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錯 第十一章 天牢

作者 ︰

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妙齡少女。在這牢獄之中,該女子雖非衣著紛繁奢麗的綺羅錦繡,但蟬衫麟帶,翠羽明,亦難以遮掩貴人風采。見來者是花容柳眉卻素未謀面的弱女子,石弦更是納悶。他此時在天牢之中獨關一室,而此人顯然正是來找自己的。

未等那女子走近,後面又有人來。定楮一看,不正是乘雲!

原來,乘雲偷偷溜出櫻園後,欲闖天牢,無奈無皇上口諭或手旨,即使能靠近天牢也絕無升天本事入得了天牢一寸。但能自由出入天牢的除了皇上,還有當今的大將軍高持忠。九州黃金虎符被劈為兩半,皇上與高將軍各執其一,是為出入天牢和調兵遣將的憑證。到皇上那里索要兵符未免打草驚蛇,乘雲想起或許可從高涯那里拿的虎符。可她又不和他熟識。于是她便去找了清瞳。

此時在牢中的人,正是清瞳和乘雲。高涯雖沒進幾次宮,但對清瞳似乎十分殷勤討好。清瞳答應與乘雲方便。今日高涯隨父進宮指證石弦,仍在宮中,于是清瞳不一會兒便唆使高涯向他父親取得了虎符。這倒是令乘雲喜出望外,她原不過僥幸一試。只是,清瞳哪里會做那不盈利的買賣?她要求跟著來到天牢。

然而石弦不明就里。

「公主來此,所為何事?」

乘雲這下沒了主意,不知說什麼好。她一時沖動就來了,何需理由?

「弦公子莫怪。公子因姐姐的緣故身陷囹圄,姐姐心下不安特來看望。」

乘雲听著清瞳將「弦公子」三字念得溫柔婉轉,一股子醋意驟然升起。但她懵懵懂懂,並不知那是哪般心情。但話說回來,清瞳答得得體周到,倒是把她的意思都說明白了。

石弦听得清瞳喚乘雲姐姐,便猜出清瞳身份。他曾听得大皇子說過,皇上多男少女,眾多兒女之中皇子居多,除了兩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公主,長大的只有一個與石弦同歲的公主和他自己的妹妹清瞳。

細細揣摩的話,此女氣派與乘雲並不相上下,雖清婉不事張揚,但衣裳盛雪,鳳鈿珠簪細節之處頗為考究,氣質出眾。況且,能入得了天牢,必不是等閑之輩。看來必是皇後的女兒司徒清瞳了。

「姑娘……可是清瞳公主?」

石弦竟然知道自己,清瞳不禁喜出望外。但她一向矜持,

「弦公子好眼力。」

二人在那里一副鸞鳳和鳴的殷殷氣派,乘雲看不過,怎麼自己倒成了局外人?

她想說什麼,被石弦搶了話頭。

「公主實在不必不安,在下今時今日如此,不過運氣不佳罷了。」

石弦看乘雲公主的嗔樣,知她以為自己牽連了他。

公主赤子之心,然善良無知。宮中險惡,我之所以被投入牢中,又豈止是因為她一人之故。不過都是幌子罷了。此次必是皇後意思。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石弦如此暗想,本願詳細告訴她緣由,可是清瞳在此,不好說話。畢竟,此事涉及皇後,須得回避清瞳。

他轉頭看著清瞳,可知面前女子為皇後所出,耳濡目染,不應輕信。她雖狀似蕙質蘭心,但不得不多加提防。

這樣想著,這樣看著清瞳。清瞳雖知這灼灼目光里帶著幾分疏遠,可男子如此駐目,終究不免嬌羞。

這可把乘雲氣炸了。

「喂!誰不安了!你自作孽罷了。我倒要問你,為何當日窮追不舍,害我摔下馬來!」

乘雲滿口亂縐,詞不達意。她雖奇怪當日石弦表現,但心里並不覺得他是個壞人,該到死的地步。這也是她為何擅自來到天牢的原因。可這麼一說,全部不對。

石弦想解釋,只是乘雲尚未參透其中緣由,多說也無益。

于是他笑著化解,

「所以說在下實在運氣不濟,本想與公主一比高下,沒想到倒令公主摔下來了。在下實非本意。」

說完瀟灑地大笑幾聲。

乘雲受了惱,

「你這是在嘲笑本公主騎術不精嗎?」。

石弦不言語。

「哼,真是好大的膽子。既然你都承認了是你讓本公主摔下來的,那就該把你押在天牢。」

乘雲賭氣地說。

「在下是在天牢,插翅難飛。」

雖境遇差極,石弦仍談笑自若。乘雲看他那亦正亦邪的樣子,心煩意亂。好不容易還動用到清瞳去取了虎符來,卻沒探望個什麼效果來。真是白跑一趟,自尋晦氣!

沖動地回了棲伶宮,她才又想到,要是石弦真的死了怎麼辦。

但是,我為什麼要為他操心?他既已承認是他疏忽導致意外,我又何必急于為他辯解?對了,我憑什麼為他辯解?受傷的可是我。再說了,小小陪侍,大哥哥又還沒當上太子,他左不過也是個小人物,死了有什麼可惜?

她這樣安慰自己,不必去管他的死活罷!

這邊溫雲回宮之後才知道自己的兒子被投入牢中。石氏夫婦倆記得如坐針氈。這無非是一個晴天霹靂。何況,她剛剛為乘雲公主醫治。皇上的臉怎麼變得如此之快?

其實,皇上並不十分要治石弦,初時本無打算如此,只是剛在朝上不得不給百官一個交代,這才令人且將石弦押了。而下了朝之後皇後不知何處得了消息立馬趕來,在耳旁聒噪。至于押在天牢,都是皇後的意思。他一時急著接溫雲去救乘雲,才匆匆處置,听憑皇後意思。

可天下事物動一發牽全身。石弦認不清高涯,又初露鋒芒,招來皇後殺身之禍。皇後一時未把持住,早早來要除石弦,引來了石弦的猜疑,雙方都已暴露。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人,也察覺到其中異常。

那便是清瞳。正如石弦初步猜想,清瞳自小由皇後撫養長大,皇後詭計多端,她不可能不洗染一二。現時年方十五,雖年幼清新,但比起常人,她已十分懂得察言觀色,聰明異常。只是,她向來內斂,不露于外。此等女子,最是有心。

于是,天牢里,三個人各持心思。辭了石弦,清瞳暗自打算弄個水落石出。乘雲忿忿回宮,而石弦在天牢里,也思緒萬千。他知道得太多,卻都是不該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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