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杰雲慢吞吞的一笑,壓低了清朗之外日漸了多了幾分磁性的聲音,帶著笑意問,「我想什麼,嗯?」一雙黑亮亮的眼卻目不轉楮的盯著安然的唇。
安然被這副猛賣男色的調戲給看得有點臉紅,咬牙,你就裝吧,大尾巴狼,這邊想著,那邊手就上去了,一手一邊的腮幫子,把他那樣俊秀養眼的小白臉給扯得變了形,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叫你學著那些網文里男主角,搞什麼「魅惑」一笑,我看把你毀了容,你還怎麼臭美。
安然的這招兒雖然幼稚了點,但對付想著**調戲的江大**,別說,還真挺好使。再漂亮的小臉蛋這麼一扯也都變了形,還**個什麼勁?咱這叫釜底抽薪。
安然笑眯眯的拍拍江杰雲的小臉蛋,「沒事不要胡思亂想,乖啊。」
江杰雲無奈,又去捏安然的下巴,「多沒良心啊,安小然,我這是關心你,來讓哥哥看看,你嘴上的傷怎麼樣了?」說著又湊近了些,對著安然受傷的嘴角仔細端詳了一番。
其實有什麼可看的,那麼一點小傷口,少年人皮肉合,好得快著呢。就是這個部位總是要用到,吃飯的時候更會扯到,再沾些飯菜里的鹽份,多少會覺得不好受一點,這會看著,那道小傷口周圍還稍稍有些紅腫,估計經過這一夜,到明天就應該好得差不多了。江杰雲看著安然吃飯時一直總是若有似無的牽扯著神經的嘴角這會兒也跟著好受起來。他的這種反應在專業心理學叫什麼他不知道,只知道,她的嘴角好受起來,他的心便也跟著舒服起來。
心里這一好受,到底沒忍住,避開那一點傷口,在安然另一邊的嘴角輕輕的印一個唇,然後撫著她的臉頰愉快的笑開。
看著江杰雲的明亮俊朗的笑臉,安然的心里也癢癢起來,忍不住踮起腳,在他的臉側啃了一口,長得好看就是招人稀罕啊。
江杰雲被她撩撥的心動,再想親回來的時候,嘴上卻被捂住了一只軟綿綿的手掌,安然一副「只許安然放火,不許江杰雲點燈」的堅定表情,捂著他的嘴,跟他算起小賬來了。
「都怨你!你看著沒,我媽今天看我的眼神有多嚇人!幸好她什麼都沒問,如果問了,在那麼嚇人的注視下,估計她一問,我肯定稀里嘩啦什麼都招了。」
安然一想起自家老媽皺著眉,盯著她紅腫的嘴唇的目光就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那個明察秋毫的勁兒啊,讓她立刻就覺得自己跟江杰雲在教室里干的那點干壞事全讓她老媽給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讓她恨不得把自己縮小,縮小,再縮小,最好能給自己施加個隱形術就再完美不過了。
好在,雖然老媽盯著自己被「蚊子」咬得紅腫還破了皮的嘴唇看了良久,讓她倍感「度秒如年」,但最終,在幾番欲言又止之後,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
安然當時一時大意,不小心露出一個「大了一口氣」的表情,被老媽的眼鋒掃個正著,李女士也不含糊,上去就照安然的臉蛋的狠擰了一把。
「疼死了,都怨你!」安然指著自己紅里透,根本看不到任何的痕跡的臉頰朝著江杰雲控訴。
江杰雲認真的看了看安然指著那片皮膚,想當然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他輕輕親了親,「好,怨我怨我,親親啊,不疼不疼了。」
安然滿頭黑線的卡了殼,大哥,我這是在控訴你的罪狀,算你小賬好吧?不是在朝你撒嬌好嗎?你這一副哄小孩兒的語氣到底是要鬧哪樣?
于是,這控訴也進行不下去了。
在安然的臥室里,這對年輕的小情侶還在磨磨嘰嘰,粘粘乎乎的耍著花槍。而在另一邊,安國慶和李彩鳳的臥室里卻正在進行一場十分嚴肅的對話……呃,有鑒于某位同志的大腦回路有些份外粗獷,所以,在這場嚴肅的對話之前,總免不了要進行一番類似于雞同鴨講的不那麼靠譜的前奏。
在洗漱完畢,準備睡覺前,安國慶習慣翻一翻當日的報紙,他對國家大事興趣一般,只要知道國泰民安就行。除非是關系到老百姓個人的,否則通常不會特別關注。倒是一些國際大事,喜歡圍觀著看個熱鬧,這大約是百姓心理,不關自家的事,總是看熱鬧不怕大的。再就是看個國內市內的花邊新聞,什麼哪個兄弟省份又發現一座古墓了,什麼本省哪家的鸚鵡會說好幾種語言的「你好」了,又是什麼本市兩輛出租車追尾,對罵了五個小時不拉倒了……滿滿的人間煙火,小鬧騰。
這天,安國慶又開始翻他的花邊新聞,看得正樂呵,李彩鳳一坐到他的旁邊,伸手「嘩啦」一聲就把報紙給扯過去了。
這明顯是有點氣不順了。
安國慶不明所以的看向老婆,「怎麼了?」我也沒干啥惹你的事啊?那就女兒了?
