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記 第八十二章婚宴風波(上)

作者 ︰ 竹下听風

宋家的事崔語星並不清楚,她那日和蕭宸熙鬧了一番後,才回府就被崔語月拉了過去,幫忙準備崔展陽的婚事。眼看迎親的日子馬上就到了,可還是千頭萬緒的,加之又沒有經驗,崔語月是忙得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後來是崔禮的一句話提醒了她,還有個家伙整日游手好閑的到處瞎竄,亂管閑事,怎麼不把她逮來幫幫忙。崔語月方才想起自己這個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妹,猛拍了下腦袋,立馬派了人去門邊堵人。崔語星從此便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終日埋首于瑣碎事務,抽不出身來。就連蕭宸熙派來保護她的那十個跟班,也被她毫無愧疚地指使來指使去,好端端武藝高超的侍衛硬被她給變成了打雜的,整理客人清單、準備宴席、府里的布置……林林總總,而鐵血也在這奔來跑去的過程中與屈一他們熟識起來,時不時還會好兄弟聚在一起,喝點小酒,埋怨一番,完了,還是要乖乖去做事。樂唯、樂聞來過幾次,主要是想替他們的主子探探風向,雖然是屢屢踫壁,但一見到鐵血、屈一他們笨拙地清點著請柬,便不禁哈哈大笑,郁悶一掃而空。從此後這兩人便時不時地輪流過來串串門,尋點樂子,誰叫自家主子心情不佳,連帶著王府的氣氛也沉悶起來,借著打探二小姐的情況出來透透氣,豈不樂哉。而且主子每每听了他們繪聲繪色地稟報後,總會笑得比較有人味。

這日子一晃,就到了十月二十六。崔語星一大早的便被彩衣、彩鳳從床上挖了起來,「小姐,今天是公子的大日子,您趕緊梳洗好了,去幫大小姐打點打點。」她揉了揉迷蒙的雙眼,打了個呵欠,「你們可真夠狠的啊,小姐我昨兒忙到半夜才睡,你們也能硬起心腸把我叫醒,不行,再讓我睡會,實在是太困了。」她直直地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臉,「再給我半個時辰,眼楮都睜不開,哪能做得好事啊。」彩衣搖了搖她,「小姐,不行啊。剛剛下面的小廝傳了消息來,說是三位舅夫人和幾位表小姐馬上就要到了,您身為主人家,還呆在床上總不太好吧。」「舅母她們?」她掀開被子,腦子稍微清醒了點,「宋霜也來了嗎?」「說是都過來了,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六表小姐自然也在其中。」她無精打采地嘆了一聲,「知道了,我還是起來好了。」

彩鳳仔細尋出一件玫紅色滾銀邊的衫子,配上一條略深一點的玫紅色繡小銀花長裙,再搭了一條銀花批帛,而後又翻出了一套紅寶石首飾。等她這樣一番折騰下來,崔語星幾乎就認不出鏡中的自己,「彩鳳,這看起來會不會太招搖了點,又不是我成親,弄成這樣給誰看啊。」彩鳳卻是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點著頭,「小姐,今兒可是咱們崔府大喜的日子,你想想有多久沒這麼熱鬧過了,您自然也得穿得喜慶點,好好給大公子慶賀慶賀嘛」她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把首飾一一摘了下來,換了朵絹花戴上,微微一笑,「今兒可不需要我出風頭,還是留給新娘子吧。」等她收拾好,從屋里出來,正好遇見要去門口迎客的崔語月,瞅了眼彼此頭上的絹花,兩姐妹默契地一笑,一起往門口走去。

