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芳華 第三章 伯樂

作者 ︰ 袖白雪

時間一晃,一個月過去,夏芫的死成為王府中的一個避諱,無人再提起。

如臨大敵的夏家意外的並沒有受到過多的懲罰,夏文貶官後半月又官復原職,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經過老夫人的首肯後,彭氏緊鑼密鼓的「儲秀」計劃悄無聲息在府中開展。

烈日炎炎的午後,空氣沒有絲毫流動的痕跡,艷陽高高懸掛在上空,抬頭看去都是刺目的白色。

「你們瞧那個老太婆一臉財迷的樣子,等會我們一定要好好整整她。」

夏府中的後花園里開滿了五彩斑斕的鮮花,假山後幾個衣著鮮麗的少女聚在一堆,偷偷模模往另一處張望著。

年紀最小的夏萱被姐姐們擋了視線,索性靠在假山上歇著,一邊擦汗,一邊使勁搖著手中的綢面小扇。

這麼熱的天跑來看熱鬧,夏芫實在沒興趣!可是她們五姐妹向來都是一起行動,她逃也逃不掉。

自從進入夏萱的身份,她就不得不依照夏萱的生活軌跡來行動,許多不適應,只能慢慢磨合。其他人倒是很意外,上回那一病之後夏萱突然變得和正常孩子一樣了,彭氏別提有多高興,特地去廟里上香還願。

「劉姑姑,我家幾個姑娘就托付給您了,還請多多指教。」

彭氏端坐在臨湖涼亭中的石凳上,素娘規矩的立在邊上為她搖著小扇,兩人滿懷期許的看著與她相對而坐的婦人。

這一個月府上請了七八個老宮女來,都無功而返。

或是彭氏不滿意,或是教了幾天就不肯再教,忙的素娘焦頭爛額,四方找人、托關系,千辛萬苦才又找了一位據說「很厲害」的姑姑來。

婦人正襟危坐,掛著不咸不淡的笑容,道︰「唉喲,夏夫人,我手頭還有好幾個姑娘要教呢,這大熱天的……」

彭氏笑道︰「我們夏府絕不會虧待你。」

素娘立馬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包送到婦人面前,婦人迫不及待的拆開一瞧,閃亮的銀子晃花了眼,臉上馬上堆滿笑容,信誓旦旦︰「您放心,我教過的官家姑娘不下一百位,就算是再刁蠻的性子也給她教的知書達理,秀外慧中。」

素娘道︰「我們听從尚書夫人的推薦才找到您。實不相瞞,之前找過好幾個姑姑,都不太滿意,還望您多多照應。」

婦人拍著胸脯應承下來,得意道︰「以前尚書大人家的姑娘就是我教的,那姑娘嬌生慣養,任性妄為,尚書夫人頭疼不已,我給她教數月,現在嫁給了中書令姜大人之子。」

彭氏一听她這麼說就安下心來,「我知道姑姑能耐。你就先隨我們去見見我們家的幾位姑娘吧。」

看見彭氏站起身向這邊走來,幾名少女立馬一哄而散。

夏萱跑得慢,落在最後,遠遠看見夏茉在草叢里不知道在做什麼,用手帕包起一塊東西,小心的丟到一個罐子里去了。

她好奇心起,跑上去問道︰「五姐,你在做什麼?」

夏茉牽起夏萱的手,笑咯咯道︰「萱兒,走,去書房,那個姑姑要教我們呢。」

夏萱心知她又打起了鬼主意,之前好幾個姑姑都是被夏茉各種古靈精怪的想法和行為給嚇走了,這次估計也在劫難逃。

彭氏與劉姑姑一並到書房,五個姑娘已經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排,個個模樣乖巧,嬌俏動人。

劉姑姑點點頭,道︰「難怪外邊都說夏家幾個閨女長的非外漂亮,果然。你們听著,我就是你們今後的姑姑。」

「姑姑,我給您敬茶。」夏茉首當其沖,殷勤的捧了一個杯盞送到劉姑姑手中。

劉姑姑未作多想,接過杯盞,送到唇邊。

揭蓋,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異樣,原本涂了粉的亮色變得陰沉、鐵青,最後變成了豬肝色。

夏茉強忍著笑意,道︰「姑姑,怎麼不飲茶?」

劉姑姑啪的一聲甩了茶盞,怒道︰「你們這些小姑娘,以為區區一條毛蟲就能嚇走我嗎?我當年在宮里的死後,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彭氏還不知何故,慌忙湊上來,地上一只圓滾滾的綠毛蟲在蠕動著。

