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修訂版 第二十六回

作者 ︰

︰爾虞我又詐只因利當先,干戈起蕭牆怎可怨紅顏

鮮兆林抬抬眉毛,慢條斯理道︰「都听見了?」

唐仨點頭道︰「都听見了,一字不落。」

同時,極擅察顏觀色的他偷瞧了眼鮮兆林的臉色,似是瞧出了什麼,接著又道︰「鮮老大可是有任務要交待給我?」

沉吟片刻,鮮兆林道︰「你馬上跑一趟聚點,通知鐘老二,叫他找兩個手腳利落的兄弟到城里,把那個名叫宮露白的女人解決掉。否則,留下這麼一條尾巴,遲早總要出事。」

唐仨連點了幾下頭。

鮮兆林又叮囑道︰「另外,這二日你可得把招子放亮,拿出點兒真本事來,查出那個騎紫騮馬的小子到底在哪個犄角旮旯落了腳。我懷疑他和騎黃膘馬的小子在一起。」

「剛才方香主不是說他們可能已經分道揚鑣了嗎?」。唐仨道︰「說不定那兩小子因為分贓不均來了個窩里斗,結果鬧翻了,結果一拍兩散。」

鮮兆林‘哼’了聲道︰「哪有這麼巧的事,早不散伙,晚不散伙,偏偏這時候散伙?我倒覺得,騎黃膘馬的小子消聲匿影,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實際上可能藏在暗處,欲行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唐仨搖了搖大拇指,道︰「鮮老大不愧為咱們的老大,想的就是比咱們深遠。」

接著,他眼珠子一瞟,又道︰「‘南華幫’在韶州城里的眼線眾多,可目下還沒能把他們的落腳點找出來,可見那個落腳點一定不在城內。」

鮮兆林滿意地笑了笑,道︰不錯。所以,還要麻煩你到城外的大小村落走一遭,尤其是那些極為偏僻的,去問一問這些日子以來有沒有騎黃馬、紅馬的過客臨時投宿。此事關系重大,切記切記。」

唐仨用力點頭道︰「我明白,‘如意寶’還在那兩個小子身上,自是定要把他們找出來!」

想到黃、韓二人,鮮兆林恨意不止,咬牙冷笑道︰「哼哼,天堂有路他們不會走,地獄無門他們倒是挺敢闖,居然跑到咱們眼皮子底下混事了,當真是瞎了眼。若是不能叫他們有來無去,我們豈非妄稱‘三殺’?!」

唐仨‘嘖’了聲,道︰「如果開始時,‘聚寶堂’的郭掌櫃能替我們把‘如意寶’換到手,也就沒有這許多麻煩事了。」

鮮兆林‘哼’了一聲,面露怨毒之色,道︰「都是那個姓郭的辦事不力,才令得我們如此頭疼。等事情完了,總要尋尋他的晦氣,叫他吃點兒苦頭,付出點兒代價!」

唐仨應了一聲,試探道︰「不過,‘南華幫’後天就要夜襲‘解劍園’了,我們是不是該幫著把‘解劍園’的事處理完,再去做掉那個什麼宮露白,對付殺了‘黃膘紫騮’二位兄弟的那兩個賊子?」

鮮兆林奸滑笑道︰「趙元節不是已經要幫‘南華幫’的幫了嘛,所以,咱們就沒必要太上心了。」

唐仨不明其意,為難道︰「馬國梁可是二統領的朋友,而且為人仗義,幫了我們不少忙,連兄弟們呆的地方也是他給找的,以後在韶州怕還要仰仗他吧。」

鮮兆林嘴角一斜,道︰「馬國梁那小子看似面面俱到,其實一肚子壞水。你道這一次‘南華幫’和‘解劍園’之爭是誰挑起來的?」

唐仨好奇道︰「誰?」

鮮兆林陰狠一笑,道︰「就是馬國梁。」

唐仨驚道︰「真的?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

他探听消息的本事十分了得,是以一旦發覺身邊有自己完全不知道之事便大感不安。

「我也是剛知道沒多久,之前,馬國梁可沒透底。馬國梁這人城府極深,就像鐘老二說的,不到最後關頭,沒人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鮮兆林道︰「總之,他這次攪這麼大的事,說到底是要禍害他的老大,咱們適當地幫襯他一下確也無妨,但為他賣命則大可不必。」

唐仨狐疑追問道︰「馬國梁不是鄭坤一手提拔起的嗎,為何要禍害鄭坤?再說,‘南華幫’與‘解劍園’火並,如果最終的結果是‘南華幫’獲勝,鄭坤不是反而因此得利了嗎?」。

覺得對唐仨說得已經過多了,鮮兆林大而化之道︰「這誰知道。總之,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奪回‘如意寶’,其他的容後再議。趙元節可還等著把‘玄闕寶’帶回去轉交給李自然呢。」

