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修訂版 第十二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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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四診八綱難斷奇癥異傷,金針遁世隱身雪山毒瘴

翌日,卯時剛過,公冶修就領了兩個人來到韓若壁的房門前。

他一面「叭叭叭」地拍門,一面大聲叫道︰「韓大俠,起了沒有?」

頃刻,里面有個聲音回道︰「稍待。」

隔了一會兒,門開了。

見開門的是黃芩,公冶修笑道︰「這麼早,黃兄弟就過來探望韓大俠了?想必是擔心朋友的傷勢,昨夜沒能睡好吧。」

黃芩不置一詞,只側身讓過,方便他們進來。

公冶修一邊引身後二人進去,一邊又哈哈笑道︰「黃兄弟如此看重朋友,足見高情厚誼。韓大俠有友若此,著實令人羨慕。」

黃芩暗忖︰他一大早來,不知為的什麼?

里面,韓若壁已穿戴妥當,從床邊站起身,迎上來熱情招呼道︰「公冶莊主,真是早啊。」

公冶修面上微顯歉意,道︰「二位還沒吃過早食吧,這時候跑來打擾,實是不該。」

韓若壁道︰「莊主這話說得太過客氣。‘金碧山莊’本是莊主的家宅,能容我等居住,已是感激不盡,若然有事,任什麼時候也來得,哪有該不該的。」

公冶修也不拐彎抹腳,請出身後二人,道︰「這兩位俱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名醫,前日我曾向你們提起過的。」

韓若壁听言,面露訝異之色。

對于先前公冶修說,讓莊上的名醫替他診斷、醫治一事,他一直以為不過一句客套話,並未當真,因而,此刻見到公冶修真把人領來了,未免有些吃驚。

韓若壁瞧向二人,只見其中一人正是昨日宴席上,那個借酒鬧事的獨眼漢子身邊坐著的小老頭兒。

小老頭兒背著藥箱,一副精神矍鑠的樣子,捻了捻頜下白須,又拱一拱手,自報家門道︰「老夫榮易成,江湖人稱‘一劑清’。」

韓若壁嘿嘿一笑,道︰「‘一劑清’莫非是說榮大夫只消一劑草藥,就可清除病灶,妙手回春?」

榮易成故作深沉地笑了笑,道︰「說是如此說,卻未免有些言過其實了。」

公冶修忙道︰「榮大夫不必過謙。我听說你擅制草藥,常常以一劑妙方醫好別人的頑疾、傷病,是以這‘一劑清’哪有言過其實,實是名副其實才對。」

榮易成听言,捻須笑而不語。

韓若壁連連拱手,道︰「久仰久仰。」

另一位腰間系著藥囊,膚色蠟黃,繃著一張臉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面有倨傲之色地冷冷介紹道︰「在下莫去病。」

公冶修立即沖他挑起大拇指,補充道︰「這位莫大夫,江湖人稱‘濟世神農’,雖然性子孤傲了些,但醫術堪稱了得!」

韓若壁心道︰能被冠以遍嘗百草的‘神農’的名字,光是听上去就比‘一劑清’要高明了不少,也難怪他瞧上去比榮易成傲慢得多。

瞧了瞧莫去病的臉,韓若壁疑道︰「區區禁不住替莫大夫望診了一下臉色,近日可是身體不佳?」

莫去病一挑眉,道︰「怎麼,你也懂得望聞問切嗎?」。

韓若壁道︰「在下閱書頗雜,也曾有幸讀過幾本醫書,是以對四診八綱略知一二,不過,可不敢說‘懂’。」

莫去病難得地露出一絲微笑,道︰「你‘望’的不錯,這幾日我的確又生病了。從兒時起,我就一直身體不佳,總是得這樣,或那樣的毛病,才會被家人改名為‘去病’。可惜,名字改的雖好,現在也還免不了不停地生病。」

韓若壁暗笑道︰‘去病’這名字是好,無奈你姓‘莫’,這便去不了病了。

轉眼,莫去病又面露傲然之色道︰「不過,‘三折肱,知為良醫’,‘九折臂而成醫兮’,是以越是病,我越是不服氣,從小就潛心研究各類醫書、醫理,想把所能知道的病痛統統打倒,到後來,有病冶病,有傷醫傷,得心應手之極。說句不客氣的話,目前為止,還沒遇到過我醫不了的傷、病。」

听他的口氣簡直賽過大蟲打哈欠,韓若壁心道︰話說的這麼滿,等下若醫不好我的傷,豈非等于自己抽自己一個大嘴巴?這個莫去病,真不如榮易成那老頭兒來的精明。

接下來,公冶修解釋道︰「莫大夫、榮大夫各自有事,今日晚些時候就要離莊去往別處了,我實在沒法子,才趕了個早,好請他們在走之前,替韓大俠診斷一下傷勢,開出藥方,方便按方抓藥。」