看著丈夫那一臉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的臉,李彩鳳心里就來火,可多年的夫妻,再沒有比她更了解丈夫的,你自己不說出來,只在心里跟他較勁,就是明擺著給自己找不痛快,累死你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吁了一口氣,李彩鳳斜眼瞪著丈夫,「我說,你今兒就沒看過你女兒的嘴?」
「小然的嘴?咋了?」
一听這話就是沒看。
李彩鳳也知道自家丈夫壓根就不是個細心的人,可她心里這會兒感覺太過復雜,總有著一股邪火,自己也知道這是必須的過程,不能說誰有錯,更不能對女兒和江杰雲進行干涉,只能自己忍著,最後也就「便宜」了安國慶了。
「還咋了?那麼明顯,你這一天就都瞅什麼了?」
安國慶多了解自家媳婦,也不跟她糾纏細節,直奔主題,「小然干啥惹你生氣了?」真要揪著細節來討論,他倆這圈子能兜上二里地也不見得能說到正題上去,他是沒那個腦子,也不理解這些女人的想法。
李彩鳳這回總算是給安國慶一個痛快,但這個痛快也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你沒看小然的嘴,都腫成那樣了?」
安國慶一听女兒的嘴腫了,立刻皺了眉,心疼上了,一時忘了媳婦前面的大段鋪敘和悶氣,「咋整的?嘴咋還腫了?」
李彩鳳哼笑一聲,「你說咋整的?」
安國慶這位關心則亂的傻爹又開始了天馬行空的聯想,想了想的,猶豫的看著媳婦猜道,「讓蚊子給咬的?」
如果這話讓安然听著,必須要溜須拍馬的說上了一句,爸,您真是我親爸,我們父女一條心啊,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可惜,听著這麼離譜的理由的是李彩鳳,而非安然,雖然明知道自家老頭那腦袋木呆呆的不轉個兒,但他這個明擺著不著調的答案還是讓李彩鳳一口氣堵在胸口里,瞪了他半晌,才順過氣來,揉著額頭,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秋後的蚊子再毒,能毒成那樣嗎?那蚊子再能咬人,也不能把嘴給咬破了啊!」說到後頭,火氣沒壓住,到底吼了起來。
安國慶被自家媳婦兒吼慣了,一點都不覺著怎麼樣,「你看你又急了不是,急什麼啊?蚊子咬人可毒了,你還記著張長海不?你忘了那一年他那個嘴都腫成啥樣了,不就是蚊子咬的嗎?蚊子咬人吧,倒不至于咬破了,可那包癢癢,一撓不就破了?」
听听,這替他閨女編的理由,有事例,有結果,雖然不靠譜,可愣是听著就挺合理。這要是安然听著了,指不定該怎麼崇拜他家老爹呢,您太有聯想力了,這胡編亂造的能力簡直無敵了都。
李彩鳳愣是讓他氣樂了,「你還真能編八啊。」
這明顯不夸獎他,諷刺的打擊的調子足足的。
「要不就是吃啥過敏了?」安國慶再猜,不過,一對老婆斜過來的眼神他就知道又錯了,他也嘆了口氣,「到底是啥,你就直說唄,我一猜吧,老錯,你還老生氣。何苦呢這是。」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李彩鳳也覺著自己有點自虐的傾向,索性開始直說,不過,依舊沒板住按照自己的思維方式來「直說」,「你就沒看著杰雲那個臭小子今晚吃飯的時候,瞅著你姑娘那眼神?」
「啥眼神?」安國慶真沒注意,不過,既然李彩鳳這麼一問,同為男人,也曾年輕過,熱戀過,又知道這對小兒女那點事的安國慶前前後後的一琢磨,對女兒嘴唇到底是不是蚊子咬的心里也有了數,頓時理解了自家老婆那復雜的感受。
他嘆了一口氣,手掌在妻子的肩膀和後背上慢慢來回的摩挲著,無言的安慰著她。
他要是繼續木頭木腦的氣人也就得了,他這一安慰,李彩鳳反而有點受不住了,不知道怎麼的就紅了眼圈。看得安國慶有點好笑,又有點心疼,攬著妻子,用粗糙溫暖的手指小心的替她擦去眼淚,溫聲說道,「你看看你這是干啥,咋還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