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寵-法醫大叔耍流氓 第155章 ︰我們回家……好不好?(精)

作者 ︰ 南南風

江未听著這個古怪老人別扭的中國話,只覺得心底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他忽然覺得這個老人看上去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熟悉,但又好像是自己的記憶錯誤,自己究竟是在哪看到過類似的場面?

灰白色的眼?張揚的眉毛,還有那雙手!

該死的,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一種莫名的煩躁涌上心頭,讓江未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這個地方,逃離他身後那個已經接近瘋癲毫無理智的中年男人,他抱著林萌萌走出別墅,看到林亞楠真站在他們剛剛親吻過的地方等著他,在看到他抱著林萌萌走出來的時候,臉上那驚喜的表情,還有顫抖的肩膀……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還有他們的家。舒駑襻

終于可以回去了……

他暗暗告訴自己,不由自主的做了個深呼吸,他抱著林萌萌朝著那抹一直在等待著自己的女人走過去,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只有不到三十步,他緩步走著,看著那個小女人笑顏如花,晶瑩的眸子蒙上一層細碎的星光,他心頭一動,忽然很想快步跑過去,將她抱進懷中……

然而就在這時,他視線的余光卻落在了林亞楠身後那個,剛剛被他打成重傷的黑衣男子身上,他正躺在林亞楠的身後,手里握著一把黑色手槍,他吃力的打開手槍的保險栓……然後,槍口,對準了林亞楠的頭部……

江未感覺自己的心跳在這一瞬間停滯,他一把放下林萌萌,便朝著林亞楠的方向跑過去,二十多步的距離,他跑了幾秒鐘,當他終于將那個小女人緊緊的拉近自己的懷中的時候,那一聲槍響在半空中炸開,劇烈的痛感朝他襲來……他只覺眼前一黑,視野當中最後看到的是林亞楠驚慌失措的眸子,還有蒼白的臉。

林亞楠感覺一股溫熱的液體濺在她的臉頰上,這幾秒種內發生的事情在她眼里就像電視里的慢鏡頭一樣,她看到江未忽然巨變的臉色,飛奔而來的身影,她本能的回頭朝著江未看著的方向去看,卻只是看到一把高舉著的手槍,下一刻,她感覺到一雙有力的大掌抱住了她的腰際,下一刻,那熟悉的的氣息和胸膛淹沒了她,她感覺自己被人高高抱起,轉了個方向,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好像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她看著血從眼前男人的頭部飛濺出來,灑了她一臉……

她忘了呼吸,忘了驚叫,只是呆呆的看著這個用生命守護著自己的男人,整個人好像丟了靈魂一樣,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

「江未,江未!」她花了幾秒鐘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然而,那時江未已然癱倒在她的懷中,那個拿著槍的黑衣人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由得哈哈大笑,而他的笑聲並沒有持續兩秒鐘,便被琳達的高跟鞋踩穿了下巴。

「雜種!」琳達漂亮的雙眸幾乎噴火,之前她對江未並不熟悉,只是覺得這個東方人有點特別,然後從里諾那里听說了許多關于江未的傳說,這才一點點對這個男人有了幾分興趣,當然,是作為好朋友的那種。看著江未抱著林萌萌從別墅里走出來,琳達是打從心底感到高興,畢竟他們初見那一晚,這個男人就開門見山的跟她說過,他的目的只有他的妻兒,其他的什麼都不在乎。

說到,跟做到一向是有差距的。而他,成功的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一切,這比什麼都具有說服力。她敬佩他,不論是作為合作伙伴還是朋友,她都打從心底敬佩這個男人。

「真是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狗,跟那個老東西一樣卑鄙!」琳達氣的又在這個人的身上補了幾槍,而里諾則是在第一時間打了急救電話。

里諾一身多能,也懂一部分急救知識,他跟林亞楠將江未放平躺在地上,查看著他的生命氣息,並不停地呼喚著他的意識,江未陷入了昏迷,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子彈還在他的頭部,不知道會造成怎樣的損傷,至少現在來看,結果是沒辦法預料的。