韓若壁沖他一笑,做出頗為感動的模樣道︰「公冶莊主一片美意,區區真是受寵若驚了。」

公冶修呵呵笑道︰「誠、敬、納、喜為待客之道,韓大俠既是莊上的客人,我理應如此。」

或者是對那二人的醫術無甚信心,又或者是對公冶修的關照心存疑慮,韓若壁眨一眨眼,道︰「在下覺得,莊主對在下似乎頗為看重,不知有無特別的緣由?」

公冶修板起臉道︰「韓大俠此言差矣,對莊上的所有客人,我都一樣看重的。」

韓若壁咋了咋嘴,道︰「話是這麼說不過,恕我直言,莊主若是對所有客人都一樣看重,怕是分身乏術吧。」

「能得莊主看重之人,自然該有旁人所沒有的能耐,比如我有醫術。而韓大俠你,想必也大有能耐,何必故作不知?」莫去病冷聲插進來道。

他和榮易成的確很得公冶修看重,比如說要離開前,公冶修還一人贈了三十兩銀子給他們做路費,這可不是一般莊客能得到的。

韓若壁苦笑道︰「莫大夫說笑了,我現在身受重傷,手無縛雞之力,哪里有什麼能耐?」

既然已被莫去病揭開了,公冶修訕笑兩聲,道︰「不瞞韓大俠,那日初次見面時,雖然你身受重傷,但我一眼就瞧出你絕非尋常江湖人。」頓了頓,他試探問道︰「那位黃兄弟,可是你的手下?」

原來,那日他與黃、韓二人偶遇並生出結交之心,初時的確是由于被黃芩的一手絕妙功夫所震,但後來見黃芩的一身裝束簡樸,而韓若壁的則質地考究,佩劍也非同尋常,比大多數江湖人強了不知多少倍,又見黃芩在馬上一舉一動兼是小心護著韓若壁,是以猜測二人的關系並非所說的朋友。他以為,黃芩極可能是韓若壁的手下或跟班,而能帶著這般武功高強的跟班在身邊,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韓若壁此人大有來頭。是以,他嘴上沒有拆穿,但已對韓若壁特別看重,並有心示好了。

心下感覺一陣好笑,韓若壁挑釁般地斜了眼黃芩。

可惜身邊有人,否則他一定揪住對方,要他承認自己窮講究穿著,也是極有實際用處的,並非如他所想的一無是處。

黃芩沒甚反應,似乎全不在意。

轉向公冶修,韓若壁愉悅笑道︰「莊主真是好眼力!」

公冶修笑著,以目光掃過‘濟世神農’和‘一劑清’道︰「二位名醫,你們誰先來?」

見莫去病只是把眼楮往上瞅,不搭話,榮易成上前一步,道︰「還是老夫先來吧。」

仔細察看過韓若壁的下月復部,靠近丹田的那處傷口後,榮易成又按照常規進行了四診。之後,他手捻胡須,問道︰「最近,韓大俠可是胃口極好?」

不明白這和自己的傷勢有甚關系,韓若壁愣了愣。

黃芩替他答道︰「比他沒傷前還要好。」

榮易成一副如他所料般搖頭晃腦道︰「陽氣有余,陰氣不足,則熱中善饑。」

黃芩完全听不懂,問道︰「什麼意思?」

榮易成繼續搖頭晃腦道︰「胃口乃是人之三大本欲之一。所謂‘脾氣通于口,口和,則知谷味矣;心氣通于舌,舌和,則知五味矣’。心主血脈,脾司運化,腎通氣化,肝職疏泄,胃事受納,只有一切如常才能胃口正常「

