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顏的事件讓仲夜想了一夜,最後終于想明白一個道理,越歌並不是軟弱無能的小女人,她只是不喜歡與人相爭,但若惹到了她,她也不會善罷干休。這樣一個女子,這樣一個十五歲的女子,仲夜覺得有幾分不可思異。
他知道越歌在越家是獨生女,也是越庸的掌上明珠。按常理來說,她這個嬌嬌小姐哪里可能有這般沉穩的氣質,而且凡事還做得有禮有節絲絲入扣,讓人挑不出毛病。就算吃了暗虧卻也說不出哪里的不是。
仲夜對于此事不怒反喜,心里有了另外的打算。其實他此時的心態有些矛盾,一方面希望越歌快些滾蛋,另一方面卻又希望她能留下幫自己打理王府。
他幾經思量,又過了兩日,最後才做下這樣一個決定︰反正越歌一時半會也滾不了,不如收為己用,順便也好讓她知道當王妃的辛苦,也好叫她知難而退。此時的他絲毫都沒察覺到自己心態在一點一點的轉變。
于是仲夜叫來伍勝,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番,又讓丫環去通知越歌。
越歌听說仲夜有請,而且還听丫環的話中加了「要事相商」這四個字,便覺得不同尋常。她在一氣之下當著王爺的面做主把王爺的情人給許配給了老王,事後想來便有些擔憂。自己雖然是王府的半個主人,但這些都是表面現象,要是仲夜真的被她惹急,不顧誰誰的臉面時,她的日子就不會好過了。現在再听說仲夜有請,越歌只好惴惴不安地敲開書房。
仲夜一直就在等越歌,當听到敲門,他便主動拉開書房的門,沖越歌笑說道︰「你來啦,我等你好久了,快進來。」說著便伸手扶住越歌。
越歌不著痕跡地躲開仲夜伸來的手,她知道仲夜為了贏那場賭,看到自己時總是臉帶笑容,說話也客氣幾分,時不時的還會輕摟輕抱下她,以表示愛意,所以她不以為意地點了下頭,踏進了書房。反正都是假的,他喜歡演戲,她就冷眼旁觀在一旁欣賞。
越歌並不知道,或許就連仲夜自己也很迷茫,此時他臉上掛著的笑容間有幾分真幾分假。
當越歌坐下後,仲夜親熱的在她身邊也坐了下來。
仲夜拉著越歌的柔夷,盯著她的藍眸,關切地問道︰「歌兒,听音容說近日你未好好用過飯,是不是不合味口?」
越歌睨了仲夜一眼,垂下了眼瞼,濃而長的睫毛擋住藍眸卻使她精致的面孔顯得嫵媚動人。她淡淡地「嗯」了一聲,懶得多說一個字。反正仲夜在她身邊不知安插了多少眼線,她的一舉一動他都了如指掌。
越歌的冷淡,仲夜早就習慣了。不論他投入再多熱情,得到的都是極為平淡的一個眼神,甚至于有時候連一個眼神都得不到。他用盡了所有的方法,都沒法換回一絲熱情,這讓仲夜十分無力。雖然他並不想與她繼續發展,但看樣子,那個賭根本就是個死局。仲夜總是無意識的生出一絲挫敗感。
他討好般的說道︰「歌兒喜歡吃什麼,我現在讓廚房做。」
听了仲夜的話,越歌的腦中第一反應便是桃花酥。想到桃花酥便又想到她嫁入王府的第一夜。仲夜在一怒之下便禁止了廚房做桃花酥,從此府里也沒有了桃花酥的身影。此時她要是再說喜歡吃什麼,萬一他一時發飆再給禁掉,那她便又要少一樣喜好。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她才不敢去試探仲夜這話中的真實性。她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喜歡的。」說話間藍眸一垂著,連正眼也沒瞧仲夜一眼。
仲夜知道她不說的原因,便尷尬地笑了下,繼續說道︰「要是歌兒想起了,便自己通知廚房吧。」話音一落,越歌又是一「嗯」便冷了場。
他與越歌說話冷場都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了,前幾次他還微覺尷尬,此時早就習以為常。他另扯了話題說道︰「我覺得前幾日鳳顏的事情,歌兒處理得很好。」他是有意把這敏感的話題扯出來,從而觀察越歌的反應為何。
越歌先是一怔,跟著慢慢抬眼睨向仲夜,直視著他的雙眸半晌後,問道︰「此話是真心話?」
仲夜點了點頭,道︰「嗯,真心的。」他的四個字換來越歌一個譏笑,她調開目光,唇角帶笑,心里暗罵仲夜虛偽,嘴上說道︰「處理得好就好,就怕王爺舍不得鳳顏。」
仲夜表情自然的地回道︰「她只不過是個丫環罷了,有什麼舍得舍不得的?」仲夜淡然的一句話,令越歌又是一怔,臉上微黯的同時心里一沉。這個跟了仲夜的女人,連一句他報不平的話都得不到,反而還說出如此絕情的話來。鳳顏的現在或許就是她的未來。她只覺頭皮麻了一下,這樣的丈夫,她真的能與他白頭到老嗎?
仲夜並不知道越歌的心里轉過了如此多的念頭,他只是按著自己的想法又說道︰「我想,以後府中之事都交給歌兒打理好了。」
越歌此時正心不在焉的想著事情,哪里注意到仲夜在說什麼,她只是習慣的「嗯」了一聲。
仲夜听到越歌答應了,便開心地說道︰「那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都可以找伍勝。」
這句話越歌听了個全,卻有些霧水,她問道︰「什麼事情不明白?」她眼底的茫然說明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仲夜呆了下,隨即反應過來,她剛剛似乎走了神,並沒有听清他的話。仲夜微微蹙眉說道︰「府里的事,以後都由歌兒來打理了。」
這次越歌听了清楚,可惜這听清楚了卻又更迷茫了。
他不是想趕自己走麼?怎麼突然讓自己打理府中的事物了?他又是安的什麼黃鼠狼的心?一串問題從越歌的腦中浮出。
最後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