有了三位舅母的幫忙,崔語月、崔語星總算是松了口氣。不得不承認,姜還是老的辣,尤其是在這些內宅事務上。她倆還自以為妥帖了,沒想大舅母的手隨便一指,便挑出了不少問題來。好在時辰尚早,一切都來得及,崔語星原本有些虛的心里也定了下來,「多虧了幾位舅母,否則我和姐姐只怕是要鬧出不少笑話。」大舅夫人溫和地拍了拍她的手,「大姑娘去得早,難為你們兩個了,又沒個人指正,還能做出這個樣子來,已是很不錯了。」崔語星神色微黯,卻是笑著,「都是姐姐打理的,我不過是幫了點小忙而已。」「你倒是不邀功,是個好孩子,」大舅夫人感慨著,「你做的事我們都明白,也很感激,是霜兒不懂事了。」「大舅母,您何必這麼客氣,都是一家人,」崔語星沒想她會主動提起這茬,連忙擺著手,「而且我也沒做什麼。」「傻孩子,」大舅夫人憐惜地搖搖頭,「睿親王都把人證送到我們府上去了,若不是你,他豈肯如此輕易放過霜兒。再說了,我今兒一見你爹還有展陽、語月那模樣,便知你沒把事情說出來。難得你肯如此為我們著想,大舅母非常欣慰。霜兒那你無需擔心,她那性子留在京城遲早都要出事,我們也不指望她能得個什麼好婚事,只希望安安穩穩過了這段日子,就帶她回鄴城。」崔語星微微一愣,「六表姐她願意嗎?」大舅夫人臉色微微一沉,「這事可由不得她,連自個妹妹都不放過,她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如今老爺子是遠在鄴城,還沒收到信,等得了消息,只怕又會大發雷霆。」「那就不要讓他老人家知道好了,」崔語星立馬接口道︰「我瞞下此事,也就是這個意思。外祖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可別為了我們這些小輩的事氣出病來。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都平侯府和長公主那邊,也會在選妃宴結束後,定下親事,一切皆已處理妥當。」大舅夫人嘆了聲,「若是霜兒也像你一樣顧全大局就好了,這種事,老爺子那邊肯定是瞞不住的,只能盡量委婉些,讓他不至于氣過頭。」

既然大舅母都如此說了,崔語星也沒有辦法。她望了望獨自坐在樹蔭下,沉默的宋霜,嘆息了一聲。「二表姐,二表姐,」宋冰在另外一邊使勁朝她招著手,「快過來幫我看看,娘讓我再核對一遍這些賓客名單,看得我眼楮都花了。」「好了,好了,就來啦,」崔語星高聲應著,又朝大舅夫人歉意地說道︰「大舅母,那我先去八表妹那看看。」「去吧,去吧,」大舅夫人微微一笑,「冰兒那丫頭性子急,你三舅母大概是有意磨磨她。」「原來是這樣,」她有意輕快地笑著,「那我可不能讓她完成得太輕松了。」

幾姐妹在大舅夫人的指揮下,吵吵鬧鬧地各自忙碌著,不覺迎親時辰將至。大舅夫人忙打發了崔語星和宋冰過去新郎官那邊看看是否一切已妥當,若是沒什麼問題的話,就該出門了。兩個小姑娘相視而笑,宋冰輕輕推了推崔語星,「大表哥平日里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不知道這會如何?」她想了想,「應該還是差不多吧,他那人沒啥意思。」「是嗎?」宋冰明顯不信,「大堂兄成親時,整個人可是樂傻了,連衣裳穿反了也沒發現,可把我們笑得前俯後仰的。」「那是因為大表哥很中意嫂子,才會如此,」她說著,想到自己的哥哥,臉色微微一黯,他與柔萱姐終是有緣無分,陰陽相隔,再會無期。

兩人來到崔展陽所在的院子時,早已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大哥,大哥,」崔語星高聲喊著,拉著宋冰沖進了屋內,里面安安靜靜的,竟是空無一人。她不禁心下一緊,忙轉身走了出去,正好遇上聞訊趕來的百兒,趕緊問道︰「我大哥了,都快要迎親了,他去哪了?」百兒也是一臉焦急,「之前還在的,奴婢和千兒不過去了趟廚房那邊,回來便沒見著人了。千兒已經去府里四下尋找,還沒有消息。」「這是怎麼回事?」宋冰目瞪口呆地望著崔語星,「二表姐,迎親的轎子已在門口等著出發了,可這新郎官……」她凝緊眉,思忖半晌也沒個頭緒,倒是忽然見到鐵血在院外向她打著手勢,忙對宋冰說道︰「八表妹,你先在這照看著,我出去找找。」說罷,便迅速走了出門,沉臉問著鐵血,「大哥是怎麼回事,你可有消息?」鐵血警惕地掃了眼四周,低聲道︰「大公子去見謝大小姐了。」「什麼」崔語星受驚過度地睜大眼,「大哥會與謝萱有什麼牽扯?」「這個屬下也不是很清楚,」鐵血斟酌地答道︰「屬下也是無意在後門那邊發現了謝家的馬車,見其行跡可疑,好奇跟過去看了看,沒想不一會大公子就來了。這時謝大小姐才下車來,不知和大公子說了什麼,就見大公子神情十分激動,與她爭執起來,隱約間似乎听到提起柔萱小姐。」「柔萱姐?」這接二連三的消息,都讓她有些無法接受,「柔萱姐都已經離世了,謝小姐此時提起來,是何意圖」大哥該不會沖動之下做出什麼事情來吧。她咬緊嘴唇,跺了跺腳,惱怒道︰「不管怎樣,這都什麼時候了,可不能鬧出笑話來鐵血,你快帶我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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