黃芩听得糊涂,擺手阻止他再說下去,道︰「榮大夫,您能說得簡單些嗎?」。

榮易成苦惱道︰「血滯氣郁之人常感熱邪,郁火內熾故而易饑。其實,他胃口極好,是因為胃中有火,亦是體內蓄血的信號。」

听他這番長篇大論下來,韓若壁搖搖頭道︰「你的意思是,我只是受了那一下皮外傷,不過體內蓄血,全無內傷的征兆?那我的一身內力,怎會提聚不起?」

榮易成沒甚把握地搖一搖頭,道︰「以老夫的診斷看來,也許,也許,韓大俠根本就不曾有過內力。」

對于這種無端猜測,韓若壁頗為光火。

他不怒反笑,按一按額角,道︰「好好好,原來如此,竟是這樣?可我夜夜飽受內傷深重引發的寒、熱交替之癥,又是怎麼來的?」

榮易成無法解答,只得退至一邊,道︰「老夫醫術學淺,不敢枉斷。」

韓若壁心道︰什麼不敢枉斷,分明是診斷不出。

這時候,莫去病清咳一聲,道︰「還是讓我來瞧瞧吧。」

說罷,他依著醫法瞧看過韓若壁的傷處,又對他望聞問切了一番,之後,獨自一人坐在長方凳上發起愣來。

不知他因何反應古怪,公冶修禁不住出聲問道︰「莫大夫可是瞧出了什麼?」

莫去病沒有回答,而是迷惑地望向韓若壁道︰「你有沒有試著提聚過真氣?」

韓若壁道︰「試過很多次,但真氣已然散盡,卻到哪里提聚得起。」

莫去病邊思索邊道︰「嚴重的內傷,必然導致體內髒器受損,可你的五髒六腑除了胃火旺盛外,還真診不出別的異樣。我和榮大夫一樣,瞧不出你受了什麼內傷又或許你的內傷不同尋常?」

韓若壁心道︰廢話,若是尋常內傷,我每日運功調息即可自愈,哪輪得到你們跑來診斷。

‘呼’的一聲,莫去病挺身而起,神情凝重地復來到韓若壁跟前,不死心地又抓起他的手腕,一邊切脈,一邊口中叨叨著︰「‘一分浮沉,二辨虛實,三去長短,四算疾遲,五察脈形’「

听他念念有詞的兼是切脈的基本要領,足見心里不服氣,想要沉心定氣,更用心地再診斷一次,誓必要診出個結果來。

幾次三番之後,他終于丟開韓若壁的手腕,道︰「你的髒器的確無礙不過,細查之下,脈象卻有些奇怪。」

韓若壁問道︰「什麼脈象奇怪?」

斟酌再三,莫去病道︰「你的‘精脈’、‘氣脈’很是奇怪。」話聲一頓,他又道︰「由于精脈、氣脈常常混在一起,不易分辨,是以一般切脈時,都是將精氣二脈合在一起考慮,如未覺有異,便罷了。第一次切脈時,我便是這麼切的,可這一次,我努力將二脈分辨開來,才發現了異樣。」

韓若壁道︰「什麼異樣?」

還是感覺有些難以確定,莫去病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每當你的‘精脈’強勁有力時,‘氣脈’便大為虛弱,而當‘氣脈’充沛盈滿時,‘精脈’則綿軟無力。正因如此,二脈合並切診時,我才沒能發覺出其中的異樣。」

沉吟片刻,韓若壁道︰「怎會這樣?」

莫去病沮喪地嘆了口氣,道︰「我若知道怎會這樣,又何至于診斷不出你的內傷?」

韓若壁暗里嘲笑道︰說的玄乎,可這和診不出又有什麼不同?

見從來目中無‘醫’的莫去病也沒能診出結果,榮易成心里大感幸災樂禍,表面上卻道︰「定是韓大俠的傷勢太過離奇,是以當今江湖上醫術最為高明的‘濟世神農’也是無法可醫了。」

似乎听不出他話里的譏諷之意,莫去病糾正他道︰「這不是有沒有法子可醫,是連傷勢都診斷不明。」

韓若壁嘆了聲,道︰「算了,多謝公冶莊主及二位名醫費心費力。」

公冶修也跟著嘆了聲道︰「還請韓大俠好生休息,莫要因此影響了情緒。這里能請到的名醫,我都給韓大俠請來了,既然沒有結果,暫時也只能作罷了。」

說完,他站起身,打算領了兩人出去。

忽然,莫去病道︰「我听莊里下人閑談時說道,這附近還有一位神出鬼沒的神醫,曾經救過莊主一命,不知是否屬實?」

公冶修怔了怔,道︰「莫大夫听誰說的?」

莫去病道︰「莊里幾個老僕閑聊時,我正好在一旁,因為對這種醫患之事極有興趣,所以一听便牢牢記住了。」

公冶修無奈道︰「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舊事了,不提也罷。」

他似乎不想提及。

明白原來真有其事,莫去病當即道︰「我听他們說,治好了莊主以後,那位神醫便不知到哪里隱居去了。但是,每隔三年,他都會出來接診一次,而且接的都是有錢有勢人家的疑難雜癥,一次診金上千兩,據說還是莊主給牽的線,搭的橋。可是確有此事?」

公冶修尷尬地笑了兩聲,道︰「不錯。」

拉過一時還沒弄清狀況的榮易成,莫去病道︰「如此,莊主何不把那位神醫也請來,讓他給韓大俠診斷一下,也好瞧瞧是不是比我等要強?」

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皆因之前听見幾個老家僕在一起,拿莊子里的江湖名醫當話茬,有人說這些人指不定是來騙吃騙喝的,要說名醫,還是二十多年前,那個把老爺身上無人能醫的蠱毒醫好了,救了老爺一命的藍老先生,才是真正的名醫。莫去病听了心里不服,可又不能上去同幾個老朽家僕爭辯計較,于是存了一肚子氣,就打算盡早離開。本來,他還想在離開之前露上一手,把韓若壁的傷勢給治了,可沒想到連人家到底受了什麼傷,都沒能瞧得出來。

