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夜聞訊趕來,那傳話的丫環只是說了王妃要責罰鳳顏,卻沒說是什麼原因。仲夜來後只見鳳顏被打了耳光,便沒去了解緣由,就喊了住手並說出一句略帶責備的話,等到被越歌板著臉嚴肅的如此一問,他居然有種說答不上來的無力感。
他知道自己什麼也不問就當著眾奴面前斥責越歌,這根本就是傷了王妃的面子。
仲夜知道鳳顏是個持寵而嬌的女子,他也知道越歌對一切都看得很淡。現在的狀況,不用誰來解釋也知道是誰對誰錯。就算是鳳顏錯了,越歌也不應該動手打人。仲夜腦中潛藏的想法漸漸浮現出來,對于剛剛傷了越歌面子的事情,便就覺得沒什麼關系了。
只是越歌那句「掛名王妃」讓仲夜面上也掛不住。這時他若發脾氣,便正應了那句「掛名」二字,可是強忍下來便會繼續看到越歌罰鳳顏。這左右為難令他煩躁不堪。
好個掛名王妃,仲夜在心里冷笑,原來她的冷靜,她的淡定都是為了報復他而裝出來的,此時一旦有了機會,她便原形畢露了。
仲夜冷笑歸冷笑,眼前的狀況卻是必須站出來澄清一句。若是他承認了王妃的地位在丫環腳下,以後傳到皇上那里,怎麼也說不過去,但他一旦說出王妃是主子的話,鳳顏今天便不會被越歌輕饒。
他掃向越歌,只見她眼中未見鋒芒,仍然是那平靜如水的目光,仿佛剛剛打人的並不是她一樣。
仲夜臉上雖然面無表情,其實心里翻騰得難受。他衡量之後,終于瞧著越歌說道︰「當然還是你說了算。」說完朝鳳顏掃去一眼,目光里盡是關切,而鳳顏眼中卻是滿月復委曲。
二人的眉來眼去落到越歌的眼中,她淡淡一笑,又問道︰「再問王爺一句,府外的大事是由王爺作主,而府內的小事,本王妃能不能作主?」
仲夜此時眼里只有鳳顏,並沒在意此話中的含意,他順口答道︰「能作主。」
有仲夜的這句話,越歌像吃了定吃丸一樣。她淡笑了下,對伍勝說道︰「鳳顏今年多少歲了?」她冷不丁地問出這麼一句,別說伍勝,這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愣。伍勝愣過之後答道︰「回王妃,鳳顏今年十七歲了。」
越歌點了點頭,看向仲夜身邊的鳳顏,只見他二人神色親密,相互目光交流,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她譏笑了下,說道︰「伍管家,車夫老王不是還沒妻子麼?本王妃就做主了,正好鳳顏也過了婚嫁年齡,剛好可以嫁到老王家。」話一出,鳳顏驚得花容失色,面色蒼白地跪下地來,沖著仲夜喊道︰「王爺,顏兒不嫁,顏兒不要嫁給別人,顏兒……」話未說完,越歌瞪眼喝斥道︰「大膽,本王妃的決定,豈有你推翻之理?」
越歌雖然平時沒什麼架子,關鍵時刻喝斥一句,氣勢卻也非凡。鳳顏立即止住了話音,驚恐地回頭看向越歌。
被越歌扇耳光時,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害怕,當時心里還想著如何向王爺告狀。然而此時從越歌身上散發出不容質疑的氣勢時,終于讓鳳顏害怕起來。她知道越歌是說到做到,現在她終于知道自己犯下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後悔的淚水從鳳顏的眼眶里無聲流下。
仲夜最看不得鳳顏掉淚,他毫無意識地護著短道︰「此事……」才開了個頭,越歌就說道︰「王爺,這可只是府里的小事。」她雖說得輕松,卻有意在「府里」二字上加了個重音。
越歌一開始就把話給問了清楚,此時說來居然讓仲夜無力反駁。他被噎得變了臉色,又不好明著發作。
鳳顏听到仲夜說話,便把一切希望放于了他的身上,沒想到這正題都沒說到,就被越歌給擋了回來。她現在才知道了越歌的厲害。
鳳顏跪在地上朝越歌猛地磕頭,邊磕邊說道︰「王妃,奴婢不懂事,請王妃饒了奴婢吧,請王妃饒了奴婢吧……」
越歌沒有說話,只是冷眼看著鳳顏。
越歌前世听過一句話︰當別人凶時,你要比他更凶,當別人狠時,你一定比他更狠,當別人無恥時,你也不用太君子。這個道理正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反面說法。她歷來善良,就算前世遇到了如此不堪的事情,她仍然善良,所以她才會死于無辜。
到了天朝,越歌仍然善良,本來與世無爭,想安靜混日,結果偏偏這個鳳顏一而再,再而三的燎她,她看著鳳顏磕頭,受得坦然也是因為鳳顏實屬活該。
越歌的冷然讓仲夜與眾奴婢心生厭惡,鳳顏的眼淚與行動把眾人的同情心引向了她的身邊。真相往往被如此掩埋,此時的越歌在眾人心里成了眾矢之的的大惡人。
越歌並不在乎這些,只是有些話她也需要講個明白。
等到鳳顏第三遍重復那些求饒的話時,越歌終于輕輕說道︰「你不應該求我,或者是說,你應該回憶下自己做過什麼,再想想有沒有臉來求我。」說完,越歌將鳳顏做的事情一一例舉了出來。听得全場啞口無言。其內心無不暗道︰活該。
雖然那些事情在越歌的眼里看來都是小事,但依天朝的慣例來說,就是以下犯上的大事,當一件又一件的大事堆積起來,最後終于發展成了現在的狀況。
仲夜深知鳳顏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對于越歌所說的話,他自然相信,只是他不敢相信越歌居然會忍了如此之久才會爆發出來。
他嘆了口氣,丟下一句︰「府里的事,從此都由王妃作主。」便轉身離去。仲夜意識到了一點,越歌並非想與他較勁,她只是在尷尬的環境下努力活得更加舒服罷了。
仲夜的話令大局定下。
鳳顏頓時攤倒在地上。
鳳顏的事件隨著仲夜的話而落幕,越歌的威信頓時高了不少,王府里面傳遍王妃處事既嚴厲又公正的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