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歌行至仲華身前,還沒行禮請安,就听仲華說道︰「來來,小歌兒,到朕身邊來。」越歌听話地走去,只听仲華開心地問道︰「小歌兒,今日是喜事,可有特別的心願?朕特許一個願望。」
皇上的許諾,可不是平常人一般兒戲,越歌雖听了此話,卻也不敢隨意回答。
她藍眸掃過一圈眾臣,只見眾人面上神色各異。
越歌的藍眸停在白紋臉上,他期待的目光令她想起一事,越歌自然地調開瞳仁,睨了仲夜一眼,仲夜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在說,一切由她做主。
越歌立即心中有數,她答道︰「歌兒沒有特別的願望,只希望父皇能從寬處理白武之事。」
仲華眸中閃過精光,笑問道︰「哦?歌兒認為應該如何從寬?」
越歌淺淺一笑,令精致的小臉更添生氣,在座的眾人都不由流出欣賞之色。只听她平靜地說道︰「父皇也說今日是喜事,都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如今日大赦天下,讓百姓感謝父皇的恩德,也讓百姓對太子繼位一事充滿信心,父皇覺得如何?」她的話中並未提到怎麼處置白武一事,但卻讓仲華的眼中生出笑意。
他就是喜歡越歌這通透的洞察力。其實赦天下,就是他的本意。
仲華笑答道︰「朕覺得不錯,只是歌兒還沒回答朕,要如何從寬處理白武?」
越歌掩唇輕笑,說道︰「父皇,這天下百姓都被赦免了,何不也赦免白武的失職?」白武所犯並非失職如此簡單,她此時這樣說,只是將他的罪狀給簡化而已。
仲華大笑了幾聲,笑聲讓眾臣捏著冷汗。都說伴君伴虎,就算是笑著,也不能猜到內心是喜是怒。
越歌此時自然也不輕松,她靜靜地站著,心里也有些打鼓。新立天子,大赦天下本就是件合情理的事情,仲華順水推舟地同意了,但並不等于他會放過白武一馬。畢竟白武的所為,實在是有損皇家的顏面,更何況,此時造成現在局面,還有別家在中間作梗。
只是仲華一開始並沒有動怒的意思,所以看來仍有希望。
仲華大笑的時間里,越歌在心里快速地分析著。
不一會,仲華收起笑聲,正色說道︰「白紋,還不快來謝謝定朝公主?」話一出,眾臣均無意識地松了口氣。
白紋本來十分瞧不起越家。他這種武刀弄劍,久戰沙場慣了的人,總不理解區區一個樂師,為何也能受到皇上的寵愛。他是打心底就不願與越家人打交道的,但此時卻不由欠下了越歌一個人情。
白紋本想拒絕,但眾目睽睽之下,如何好沖撞仲華。他朝著越歌抬手抱拳,放在胸前輕輕一搖,語氣還算誠懇地說道︰「多謝定朝公主替犬子求情。」
越歌微頷首,算是回了禮,抬起眼觸到仲夜帶笑的唇角,她也回了一個笑容。
看來此事本就是一件順水推舟的事情,皇上為了讓越歌賣個面子給白紋,還真是費了苦心。
到了吉時,儀式便順利的開始,天朝的天子便由仲華傳讓于了太子仲稜,仲華為太上皇。
此等皇家喜事,儀式過後,新皇便宣布了太上皇大赦天下的旨意。
觀禮眾臣齊呼「萬歲」場面聲勢宏大。
回府的馬車中,越歌輕靠在仲夜的肩上。
仲夜撫著她的發絲,說道︰「歌兒為何會提出赦免白武?」
越歌沒有回答卻問道︰「你反對麼?」
「自然不反對。」為了此事,白憐曾來求過他,而後還鬧出了跳湖事件,雖然經過越歌的教育,最近白憐在府中還算乖,但想救白武的心情,應該不會衰減。由越歌說情,救下白武,仲夜突然意識到這是父皇的一個圈套。
他說道︰「父皇如此,難道只是想讓白家對越家低頭?」
越歌在之前就察覺到了這點,但是覺得如此做來,並沒有實際的好處,可仲華的真正用意,她又怎能猜得清楚。越歌索性權當仲華這是在網絡人心好了。
她淡淡答道︰「或許更有深意,不過此時看來,此事對誰都沒有壞處。」
仲夜點頭。赦免白武的罪,白憐自然會感激越歌,白家欠下越家一份情,自然在情面上會保持一個曖的關系,這讓越家在天朝的地位更穩幾分。
果然是對誰都沒壞處。
仲夜在心里將此事串了一下,說道︰「只是,歌兒如何猜到父皇意思的?」
越歌輕聲笑出,道︰「我胡猜的。」這話說得半真半假,仲夜听了也不再追問。
她並非猜到了仲華的意思,而是看到了白紋期待的眼神。這位父親,眸中有著深深的憂郁。
回到府,白武被赦之事,已經傳到了白憐耳中。她首次站于院中等待著,直到看到二人乘坐的馬車駛進院內。
仲夜下車,掃到白憐,心里驚了一下,還沒問話,越歌便伸出一只腳準備要下車了。仲夜撇開白憐,伸手扶住越歌,小心地讓她站穩,這時才想起問話時,卻听白憐先說道︰「謝謝……大哥的事情,多謝王爺。」
越歌沒有說話,靜靜看著白憐,只覺眼前這個女子與初入府時成熟了不少。時勢造人,原來這話沒有騙人。
仲夜對白憐點了點頭,扶著越歌邊走邊說道︰「要謝就謝王妃,是她向太上皇求的情。」
白憐雙眸閃了一下,咬了咬下唇,道︰「多謝王妃。」
越歌掃了白憐一眼「嗯」了聲,等到走過以後突然想起,站定說道︰「抽空回去與你大哥聚聚吧,近日內,他應該會回白家。」
白憐未轉過頭來謝恩,只是單薄的雙肩微微抽動,此時終于顯出少女的柔弱一面。
自此起,白憐在王府中循規蹈矩,不再似初來時那般。
事後仲夜曾戲說道,此乃王妃之功勞,果然家和萬事興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