唐仨道︰「全憑老大做主。」

鮮兆林情不自禁地陰笑了幾聲,道︰「等趙元節助‘南華幫’把‘解劍園’的事情辦妥後,我們也應該把那兩個兔崽子給結果掉,拿到‘如意寶’了。屆時,便可以順利取出‘玄闕寶’,試一試這件道家法器的威力。至于之後要如何,再做定奪吧。」

話音一了,鮮兆林便發出一連串尖銳、囂長的笑聲。

唐仨也附和著笑了起來。

頃刻間,這座空寂的宅院里只剩下二人的笑聲在詭異地、不停地回蕩。

他二人笑得暢快,當然想不到離宅院不遠的松林邊緣,使用諦听符的韓若壁已把他們的對話听了個明明白白。

約模盞茶的功夫後,渺渺天幕、茫茫樹影下,一條人影正提縱起輕功,小心翼翼地、遠遠地跟在長耳唐仨身後。

這條人影就是韓若壁。

韓若壁的身邊沒有黃芩。

原來,方才,他施展‘諦听符’,和黃芩一道伏地听音,成功地偷听到了宅院內鮮兆林和方志皋的談話內容,並發現屋子里居然還有一人。考慮到黃芩不通道術,如果韓若壁離開去跟蹤方志皋,黃芩就沒法子施展‘諦听符’繼續偷听屋子里的動靜了,于是二人決定由黃芩負責前去跟蹤先行離去的方志皋,韓若壁留下,繼續盯住宅院內的鮮兆林和另外一人。當韓若壁听聞鮮兆林吩咐‘長耳’唐仨馬上動身去‘聚點’找他們口中的鐘二統領時,不免動了私心,果斷決定舍下鮮兆林,跟蹤長耳唐仨,找到‘三殺’的據點,以方便‘北斗會’日後的行動。

按說,雖然韓大當家並非專門從事盯梢、跟蹤活計的斥候,但是以他高深的修為,超凡的輕功、身法,跟蹤個把個江湖人還不是小菜一碟?

可是,今天的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長耳’唐仨卻出乎意料地把他累得夠嗆。

韓若壁沒有想到,這個‘長耳’唐仨雖然名氣不大,但一身輕功卻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而且,此人行事極為狡詐,在前面每奔行一段後,就會回頭四下張望,以防止有人跟蹤。如果,瞧見後面無甚異樣,他又會猝然發力向前疾奔,看樣子好似要一口氣狂奔出老遠的架勢,可沒跑出多遠,就猛地再次回頭查看。

唐仨知道,似此種忽快忽慢,跑跑停停,隨時回頭觀察的跑法,雖說在一定程度上會減慢自身的速度,但卻令跟蹤之人十分尷尬。因為,如果跟蹤之人貼得太近,難免會被他發現;而如果遠遠地吊著他,在他發力疾奔之時,又很可能一個不小心被他甩掉。

饒是韓若壁的輕功身法已臻化境,跟蹤起這麼個滑如泥鰍般的家伙來,還是不免出現了好幾次差點兒被他察覺的情況,由此,韓若壁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提起百分百的重視。縱使和一流好手對陣,怕也沒有他今日追蹤這般謹慎了。

不過,韓若壁已然得知這伙人就是‘三殺’成員,而且同‘南華幫’還有勾結,于是本來一頭霧水的事情目下漸漸明朗了起來,這一點令得他的心情格外愉悅,是以追蹤的辛苦也就暫時忽略不計了。

一路跟出了‘丹霞山’,韓若壁才總算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只要上了大道,長耳唐仨就是輕功再好,也很難把他甩月兌了。畢竟,在大道上,他可以放心地、遠遠地吊著對方,不用再擔心目標會在某次轉彎抹角之間就失去蹤跡。

又跟出去幾里路,韓若壁遠遠望見唐仨的身影就要離開通往韶州城的大道,轉到邊上某條似乎通向某個村落的小道上去了。

這一點並沒有出乎韓若壁的預料。

因為,此刻,黑天模地的,城門早就關了,出入極為不便,並非進城的時候。

在道上混的漢子們都知道,但凡需要晝伏夜出,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的江湖朋友,就算在城里選好了落腳點,也要在城外另闢一處聚點。這處聚點可能是某座不起眼的莊院、農宅,也可能是荒山上的一片窪地,一個山洞。如此,城里的風聲緊了,還有可能躲到城外,不單行事方便,更有利于在最後關頭遠走高飛。至于城里的據點,當然是以備城外不太平時用的。比如,江湖上硬踫硬的黑吃黑,或者厲害的**敵手跑來尋仇等。這類情況下,就可以從城外躲進城里了,同時,還方便利用城里公人的力量作為一定的庇護。畢竟,願意和公人起正面沖突的江湖人少之又少,因而,只要躲進城,至少能減少一多半江湖上的麻煩事。

