要打架似地卷起兩只袖子，站了起來。
「李珊——」潘梅強打精神，虛弱地站起來拉住她，「算了……」
「哎？你不是那年大年夜……」韓彬看著潘梅驚叫起來。
潘梅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踫上他。曾經多次設想謝他的情景，或是提了許多禮品去他家，或是在某個飯店，為他點上一桌昂貴奢侈的美味佳肴，邊吃邊听她說著感謝他的話。
而此刻，沒謝著他不說，還讓他又撞見了她的一擋糗事，真是倒霉透頂！
雖然事隔多年，潘梅也認出了他。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來辦點事，剛下車。」
「對呀！怎麼是你？我就說怎麼有點面熟呢，還以為剛才追賊時在人群里見過你呢。」
「追什麼賊呀？」韓彬剛下車就看見了兩個哭泣的女孩，心想她們肯定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潘梅默不作聲，只有大顆大顆的淚珠從扇子似的長睫毛下滾落下來，她想不通，自己怎麼總是在最倒霉最無助的時候遇上他。
听完李珊的敘訴，韓彬非常氣憤。
「青天白日的竟然有這樣的事？」說著隨即掏出手機，向當地派出所報了案。
不一會，一輛警車來到他們身邊，車上下來四個警察，向他們詳細詢問了情況，並作了詳細的筆錄。
「你們也別怪那些攤主，前不久就有一個好心的攤主幫一個遭搶劫的婦女報案，不久這名攤主卻在進貨回來時，被歹徒殘忍地殺害並碎尸野外，店也被那幫不法分子砸了個稀爛。我們對不住那位好心的攤主啊！雖然那個案子早已破了，但那令人發指的殘忍手段，還是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人們的好心和善心。所以現在再有這事，人們還是怕了，他們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這就給我們的偵破工作帶來了一定的難度。但你們放心，這個犯罪團伙已經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了，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這個團伙很快就會被我們徹底端掉，我們要盡快還商家和顧客一個安全而寧靜的購物環場所，也盡量還你們一個公道。」走時一個警官對他們如是說。還叮囑他們回家耐心等候消息。
原來如此，難怪面對囂張的歹徒，人們會如此冷漠。
但潘梅糟糕的心情依然沒有絲毫好轉。
「如果……那年我死了，今天就不會再倒這種霉了。」望著警察離去的背影，潘梅喃喃自語，「我為什麼沒死啊？」
「梅子，你別這樣，人家好心救了你，你應該感謝他才對。」李珊扶潘梅坐下，看著韓彬說。
以前她是很感激韓彬救了她，可今天，她真怨他當初不該多事。
她也知道人世間其實很美好，但卻總覺得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你如果真心想幫我們的話，就借點車費給我們吧，我們現在已……」李珊兩手一攤，「身無分文。」
「要多少？」窘迫的韓彬這才得以下了台階，馬上從皮夾子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鈔遞過來。
「一張就行，留下你的地址吧，便于以後還給你。」李珊從韓彬手里抽了一張大團結，然後對他說。
「還什麼還？只要你們平安到家就行。你們還在以前那廠吧？過兩天我去看你們。」
「不還怎麼行？那我們不要，我們討飯回去！」潘梅強硬地站起來抽過李珊手里的錢，準備還給韓彬，無奈全身無力，眼看就要倒下，眼疾手快的韓彬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你怎麼這樣倔強呢？好好好，我給你名片，到家後就打我電話。」說著他掏出一張名片放在潘梅手里。
