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五十五年,春
越歌坐在院中撫琴,音容候在一旁靜靜听著。自從舞悅走後,越歌便沒有再選丫環,音容多次提議,她總是笑說︰「我有手有腳,不需要人伺候。」
音容說不過越歌,也拗不過越歌,便就不再提派人伺候的事情,從此卻形影不離的在越歌身前跟前跟後的服侍著。
她是府中的大丫環,按理說已經不用再做那些端茶送水的雜事,只是她若自願,越歌也不好說她什麼。
琴聲響著,卻處處透著憂色。
仲稜登基,地朝果然按耐不住。
這一年多以來,地朝時不時的犯著邊界,蒼狼一人能力有限,玄燁早就被派去了邊關,然而近日,守在邊關的蒼狼與玄燁頻頻發回告急之信,看來地朝勢必想拿下天朝。
這幾日,仲夜天天往宮中跑,每次回來,都面帶焦容。
他要出征了吧……越歌在心里猜測,琴音急轉,擔憂之中透出不舍。
想仲夜第一次出征,雖然凱旋而歸,卻也讓她擔心不已,此次再次出征,又不知結果會如何。
越歌停下動作,蕭瑟的琴音被吹散于風中。
她嘆了嘆,站起身來。
「王妃,您累了麼?」音容立即走上來扶著越歌的手臂問道。
越歌搖頭,看了看天色,道︰「王爺大概要回來了,隨我去迎王爺吧。」
她知道仲夜最近心神不定,必然是因為地朝之事,她也知道仲夜看到她就會得到暫時的放松,所以每次他要回來之時,她都會去府前迎接。
今日等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仲夜便騎著馬回來了。
他一下馬,也不顧還有下人在場,便一把摟過越歌,吮吸著她身體的香味,感受著她身體的溫柔。
這一舉動,讓越歌怔了怔,然後輕輕問道︰「何日出征?」
仲夜知道,越歌總是能從他的動作中猜到幾分事情的真相,他也知道,此事必然也要告訴她。她的身體雖然嬌小,體質雖然柔弱,意志卻比他還要堅強。仲夜放開越歌,皺眉答道︰「明日就走。」
越歌怔怔地瞧著仲夜,千言萬語最後匯為一句︰「你自己要小心。」
仲夜點頭,道︰「嗯,會的,你放心等我。」說著扶著越歌的腰,朝院中走去。
此夜,仲夜一次又一次地向越歌索取,似乎想一次要個夠。越歌也全力配合著他,不知多久,不知多少次之後,她終于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日上三竿,枕旁沒了仲夜的身影。
他走了,出征出去。越歌看著身上留下的吻痕,無奈地低嘆,古代的女子,是不是都是一樣?一樣獨守空房,等待丈夫歸來?
仲夜走,白憐在白家未歸,整個王府只剩了她一人,瞬間,越歌覺得孤獨萬分。
她的性子還算沉靜,這樣的日子,對她來說,就像回到了小時候一般。
日子一晃過去一月,按照道理,仲夜會寫信回家報個平安,但是此次他卻沒有任何書信,這讓越歌開始急不安。
再過幾日,王府中闖入一人。
伍勝愣愣的看著來人,只見此人灰頭土臉,一開口就要見王妃,他便不悅地把此人攔在了門外,正要轉身回去,還沒關門就听他喊道︰「我是蒼大人派來的!」
這麼一喊,伍勝不得不將他請了進府。
越歌看到此人時與伍勝一樣的愣了下,但她的目光之中沒有伍勝的鄙夷,只有不解的疑惑,她微微偏頭打量他,疑惑地問道︰「你……是何人?」
「小的只是傳信的人,不足以讓王妃記得名字。」他朝越歌拱手,並沒報上名字,卻先說道︰「蒼大人讓小的告訴王妃,王爺……在一場拼殺中,失了蹤跡。」
他的話極為平淡,只是在敘事一般,但听到越歌耳中卻如雷一樣。
越歌只覺腦中一空,眼前黑了黑,立即伸手抓住桌角,才穩住身體。她顫聲問道︰「你說……什麼?」
此人面無表情地重復道︰「王爺失了蹤跡,不過蒼大人與玄大人都在盡力尋找。」
此時越歌手腳冰涼,腦子卻開始重新轉動起來,她問道︰「此事上報皇上了麼?」
「還未,蒼大人讓小的先來告訴王妃。」
越歌點了點頭,努力扯出一個蒼白的淺笑,對他說道︰「替我轉答蒼大人,多謝好意。」說完揮手,讓他離去。
等人一走,越歌整個人幾乎攤到地上,仲夜的笑容,他的聲音,他的身體,似乎還繞在她的身旁,然而她卻听到了一個讓她不能相信的事實。
仲夜在戰場上失蹤,只怕凶多吉少。
越歌忍住不安的神色,喊來音容,說道︰「我……音容,給我準備一下,我要去邊關。」她眸間的堅定,讓音容忘記出聲詢問。
她要去邊關,至少她要去親自向蒼狼確定此事,就算仲夜的死活,她也要見到他。
第二日,天一亮音容便忙著幫越歌梳洗。
這一夜過去,越歌的臉上沒有憂傷,卻透著凝重。
音容不知發生何事,卻大約能猜到事關于何。她從伍勝處听說邊關有人來找王妃,需要不知道內容,定然是與王爺有關。
音容邊給直歌梳頭,邊說道︰「王妃,您一人上路,音容實在不放心,不如讓音容……」說沒說完,越歌便阻止道︰「不必了,王府還需要你與伍勝來打理。」說完盯著音容,目光中透出一種少有的壓迫。
音容不再多話,也不敢再多話,這樣的越歌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氣勢似乎只有在王爺的身上才有。
音容陪著越歌來到府門口,門前停著兩輛馬車,音容一呆,越歌同時也愣了下。
白憐下車,看到此景同樣一愣,問道︰「姐姐,您要出門?」
自從白憐認識到錯誤之後,便不再與越歌做對,而且也稱越歌為「姐姐」,此時她才從白家省親回來,就看到越歌,又看到停著的馬車,便自然地問了出來。
越歌不願將仲夜出事的話說出口,似乎只要不說出來,就不是真的一般。她對白憐說道︰「我要回家一趟,府中就勞妹妹多費心了。」
說完不再多話,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