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在大唐愛 第325章 觀望

作者 ︰

曹野那姬侍寢的幾個月里,金花落夜夜笙簫,踏歌接天曉。

迎入臘月門,汝陽王李入宮謁見,奏稟紫極宮增建一事。開春時,李隆基曾夢見玄元皇帝李耳,並委命李林甫按圖索驥從樓觀山拜請回宮老子金像,于四月末下敕《令寫玄元皇帝真容分送諸道並推恩詔》的聖諭,以聖祖金像令元迦兒重塑雕像送達各州開元觀供置,同時委任李督責紫極宮增建之事,一晃已過去七八個月,紫極宮已是奉旨增建完工,正巧又趕在年節伊始前夕,說來完工的著實及時。

增建後的紫極宮,佔地八頃七十二畝,擴延四十余里,規模空前鼎盛,瓊樓玉宇,金碧輝煌,前宮祀老子,改廟太清宮,後.宮祀李母,是為洞霄宮,兩宮相距一里,中間隔有一河,曰「金水」,河上有橋,賜名「會仙」。

大駕鹵簿親謁祠堂家廟時,遠遠即可望見,太清宮午門聳立,御道直坦,宮內樓台殿閣排列有序,氣勢宏偉壯觀,修造精致華麗,以太極殿為央心,七元殿、五岳殿、南斗殿、虛無殿、清靜閣環抱四下,宮闕殿宇儼然帝者居。

粗略統算,樓台殿閣約有六百余間,依禮教,前宮住道士,後.宮住道姑,倘使兩宮需相商事宜,則以雲牌傳示,不允私自來往,其規矩之嚴亦猶如皇宮大內。自高祖以來,連帶高宗及至李隆基,皆尊李耳為聖祖,以老子廟為家廟。是以,太清宮今下已然是為李唐家的祠堂家廟,置此嚴規律令以約束人性實也合乎情禮,無規矩不成方圓。至少好過散怠得鬧出甚麼苟且丑事丟了李唐家體面為是。更何況前不久宮中教坊發生的私通之事,近月正在長安城傳揚得沸反盈天,當日李隆基縱當庭下令杖笞趙解愁、裴氏各一百。而受刑之後,裴氏、趙解愁俱一命嗚呼,此案雖說大白于天下,這些時日卻成為長安城民姓茶余飯後閑談的話巴,經此一事,李隆基又怎容宗祠再出此笑話,防患于未然自是再明智不過。

再者說。年節過後即迎來天寶元年,改元之事早先李隆基即已頒下制書,且聖意已決,如此豐功盛業在即,又豈容有半分差池。辰正時辰退朝。滿朝文武百官就隨駕同往太清宮朝拜,因是拜謁宗祠,諸親王、皇子皇孫少不了同行在其中,尤以寧王李憲、皇太子李及廣平王李椒三人為首,緊伴聖駕左右。

此行江采隻亦身在其中,是以中宮之主的名頭伴駕隨行,釵鈿禮衣銀甲繡鳳乘坐鳳輦在後,這些日子李隆基多留宿在金花落,對曹野那姬恩寵有加。期間倒也未少擺駕梅閣。尤其是入冬以來,梅林的梅花一如往年在一夜間凌寒獨自開,玉蕊瓊花綴滿枝丫,近日李隆基時常擺駕梅閣,偶爾與江采隻對弈上幾局,坐看庭前花開。品茶賞梅。

今晨江采隻才對鏡梳妝罷,瞧著閣外的天色有些隱晦,正欲小用點茶食少時臥榻睡個回籠覺,卻見雲兒引了小夏子步入閣,傳諭辰正時辰隨駕出宮前往太清宮謁拜一事。領旨謝恩畢,為免有失體統,江采隻才又喚雲兒為其重新梳妝,沐浴更衣,而後才帶了彩兒、月兒一並至南燻殿敬候出宮來。

這大半年間,盡管聖駕也有留在梅閣就寢之時,卻不及往昔的十分之一,在外人眼里,梅閣的恩寵自是一日比一日少,昔非今比,曹野那姬的金花落則日愈熱鬧起來,聖寵日甚,宮中多的是逢高踩低的牆頭草,是以,這幾個月彩兒、月兒未少受人白眼看人臉色,宮中僕奴更不似往日那般恨不得爭破頭往梅閣鑽,那些貫愛嚼舌根的婢婦終日開始圍著金花落蒼蠅一般的嗡嗡,梅閣反卻安靜不少。見日不分晝夜的听著從金花落傳出的鶯歌燕舞,彩兒最為氣悶不已,不止一次的在江采隻面前發牢騷,怨艾曹野那姬不懂規矩,眼下聖寵在興頭上平日竟連禮都不知來行,未免太過目中無人了些,怎奈江采隻對此卻一笑置之,貌似全未介懷,只靜觀其變,一點也未急于爭寵。