這時候,長耳唐仨已把輕功施展到了極限,正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沖刺。

想擺月兌盯梢之人,沖刺是非常好的一種手段。

唐仨為人素來謹慎,雖說並沒有發現什麼值得懷疑的跡象,但在即將到達目的地時,還是習慣性地加快了步伐,用來引出或擺月兌雖然瞧不見,但仍可能存在的‘尾巴’。

瞬時間,就見一片熠熠星光下,唐仨的身形幾乎要消失了,只剩下極淡的一條宛如青煙般的影子--那速度快得讓人乍舌。

韓若壁的江湖經驗極為豐富,一望而知是即將到達目的地了,但同時也明白,目的地暫時還瞧不見,可能要再有一二個拐彎,或三、四個岔路才能瞧見。

這時刻,如果不跟緊,就難免被目標甩掉,但如果跟得太緊太急,又極易被目標發現。

韓若壁不慌不亂,只將蓋世絕學--‘蹈空虛步’毫無保留地、盡情施展了開來,一邊利用小路邊上枝繁葉茂的樹木隱藏身形,一邊如同鬼魅似的緊緊吊在唐仨身後。

果然,又過了三個岔路口,長耳唐仨的身形‘唰’的一下消失了,而一座看起來已經很有些年月的大宅院進入到了韓若壁的視線中。

韓若壁心下了然,暗自喜道︰看來,這里就是他們的巢穴了。

因為沒法知道里面藏匿了多少高手,韓若壁不敢造次,只遠遠地繞著那座大宅觀察了一陣子,又記下了周邊的地形方位。待把一切都查看妥當後,才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走的時候,他的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笑。

‘南華幫’這幾年在韶州風生水起,聲勢大振,隨之而來的自然是財源滾滾,好事連連。這不,身為副幫主的馬國梁也發達了,不但在城里購入了多處產業,還在城外靠著威逼利誘、強買強賣,置辦下了大片良田莊院。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可馬國梁還沒有睡下,而是一個人躺在院子里的一張紫檀木搖椅上,瞪大了眼楮,一面無精打采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著搖椅,一面盯著天上的星星。

這幾日,他沒有住在城里,而是一個人住在城外的這座莊院里。

此刻,他的心也和搖椅一樣,起伏不定,難以平靜。

說起來,每當臨近重大事件前,他總喜歡不受干擾的一個人呆著。很多精靈古怪的主意、辦法,都是這種時候從他的腦袋里冒出來的。

這一點在‘南華幫’盡人皆知,已是不算秘密的秘密了。

不過,這會兒,馬國梁腦子里想的可不是‘南華幫’即將同‘解劍園’開戰的事。雖然,明日面見鄭坤時,他會說這件事令他想了一宿都沒合眼。

他想的什麼,從來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在將近半個時辰前,方志皋從‘丹霞山’趕來向他復命,因為時候太晚,城門已閉,方志皋騎著馬的目標又太大,很不方便,所以被他留下,安排在偏廂暫住一晚。

當然,這也沒什麼打緊的,一來,他馬國梁至今仍是光棍一條,無家無口,偌大的宅子里除了幾個負責打掃洗涮,燒火做飯的僕丁,再沒什麼其他人了,空余的房間有的是。二來,方志皋是他的左膀右臂之一,大戰臨近之際到他家里,听他的吩咐,同他商討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本就毫不稀奇,幫內不會有人因此產生任何不利于他的想法。

搖椅很舒服,馬國梁躺在上面感覺很愜意。

他的手里正把玩著一只拳頭大小的、白玉做成的獅子。

這只白玉獅子的雕工極為精致,手感溫潤滑膩,讓人忍不住想不停地撫模它。

在輕輕地、不斷地撫模中,馬國梁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憶起了那如羊脂玉般細膩的肌膚。

指尖在那樣雪白而富有彈性的肌膚上滑過時,是怎樣的一種愉悅和悸動呀!

想到這里,馬國梁的喉頭動了動,嘴里感覺有點兒渴。

他搖了搖頭,努力想把這種帶著幾分罪惡感的愉悅和悸動從腦子里趕出去。

但是,這種努力顯然是徒勞的。

那副雪白的肌膚,火熱的胴體,已深深地印刻進了他腦子的最深處,再也沒法子抹去了。

說到底,他是忘不了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

馬國梁身為‘南華幫’的副幫主,要錢有錢,要勢有勢,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什麼樣的女人搞不到手?何至于這般念念不忘?

