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案剛完,緊跟著又是閔濤案重審,宗廟盜竊案正甚囂塵上,朝堂之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人自危。
蕭宸熙和崔展陽倒是頗有閑情逸致地在園子里品茶聊天,似乎完全沒被外界的風雨所影響。「宗廟那邊已經按你的意思,部署了精銳人馬,全天候地盯著,若真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一網成擒。只是,」崔展陽略微有些不解,「你為何如此肯定,他們會在宗廟再有行動?」蕭宸熙把玩著茶盞,淡淡一笑,「若是你有件非常急切想得到的東西,也清楚地知道它的藏身之處,你會就此放棄找尋嗎?」崔展陽略加思索,便明了他的意思,「難怪你前些日子特意要來了宗廟失竊物品清單,看來是有所發現。」蕭宸熙點點頭,解釋道︰「被盜物品林林種種,數目也不在少數,但仔細看下來,就會發現怪異之處,那些禮器、祭祀之物,確實有許多貴重之物,但並不是連個香爐也值錢的。,而且還一偷就是好幾個香爐。如此反常之處,只能說明一點,其他一起被盜的物件只不過是起個掩人耳目的作用,他們的目的在香爐,當然,這絕對不會是個普通的香爐。」「難怪謝大人最近經常借著案子,有事沒事去宗廟溜達一圈了。」崔展陽沉聲接道︰「不過,也由此可以看出,他們要的東西還沒到手,我們還有機會。」他停了停,卻是想到,「我們何不先下手為強,先找到那個勞什子香爐,化被動為主動。」蕭宸熙眸色轉深,搖著頭,「我也曾如此考慮過,但關鍵是,除了知道是香爐外,我們對于他們要找尋的這個東西一點線索都沒有,宗廟里別說擺著的那些,光是後面庫房收著的那些香爐都有上百個。與其打草驚蛇,也不得其果,還不如守株待兔的好,反正這只兔子沒什麼耐心。」
崔展陽沉吟了會,問道︰「你對小妹所說之事,有何看法?朱家莊那邊我也已派人盯著了,不過目前還沒什麼動靜就是。」提起崔語星,蕭宸熙就一陣頭疼,「她考慮得也沒錯,那個朱啟確實嫌疑很大,你們繼續跟著就是了。不過,她就不能乖乖听話下,那身子都成什麼樣了,還整日里操心這,操心那的。」崔展陽重重嘆了聲,搖了下頭,「她那脾氣,誰也管不住。不過,近段日子,她應該是沒空理會這些了。宋家的三位舅母帶著幾位表妹進了京,尤其是八表妹,最喜歡纏著她,再加上宇澈那妹妹,如今成天在大街小巷閑逛,樂不思蜀了。」蕭宸熙微微一笑,「也好,她那緊繃的心思是該松松了。」崔展陽卻是認真地看向他,「有句話,雖然有些逾越,但事關小妹,我還是想問清楚。皇後的賞月宴眼看就要到了,你可有把握?」蕭宸熙唇角勾起,目光深遠,沒有做聲。崔展陽拍拍他的肩,起身告辭而去。
一連幾日,已逛遍了大半個京城,崔語星再好的精力,也有些吃不消了,有氣無力地打量著前面依然興致勃勃的兩位,「我說你們倆,走了大半天,也該找個地方歇口氣,喝杯茶吧。」宋冰一臉鄙視地蹦到她身邊,「二表姐,才多遠點路,你就這樣了,這功夫是練到哪里去了。」還好程芷了解些,忙替崔語星開解著,「八表妹不是這樣的,二姐姐她前些日子受過傷,一直都沒大好,身體自是比不得從前了。我看,咱們還是先找家茶樓坐會吧。」听程芷如此一說,宋冰頓時緊張起來,拉住崔語星關切地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身子不好,早知道就不叫你出來了。」她反手握住宋冰的手,嬌俏地笑著,「若是你出來玩,也不喊上我,我可是會生氣的。再說也不是什麼大病,不過要養著罷了,在外面走走也挺好的。」宋冰乖巧地扶著她,甜甜地笑道︰「前面就有座茶樓,咱們去歇會。」
找了個二樓靠窗的位置,崔語星看著大街上的人來人往,熱鬧繁華,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喝著杯中茶,宋冰小心打量著她,對著程芷燦然一笑,「我發現這次見到二表姐,感覺變了好多。以前不是和咱倆一樣,鬧騰騰的嗎,什麼時候變成了如此端莊的大家閨秀了,連喝杯茶也跟爹他們似的,品得似模似樣的。」程芷爽朗的神色添了一絲難過,拍拍她的肩,「若你也像二姐姐那樣,經歷了許多,也會沉靜如斯的。相較于她,我都覺得府里的那位夫人和她子女的刁難,也不是多大的問題了。」崔語星聞言轉過頭來,恬淡的神情,語氣平靜,「別听芷兒瞎說,也沒多大的事,這人哪沒有點波折的,都過去了。」
