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136、風聲緊

作者 ︰

胡夫人听了,便打起哈哈客氣了幾句,倒也沒顯出什麼不悅的情緒來,接著便起身辭了出來。

想著胡夫人既然為秦家的妹妹們作媒,也許有些話不好當著阮蕙說,讓秦秋水送她,正好讓她遂願。阮蕙便請秦秋水代送胡夫人至二門,自己則回了屋。

約模過了半盞茶的工夫,秦秋水才從二門處回來,在阮蕙房里小坐了一陣,見她神色倦怠,便也回自己屋里去了。

整個下午,院子里都是靜悄悄的,令阮蕙略顯浮躁的心稍覺安寧。

與往常一樣,楊恪兄弟依舊是傍晚時分才返回家中。

阮蕙忙吩咐擺飯。

席間,楊恪一如平常寡言少語,只吃了一碗就放下了筷子,也不等散席,就先回了書房。

這種情形以往也是常有的。不過阮蕙還是從他臨走時略顯匆忙的腳步捕捉到了一絲絲異樣。出去了一整天,去的還是賢王府,會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她還是耐心地等待楊慷夫婦吃完了飯,才在最後離席。

院子里已經掌起燈來。書房里也燭火通明。

看樣子,楊恪是打算在書房里看書了,因為暖閣間的炭盆已經被僕婦搬到了這里。

見阮蕙緩步進來,楊恪的目光就從書上移開,沉聲說道,「天色已經不早了,你早些歇了吧!明天隨我去拜訪賢王與賢王妃。」

阮蕙應了聲,腳下卻一動也不動。

楊恪的目光再次從書上移到她的臉上,「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從成婚到現在,很少看見楊恪對自己這般……不耐。阮蕙心里一動。臉上就掛上了淺淺的笑容,「妾身倒是沒什麼事,不過想著世子爺在外面累了一天,也該早些歇息才是,您要是不昨,妾身也睡不安穩……」

听著這樣溫存的話語。楊恪的臉色頓時柔和下來。隨即站起身來說道,「你要是睡不著,咱們就在這里說說話兒吧!」邊說邊讓她在他自己方才坐過的鋪著灰鼠皮氈的太師椅上坐下,自己則拖了另一張椅子在她身旁坐了。

采青本來陪著阮蕙一同過來。這時看見她夫妻二人擺出一副秉燭夜談的架式,忙就退了出去,一邊吩咐小丫頭再取些銀霜炭來。一邊又叫人去煮熱茶。

阮蕙就微笑道,「果然如世子爺所料,今天胡夫人真的來了。」

一听這話。楊恪的眉頭就略微會展開來,「就她一個人?有沒說什麼?」

「就她一人。倒沒說什麼別的,只說胡大人怪她送了中空的鐲子給我們妯娌,她這回來,特意補送了禮物,妾身先前瞧著倒是上好的雞翅木瓖金邊的精致匣子,還道必是貴重物品。哪料到竟是一塊端硯……給三弟媳的,卻是塊綠玉鎮紙。」阮蕙想起胡夫人那副誠心的模樣就覺得有些啼笑皆非。雖說是塊端硯,可也不是什麼古物,如此鄭重其事的特意補送過來,也未免太過了。

這位兵部尚書胡大人,真讓人越來越模不透了,一只中空的鐲子,就足以令人遐想無限,這回特意又揀了楊恪最愛的端硯送來,到底意欲何為?阮蕙知道楊恪有個癖好,那就是收集各朝各代的硯台。這也是最近兩天才知道的。因為前天天氣不錯,艷陽高照,就想著把楊恪帶來幾箱書籍晾一晾,不想其中竟有半箱硯台,尋了楊林來問,才知原由。

楊恪就微笑道,「這回特意補送了端硯?」

「她提起那對中空的鐲子的時候,臉色也平靜如水,看不出什麼異樣。」阮蕙點點頭,「而且當著妾身的面,竟是半句也沒提給秦家小姐做媒的事。」至于秦秋水送胡夫人出去的時候說了沒有,她就不得而知了,總之事不關己,如果秦秋水不主動告訴她,她也沒必要摻和進去,畢竟那是人家老秦家的事,與她姓阮的半毛錢的關系也沒有。

「這事不打緊,暫且放下不提。」楊恪似是並不在意這件事情,沉吟片刻,忽輕聲說道,「今天在賢王府的大門口,我踫到了岳父,他帶著令妹與茂哥兒來了,卻不見蒙哥兒,我問起時,他說蒙哥兒身體尚未完全康復,就讓他留在晉陽了。」

竟有這樣的事?阮蕙心里陡然一緊,下意識就想到阮蒙定然是受了李氏的迫害,語氣也就急促起來,「那……還有沒有見到其他人?知不知道他們現在住在哪里?」如果打听清楚他們住在哪里,或者帶了哪些自己認識的僕從,也能順便前去打听一下。

