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纏綿悱惻(夢在大唐愛196章節)。
夜半時分,只听得窗外嘩嘩啦啦下開雨。雨點打在窗欞上,夾帶著一股燥涼混合的夜風吹襲入內,潮濕的掀翻帷幔之中滾動的旖旎,直至翌日一早,天空也未見晴散,淅淅瀝瀝霧濛濛細雨。
李隆基照舊早早下榻,乘坐龍輦去上早朝。就同初夜那晚一樣,臨離開的工夫,未留下只字片語。
江采隻側躺于臥榻上,听著李隆基由宮婢侍奉著更衣洗漱離去,同是未吱聲,只靜靜睜著眼躺著。昨夜李隆基的身上,似乎有著某種發欲,遠比初夜那晚更未憐香惜玉,淨在一味的翻來覆去索取,卻毫未顧及身下江采隻的感受(夢在大唐愛196章節)。
「陛下起駕!」隨著閣外高力士聲音的起落,梅閣四下漸漸趨于安寂。恭送走聖駕,雲兒、彩兒並未入閣吵擾江采隻,徑自各行其事,各忙各的活兒去。
往上拉下半掩于身的錦褥,江采隻這才平躺于榻上,合眼休憩。撇卻心頭的紛擾,昏沉地睡會覺。昨夜涌攪在幔帳里的氤氳微妙氣氛,顯而易見,前日私混出宮的事,估計未能瞞過李隆基的耳目。
至于江采隻出宮去見誰人,想必也在李隆基掌監之中。故,前夜李隆基該是在刻意的冷落了江采隻一夜。前日晨早江采隻在婉儀宮見武婉儀,事後李隆基並未加以責斥,江采隻差彩兒找小夏子從中幫拓,遣宮中瓦匠至婉儀宮修繕漏雨的房屋,此事又豈能瞞得了李隆基,何況是由高力士出的面,李隆基同樣未予以追究,已然表明實則已默許之。昨夜下了半宿的雨,婉儀宮昨晚應是相安無事了。
江采隻素日再純善。卻也尚未大度至甘願與人拱手相讓枕邊男人的地步。有道是,凡事不過三,武婉儀一次次故技重施,在江采隻身上打主意,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但下不為例,不然。便被人自以為是的玩弄于鼓掌之間。換言之。真令江采隻心痛不已的尚在于,李隆基的心胸卻是小如針鼻。
前日江采隻出宮去薛王府,不過是想請薛王叢為其出謀劃策,給出個良計而已。後.宮近些時日發生的事,不但讓江采隻鬧心,李隆基更是為之煩郁。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江采隻只是不願李隆基左右為難罷了。若非采盈牽連在內,以李隆基的殺伐決斷。此案恐怕早了結,不管是否是冤假錯案,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況且只不過是犧牲區區幾個賤婢,卻可換得李唐家江山穩固,護天下萬民安生。之所以遲遲拖延,數日以來未決,想是多半在顧慮江采隻的感受。
正是因此。江采隻故才私下去找薛王叢商議,期希薛王叢可有折中的法子,既可保住采盈的命,又可將真相公諸于眾。即便無法將幕後真凶繩之以法,至少可把今下被關押于天牢的一干無辜之人釋放,免除其等的牢獄之災(夢在大唐愛196章節)。畢竟,圖謀謀害皇嗣一事,非同小可,一旦罪名成立,少不了禍及己氏親眷,江采隻著實于心不忍,眼睜睜看著那般多人為此受牽連吃罪,並連帶後世子嗣幾代人難以在人前抬起頭來挺直腰桿做人,更免不了其中有斷子絕孫之家,想想便覺殘忍。
皇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奈何李隆基顯是有心庇護某人,冷靜下來仔細思忖番,其實江采隻心中已是有數,估計當日滑胎之事,少不得與廣平王李椒有所關系。縱使非是李椒一手所為,其也必牽扯其中,故而一旦水落石出,才是牽連甚廣。李椒乃李嶼長子,而李嶼現下是為東宮太子,若有朝一日李隆基遜位,李嶼則是大唐名正言順的下一任帝皇,屆時,李椒身為長子,本著自古歷朝歷代立儲原則,李椒更為有可能被冊立為新儲,而唐史恰是這般承襲下去的,是以,李椒今下委實動不得。
事情的棘手之處,便在此。盡管前些日江采隻也曾懷疑過李椒,但一直並無證據抓在手,倘使貿然行事,搞不好反倒將被不知情者誤以為其是第二個當年的武昭儀,人言可畏,眾口鑠金,江采隻冒不起這個險,自認更無則天女皇當初的魄力與膽識。近兩日思來想去,李椒的嫌疑仍最大,正如王美人昨個所言,若是後.宮中人因妒忌江采隻當下受寵而暗下的毒手的話,最毒婦人心,嫉妒之心更易叫人喪失理智,絕不致以手下留情只害掉江采隻月復中皇嗣。由此作推,對手十之**僅是沖著其月復中的皇嗣而來才是,下手之時也未免有點婦人之仁了。