林亞楠心急如焚,腦袋里幾乎亂成了一鍋粥,里諾讓她不停地對江未說話,但她卻不知道說什麼,月兌口而出的話語支離破碎,甚至沒辦法組成完整的句子。

而景軒和盧皓月,還有江離他們被人救出來,帶到這里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場景。看到伏在江未身邊語聲音支離破碎,惶惶不安的林亞楠,景軒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

自從他在紐約遇到林亞楠之後,他們經歷過的生死危機也不下幾次,但他卻從沒看到過那個女孩的臉上露出類似現在這樣的表情……在霍爾德對她起了殺心的時候,他看到她臉色蒼白,冷汗直流,卻依然不卑不亢,神思敏捷。他一直以為她是一個堅強到沒有缺點的女子,她可以為了一個毫無血緣的關系,懷著孕從中國飛來紐約,不顧危險,不顧險阻,隨機應變,她的堅韌和勇敢讓他都自愧弗如。

但……現在,她是怎麼了?

現在的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保護殼,整個人想一個孩子一樣蜷縮在那個男人的身邊,她痛哭流涕,卻來不及擦一擦眼淚,她看著那個暈倒在地上的男子,時而大吼,時而痛哭,聲音斷斷續續,甚至沒辦法組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她的堅強不見了,勇敢不見了,那個男人的倒下,讓她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女人,脆弱的,不堪一擊的……

景軒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只能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她,而在他身邊的江離,也是同他一樣,靜靜的跟他看著同一個方向,他不知道這個男人跟林亞楠有什麼關系,但至少他可以從江離的眼神中看得出,江離對林亞楠也並非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他跟自己一樣,對那個女人有著好感,只是,江離陷得比自己深的多。

那樣痛苦掙扎的視線,僅是接觸便足以感受得到。

救護車很快趕來,將現場的傷員帶走。他看到江離並沒有跟著救護車去,而是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那一片血跡出神,自己的妹妹顯然對這個高大的中國男人充滿了好感,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位置,看著他的側臉。

看到妹妹這樣沉醉的表情,景軒莫名的有幾分擔憂,那個男人看上去對林亞楠陷得很深,這樣的結果真的對皓月好嗎?

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著皓月那熾熱的視線便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她恐怕都不會听得進去。便只能搖頭嘆息,轉身離開。

這夜,月朗風清,一切都好像隨著這場鬧劇的平息變得安靜了下來,霍爾德因為謀殺證據而被逮捕,一個星期後將被檢察官起訴定罪,相信紐約的陪審團絕對不會讓這個惡貫滿盈的中年人有個好下場。

而整個紐約,都在期待著他被繩之以法,以解民恨。

而景軒作為霍爾德的兒子,在一夜之間地位也一落千丈,杜邦家管理者的身份在這一夜變成了琳達,他並沒有爭,因為這一切本來就不是他想要的,他收拾好了只屬于自己的那些東西,拒絕了琳達想要跟他共同治理杜邦家的提案,決定離開這個華麗而奢侈的牢籠。

這里不適合他,這一點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了。

他需要一個安靜怡然的地方,過平靜的日子,浦江城……是個很好的選擇。

江未的手術整整進行了十八個小時,對林亞楠來說,這十八個小時卻比她從小到大經歷過的任何一個時間段都要漫長,她站在走廊里坐立不安,林萌萌始終抓著她的手陪著她,她略有安慰,但依然敵不過心頭的恐慌,琳達給他們準時送來吃的,但她卻一口都吃不下,琳達告訴她,她不吃可以,但肚子里的寶寶不能餓到,琳達說江未如果醒來,第一個想看到的一定是完好無損的她和他們的寶寶。

