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134、鐲中謎

作者 ︰

「嗯。」阮蕙點了點頭,因了楊恪的凝重,她也不由自主有些緊張起來了,「可有什麼不妥?」

見阮蕙身體突然繃緊,楊恪就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溫言說道,「哪有什麼不妥?只是听說這胡夫人素來吝嗇,怎麼竟肯把她陪嫁的手鐲送給你和三弟妹做見面禮。」說著隨手拿起金鐲,臉上突然露出笑容來,「看來這胡氏的吝嗇還真是名不虛傳,如此碩大的金器,怎麼竟輕飄飄的沒有分量?想必是中空的吧?」

阮蕙不由得瞪大雙眼,「你怎麼知道?」便把胡夫人當眾打開的事說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麼有趣的一位貴婦人,倒也值得一交。

「這麼說,當真是中空的了?」楊恪不由得哈哈大笑,「胡大人續娶的繼室以吝嗇揚名長寧,也虧她想出這樣的巧宗兒來。」

難怪打馬吊的時候眾位夫人都不遺余力地對她說明胡夫人的吝嗇,原先她還道眾人取笑,沒想到竟是真的吝嗇,連一向不愛八卦的楊恪都听說了,這名聲還能不遠揚長寧?只是為什麼安王妃非要特意地表示出這一對金鐲並不是如外界所傳聞的那樣只是因為吝嗇而設計的呢?

當下她便把安王妃的那一番看似無意的話跟楊恪說了。

楊恪的面色再度變得凝重起來。

阮蕙忙坐正了身體,「要不,我打開看看。」說著按胡夫人先前打開送給秦秋水那一只的樣子模索著上頭的花紋,擺弄了幾下,就听輕輕一響,金鐲分成兩個半弧形狀。

中間的確是空的。

阮蕙把金鐲舉到楊恪面前,笑道。「你看,果真是中空的。」

楊恪伸手接過金鐲,仔細看了一眼,忽然怔住,向阮蕙道,「這里頭。還有別的東西。」

順著楊恪所指。阮蕙也看到了一只金鐲的中空處隱隱露出一點兒白色的物件,像是紙張之類的東西,用力往下磕了磕,卻紋絲不動。想是用什麼東西固定了。忽想起發髻里還有一根細小的鋼釵,便取了出來,用它撥弄那個紙條。這是在新關出事之後。楊恪特意在兵器店里為她打造的,專為防身之用,要不是在上面鍍了一層銀。那就是吹毛斷發的利刃。

楊恪看著阮蕙手里那根寒光閃閃的鋼釵,不由得問道,「今兒個也帶著它來了?」

「在你的事情沒有辦完之前,我到哪里都要把它帶上。」阮蕙頭也不抬,繼續擺弄手鐲。

楊恪听了這話,卻突然動容,伸手奪下她手里的金鐲。把她摟進懷里,柔聲說道。「都是因為我,讓你擔驚受怕了。」

阮蕙不由得笑了,「你是做大事的人,什麼時候也喜歡這樣婆婆媽媽起來了?你看,東西出來了。」說著用釵尖挑出一個白色紙團來。

楊恪拿指尖拈起,再三看了看,才展開來看。一看之下,卻是面色巨變,好半天才恢復平靜。

「這上面,都寫了些什麼?」阮蕙見他面色有異,有心奪過來看一眼,不過想著楊恪素來不喜女子過問政事,當下也就按捺住強烈的沖動,才沒伸過手去。

「這上面,寫的正是我上回跟你提過的那件事。」楊恪壓低了聲音道。雖然外面駕車是楊林,他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讓有心人听見,難保不會出事。

阮蕙便拿了那紙條來看,字不多,寫的是純正的蠅頭小楷,有如書帖的標準書法,一絲不苟得堪稱完美,可以想象書寫人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以楊恪此時的表情來看,這個胡大人,並不是其中的參與者。可為什麼安王妃卻再三提起這只與眾不同的金鐲呢?莫非是在暗示什麼?

暗示兵部尚書胡大人已經知道了此事?

或者,暗示胡夫人這只金鐲里面有蹊蹺?

又或者,除了暗示,還有說明之意,說明胡大人已經與安王府達成一致,彼此站在同一個陣營了。

總之,安王妃的態度,都是在說明安王府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當著景王妃和其他女眷不好明說,只能借著鐲子之名提及,也順便提醒楊恪。

那麼胡夫人的見面禮,便堪稱一件大禮了。

有了兵部尚書胡大人的支持,楊恪這一派,勝算自是又多幾分。

「那,世子打算怎麼辦?」阮蕙不由得略略松了口氣,卻還是不敢大意。天上掉餡餅,送上門來的好事,從來都不會那麼簡單。楊恪面臨的,肯定也將會是胡夫人即將送上門的難題。

「你不用擔心,不出三天,胡夫人肯定會登門造訪的。」楊恪這時倒鎮定下來了。

提起「登門造訪」,阮蕙就不由得想起景王妃那如沐春風的笑臉來,當下便又跟楊恪說了景王妃主動提及拜訪的事情。

「除了景王妃,席間還有誰?」楊恪有些意外。

「還有賢王府的楊謹和安王妃的娘家佷女文芳華小姐。」阮蕙這才想起並沒有為楊恪說明出席的人員,當然,也是她以為這兩個未婚小姐遠遠比不上胡夫人與景王妃的分量罷了。

楊恪顯然更加意外了。「連楊謹都來了?」

難道楊謹這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竟比胡夫人更加厲害?看到楊恪吃驚的表情,阮蕙不由得也收起先前不經意的態度來,「世子認得她麼?」