的確,他一向對不是很感興趣,因為那對于他而言,實在是太容易獲得了。

至少,在見到‘那個女人’以前,馬國梁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唉,如果從沒見過她,該多好啊。’馬國梁禁不住想,‘那麼,眼前的這些麻煩事也就全部消失了。’

不過,這就好像白紙染上了墨汁,再也回不到一塵不染一樣,馬國梁已經見過那個女人,也就再也回不到當初沒見過時了。

如果幫內的兄弟得知馬國梁的煩惱,一定會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輕松地說一句︰「這有什麼難的,你可是咱們‘南華幫’的副幫主,瞧上誰家的姑娘了?弄來身邊就是。」

听上去,這件事似乎一點兒也不困難。

但是,那個女人,偏偏是馬國梁不能踫的。

因為,那個女人不是‘誰家的姑娘’,而是‘南華幫’幫主鄭坤的夫人。

那一夜,也許馬國梁是真的喝醉了,又也許他只是借酒裝瘋。

關于這一點,就連馬國梁自己,直到現在也還不能確定。

當然,這一點兒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該發生的,都發生過了。

他踫了鄭坤的女人!

那件事之後,馬國梁就再也沒見過鄭夫人。而且,連續好幾個月,他都一直惴惴不安,提心吊膽的,連覺也睡不安穩。

他害怕。

他害怕鄭坤。

整個‘南華幫’,沒有人不害怕鄭坤。

或者更準確地說,整個‘南華幫’,沒有人不害怕鄭坤的刀。

據說,鄭坤的刀很快,也很涼,如果劃破你的咽喉,你都不會覺得痛。

又據說,鄭坤的刀能讓血噴射而出,一直噴到房頂那麼高。

每當想到這些,馬國梁的喉嚨總有一種涼涼的,還有點兒漏風的感覺,同時,全身的血液也都仿佛涌向那里,哽住了。

鄭坤卻好像一點兒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對馬國梁一如既往的信任,以至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馬國梁都以為是鄭夫人顧及顏面,把這件事隱瞞了下來。

如此看來,豈非應該沒事了?

可是,馬國梁又不能這麼以為。

心底里,他堅信,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自己現在的狀況就好像坐在了火山口上,明知火山遲早要爆發,卻永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爆發。

但是,有一點,他明明白白地知道,那就是‘一旦爆發,自己就會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他不想粉身碎骨,更不要萬劫不復。

先發制人,後發制于人。

雖然已經得到了‘三殺’信守承諾,依約辦事的保證,馬國梁仍覺忐忑難安。他讓‘三殺’在韶州落腳,是冒了相當大的風險的。要知道,‘三殺’那伙人里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這一舉動無疑于引狼入室。

可這又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想要先發制人,絕非如口頭上說的那般簡單。

馬國梁心知,除去鄭坤的武功強他十倍不說,‘南華幫’的那些老老少少大多數很信服鄭坤。雖說如果沒有他馬國梁,‘南華幫’絕對不可能像今天這般有聲有色,而且他也培植了一批忠心耿耿的屬下,但在‘南華幫’里,馬國梁的分量顯然還不夠重。

遠沒有鄭坤那麼重。

此番,馬國梁挖空心思,精心策劃,挑動了‘解劍園’與‘南華幫’之爭,就是想在這樣一場看似勢均力敵,又合情合理的火並中,結果掉鄭坤的性命。從而可以把鄭坤的命算在強大的‘解劍園’頭上。如此一來,即不會引人起疑,又可借著報仇之機,在吞並‘解劍園’的同時,想法子上位,當上‘南華幫’的幫主。畢竟,如果幫主鄭坤在火並中喪生,這種危難時刻,‘南華幫’是需要一個極具能力的人來指揮的。而他,作為副幫主中最有能力的一個,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鄭坤的武功,他太了解了,堪稱高手,至少是他望塵莫及的,因是之故,想要干干淨淨地在火並中做掉鄭坤,又不露出馬腳,他很需要‘三殺’組織里高水準的殺手。

按照之前的約定,他向‘三殺’提供隱匿之所,並為‘三殺’的各項行動大開方便之門。而作為交換,‘三殺’要派人潛伏進‘解劍園’,並在火並時,出奇不意地殺死鄭坤。由于是在眾人面前下的手,‘南華幫’絕對不會有任何人對他起疑,只會對‘解劍園’恨之入骨。到那時,他馬國梁再帶領‘南華幫’滅了‘解劍園’,為鄭幫主報仇雪恨,從而一舉登上‘南華幫’幫主之位,說不定還能進一步染指鄭夫人

想著想著,馬國梁不免有些想入非非了,嘴角也抑制不住地流露出得意的微笑。

旋即,他又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小雞沒孵出來前,還是別算能賣出多少錢的好--這個道理,他再明白不過了。