所以現在照顧好她自己,就是她唯一能為江未做的事。

林亞楠听了,所以開始吃飯。一開始林亞楠不吃飯,林萌萌也絕對不肯吃,幸好後來琳達勸動了林亞楠,這才沒讓這一個孕婦一個小孩硬生生餓倒了。

江未手術的時候,景軒曾過來過一次,他本來想安慰林亞楠,但看到她站在走廊里渾渾噩噩的仿佛一個行尸走肉一般,無論誰跟她說什麼她都听不進去,只是呆呆的看著那個手術室,好像她的靈魂和全部都在里面了一般。

看到這樣的情景,景軒知道了那個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知道了,如果那個男人今天走不出手術室,恐怕……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也活不成了。

幸好,老天還算開眼,十八個小時之後,醫生推開了手術室的門,他們摘下口罩,告訴她。

「子彈擦著顱骨射進去,所幸沒有傷到致命的組織,取出子彈的過程很順利,只是經過了開顱手術,患者身體還很虛弱,今晚是危險期,如果患者可以平安度過今晚,明天就可以轉移到普通病房了。」

這並不算個完全的好消息,至少他看到林亞楠的臉上閃過一瞬的興奮,很快又變回了剛剛那個忐忑不安的樣子。

景軒不放心她,打算今晚留在醫院陪她,然而就在他趁著晚飯時間回家拿換洗衣服的時候,卻看到江離站在醫院的大門外抽煙,而自己那個妹妹……也是毫不例外的站在他身旁。

自從知道了江離的身份之後,景軒不由得對他們之間的關系產生了好奇,但現在顯然不是個詢問的好時機,江離看到景軒從醫院里走出來,將手中燃了一半的煙頭丟到地上踩滅,看著他欲言又止。

「今晚是危險期,如果能安全度過應該就會沒事。」雖然知道自己可能有點多管閑事,但他還是忍不住將醫院里的消息告訴他,畢竟他不可能一點原因沒有就站在這等大半天,雖然是情敵,但他一定也很擔心里面那個本該是他……叔叔的男人。

江離眉心皺得更緊,兩天沒收拾過的臉長滿了胡茬︰「哦。」他淡淡的應了一聲,看著景軒,許久,「謝謝你。」

听到他的話,景軒擺了擺手︰「我只是擔心她一個人會扛不住,才會決定照顧她,畢竟她是我老師的女兒。」這是個謊言,他心知肚明,他想要照顧她的理由,並不僅僅是她是老師的女兒那麼簡單。

只是這個理由,或許這輩子他都不可能說出口。

因為那個女人有著她心愛的男人,而那個男人正為了救她而游走在生死邊緣。

跟他們之間的愛情相比,他那小小的好感和喜歡,幾乎已經可以算是微不足道了。

听到自己的話,江離頹然的臉上忽然勾起一抹笑,他看著景軒,清冷的視線里帶著一抹了然,卻讓他的雙頰不由自主的燒了起來。

不過他顯然沒有當場揭穿自己小心思的打算,很快,江離便移開了視線,起身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過去。景軒看著他的背影,毫無例外的跟著盧皓月那個小尾巴,心底的擔憂不由得又加重了一份。

那個傻瓜……

林亞楠整整兩天沒有合眼,她知道自己的精神幾乎已經撐到了極致,但她卻沒有絲毫睡意,她沒有喝咖啡,沒有踫過任何對孕婦不好的東西,她僅僅是睡不著。

她比以往更加謹慎的保護著自己的肚子,哪怕月復部稍稍有一點點疼痛都會讓她驚覺,她不希望江未醒來的時候看不到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期待他能夠睜開眼楮對自己笑,然後流氓無賴的把自己攬進懷里對自己說早安。

她多希望這兩天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一場噩夢,只要江未吻吻她的雙眸,就能將她從這場夢境當中拉回來,醒來之後他們還在浦江城的那棟小公寓,跟萌萌還有他們未來的孩子過著平靜的日子。