壞就壞在這一點。如果幕後的黑手有夠心狠手辣,今下不論是江采隻亦或是李隆基,俱也無需再猶豫不決,早可痛下殺心。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今時李隆基又豈會為了一個胎死月復中的皇兒,再去殺掉一個平日最喜愛的皇孫。然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江采隻日前已是痛失肚子里的骨肉,今日又怎能再眼看采盈命懸一線而坐視不理,置諸人生死而全然不顧?心結糾結于此,二人彼此間的隔閡自然而然生隙,卻又說不得,心里的苦楚更說不開,如此一來,矛盾只會積深,積怨愈久,愈做不到坦然相待。
或許,這便是天家的無情處,亦是種無可奈何。一入宮門深似海,同時印證了深宮中女人風采華麗的表象之下的可悲與可憐(夢在大唐愛第196章禍不單行內容)。
及至早食時辰,李隆基未如往日一樣駕臨梅閣用早膳,對此江采隻全未表態,只喚雲兒、彩兒侍候其沐浴更衣,之後稍用了點飯食便獨坐于院中的秋千上看雨。因于微感泛疼,想著興許是前些日子滑胎尚未調理好身體的緣故,加之昨夜李隆基就像極是頭突兀發.情的野獸般硬是折騰了好幾個回合才肯罷休,先時雖泡了半個時辰的熱湯,江采隻依是覺得渾身有些乏力,面對彩兒忙活了一大早精心準備的佳肴,竟也提不起多少胃口來,此刻更不想出閣去走走。換做往昔,每逢下雨降雪,江采隻總要撐把傘細雨中散步,或是披件斗篷雪中踩幾腳雪團,可惜今個並無這番閑情雅致。眼下鬧心的事兒一大堆,便也興不起心思欣賞身邊的風景了。
眼見江采隻靜坐于秋千上,足有半個時辰之長卻不言不語,雲兒、彩兒侍立于旁,雖心下干著急,此刻但也不宜出聲。今晨李隆基擺駕興慶宮上早朝時候,龍顏貌似不怎悅,今早再看江采隻心情似也有不快,倆人自是不難看出其中端倪。唯有一左一右各撐把傘不讓雨水淋濕江采隻衣身,以免江采隻久坐閣外再偶感風寒。
「救人呀!江梅妃,救命……」
逢巧這時,由梅林中傳來一疊聲急呼救聲,伴著有人凌亂的腳步疾走音。頭頂飄著雨,梅林中的泥土路坑窪不平,傳入耳的腳步聲也就較清響。
「何人在呼喊?」江采隻蹙眉凝目四周,看眼雲兒,正要示意雲兒循聲前去探下究竟,但見從梅林西側踉蹌出一道身影來。
來人一身宮婢裝扮,身上的衣襟濕嗒嗒緊貼于胸前,額際的鬢發也有分打綹兒,一看便知是淋了雨,才弄得一身濕。
「來者何人?闖入梅閣作甚?」見狀,彩兒率然步上前兩步,攔于江采隻身前,生怕驚了江采隻。
「奴、奴是太子殿下的王妃……身邊的近侍,奴喚蓮兒。」來人看似直哆嗦,估模是受了涼,但其說話間這一大喘氣兒,登時卻唬得江采隻、彩兒以及雲兒一愣(夢在大唐愛196章節)。
據史實猜測,李嶼的正室,今下該是韋氏。時下張良娣雖說倍受李嶼寵愛,但韋氏被休,尚是幾年後的事。
暗忖及此,江采隻挑眸跪于其面前的來人︰「太子殿下的正妻,可是韋氏?」
縱觀李嶼現今已被封立為太子,不過,太子妃的人選尚未擬定。一則須看李隆基的意思,其次也在于李嶼抉擇,看樣子是要等到正式頒下文書對李嶼行冊冕之日才可一並塵埃落定。是以,江采隻直呼韋氏名諱,並無甚不妥。現今李椒已不再是忠王,韋氏自也不可再如舊稱作忠王妃。
「回江梅妃,正是。」見江采隻斂色,來人忙作應,「江梅妃,奴求江梅妃快些救救王妃!」
「韋氏怎地了?莫急,有事慢慢說。」江采隻朝雲兒使了個眼色,雲兒立時拿了把油紙傘遞予來人。彩兒則退于江采隻身邊,勤謹的為江采隻繼續撐傘遮雨。
但听來人說道︰「回江梅妃,王妃適才在梅林外跌了腳,扭傷了腳踝,走路不得。奴這才無禮造次,擅闖來梅閣懇求江梅妃救王妃。」
聞罷來人所稟,江采隻娥眉輕蹙,真可謂「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說曹操曹操到,這下雨天兒韋氏何故竟摔跌在梅林外,听來倒頗惹人好奇。
「怎地發生這種事?韋氏現在何處?」江采隻旋即不露聲色的關詢道,邊說邊從秋千上站起身來,「快,快些前面帶路,雲兒、彩兒,汝等即刻隨吾去看下。」
「回江梅妃,王妃此刻正等于梅亭。奴攙扶著王妃走至梅亭,實在走不動了……」
察覺來人言辭閃爍,江采隻腳底一滯,並未點破,客至門前,總不可失禮于人前才是,若當面錯過,豈不白讓人煞費苦心,于是未再贅言多問,徑直徒步朝前方不遠處的梅亭步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