三人正隨意聊著,卻听樓下傳來一陣喧鬧,崔語星安之若素地品著她的茶,宋冰和程芷好奇地張望下去,卻見一錦衣華服,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漠然看著跪在地上,不停求饒的女子,狠狠甩掉她扯住衣服的手,「做出這樣的事來,你還有臉喊冤,簡王府容不下你這樣的人,給我滾」那女子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早已是哭得梨花帶雨,「世子爺,不是奴婢要蠱惑二公子,奴婢也是被二公子強迫的,奴婢雖是身份低賤,但也知道寧為窮**,不為富人妾的道理,可二公子他用強的,奴婢根本反抗不了,求您繞過奴婢這一次,奴婢保證離二公子遠遠的,求求您,奴婢從小就在王府,除了這里,根本無處可去。」她不停地磕著頭,額上滿是鮮血,蕭為卻是半點不為所動,唇角帶了抹譏笑,看都不看那女子一眼,抬腳就要離開。「蕭為,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程芷看得惱火不已,也不細想,從窗口飛身而下,指著蕭為就是大罵,「你沒听是蕭東強迫的嘛,你們不對在先,還將人攆了走,怎麼,是做賊心虛?」蕭為一見是她,頭疼地蹙起眉,「程芷,你能不能先弄清楚下情況?不要每次都是稀里糊涂地鬧一氣,完了,還要別人幫你善後。」程芷瞪大了眼,氣勢洶洶地盯著他,「那你倒是當眾說說,到底怎麼回事,看是不是我弄錯了?」「懶得和你說」蕭為一拂袖轉身就走,程芷卻是扯住他的手,不依不饒,「你先把這個姑娘的問題解決了,再走」蕭為惱火地拉開她,「你還是不是個女孩子啊,大街上和個男人拉拉扯扯像話嗎?」「芷兒,不要胡鬧。」崔語星帶著宋冰從茶樓里緩緩步了出來,上前歉意地向蕭為行禮道︰「世子,實在不好意思,是家妹頑皮了。」程芷撇撇嘴,「二姐姐,是他不對……」「芷兒」崔語星厲聲喝道︰「世子說得沒錯,你都沒弄清楚狀況,怎知幫對了沒有」她眼楮一掃,帶了些狠色,盯著跪倒在地,哭泣個不停的女子冷冷道︰「我們府里素來與簡王府有些交情,也耳聞了些事。勸你句,有些事主子礙于顏面沒拿出來說,卻不能代表你沒錯,人還是惜福點好,若是非要逼得王府把事情公諸于眾,吃虧的還是你,沒有人會喜歡個背主的奴才」那女子抬起頭,細細打量了她一眼,眉間露出一抹驚疑之色,最後咬咬牙,起身推開圍著的眾人離去,一切真相大白。
蕭為沒好氣地白了程芷一眼,向崔語星點了頭,有禮地說道︰「多謝崔小姐適才替我解了圍,不然這水又被程芷給攪渾了。」崔語星看了眼他,又看了下程芷,輕輕笑了下,「你們兩個,怎麼每次踫到就像水下了油鍋一般,鬧得不可開交。」宋冰卻是疑惑地問著她,「二姐姐,你怎麼知道是那個女子自個做錯了事?」此言一出,本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的程芷也求解地望了過來,「我哪里知道,」她美目流轉,波光溢彩,「只是對蕭世子的為人有幾分了解,隨口謅了幾句,唬唬人而已,沒想卻是正中要害。」蕭為听完,呵呵笑道︰「真有你的,不過你那話確實是猜中了幾分,那女子是二皇子安插在王府的細作,我們要攆她走人,自是不能用這個理由,便隨意找了茬子,不然二弟房中的事,誰會有興趣過問。只是沒想這女子竟還真以為是因那事而被趕出府,沒完沒了,糾纏不清,如今你和她說清楚了也好,免得以為我們簡王府是吃素的。」程芷听了,更是尷尬起來,囁嚅著,「是這樣啊,錯怪你了啊。」蕭為哼了聲,「誰叫我在某人眼中就是個喜歡欺凌弱小的紈褲子弟了」說罷,不再看她一眼,徑直和崔語星、宋冰告辭後,轉身離開。程芷舉步就要追,又想起身後的兩人,停了下來,崔語星一臉了然,「想道歉,想請求原諒,就趕緊去,別到時又後悔。」看著程芷追上去,跟前跟後,賠著不是的小心樣,宋冰忍不住哈哈笑著,「他們倆這架勢還真有點像七姐姐和她未來夫婿,總是吵吵鬧鬧個沒完,轉眼又和好如初。我看那蕭世子,也堅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