萌萌顯然也被嚇壞了,他一步都不敢離開她的身邊,好像怕她做傻事似得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但小孩子的精神力到底是差了,他僅是陪了她一天一夜就扛不住,抓著她的手坐在病房外面的座椅上睡著了。

林亞楠看著心疼,就把他抱緊了隔壁的病房,但林萌萌卻死死的抓著她的手不讓她離開,就連睡夢中也絲毫沒有放松力道。

她沒辦法,只能暫時在這個屋子里陪著他,然後看著這雪白的病房,思緒卻在隔壁的那個人身邊回蕩。

他度過了危險期……卻沒有醒過來。

醫生說這不正常,如果三天內他還沒有醒過來,很可能就陷入了深度昏迷……幾年,甚至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林亞楠感覺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如果不是有景軒在她的身邊扶著她,那她一定會暈倒。

這兩天,她雖然懷著孕,依然堅持親自照顧江未,她知道他愛干淨,每天早晚都會替他擦身……但江未始終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她卻一直堅信。

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如果明天江未還沒有醒過來的話……

不,不可能,江未一定會醒過來的,一定會!

林亞楠看著熟睡的林萌萌,暗暗告訴自己,她不由自主的收緊了握著林萌萌小手的那只手,卻絲毫沒發現睡夢中的林萌萌已然被她的力道捏醒。

「媽咪,疼……」

林亞楠被床上的聲音喚回了神,這才發現自己手中林萌萌的小手已經被捏成了紅色,看著林萌萌隱忍的表情,林亞楠頓時覺得有些愧疚。

「抱歉……媽咪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媽咪。」林萌萌看著她,對她露出了一抹笑。對于一個七歲的小孩子來說,林萌萌這些天陪她面對的這些事,已經遠遠超過了他能承受的範圍,但他卻表現得異常堅強。如果是平時,林亞楠一定會很心疼他,但是現在林亞楠自己都已經心力憔悴了,實在沒辦法再去安慰別人。

帶著林萌萌回到江未的病房,林亞楠沒有通知江承德和林憶蓮,至少她覺得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江未是清醒的,也一定不想驚動那兩個年紀已高的老人,畢竟浦江城跟紐約差距十萬八千里,遠水救不了近火。所以在林星來替江未解決的一切財務方面的問題的時候,林亞楠就告訴他不要通知江未的家里,至少等江未醒過來以後,他們在一起回去負荊請罪。

林星雖然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但江未畢竟是他的恩師,看到江未躺在病房里的模樣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林星說了許多江未從浦江城到紐約之間的事,江未如何為了她不眠不休的查看資料,翻看筆記,查找有關霍爾德犯罪的證據,找到能跟琳達談判的籌碼,只為了能更早一點救出她。

她听得出,林星話語當中對于江未的敬重和心疼,那不是說假的。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听著林星發泄。

林星說了一個下午,然後回了公司,他說師母在醫院陪伴師傅的這段時間,他會替師傅照顧好一切,不會讓他們有後顧之憂。林亞楠一直知道江未的產業很大,遍布大江南北,在美國這方面更是中國的幾倍還要多,她很清楚這樣大的產業一下沒有了領頭人會帶來怎樣的麻煩,雖然林星還很年輕,但听到他對自己說的這句話,不知為何,林亞楠卻覺得很安心。

真正的財富並不是擁有多少錢財,而是你的身邊有著什麼樣的人在支持你。

指針滑向凌晨十二點,林亞楠靠在江未旁邊的床上企圖小憩,畢竟她已經兩天沒睡了,就算自己不休息,肚子里的孩子也會受不了,雖然毫無睡意,但她依舊決定讓自己稍稍睡一會。

林萌萌已經在另一張床上睡著了,她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看著隔壁床上昏著的江未,景軒照顧了她兩天,在今天下午的時候,她堅持讓他回去休息,他這才頂著黑眼圈離開了。景軒對她的好她不是瞎子,也不可能看不懂,如果景軒真的很直接的告訴自己他對自己的好感,她一定會義正言辭的拒絕他,但景軒卻沒有,他打著友誼牌,讓她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這讓她有些愧疚。