實際上,他還有許多棘手的問題沒能解決,所以,現在還遠不到樂呵的時候。

轉瞬間,他想到了‘小天師’趙元節。

有了趙元節相助,也許只需一戰,就可吞掉‘解劍園’,如此無疑省去了他不少麻煩事。

本來,在馬國梁最初的計劃里,至少要火並兩次。第一次火並時,鄭坤必須死在‘解劍園’的手上。事後‘南華幫’必然全力復仇,到時如果‘解劍園’的實力太強,他再借助‘三殺’的力量吞掉‘解劍園’。而如果在一次火並中,不但鄭坤死了,而且又吞掉了‘解劍園’,就太順心了。畢竟,‘三殺’可不是好說話的,每求他們辦一次事,都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馬國梁想,如果事情的進展真像預想得這般順利的話,事後一定要盡快著手讓‘三殺’的人離開韶州,就算為此多付出一些代價也無妨。吞並掉‘解劍園’帶來的潛在利益,足以使‘南華幫’在兩三年內不用為銀子發愁。何況,到那時,他已是‘南華幫’的幫主,暗中付出一些代價打發掉‘三殺’還是較為容易的。

把腦中的計劃又反反復復地盤算了好幾遍,深覺再無半點錯漏了,馬國梁才心滿意足地摩挲著那只玉獅子,漸漸地感到了一絲困意。

大戰在即,睡不著覺的人顯然不止馬國梁一個。

‘南華幫’的幫主鄭坤也同樣睡不著覺。

此時的鄭坤躺在那張鋪著水牛皮席,無比舒適、涼爽的大床上,身邊還睡著一位軟玉溫香的美人兒。

盡管如此,鄭坤仍是一點兒也睡不著。

睡不著,是因為擔心。

畢竟,和‘解劍園’這樣的一方豪霸沖突,即使對‘南華幫’而言,也是風險極大的事,倘若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把這些年積攢下的家業全都給賠了進去。

是以,鄭坤沒法子不擔心。

鄭坤睡不著,鄭夫人也就睡不著了。

拖著惺忪的雙眼,鄭夫人悠悠坐起身,咕噥道︰「你們男人的事情,按說我是不該插嘴的。不過,要我說,你也太過信任那個馬國梁了。我倒覺得他狼子野心,不是個好人。」

鄭坤隨口道︰「你一個婦人,知道什麼?」

遲疑了一瞬,鄭夫人道︰「你听他的鬼主意,要和‘解劍園’打打殺殺,也不知為的啥。現在,咱們‘南華幫’賺的錢難道還不夠多,不夠咱們花嗎?你還想怎樣,難道想做皇上不成?你就听我一句」

鄭坤‘嗤’了一聲,連「婦人之見」這四個字都懶得說出口。

其實,他知道鄭夫人為什麼總是在他耳旁說馬國梁的壞話。

鄭坤知道的,遠比鄭夫人以為的要多得多,當然也包括馬國梁和鄭夫人之間曾經發生過的那件事。

其實,剛知道那件事時,鄭坤的確很光火,立時就想把馬國梁五花大綁了捉來,一刀給宰了。可是,當他強自冷靜下來,又想清楚了很多事。在他看來,馬國梁當真是個人才,而且堪稱他的左膀右臂。實際上,馬國梁雖然還算不得國之‘棟梁’,卻絕對算得南華幫的‘棟梁’。沒了馬國梁,就沒有‘南華幫’的今天,也沒有‘南華幫’的明天。沒了馬國梁,官府里那些‘南華幫’的‘朋友’,很可能轉眼間就成了‘南華幫’的敵人。‘南華幫’需要馬國梁,鄭坤也需要馬國梁。鄭坤更知道,江湖上多得是像自己這樣武功高強的蠻橫之輩,而似馬國梁那樣能同官府說得上話之人則少之又少。鄭坤相信,如果殺了馬國梁,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馬國梁’來代替了。至于那件事,他暗中也查過,相信只是馬國梁喝醉了酒一時犯的糊涂。再說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他現在的這個老婆,足足比他小二十多歲,願意嫁給他,與其說是因為他的才和德,倒不如說是因為他的錢和勢。是以,他思慮再三,終于決定犯不著為了一個女人自斷如此得力的一條臂膀。說到底,只要有錢有勢,他鄭坤就永遠不愁沒有年輕貌美的老婆。若非是面子上過不去,就算把這個老婆送給馬國梁,又有什麼打緊的?