韓彬看著潘梅蒼白的臉，心中掠過陣陣無限溫暖的心痛，尤其面對那滿含悲哀的深穹的大眼楮，它深深地刺傷著韓彬年輕的心。
潘梅在韓彬的攙扶下無言坐下。校園里的碎石路、繼父冰涼的皮帶、母親悲慘的哀嚎、還有那冰冷的河水和長長的望著她的人群及奔跑在前面，揮舞著她的小包的小男人……
一幕幕、一幅幅，如放電影般一一從她腦海中掠過，神情再次恍惚起來。
「梅子，咱回家吧！」李珊看著神情迷亂的潘梅，心里有些恐懼。
「送送我們好嗎？」她乞求韓彬。
韓彬和李珊攙扶著潘梅，一步一步走向汽車站。
上車坐定後，韓彬去買了票，順便還帶了一包小籠包和幾袋牛女乃。
「吃點東西吧，增加點體力。要不，我帶你們去吃點飯再走？」韓彬很擔心地看著潘梅，輕聲說道。
「算了吧，我看她這樣子也吃不下。」李珊看看靠在自己身上的潘梅，替她回答道。
「那回去好好照顧她，不要讓她再受刺激了。等我辦完事就去看你們。」看著公共汽車消失在他的視線里，韓彬才轉身離去。
兩天後，韓彬回到了江陽。
剛到公司，就有同事告訴他︰從昨天到今天上午，有個女孩打了好幾次電話來找他，還留了地址。
韓彬向公司匯報了去費城的一切詳細情況後，拿上紙條就匆匆離開了公司。
下午的小商品市場，熱鬧非凡，人流如織。路邊的羊肉竄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
韓彬來到樓上，一眼就看見了5號店鋪在拐彎處，但見門關著，一打听，才知道人在屋里。
韓彬敲了敲卷簾門。
卷簾門中間的一扇小門開了，探出一個女子的頭，朝外面疑惑地張望著。
「請問，梅子在嗎？」韓彬禮貌地問道，那天听一起的女孩叫她「梅子」，他便記住了這個名字。
「哦，在在在，請進來吧。」女子熱情地說。
走進小門，里面是一間十幾平方米的店鋪，牆上掛了幾件手工精細的毛衣裙，牆邊上還掛著一張營業執照，法人代表一欄寫著「潘梅」兩個字。
這肯定是梅子的真名。韓彬想。
里面還有一間幾平米的小房間，確切地說，這是一間小小的儲蓄室。潘梅就躺在儲蓄室的小床上，已經瘦得不成人樣了。
原來，前天回到家，潘梅就覺得頭暈乎乎虛飄飄，她以為是傷心過度的原因，但從那天晚上就開始頭暈、頭痛、持續發熱、食欲不振；接下來出現嘔吐，月復痛月復瀉；再後來全身酸痛，特別是腰部。一整天她都全身乏力，走路需要慢慢地，並且要借助牆壁、凳子等物件才能完成。此外還很口渴，嘴唇干裂，頻繁喝水，卻難以大口喝，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咽，還伴有雙手顫抖，手腳麻木，這可苦煞了孤獨一人的潘梅，她認為自己就快死了。
能就這樣死去也好，沒了塵世間的所有紛擾正是她所企盼的。
就這樣靜靜地躺著，躺著，她發現自己身體躺在床上，而魂靈已經飄浮在空中，她看見了自己的軀體直直地，挺挺的躺在那里，那麼孤獨，那麼可憐……
直到早上柳紅的到來。
自從出了搶錢之事後，李珊就嚇得躲到超市里去了。柳紅是早上才知道的，急得她班也顧不了上就趕了過來，沒想到潘梅病得比她想象中的還嚴重。
出了這事全是她的責任，如果她不答應李珊跟去，或許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但她哪知道李珊永遠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呢？面對潘梅，柳紅心里充滿了歉疚。
柳紅熬了點稀粥給她喝下，又讓她睡了一覺，神思才勉強清醒了些，可醒來後似乎比之前還要虛弱，卻咬牙支撐著叫嚷著要找個人。一定一定務必找到他，柳紅只好拿著名片一遍遍地撥打著電話。