這兩天的時間,讓她的心飽受折磨。她第一次知道看著心愛的男人躺在病床上自己無能為力的感覺,那種感覺讓她恨不得躺在那里的人是她……

如果時間可以倒退,如果可以回到開槍的那一刻……

她知道,這一切不可能。

躺在床上,卻怎麼也沒辦法進入睡眠,她嘆了口氣,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最終還是走到了江未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端詳著這張這兩天她看了千百次的臉。

這張她已經深入骨髓,刻進記憶當中的臉。

情不自禁的伸手撫上他已經瘦的有些凹陷的臉頰,她好像在撫模著一件珍貴的寶物一般小心翼翼,她想象著他曾經對自己笑的表情,霸道的表情,生氣的表情,好像唯有那些記憶才能夠撫慰她此時已經不堪一擊的心。

她看著眼前長滿了胡茬憔悴的男人,淚水不由得涌了上來。幾日來堆積的驚恐委屈和害怕頓時在這一瞬間涌了上來……

「混蛋……你再不起來,我就不給你剃胡子,讓你又髒又邋遢……混蛋,江未……你醒過來……好不好?我們回家……好不好?」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已經泣不成聲的哭倒在病床邊,卻沒有看到在她說到回家兩個字的時候,病床上的江未,睫毛微微一顫。

「抱歉……請問,是林小姐嗎?」林亞楠昏昏沉沉的哭倒在江未的病床上,也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直至耳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來,她才中渾渾噩噩的夢中醒了過來。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隔壁的一個病房,一群金發碧眼的陌生人站在她的身邊。

「江未……江未呢……」眼前的情景讓她忍不住心頭一緊,她本能的想要先確定江未的安全,她掙扎著想要下床,身邊卻有一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女子笑著告訴她。

「江先生沒事,在隔壁病房,這些人找你有急事,一大早就來了。」

听到江未沒事,林亞楠忍不住松了口氣,但看著眼前這群陌生人,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你是?」

這群人看到林亞楠已經清醒了過來,護士和醫生也都離開了,唯有林萌萌堅定不移的守在林亞楠的身邊,為首的人皺著眉頭似乎有些為難,他旁邊的人卻說了一句︰「算了,小孩子沒關系。」

說完,便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張藍色的證件,遞到林亞楠的眼前︰「我們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的,基于之前霍爾德的案子,有些事想要請林小姐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協助調查?」

「其實……也不算是協助調查,是霍爾德堅持要在審判前見你一面,因為霍爾德跟我們目前勘察的另一宗大案子有關系,我們又沒有直接的證據指證他,所以只好跟他談判,希望他能主動透露給我們消息。但他卻說一定要見你一面才肯說,雖然我們知道你很為難,但是,林小姐……能不能請你幫我們這個忙?」

說起霍爾德,林亞楠真的想不到那個人還有什麼話想跟自己說。正因為想不到他會跟自己說什麼,所以她也不由得有些好奇。

「好吧,但是我懷孕了,我希望你們能確保我和我的胎兒的安全,我不希望在交談過程當中發生什麼意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霍爾德會有今天自己也有一部分責任,不排除霍爾德想要借此來傷害自己的想法。

現在的她為了肚子里這個她和江未的孩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的孩子。

介于監獄這種地方並不適合帶林萌萌,林亞楠便把他交給了景軒暫時照顧,之後才跟著那些聯邦調查局的探員,到了關押霍爾德的重犯監獄。

林亞楠的要求得到了充分的重視,至少在她看到霍爾德的時候,他的雙手和雙腳都綁了手銬,整個人用鐵鏈拴在一把鐵椅子上,坐在桌子的對面,他們中間隔著一道玻璃牆,通過玻璃上掛著的對話話筒通話。

