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135、不速客

作者 ︰

馬車緩緩而行,很快就到了家門。經過這兩天的重新整頓打掃,院門前已經懸掛起一塊黑絲絨的牌匾,牌匾上面「楊府」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就是楊恪親手而書。就在這短短的兩天之內,他已經把這處宅院由租賃變成了購置,房契到了他的手上,這處房子,已經真正成為楊家的產業了。

此時已值掌燈時分,院檐下的燈籠已經點亮,門房听見動靜,探頭出去瞧了瞧,就將大門打開,迎馬車入內。馬車稍作停頓,就徑直駛入。

這幢三進宅子,第一進自然用作外院,第二進院子有上房五間,中間一間便作待客之用,兩側各兩間便做了楊恪與楊慷的書房和睡房,兩邊的廂房則用作各自的存放大件東西的庫房,第三進則是用作僕婦們歇息之所,廚房也設在那里。

因外院闢了一條寬敞的甬道,可容馬車直接通過,馬車駛到二門處才緩緩停下,采青便迎了上來挽阮蕙下車,宛如也上前扶秦秋水下車。天色已晚,楊恪與楊慷略說了兩句話,就與阮蕙回了房。

長寧的春天遠比長樂冷得多,此時已值二月尾上的天氣,空氣里還透著沁骨的寒意,阮蕙先前在長樂做的幾件貂氅都派上了用場。

進了暖閣,芍藥侍候他們月兌了貂氅,又命小丫頭把生好的炭盆抬進屋來。

得知阮蕙他們已經吃過晚飯,芍藥便讓小丫頭把爐子上熬著的銀耳蓮子羹取來。阮蕙的胃口不好,肯定沒有吃飽,因此她就早早叫人備下一些消食克化的東西。

吃了蓮子羹,夫妻倆人洗漱之後便上了床。

依舊坐在床上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才月兌衣睡了。

次日,楊恪依舊與楊慷出去,楊慷去太學院旁听,楊恪則去了賢王府。

阮蕙早起時又干嘔了一次,倒把采青芍藥幾個忙亂了好一陣。

秦秋水恰好就在這時候過來了,看到阮蕙直嘔得臉色蒼白。顯出一副關切的樣子來。直問要不要問大夫來看。

阮蕙搖頭苦笑。這是孕期的正常表現,哪用得著請醫生?不過這話只在心里忖了忖,到底還是沒出口。只由著她扶了自己進屋。

才坐定,秦秋水就似有意無意地提起了昨天的事。「……昨天那位兵部尚書的胡夫人,倒真有趣的得緊,竟還真拿了中空的鐲子送人。這要擱在我身上,可怎麼拿得出手?」

阮蕙笑笑,卻不答言。

秦秋水猶豫了一下。「……橫豎家里無事,要不,我去宮里走一趟?我姐姐還不知道我們來了長寧呢!」

「咱們是一家人,又是妯娌,有些話,我就直說了。」阮蕙听了,抬頭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你與皇後娘娘是嫡親姐妹。按說到了長寧入宮靚見也是應該的,不過眼下慷兄弟才入太學院,你恪大哥又忙得緊,我這身子又不舒坦……這家里的事兒,還要你幫把手才行。」

不待秦秋水接話,又繼續說道,「這屋子雖說已經購置下來了,不過屋里的丫頭僕婦們都不是咱們身邊侍候的老人,到底不知底細……我這身子也漸漸沉了,往後人來客往的,只怕都要你操持起來。」

秦秋水听著,臉色忽明忽暗,不知阮蕙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竟是要她代為操持楊家的事務?就算阮蕙懷了孕,此時也不過三個月而已,怎麼就沉重得連人來客往都無法應付了呢?不會是因為初到長寧而想把擔子撂到她身來吧?

阮蕙佯作沒有看見她陰晴不定的臉色,兀自往下說著,「眼看就要春闈了,慷兄弟的功課是半點都不能耽擱的,就是伙食上頭,你也要多多操心,只有身體好了,才能安心做其它事情,還有一樁,便是長寧的天氣,雖說現在到了初春,不過比起長樂的冬天還要冷上幾分,先前我為你大哥倒是做了幾件貂氅,不過與慷兄弟的身材有些不合,你若有空,就給他改改……」

秦秋水越听臉色越沉。難道——阮蕙是在暗示自己,要他們分開來過?

「這些,都是你大哥的意思,」阮蕙這才轉過臉來看她,臉上似乎還帶著一絲為難的神情,「我原想著等慷哥兒及了第,我落了月,才議這事的,可你大哥說,慷哥兒和你都是沒經過歷練的,正好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好好磨練一下,以便在長寧立足更穩。」頓了頓,又道,「雖然你有皇後娘娘可做助力,但慷哥兒目前也只有出仕一途,若借了皇後娘娘的勢,對他往後的仕途反而不利。」

秦秋水憋著一肚子悶氣听阮蕙說完,好不容易才忍住沖出門去的沖動,勉強抑制住盈上眼眶的淚花,輕聲應道,「大嫂說的是,回頭等慷哥兒回來了,我就跟他商量著搬出去。」

「看你說的,到底是一家人,就算要搬出去,也得等房子置辦好了再說。」阮蕙不由得笑道,「我和你大哥的意思——你們就先在家里住著,先慢慢物色合適的房子,再置上些僕婦佣人,等過了春闈,若是慷哥兒高中了,少不得有人要上門道喜,終究還是單門獨戶的好些,也省得有人說他借著你大哥的勢頭或是你那個做皇後娘娘姐姐的勢頭呀!」

