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似漏了一拍,又悶又疼的感覺發了瘋的蔓延開來。
我用力捧住宇文清的面龐,一瞬不瞬地盯住他珠潤清澈的瞳仁,一字一字說道︰「我不許你說死!有我在一日,你就不許死!如果當日你是因為我病發,那麼,你如今也可以因為我痊愈!你是醫者白衣,我知道你能做到!」懶
放緩了聲音,我用額抵著他柔軟的唇,微笑道︰「你不會令我失望,是不是?」
宇文清沒有回答,只是舒了臂膀,將我緊緊擁在懷中。
我听到他的心跳得很激烈,就如我的心跳一樣激烈,無聲地訴說著對于生命熱切的希望和愛情永恆的冀盼。
于是,鳳衛的隊伍,則在一夜之間由三百人變成了五百人,同時,宇文清重新購置了所有人員的裝備器械,讓鳳衛擁有最優渥的待遇,和最嚴苛的訓練。
他簡直不是在訓練軍隊,而是在訓練殺手。
「兵在精而不在多,他們將成為天下最有力的一支衛隊,有足夠的力量守護你和無恨。守衛時是無懈可擊的金盾,攻擊時是無堅不摧的利劍,靜如處女,動如月兌兔!」蟲
宇文清將無恨抱在懷中,一邊用只金鈴鐺逗弄著他,一面淡然地說著,眸中的沉靜,卻不似那個毫無掛礙點塵不惹的白衣少年了。
經歷那許多事,他終于不再是那個超然物外的白衣,卻依舊是那個一心一意待我,只想與我攜手江湖之遠的宇文清。
我已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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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秋天,昊則成親,娶了一位出身甚是平常的黑赫女子。
宇文清在看到新娘之後,第二天便與我商議搬離黑赫王室大營,到離中原較近的一處綠洲定居之事。
我毫不猶豫同意了。
昊則那死小子,娶回來的新娘,笑起來簡直和我一模一樣!
就當我和宇文清不放在心上吧,讓人家新娘子日後怎麼想來著?
向欽利可汗和雪情姐姐告辭時,欽利並沒有多作挽留。
欽利輕輕敲擊著長案,淡淡笑著,瞥向宇文清,卻向我道︰「如今你有宇文公子和鳳衛相護,我和你姐姐也算放心了。……那麼一支精銳的鳳衛,可著實如尖刀一般,叫人敬畏呢!」
我便知我們在黑赫再也留不得了。
鳳衛日漸勢大,距離王營又近,若非知我一介亡國弱女,並無稱霸天下的野心,欽利又和雪情姐姐感情甚好,只怕早容不下我們了。
昊則和雅情對我的離去自然很是戀戀。
雅情悄然和我說道︰「你們搬的地方,也不是很遠,以後一定常來回來看看。——便是得了如意郎君,姐姐終究也是你的娘家人呢!」
而昊則則很是不以為然,在我跟前長吁短嘆了幾乎一整天,然後乖乖幫著收拾行李,安排馬匹相送。唯恐我們到了新地方,一應用物不齊備,幾乎連桌椅都讓人送去了。
這樣忙亂了十多日,總算到我們離去前一日,他才釋然地嘆了口氣︰「嗯,反正也不算遠,我想你了就去看你。」
而我早趕著他回去陪他的新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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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到達那處宇文清稱做棲梧的綠洲時,我不得不佩服宇文清的先知先覺。
他竟已讓人用紅柳、蘆葦和著新土,在那里建了許多簡易的平房,足夠五百軍士居住了。
看那規模,雖是簡陋些,但在這樣的塞外之地,沒有三五個月,只怕沒法準備好。
因勞碌了好一陣子,宇文清的氣色並不太好。他指點著那些屋子,說道︰「我知道這里不算舒適,住著很勉強,但……也許也不用在這里住很久吧?」
難不成,他還打算隔段時間找更合適的地方搬遷過去?
我不由向著他輕嘆︰「你不能少操些心麼?只要你身體好好的,一直伴著我,到哪還不是一樣?」
宇文清輕輕一笑,掩了唇低低地咳嗽,蒼白的面龐,有著淡淡的潮紅,不知是因為疾病,還是因為喜悅。
他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但顯然他自己也在設法保養。
成親以來,他幾乎沒有一日斷過藥,雖然不能徹底好轉,倒也不曾有過纏綿病榻的糟糕狀況。
我思量著,那些監督訓練鳳衛之事,以及日後這許多人的生活安排,以後都不能讓他操勞了。
對我來說,天底下再沒有什麼比他更為寶貴和值得珍惜。
自此,我們在棲梧住下,我開始阻止宇文清參與鳳衛的訓練和日常動作,在林翌和青颯等人支持下獨立擔起統率鳳衛的責任和義務。
好在二人都極配合,一切進行得很順利,讓我漸漸覺出,我雖是女子,果然還是有點領導天分的。
或者,那個帶領八百鐵騎在烽火中沖離京城遠走他方的皇甫棲情,才是真正的皇甫棲情,只是我太習慣于依賴他人,才會在隨後的太平歲月以及安亦辰的刻意保護下漸漸慵懶,甚至失去了自我。
宇文清對此並無異議,由著我縱馬馳騁著領兵訓練,在這方小小的天地里忙得不亦樂乎,他居然就那麼乖乖地呆在房中,吹吹簫,看看書,研研藥,或和夕姑姑一起照顧著無恨,怡然自樂。等我回來時,則會親手為我遞上一盞熱茶,然後打來一盆洗臉水,擰了帕子為我擦拭。
這種生活,如山間潺潺而下的清泉,簡單而寧和,卻是再快樂不過。若能如此執手相對,到老,到死,便是我一生的幸運,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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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後長評很多,當時全置頂了,又沒有單獨鏈接,現在一動這些評就淹了,所以最新的評論在第五頁。唉,希望別像倦尋芳一樣2010年前所有的評論都被隱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