想到這里,鄭坤不免有些懊惱。如果他當年不是被這個女人的美貌迷昏了頭,沖動之下把她娶進了門,而是一直養做外宅,就好辦多了,也就沒有這些麻煩了。那樣一來,事發後,他只需把馬國梁叫來斥責一番,然後做個順水人情,把人送給馬國梁,如此反倒成了收買人心的美事,之後自己再重新找個年輕貌美新鮮的女人就齊活了。

鄭坤的懊惱不是沒有道理,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鄭夫人之所以是個香餑餑,自然和她被鄭坤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地位有關。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這個道理,千古不易。他鄭坤不缺女人,難道馬國梁就缺女人?其實,馬國梁不是搞不到女人,馬國梁只是搞不到鄭幫主的夫人罷了。如果鄭夫人只是鄭坤的外宅,馬國梁還會對她這般念念不忘,日日懸想嗎?這個難題,是誰也化解不了的。

對于鄭婦人說的‘錢夠花了’的說法,鄭坤簡直嗤之以鼻。一個女人哪里懂什麼血債還須血來還的道理?在他看來,‘義氣’是只有男人才懂的事。而且,現在的‘南華幫’也很需要擴張。雖然在旁人看來,他的‘南華幫’已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幾乎到了吹口氣,韶州的地皮就跟著沸騰起來的地步,有使不完的銀子,派不盡的人手,可身為幫主的鄭坤卻很清楚‘南華幫’的難處--家大業大虧空大,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鄭坤想,其實照這麼推算,就是皇帝老兒,怕也有為銀錢發愁的日子,也有難過的關啊。

目下,‘解劍園’就是‘南華幫’的一個關,很難過得去的關。

但是,天天難過還不是天天過?刀來劍架,腳來腿擋,隨他去吧!

鄭坤狠了狠心,側過身去,背對鄭夫人,顯是不想听她嗦了。

鄭夫人見狀,也只得躺下睡了。

過了良久,鄭坤仍是睡不著,但一直努力地強迫自己閉眼躺著。

他想,睡不著,多躺幾個時辰也是好的吧。

城外的那間農舍內,正在吐納調息,進入半睡半醒狀態的黃芩突然間驚醒了。

原來,此前,他一路跟蹤方志皋跟到了馬國梁在城外的宅院後,又攀上牆頭細細查探了一番,見再沒什麼值得流連的,就調頭走了。回來時,他發現韓若壁已先行回來了。不過,黃芩並沒有著急去問韓若壁後來听到了什麼,又做了些什麼,而是徑直來到自己的屋里,開始盤膝打坐,吐納調息。

韓若壁應該也听到了響動,知道是黃芩回來了,卻同樣沒甚反應,仍舊端坐在床榻上打坐調息。

這並非是二人互不關心對方得到的信息,而是深知事有輕重緩急。

原來,似他們這般徹夜不眠、以輕功往返趕路,對內力、精氣的消耗極大,雖然二人俱是內家高手,也著實有些經受不住。再者,目前他們身處險地,首要的任務當然是盡快恢復,如此這般,才能應付各種可能突然到來的未知的變數,而互相交流得到的信息這種事遲早都能做,當然應該放在精力充沛,隨時可以應付突發險情的狀態時比較好,沒必要為了一點點的好奇心,冒不必要的風險。

只從這一點上,便可瞧出經驗豐富的江湖老手,同初出茅廬的江湖新手之間的明顯差異了。如果換作是兩個沖勁十足的江湖新手,八成心里存不住事,這種時候肯定按捺不住強烈的好奇心,就要徹夜交流了。而江湖老手則不然,任何時候都會重視行事的合理性,務求不讓自己落入危險的境地。例如,與敵人拼命搏殺,如果真力損耗超過一半,江湖老手首先會想到退開,而不是耗盡真力和敵人死磕,因為如果那般,即便勉強戰勝了敵手,再遇到其他突發狀況時就完全沒法子應付了。總之,江湖經驗這種東西,一定是模爬滾打了許多年,吃過虧,受過傷,才能學得到的。