原來如此。秦秋水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幸虧剛才忍住沒有發作,要不然可就造成誤會了。當下臉上便帶了笑意,「……那都依著大嫂說的辦吧!」

「咱們到長寧的事兒,想必不出幾天就會傳到宮中,皇後娘娘必定會派人過來探你……」阮蕙嘴上淡淡說著,心里卻忍不住嘆息。這種事情,換著聰明知趣的,哪還用得旁人來說?這個秦秋水,表面看起來伶俐,想是自小被人捧在掌心長的緣故。倒是養成了百事不管的性子,連楊慷的衣食方面都不過問,而楊慷固然聰明,到底不過是個書呆子,眼下又是這樣關鍵的時刻,若不是為楊慷的將來著想。她還真不想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當然。就算要秦秋水學著管家,她也是不會放任不管的。畢竟,秦秋水出身商戶之家,骨子里總是精明的。若讓她管家,阮蕙是無法放心的,何況她還有個身處內宮的皇後姐姐?

……

第三天晌午。約模午飯時分,胡夫人果真登門拜訪,隨身只帶了兩個大丫頭。坐的是一輛朱輪華蓋馬車,看著也不怎麼打眼。

門房得了楊恪的吩咐,不管貧富尊卑都一律對待,一改從前在長樂時趾高氣揚的氣派,當即命人通知二門,又恭恭敬敬地把胡夫人迎進門去。

阮蕙得了信,就親自迎到了二門。這個胡夫人。踩著飯點登門拜訪,一看就是要在這里多做停留的。她自然不敢掉以輕心。畢竟,這是楊府搬到長寧後的第一個訪客,而且還是兵部尚書的夫人,不能怠慢的人物。

胡夫人見阮蕙與秦秋水連袂相迎,自是客套了一番,當下賓主寒喧幾句,就隨著采青到了專門待客的正廳。

早有僕婦把燒得旺旺的炭盆移到了正廳,掀開厚厚的氈簾,室內融融的暖氣就撲面而來。

眾人進去,分了賓主坐下,芍藥就吩咐小丫頭上了茶。

胡夫人接了茶在手,慢慢地啜了兩小口,就讓身後侍立的大丫頭捧上兩個精致的雞翅木的小匣子,「……上次手里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只能把往常戴的那對鐲子給了你們妯娌做見面禮,實在簡薄了些,我們老爺知道後,還說我是吝嗇成性舍不得,狠狠地說了我一頓……這回上門,倒是他做主挑的禮物……還叫我好生給兩位夫人賠禮……」

听著胡夫人滔滔不絕地說完這一番話,又命大丫頭把那兩上精致的匣子捧到自己和秦秋水的跟前,目光不經意地從那兩個丫頭的手上掃過,看到兩只匣子幾乎完全一樣時,心里不禁一動,當下也就客套了一番,便命芍藥收了禮物。

閑話了幾句,采青就進來問飯擺在哪里。

哪知胡夫人听說擺飯,就站起身來告辭,「……家里一直有客,剛才才月兌了身……原想著等些天再來拜訪的,可想著就要春闈了,各家有讀書人的難免圖個清靜,不如趁早來了……」

阮蕙原以為胡夫人是特意選在飯點來的,不想竟料錯了,當下有些意外,自然也不好勉強,想著此次從長樂帶了些特產,便命采青去包兩包給胡夫人帶回去嘗個鮮,「……都是從家里帶來的東西,不值錢,就嘗個鮮。」

听說是山藥和蜜桔,胡夫人倒沒有推辭,還爽快地連聲稱好,「那敢情好,我家里正好來了個刁嘴的客人,這蜜桔,必定對他的胃口。」又見阮蕙面帶倦色,不免又關心地問了幾句是不是水土不服等等,還熱心地為她推薦太醫院的郎中來給她請脈。

阮蕙自是笑著謝了。

哪知秦秋水在一旁笑著接口道,「我大嫂這病呀,是個慢性的,時間長了,自然就會好,只需要請個郎中來開幾帖開胃補脾的方子就罷了。」

胡夫人有些不解。

阮蕙只好輕聲解釋,「是有了身孕,胃口難免差些,加上水土也略有不服……」

胡夫人微微一滯,便立時露出歡欣的笑容來,「那可要恭喜楊夫人了……這個楊世子,有了這樣的喜事,竟在我家老爺面前都瞞得密不透風……」

楊恪不對外宣揚,自然有他的道理,可這事既被秦秋水給捅破了,自然不好再瞞著,當下就笑道,「世子與胡尚書同朝為官,一向私交甚篤,又哪會刻意瞞他?不想是想等過陣子家里收拾妥當,也等我身子好些了,再向各位同僚們提起……這些天我總是懶怠走動,若家里來了客人,像夫人您這樣豪爽為人的還不會怎樣,若遇上是心思細致的,只怕還道我是刻意怠慢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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