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時日不多了，但唯一的一件事就是要還韓彬的錢和感謝他當年的救命之恩，就是拼著最後一口氣，潘梅也要最後見他一面。
見韓彬進來，她忙支撐著身子坐起來。
「韓哥，不好意思，讓你親自跑來……」
「快躺下快躺下。」韓彬伸手示意她，「怎麼會病成這樣？看醫生了嗎？」
「赤腳醫生來打過針了，說是急火攻心，沒什麼大礙，躺兩天就會好的。」一旁的柳紅替她說。
「紅姐，他就是六年前救過我的韓彬，我的救命恩人！」潘梅虛弱地說。
「嗯！我已經猜到了。」柳紅也很激動，「謝謝你那年救了梅子，這次又伸出援助之手，真的好感謝你。」
「不用客氣」韓彬禮貌地說。
「這是我的師傅、朋友、老鄉兼姐姐，她叫李柳紅。」
「師傅，你好！」韓彬向她點點頭，謙遜地說。
「別叫我師傅，叫我名字好了，你們聊，我去買點東西。」說著就出去了。
「韓哥，還給你。」潘梅從枕邊拿出錢遞給坐在床邊小凳子上的韓彬，「謝謝你又一次幫了我。」
「這點小事何足掛齒？我不是來拿錢的，我是專程來看你的。」
「謝謝你來看我，但這錢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會很難受。其實那年你就不應該救我，讓我就那樣去了該有多好，這次也就不會……不會這麼狼狽了。」說著，潘梅眼里已是淚光楚楚。
「為什麼呢？有什麼困難不能解決，非得走那條路？你知道嗎？那次為了救你，我回家後還大病了一場。」
「是啊，那麼冷的天不病才怪呢。對不起，都是我害的你。」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我所付出的要值得。可你今天卻在報怨我不該救你，為什麼？你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又是如此美麗動人，死了不覺得太可惜了嗎？」韓彬說的都是真心話，潘梅是他認識的女孩中最美麗、最特別的女孩，她有著古代林黛玉的憂郁美，又結合了現代薛寶釵的陽剛氣質，是那種讓人見了就賞心悅目而又心生憐愛的女孩，尤其是這次費城邂逅，她給了他一種別樣的感覺。
潘梅卻哭了，放聲的，悲慟的，毫不拘束的大哭起來……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自己是多麼的渺小，鮮活又怎樣？美麗又如何？死了不就如死了一只螞蟻嗎？沒人會可惜的，而現在居然還會有人憐惜她。
「對不起，是不是我哪兒說錯了？我為我說錯的話向你道歉，對不起，我……。」看著哭得傷心欲絕的潘梅，韓彬不知所措。
「不關你的事。」潘梅漸漸止住了哭聲，把錢又重新遞給韓彬。韓彬看著她企求的眼神，只得收下。
「哪兒不舒服？能告訴我嗎？」
潘梅沒有回答，只要他收下錢，別的都不重要了。淚水無聲地從黑扇子似的睫毛下滑落下來，她虛月兌似地昏睡了過去。
長這麼大，韓彬還是頭一回見女孩如此傷心哭泣，他不知道這個女孩除了丟錢以外，還有什麼天大的苦痛，但他能感覺到她病得不輕。
「要不，咱去醫院吧，讓醫生好好細致地檢查檢查。」彬韓站起來對正好從外面進來的柳紅說。
「醫生來過了，說是受了點刺激，加上身體本身就虛弱，休息幾天就會好的。只是，她吃不進東西。」說著柳紅揭開暖鍋蓋子，給韓彬看她給潘梅做的飯菜。
晚霞在西天紅紅地燃燒，給大地披上了一層紅紗巾似的神秘和清麗。街上的行人慢慢散去，喧囂的街道清靜了許多。
霞光斜斜地從窗口毫無拘束地探頭進來，溫柔地撫mo著潘梅瘦削白皙的臉，她的臉紅中透著蒼白，干裂的嘴唇更是毫無血色。
韓彬心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不由自主地把手貼在潘梅額上模了模，這一模卻使他禁不住大吃一驚，雙眉不由緊緊揪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