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花漾 第十章 回憶下的殺戮

作者 ︰

他腳步向前一個趔趄,人便直直地朝前倒去。

女童大驚,一旁急急伸手一把拉住他。只是女童終究是年幼了些。「 」的一下,兩人一起摔倒在雪地上。

女童這下摔的很重,有一陣都呼吸沒過來。但所幸是摔在雪地了,她穿的衣裳也夠厚重,並沒有摔的太慘。不過女童還是摔痛了,所以哭了。

他頓時覺得魔音穿腦,頭痛的要命。只是沒法子,他本就疲乏月兌力得厲害,卻還得一旁好言相勸。

他也有妹妹,不比眼前這孩子大多少,但他就從沒見過自家妹子這麼無所顧忌的放聲哭過。難道是家教問題?

這孩子穿的也挺好,舉止的細微之處還是可見一些大家的教育,比如說她不說話時,那麼她的氣質便是極好的。

身邊的女童還在哭,聲音有越來越大的傾向。準確來說,他開始抹不準這女童聲音的最高點在哪了。

他想大吼一聲,讓女童住嘴。可是他發出來的聲音遠遠不及女童聲音的一半。也就是說,他從頭到尾哄勸女童的話語全被女童的哭聲給掩蓋住了。

他沒法,只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將女童由高到低,再由低到高的聲音想象成一支美妙的絲竹音樂。

只是,美妙的歌多半是輕柔的,自然,也有少許高亢激昂的曲音。他想象的許久,最終還是無法將這充滿哭號的聲音變為一支優美的曲子。他怎麼想,怎麼就覺得這像是一首專門為他哀嚎的喪曲。

晦氣!

頭實在是太暈了。原先因為太過忍痛吃力的行走而冒出的冷汗此刻似乎都凝結成了冰。好冷!

「你,你不會是要死了吧。」女童的哭聲說打住就打住。她一見面前之躺在閉目不動,頓時就慌了起來。

你才要死了。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麼還不將人拖走。他氣惱之極。只是……

「你走吧。」他艱澀地吐出兩個字,字字發顫。就算女童衣裳穿得再保暖,也禁不起在著雪地里太長時間。

女童驚了,然後又哭了起來。她自是不懂面前之人的無奈與擔憂。

「女乃女乃不喜歡我,爹爹也不喜歡我,娘親只帶大姐、二姐去外祖家,不帶我,大哥也理我,現在你也要趕我走!」女童這下或許是真的哭了,不似先前那般聲音高高低低,而是帶著幾分壓抑與不解的心傷。

女童哭的傷心,他卻只覺難受。像她這樣的性格,不知看人臉色、以自我為中心、驕縱、不會說話,他人能喜歡那才叫是奇怪吧。

「閉嘴!」他實在厭煩的厲害。

女童依舊哭自己的。

「閉嘴!」他用盡全身力氣吼出這句話,額頭上的冷汗冒涌的更厲害了。

他不想死,如果自己一直躺在這雪地里的話,那就真的完了。

他緊緊咬著牙關,翻過身,向著原來的破廟處一點一點地爬去。

女童哭的傷心,淚水朦朧了她的視線,朦朧中,她看不見雪地上的動作。

雪地上,一條被雪水暈染開來的可怖紅線緩緩綻放開來。

女童也沒哭太久,因為沒人安慰她。人就是這樣,有人勸慰時,心里的委屈就加倍,就算是不想哭,也會因為他人的勸慰而哭泣,但若一旦沒人安慰,便如獨角戲一般,在怎麼唱,也是唱不下去的。女童不高興的停住了哭聲,嘟著小嘴,看向一旁。

于是,女童呆住了,視線沿著一路而上的血跡看向前方一點一點挪動之人。

女童這些是徹底地呆住了,視線在移動的人影與暈染的血跡上不停的來去。良久,她才匆匆跑了上前。

「你流、流好多血,不要爬了!」女童說,「我,我來背你!」

他不答,只是目光直直朝前爬。

女童的手伸了又彎,彎了又伸。最終還是彎下腰,一把拉住地上之人的手,堅定地說︰「我背你!」

她感覺眼前之人比自己要可憐的多。

雪色極白,渺渺茫茫,不知盡頭。

不過是幾百米的距離,但他們卻用上了幾乎半天多的時間。

女童用半背的姿勢拖著他,一路走,一路停。累極了,就放聲哭起來。可即便如此,她卻不曾不放掉架在自己肩上的兩只的手。

雪不算太深,女童一個人走,並不吃力,可在背負上一個人的話,這就不好說了。一路搖搖晃晃,好些次,女童差點摔倒,但這也僅僅只是差點。

「放下我!」他多次這樣說,也為此這掙扎過。其實不止是因為怕自己的重量壓壞了女童,也是因為女童不穩的步伐加重了他月復部傷處的裂口。

只是女童執拗,硬是咬牙撐著。

掙扎的厲害了,女童就直接哭著說︰「不放,放了,你會死的,會死的!」

他實在無奈,一時心暖,只得咬牙忍著。他想,也許女童曾見過有人流血過多而死去的景象,所以她才會這麼驚慌。

之後的之後,他昏過去了。再醒來時,他已人在醫館。醫館的人說,是兵部侍郎府的下人將他送來醫館的。

兵部侍郎姓秦,這整個天都的人都是知道的。

他問醫館的人,有沒有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娃。

醫館的人搖頭。

他曾想過等傷病好了後,夜探秦府,找找那個小女娃是不是在秦府。可凡事太多,終究沒有行成。

其實到如今,他都有些弄不懂。那女童為何執意要背著自己走,而自己又為何會同意女童背著自己的?要知道,女童也不過只有那時的自己一半高。

醫館的老郎中說,如果再完一些,那真的就要回天乏術了,不說自己的雙腿保不住,就是連自己的性命也難保。

其實何止是再晚一些就回天乏術。如果沒有女童的出現,沒有女童一路的哭鬧與聒噪,或許這「再晚一些」的話就不用說了。

花樓外傳來打更的聲音。

已到子時了。

自回憶中抽回神的少年看著周圍依舊燈火輝煌的花樓,目光越發地清冷。

終于少年起身,于暗處,向著花樓的後堂走去。

後堂,那是花樓的廚房所在之地,是花樓僕役們住宿之所。

熱鬧的大堂,沒有人發現少年的離去,連一直負責大堂安危的打手們也沒有發現。

許久之後,二樓一扇敞開窗門的臨欄房間中傳來一道女子的尖叫聲。

「死人了!」

房間里。

馬文忠趴在鋪著白底青花紋桌布的桌面上,雙眼暴突,一手緊捏著翻到了的酒杯,一手緊捏著桌角。

一只金色的蜘蛛在屋頂上吐出一條條細長的蛛絲,一圈又一圈的圍織著自己棲息的家園。

少年走了,無聲無息地走了。而花樓卻亂了。

少年面帶微笑地看著了眼身後一團凌亂的花樓,晃動了一下手里的一只小木盒,然後毫不留戀的扔掉。

馬文忠,「馬、猴、球」三人組中的大頭,那個一直追著乞兒一路跑的高個兒。他若是死了,定是能引起這座小城的一片混亂吧。

馬文忠死了,那麼接下來的又該輪到誰了呢?

或許接下來他並不用親自出馬了,只需在後面扇扇小火就行了。

侯建民與邱世通身後代表的是這小城里的兩個小勢力,不同的利益,將決定他們不同的選擇。

小縣城也安靜太久了,是時候該熱鬧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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