「你莫急。听我慢慢說。」楊恪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岳父跟我也說了半刻鐘的話,因為同行的還有其他上京述職的官員等他,所以就匆匆話別了,臨走時我順便問了他們在哪里落腳,說是租賃了一處房舍,就在與孔雀大街的毗鄰的朱雀胡同,不過兩里路程……反正他們一時也不會返回晉陽,等過兩天你身體好些了,我就派人把他們請過來跟你說話。」

等兩天?別說兩天,就是兩個時辰,都讓阮蕙心急如焚!只是現在天色已晚,實在不好開口讓楊恪送她去什麼朱雀胡同罷了。她好不容易才壓抑住心頭的不安,勉強點了點頭,「明天一早,妾身就叫人送帖子去吧,早點知道蒙兄弟的消息,妾身心里才能安定……」

這樣的心情,楊恪也不是不能理解,當下便安慰道,「明天一早,我就叫楊林去送帖子……只是我已經答應了明天去賢王府,要不,等從賢王府回來,咱們再順道去拜訪岳父?」

賢王竟要見她?阮蕙一滯,忽想起楊恪所說的那件事來。是了,有她這個內眷做掩護,頻繁出入賢王府也不會那麼引人注目,再說了,楊怡也在賢王府里,去見她一面,倒是理應該當的。如此一忖,便點頭應了。

楊恪輕輕握住她的手,鄭重說道,「我知道你擔心蒙兄弟,不過明天去賢王府,是有一件要緊事要辦,有你同行,才不會引人懷疑。」

果真如她所想。阮蕙反手握住楊恪的手,微微笑道,「世子放心,妾身就算擔心蒙兄弟,也會以大局為重……妾身自嫁給世子以來,沒能為楊家做點什麼,倒是時常讓世子擔心,妾身心里,也一直引以為憾,若能助世子一臂之力,那也是妾身所願。」頓了頓,又道,「明天,就定下來了麼?」

「明天,是賢王六十大壽,他是所有老王爺中,最年長的一位,滿朝文武,都會齊聚一堂。便是孝宗,也會親臨賢王府。」楊恪臉色轉為凝重,「各位老王叔也會相約而來,便是蘇大學士,也已提前上了京。」

看來事情要遠比阮蕙想象的復雜。大局未定,自然草木皆兵。「孝宗,不是病得很重了麼?難道竟還能親自出席賢王的壽宴?」阮蕙不由得問道。就算孝宗只是裝病,可是值此非常時期,他還出席如此復雜的宴會,難道就不怕會引發暴動?

「據宮里傳來的消息,應該是真的病了。」楊恪肅然道。

「三弟妹跟我們一同上京的消息,難道還沒傳入宮里?」阮蕙道。原本她有意借秦秋水入宮向皇後娘娘請安之際打探一星半點兒消息的,可楊恪卻執意不肯,說是怕打草驚蛇。就秦秋水這樣的心機,對于處在深宮的孝宗來說,只怕連根草也比不上,又哪里會驚得了他那樣的巨蟒?不過這話只在阮蕙心里想想,卻不好說出口來。畢竟,楊恪能讓她知道這件事情,就已經遠遠超出了楊家家訓的範疇,她已經嚴重僭越,又怎麼能再去「干政」?

「宮中眼線甚多,想來皇後娘娘業已得知,既然她按兵不動,咱們也不能輕舉妄動,等過了明日,事情有了定局,咱們也就樂得清閑了……接下來,我也並無它願,只盼著慷哥兒能讀書有成,將來我也能放心把楊家交到他手上。」說到後來,楊恪臉上就慢慢露出笑容來,「從此以後,咱們兩人就可無牽無掛地去暢游各地,去過那種閑雲野鶴的日子,你看可好?」

走遍中華錦繡河山一直是阮蕙最大的夢想,前世沒能實現,今生如果有這樣的機會,她自然不肯錯過。可是,在這個以男為尊的時代,如果楊恪為了滿足她的心願而放棄楊家的重托,那她豈不成了楊家的罪人?她還年輕,將來還有大把的機會,她不能因為要成全自己的夢想就變得如此自私——長了眼楮的都能看出來,楊恪韜光養晦了這麼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刻!之前恢復王爵,對他來說,僅僅只是個開始罷了。

「都這個時候了,世子還有心思跟妾身開這樣的玩笑!」阮蕙佯作生氣的模樣,「還是趕緊替妾身想想明天送什麼禮物給賢王要緊!」

「這個你不用擔心。」楊恪笑笑,「胡夫人今天不是送了塊端硯來嗎?想必也是好的,就把它包上,送給賢王伯父。」

「什麼?胡夫人今天送來的那塊端硯?」孝宗皇帝的嫡親伯父,堂堂的御封賢王,整整的六十大壽,楊恪竟然以一塊普通的端硯為禮?阮蕙不由得瞪大了眼楮,不解地望著眼前臉上掛著笑容的丈夫。

「對,你說得沒錯。就是這塊端硯。」楊恪雖然面上帶著笑容,卻半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這個時候,他當然也沒有心思再跟妻子開玩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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