听了這些話,韓若壁對那位神醫的好奇心陡然增漲。他吸了吸鼻子,沖公冶修失望地輕嘆一聲,道︰「不把那位神醫請來,莫非是公冶莊主瞧我拿不出上千兩的診金?」

听他的口氣,就知道必是一擲千金的主兒。

公冶修忙搖頭擺手道︰「誤會,誤會。韓大俠稍待一會兒,等我先送二位名醫出莊,再來與你詳談。」

調頭,他望了眼莫去病和榮易成,道︰「二位不是急著要走嗎?我送二位。」語氣已不如先前那般熱情了。

捅了一下站在原地的莫去病,榮易成微有怨氣道︰「你還等什麼,走吧。」

心里,他道︰原來這個‘濟世神農’不但自視極高,還不會瞧人家臉色,這一次,我算是被他連累了,以後定要躲他遠遠的。

可莫去病卻不願走了,固執而又不識趣地道︰「我改主意了,要留在莊里,等見過那位神醫再走。」

公冶修訕笑了兩聲後,道︰「那位神醫去年已出山接過診了,要到後年才會再出山,莫大夫怕是等不到見他了吧。」

榮易成伸手做請狀,無可奈何地勸道︰「莫大夫,走吧,就莫要等到被人攆了。」

考慮了一陣,莫去病轉身向門口走去,道︰「那好,我後年再來‘金碧山莊’。」

榮易成在心里連呸數聲,道︰這話說的好像‘金碧山莊’是他家後花園一樣,說來就來,要走便走。看來這位‘神農’不但不會瞧人臉色,還不會說話。

公冶修黑了一張臉,跟著出去送客了。

瞧著公冶修離開的身影,韓若壁道︰「武刀弄劍方面,也許那個‘三湘大俠’比不上你我,可有些方面,一百個我們加在一起,估計也比不上他。」

黃芩道︰「他不肯請出來的那位神醫,不知是何人。」

韓若壁笑道︰「你想知道?」

黃芩道︰「我知道你想知道。」

點一點頭,韓若壁道︰「還是你懂我。對那位神醫,我不敢抱多大希望,但想知道的事,若是弄不明白,怕是夜里都睡不好了。」

其實,這兩天,因為內傷發作,他哪天夜里也沒能睡好過。

黃芩道︰「那位神醫說不定真有本事,若能請到他瞧瞧,總好過不瞧。」

做了個夸張的表情,韓若壁道︰「別說請不到,就是真請到了,看診一次一千兩啊」腦筋一動,他又笑道︰「對了,這傷是你下的手,該你替我付一千兩的診金才是。」

「啊?」黃芩面露為難之色,道︰「我可沒有那許多銀子。」

韓若壁頭一歪,半是試探,半是挑釁道︰「你賣命給‘北斗會’,換一千兩銀子替我付診金,可好?」

黃芩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不好?」搜腸刮肚地想了又想,韓若壁裝作正經八百的樣兒道︰「既然不願意‘賣命’給‘北斗會’那‘賣身’給我好了,我給你一千兩銀子,也算各得所需。」

黃芩听得傻了。

韓若壁憋住笑,安慰他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你賣身給我後,我絕不把你轉賣給別人。」

面上一陣陰一陣陽了半天功夫,黃芩才怒道︰「你什麼意思?「

「當真了?」終于,韓若壁忍不住拍手,哈哈大笑起來,道︰「以前我怎的沒瞧出來,黃捕頭還真不是一般的呆。」

黃芩搖了搖頭,道︰「你胡說。」

韓若壁越發覺得有趣,一撇嘴,道︰「怎麼,我說的不對?難道你是‘一般的呆’不成?」

黃芩一時語塞,道︰「你」

韓若壁眼光閃動,嘿嘿笑道︰「還是啊,我就說你‘不是一般的呆’嘛。」

就在他因為在口舌上佔了黃芩的便宜,笑得得意忘形時,黃芩忽然道︰「如此就這般開心了?大當家,這莊子里比你幼稚的,恐怕只剩下那個公冶少莊主了。」

韓若壁斂去笑意,道︰「誰說的?」

黃芩微微一笑,道︰「怎麼,我說的不對?莫非,你比那個公冶少莊主還要幼稚?」

愣了好一會兒,韓若壁才笑起來,道︰「有樣學樣,活學活用,這方面,你真是個天才。」

黃芩也笑了起來。

二人俱感一陣心意相通,無限慰然,幾乎忘卻了韓若壁身上未卜的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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