夏茉小聲道︰「姑姑,毛蟲爬上你腳了,天哪,鑽進褲腿了!」

劉姑姑正在滔滔不絕,低頭見毛蟲不見了,當即「哇」的大叫一聲,頓時驚慌失色,不斷踢腿想把毛蟲抖出來。

夏茉哈哈大笑,其他幾人見她模樣滑稽,也忍不住偷偷吃笑。

「姑姑你在找蟲子嗎?在我這!」夏茉突然把手帕里的毛蟲遞到劉姑姑面前。

劉姑姑驚的後退一步,這才發現毛蟲已被夏茉抓緊了手帕,更是氣憤至極,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當即把銀子摔到桌上︰「夫人,這幾個姑娘我怕是教不起!尚書大人家的二姑娘我也還要管教,先行告辭!」

「劉……」彭氏想挽留的話還在嘴角,劉姑姑已經快步走出書房。

「你們這群小蹄子!」彭氏滿腔的怒氣只有轉向還在偷笑的姑娘們,姑娘們連忙收斂笑容,規規矩矩站好。

這麼一溜兒站著,又是如花一般亮麗的景色。

彭氏又氣又惱,揚手就要去打夏茉,夏茉連連躲閃,臉上卻毫無懼怕,反而嘻嘻笑著叫道︰「素娘救我!」

素娘怕彭氏真把夏茉給打了,心里又疼愛這丫頭,趕緊上前去護著夏茉,拉著彭氏道,「夫人,消消氣,這劉姑姑氣量如此小,挨不住姑娘們的玩笑,咱也不指望她能教好姑娘們。」

夏茉躲在素娘身後,吐吐舌頭,道︰「娘,她哪能教好我們,她手下那麼多人,無非圖財而已!」

素娘也勸道︰「是呀,夫人,五姑娘說的沒錯,咱們得找個專專心心管教咱們姑娘的。我就不信整個大京城挑不出一個好姑姑。」

「無法無天,哪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我就不信沒人收的服你們,翻遍京城也要找個能收服你們的人出來!」

彭氏氣得直哆嗦,狠狠的瞪了一眼夏茉,轉身便走,夏茉見惹惱了母親,急忙跟了上去。

母女倆一前一後的離開,書院里其他幾個姑娘又開始嬉鬧。

夏萱看著母親的背影遠去,母親氣成這樣,她十分不好過,又不能做什麼。

悄悄離開書房,獨自在夏府中轉悠。

夏季的夏府是最美麗的時候,花紅柳綠,四處芳香四溢,每一寸土地都充滿了親切感。

夏萱緩慢而輕盈的行走著,每一步都踏的踏踏實實,令人心生愉悅。

她珍惜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家,她一輩子心心念念的地方,不論如何,她要好好保護這。

悠悠晃晃的走來走去,不知不覺走到後院的廚房,再走幾步就要出夏府了,正要返回,便听見廚房里幾個下人在議論︰「後門外有個女人暈倒了,好像是中暑,怪可憐。」

「還是不要管了吧,上次救了個人最後賴著我們,夫人打發了銀子才肯走。要再收留這些人,夫人要責罵我們了。」

夏萱探身瞧去,後門邊上一個一身樸素裝束的婦人躺在路邊上,頭頂上是炎炎烈日,她雙目緊閉,似是暈倒了。

夏萱入廚房用水瓢舀了一瓢水,不聲不響走到婦人身邊,蹲,用水瓢往她的唇角灌入一點點水。

「九姑娘,這……」

干裂的唇在水的滋潤下微微挪動,喚回了一絲生機。

夏萱輕輕拍打婦人的面頰試圖喚醒她,手上傳來的觸感卻令她不由吃了一驚。

婦人的肌膚柔軟而富有彈性,雖然沾染了灰塵,仍是吹彈可破的觸感。對于一個看起來年逾四十的女人來說實在難得,哪怕是官宦之家的嬌生貴養,也極難有這樣好的皮膚。

「謝謝你,小姑娘。」婦人悠悠轉醒,雙眸疲憊卻清澈,下一句話還沒出口,復又暈了過去。

「你們,來幫忙扶她進去,先放到客房歇歇腳。」

九姑娘發話了,下人們只有照辦。

七手八腳的抬起婦人往府里走去,從她身上滑落下一塊令牌。

夏萱拾起令牌,令牌如女人手掌心大小,質地極好,上面畫著龍鳳呈祥的圖案,書一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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