「見過一面。」楊恪淡淡一笑,「她是賢王最小的嫡女,生得嫻靜如水,自幼最得賢王夫婦的寵愛,不過她也從未侍寵而驕,打十四歲起,就跟賢王妃學著理家,如今已整整四年有余了,是個難得的清高的女子。」

怪不得這個楊謹看起來那麼沉穩,原來已經年滿十八歲了。這個時代的女子,就算天之嬌女,鮮少有過了十八歲而不嫁的女子。特別是像楊謹這樣出身高貴的女子,也多是及笄而嫁,若不是能力太過非凡,眼光太過清高,是斷斷沒有拖到了十八歲還不出閣的道理。

「還有那個文芳華,我雖沒有見過,卻是常听安王爺說起的。」楊恪見阮蕙一副「的確如此」的表情,便又繼續說道,「她今年也有了十八歲。」

文芳華雖然長得漂亮,不過跟楊謹比起來,顯然差了一個等次。阮蕙心里倒不以為然,「依我看來,倒比不起楊謹。」

「你可不要小看了她。」楊恪不由得笑道,「與人初識,最忌以貌取人。听說此女與胡夫人性格較為相似,可卻為人精明,城府極深,頗得安王妃盛贊。」

的確,若不是深得安王妃喜歡,也不能與眾位身份高貴的女子同出同進,畢竟,安王妃出身的文家,也與皇後娘娘秦若水的娘家一樣,只是富甲一方的商戶,論起來還真上不得台面,僅看文芳華的穿戴,就可窺見一斑。因為文芳華說話甚少,所以阮蕙倒沒怎麼在意,這時听楊恪鄭重提起,才想起她那雙微微上挑的眼角——看著人的時候好似漫不經心,不看著人的時候,也仿佛漫不經心。可是往往就在這樣輕飄飄的漫不經心里,暗里還不知藏著怎樣的心機呢,的確不能小看了那個漫不經心的小女孩。

「她們兩個,都是定了親的。」楊恪又道。

「哦?」阮蕙不由得怔住。既然定了親,都如此「超齡」了,怎麼夫家還不娶她們進門?

「她們兩個,且都是胡夫人做的紅媒。」楊恪不待阮蕙那個「哦」字的拖音說完,又繼續說道。

「什麼?」阮蕙抬頭,一眨不眨地盯著楊恪,「你確定她們都是由胡夫人做的紅媒?」明明在安王妃取笑胡夫人是個媒婆轉世時,胡人笑盈盈地回答說——誰叫您家的姑娘不肯讓我給她們做媒呢,這來了個不姓楊的,您可沒法替她作主了吧?

楊恪不禁笑道,「這胡夫人在長寧除了吝嗇,還有一點最為出名,便是喜歡作媒,但凡她做的紅媒,沒有不成的,那些完了婚的,也大都和睦美滿,久而久之,她就更加聲名遠播了。賢王府家的楊謹,定的是胡尚書家的佷兒胡佑峰,現任監察御史,至于那個文芳華,听說也是胡夫人主動攬的這樁月老差使,定的是許守節,現任長沅節度使,听說與胡家也有拐著彎的親戚的關系。」

這個胡夫人,如果真有作媒的癖好,就稱不上一個有趣的人了。楊謹、文芳華兩人看起來都不是普通女子,文芳華也就罷了,楊謹還是賢王府的金枝玉葉,她的婚事,胡夫人都有能力插上手,可見也不是個普通婦人,更何況與楊謹和文芳華兩人定婚的,一個是都察院監察御史,一個是鎮守藩鎮的節度使,都是位高權重的人,還與胡家有著如此親密的關系,也不知她到底是何居心。

听楊恪如此肯定了胡夫人作媒的事,阮蕙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位胡夫人,今日還問了我娘家可有姐妹,我初時不知她是何用意,便婉言推拒了,後來她又問了三弟妹,三弟妹熱心,說她族中倒有兩個妹妹尚未婚配,這胡夫人當下就詳細問了,說是要為她們作媒。」

楊恪一副了然的神態,「也好,讓秦家跟胡家搭上關系,將來對慷兒也有好處。」

「那……這鐲子上所說的事……」阮蕙把白色紙條卷成一團,依舊放進那中空的鐲子里頭,再小心地把鐲子合起來,仔細看了看,似乎沒有斷裂的痕跡,不禁為工匠的巧手感到驚嘆。

「你先別急,胡夫人不是要為秦氏的妹妹們作媒麼?等她登門造訪的時候,咱們再試探試探。」楊恪微微一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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