擦了擦額角的汗水,黃芩走到窗邊,瞧了眼外面的天。

天邊已有點兒泛白了。

這時段天亮得早,卯時還沒到。

黃芩側耳又听了听,屋外一片靜悄悄的,沒有人走動的聲音。

他強忍下跑去敲韓若壁房門的沖動,轉又回到床榻上,繼續耐著性子打坐吐納了一番。

畢竟,他不知道韓若壁是不是已然恢復了精力,這時候去找他,也不知合不合適。

眼見著又快吐納了一個周天,這時,窗外傳來一陣極為細小的動靜,如果黃芩此刻不是正在凝神打坐調息,恐怕也無法听到這麼細微的聲響。

幾乎與聲響同時,窗子上傳來輕輕的幾下扣擊聲,不等黃芩去到窗邊查看,只听得門閂一響,門栓竟然被從屋外輕巧地打開了。

稍後,進來的人是韓若壁。

前腳剛踏進門內,韓若壁立刻反身又把門栓好,轉過身來,笑嘻嘻地看著連鞋襪都沒月兌,正在床楬上盤膝打坐的黃芩。

黃芩睜開眼,面上沒有絲毫的驚訝之色,笑了笑,道︰「你那精靈古怪的法術還真是不少,這做的又是什麼手腳?入室行竊專用的咒符嗎?」。

韓若壁先做出一副蒙受了不白之冤的表情,隨即‘噗’地一笑,道︰「少來,這可是隔空控物,正宗的內家功夫,我不信你不知道。」

黃芩起身,哈哈笑道︰「我只知道‘擒龍手’,‘控鶴功’,你這個‘控門閂功’倒是頭回見到呢。」

由此看來,二人的心情俱是不錯。

韓若壁捧月復道︰「好了好了,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昨晚跑了趟‘丹霞山’,你我當真是走了狗屎運,撿到寶了!前兩天,我們還在發愁,要到哪里去找‘三殺’的蹤跡,結果‘三殺’就這麼跳出來,砸到我們手里了。」

得意洋洋地又笑了幾聲,他道︰「剛才,我琢磨了好久,總算弄明白了。我想,那個‘玄闕寶’雖然落在了‘三殺’的手里,但也不知‘玄闕寶’上是不是有什麼禁制,令得他們拿到了手里,卻吃不到嘴里。」

目光閃了閃,黃芩接口道︰「這麼說,只有拿到我們手上的‘如意寶’,才能解開‘玄闕寶’的那個禁制?」

韓若壁點點頭,道︰「我跟蹤到了他們的巢穴,就在‘丹霞山’下不遠的一個村落里,地點和方位我也都打探好了。現在唯一的問題是,這塊骨頭有夠硬的,僅憑你我二人未必啃得下來。」

黃芩微微斂眉,輕輕頷首,表示贊同道︰「此種情況下,一般來說,只有把他們引出來逐一消滅才是上策,想要沖進去犁庭掃穴,風險實在太大。」

韓若壁道︰「我們手上有‘如意寶’,足可以吸引他們出動,但是,他們都是極富襲擊、暗殺經驗的高手,必然不會隨便被我們牽著鼻子走。」

黃芩道︰「不錯,他們定會在暗中觀察,找準時機,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則石破天驚,確實很難對付。」

韓若壁突然想起了什麼,道︰「對了,馬國梁好像還想讓‘三殺’幫他對付鄭坤。另外,‘三殺’已受馬國梁之邀,準備出手幫‘南華幫’對付‘解劍園’。」

黃芩疑道︰「怎麼?大戰在際,‘南華幫’還要窩里訌嗎?」。

韓若壁道︰「具體怎樣我就不清楚了,總之,听他們說的,是有這麼回事。」

黃芩沉思良久道︰「我想,馬國梁和‘三殺’間應該是互相利用的關系。他勾結‘三殺’對付‘解劍園’和鄭坤,‘三殺’也利用他做事。不管怎樣,難怪‘三殺’能在韶州安頓下來,原來是有‘南華幫’的副幫主庇護著。」

思忖了一陣,韓若壁道︰「要不這樣,干脆我們等他們向‘解劍園’下手時,和‘解劍園’一起聯手對付他們好了。」

黃芩冷笑了一聲,道︰「和‘解劍園’聯手的話,不但要對付‘三殺’,還要額外對付‘趙元節’和‘南華幫’,賺便宜還是吃虧,現在可不好說。」

暫時想不出更好的法子,韓若壁問道︰「你去追的那個方志皋,有什麼線索沒有?」

黃芩搖頭道︰「別提了,那小子一路下山,沒回城,直接去了城外的一處莊院。」

韓若壁道︰「什麼人的莊院。」

黃芩道︰「我听他問出來替他開門的家僕說‘馬副幫主歇下了沒有?’由此推斷,莊院的主人就是‘南華幫’的副幫主馬國梁。當時,馬國梁在後院納涼。據我觀察,他的武功不是很高,看來就和傳言一樣,是‘南華幫’里類似軍師的角色。當時,我听他和方志皋說話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搗什麼鬼,就感覺他們似乎還有什麼陰謀。」

韓若壁挑起眉,道︰「既然馬國梁武功不高,你怎麼沒進去抓他出來逼問一番?」

黃芩搖頭道︰「和‘玄闕寶’沒甚關系的事,我可沒興趣多管。」

韓若壁一邊尋思,一邊點頭道︰「你沒這麼做,倒也不是壞消息。至少,我們不必和‘南華幫’干上了。老實說,這種地方上的霸主難纏得很,倒不是說他們的實力有多強,而是他們黑白兩道通吃,結交了官府。真要干上了,他們必然會動用官府的力量來搜我們的根,讓我們沒法在此地落腳,並且造出許多不大不小的麻煩,讓我們的行動受到很大的阻撓。」

嘆息一聲,他又接著道︰「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就是這個道理,除非不怕殺公人的江湖凶魔,或是瘋起來什麼都不顧的惡煞。不過,那類江湖人的名聲也實在太不好听了。」