他們給他留了一只手可以拿話筒。

林亞楠剛一看到他,便發現了他臉上那詭異的笑,猙獰的讓她心底發寒。

拿起玻璃牆上的話筒,她看著對面的那個中年男子,幾天未見,他顯然比她上次看到他的時候老了許多,他不修邊幅,頭發也白了一大把,臉上的皺紋也變多了,唯有那雙灰白色的眸子,仿佛野狼的眼楮一般,陰狠,冷酷,殘忍,無情。

「你終于來了。」話筒那邊傳來霍爾德低沉的聲音。

林亞楠沒有說話,卻擰緊了眉頭。

「江未怎麼樣?你的小情夫還好嗎?」他似是在挑釁,至少他的語氣听起來很像,不過現在的林亞楠並沒有想要跟他針鋒相對的想法,她只想盡快結束這場對話。

「好,很好。」她風輕雲淡的吐出幾個字,對他的挑釁聞若未聞。

「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命運還真是像個玩笑……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我也不會想到會在這麼多年之後還會見到你們,林亞楠,林亞楠,因為姓不同,我根本沒想到你會是盧建國的女兒!」林亞楠原本以為他會對自己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只要自己忍忍,一切都會過去,然而當她從這個人渣的口中听到那個清晰地自己父親的名字的時候,她這一刻所有的隱忍和偽裝盡數碎裂,再也維持不下去。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父親?」

「我怎麼會不知道?盧建國,你的父親,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林亞楠啊林亞楠,你肯定沒想到今天這個親手被你們丟進監獄的大壞蛋,之所以會做成這麼多壞事,也有當年你父親出的一份力嗎?」看到林亞楠巨變的表情,霍爾德似乎是十分享受,他悠然自得的拿著話筒,嘴角的笑幾乎咧到了耳朵,他嘗到了報復的快意,他要讓他們跟自己一樣萬劫不復。

「你的父親,當年跟我,還有盧勝軍一起,在中國大干了一筆,而你的小情夫,當年才幾歲來著……十歲吧,還是八歲?我雖然記不清了,但那個小子好厲害,十歲就能拿穩手槍,我們不過是因為分錢的事吵了起來,手槍掉到地上,誰知……卻被他撿到手里……國內沒有真槍,他當成玩具也很正常,只是……怎麼就偏偏打中了你父親呢……哎,命運弄人啊,你知不知道,你的小情夫……可就是殺了你爹的凶手啊!」

「我不準你誣蔑我的父親,更不準你污蔑江未!」顫抖的聲音好像從她的牙縫里蹦出來,她雙手緊緊攥著桌子,指甲幾乎要在桌面上摳出一條痕跡來。

「污蔑?哈哈哈哈,事到如今,我已經是個廢人了,還有什麼好污蔑的?不信你就去問你的爺爺,盧勝軍,當年大干那一筆,他也撈了不少,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對我唯命是從?那是他心里有鬼,怕我手上還有他的把柄,毀了他好不容易到手的一切!而你的小情夫……那段記憶,他不可能忘記的……你不如回去耳鬢廝磨的時候好好問問,說不定給他伺候的開心了,就告訴你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爾德整個人已經近乎瘋狂了,他坐在那張椅子上大笑,身上的鎖鏈和椅子都跟著搖晃,如果不是有一道玻璃擋著,林亞楠一定會沖過去在他的臉上狠狠揍他一圈,他灰白色的眸子嘲諷的看著林亞楠,仿佛在看著一個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林亞楠感覺入墜冰窟,她知道那個魔鬼的話不可信,她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相信不要相信,但腦海里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之前自己調查父親案子時,出現的種種疑點,那些她曾經想過卻從來沒有確認過的事實,在霍爾德的一番話之下,仿佛一根線穿過了所有……一切都連了起來。

一切好像都是真的。

不是,不是真的。

不可能是真的!她捂著腦袋,整個人開始用力的搖頭……然而,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的肚子隱隱的疼起來,一股熱流順著雙腿蔓延,她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忽然拼命地敲打著牆壁大喊,‘help,he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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