忽然,黃芩道︰「你殺過公人沒有?」

韓若壁沒直接回答,只是笑道︰「一旦殺了公人,難免就成為全天下公人的敵人,走到哪里,都要小心被人揭老底。因此,一般江湖人是不願明目張膽的和公人作對的,否則就要被通緝。真要被通緝,滋味可是不好受,後半輩子怕是連個安穩覺都沒的睡,那種日子哪里是人過的?」

黃芩好像听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道︰「不一定吧,我就知道某人被通緝了,可好像活得還挺自在。」

韓若壁意味深長道︰「這就是你不懂了,中間很有技巧的。我不會動普通的公人、捕快什麼的,我動的是連公人都恨的‘公人’。他們嘴里說要通緝我,背後卻會挑起大拇指,稱贊我是一條好漢。而且,我可不是光天化日和公人為敵的凶徒,我和你這個公人,不是一向合作得挺好嗎?」。

調皮地沖黃芩眨了眨眼,他嘻嘻又笑道︰「月黑風高的時候,蒙著面行事,沒有哪個江湖亡命徒會怕公人的。這種道理,你肯定比我明白。」

打了個哈哈,黃芩道︰「閑話少說,現在首要之事是通知宮姑娘,‘三殺’已經把她列入暗殺目標了,從眼下開始,她時時刻刻都處于危險之中,要趕緊撤離險地。」

韓若壁搖頭道︰「她已經陷得太深,沒法月兌身了,你讓她往哪里撤?就算回到‘朔雪庵’,難道就能擺月兌‘三殺’的追殺嗎?再說,以她的性子,通知她這個消息,只會令她更加堅定留在此地會一會‘三殺’的決心。」

默然了片刻,黃芩道︰「目下我們自顧不暇,宮姑娘留在韶州,實在太過兒戲。要不這樣吧,正好我們知道‘南華幫’就要夜襲‘解劍園’的消息,不如讓宮姑娘趕去歸善,代為向‘解劍園’傳個信,叫‘解劍園’做好提防,也可支開她,令她暫時離開韶州這個危險之地。」

韓若壁更是連連搖頭道︰「不妥不妥,‘解劍園’馬上就會成為‘風暴’的中心,你讓宮姑娘去‘解劍園’避難,可真叫‘才出龍潭,又入虎穴’。若非我了解你,簡直要以為你打算借刀殺人了。」

黃芩面色一窘,道︰「也不能這麼說,趙元節和‘三殺’都不是好請的,‘南華幫’必定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試想,付出極大的代價也要請到趙元節和‘三殺’幫忙,可見‘南華幫’自身並沒有戰勝‘解劍園’的信心,加上‘解劍園’又佔了地利之便,宮姑娘本身的身手又不弱,還是有些自保之力的,此番去‘解劍園’助陣,怎能說是送死呢?」

韓若壁沉聲道︰「‘三殺’的可怕,你我已經領教過了。」

黃芩點頭道︰「的確。不過,‘如意寶’畢竟在我們手上,‘三殺’一旦得知我們的行蹤,便不會集中所有的精力去對付‘解劍園’了。所以,我們就等于為‘解劍園’和宮姑娘吸引走了一部分火力。」

略加思索,韓若壁道︰「嗯,也有幾分道理,但我們若是明打明地和‘三殺’周旋,也未免太過危險了。倒不如」

說到這里,他的眼光閃動了一下,繼而緩緩地咧開嘴,笑了。

黃芩疑道︰「你笑的什麼?莫非想到了什麼好法子?」

韓若壁道︰「我已召集了附近能找到的‘北斗會’的會眾,來增強我們的實力。」

「你‘北斗會’的弟兄?」黃芩的一雙眼楮死死地盯著韓若壁,一臉狐疑的神情。

韓若壁意氣昂然地動了動眉毛,道︰「是呀,怎麼了?不可以嗎?」。

旋即,黃芩也笑了,道︰「可以,當然可以。我差點兒忘了,你自己就是黑吃黑的祖宗,招來‘北斗會’的大批人馬,就是想像‘南華幫’吃掉‘解劍園’一樣,一口氣吃掉‘三殺’吧。」

韓若壁佯裝出義正言辭的模樣,道︰「果然是做公的人,栽贓的水平一流呀!可惜,我的胃口沒那麼大,只是要吃掉三殺的‘玄闕寶錄’而已。」

黃芩瞧他一眼,譏諷道︰「怎麼?先前在揚州還義憤填膺地同我爭論什麼為了‘三殺’的財物去消滅他們沒什麼不好,現在卻又敢做不敢承認了?這可不像你‘北斗會’大當家的行事作風。」

(ps︰‘五一’期間不碼字,下周五停更一回。見諒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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