幸得皇甫淑儀常來梅閣與江采隻談笑風生,彼此互為開解,閑來打發度日,臨晉公主也曾與駙馬鄭潛曜特意入宮來參拜過江采隻幾次,都道這世上沒有白疼的人,早年臨晉未出嫁之前,江采隻待臨晉也十為疼愛,今下臨晉曉得入宮寬慰江采隻,以哄江采隻歡懷,可謂極為有心了。除此之外,董芳儀亦有帶帝姬來過梅閣兩趟,不過只待了一盞茶的工夫而已,便匆匆請辭回了芳儀宮,至于武賢儀、常才人等後.宮其她妃嬪,一個個倒是鮮少露面,也甚少敢有人無事生非跑來梅閣找茬,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想當初王美人因一再挑釁江采隻,至今仍困在掖庭宮不得釋足,現如今宮中縱管又有新寵,但鳳印依舊執掌在江采隻手中,況且聖駕也還常來常往在梅閣,宮人堆兒里即便私議有何風言風語,聖心難揣,有心人士也罷無心之人也罷,一時半會兒自然也不敢冒失行事,萬一無端端沖撞了江采隻,惹得龍顏不悅,反而不美。

今日李隆基又獨獨傳召了江采隻隨駕,同至太清宮禮拜,看來,事後宮中又要掀起一陣兒非議,譬如某些心存觀望者,只怕又要左右權衡一番個中厲害,再三斟酌下往後里究竟該依附向誰人,才不失為是長遠之利。且不管旁人作何看法,這一路上江采隻卻是雍容華貴,伴駕在旁敬香參叩,更是儀態端莊,舉手投足間,直叫人覺得唯有這般女子才堪當大唐一國之母,實乃母儀天下之不二人選。

在太極殿敬拜過後,禮畢,隨駕眾人遂陪駕游賞增建後的太清宮風景,前宮後.宮且走且看來,李林甫適時從旁稱嘆道︰「汝陽王果是才思俊德,方可造出這般怡人亭台樓閣,連一石一水都相得益彰,渾然天成。」

一听之下,李隆基不由開懷,顯是滿悅地凝睇亦步亦趨于李憲身邊的李,就地負手朗笑道︰「花奴這番心思,甚合朕意。」說著,示下高力士近前,「傳朕口諭,少時回宮,于花萼樓擺宴,朕要犒賞數月來為增建太清宮有功人等。」

「老奴遵旨。」高力士立時應聲領旨,自行恭退下。

李隨即步上前一步,躬身空首道︰「花奴不敢居功討賞,能為太清宮盡一份力,此乃花奴分內之幸。」

李憲身為先帝睿宗長子,李生為李憲長子,也是李唐家的皇孫,是為皇親貴冑,太清宮既為李唐王朝的宗祠家廟,正如李所言,能為此盡一份力盡一分心的確是其分內之幸。若加諸于其他皇子皇孫身上,有幸為增建太清宮出謀劃策,更為一種莫大的榮耀。李隆基之所以委以李重任,當然也是看重李的才華。

江采隻不動聲色的靜听在側,但笑未語,李林甫一向善機變會鑽營,今個又當眾對李贊不絕口,明眼人無不看得明清,李林甫此舉實則意在借機賣李憲一個順水人情罷了,李不負聖望,趕在年節前完成增建太清宮的大業,賞賜自是不在話下,李林甫之所以相機而行,不但白撿了個人情,更是在向李憲示交,以拉攏李憲、李父子二人,由今而後可在扶立壽王李瑁的事上相助一臂之力。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有些人與事特別受用。自李被冊立為皇太子以來,這些年李林甫面上縱未明目張膽的急于拉李下馬,暗中卻斷未少籌謀著如何想方設法地另擁李瑁為萬歲計,達成當年其與武惠妃的一致夙願。今個李瑁亦同行在內,一道兒與李寸步不離,從先時下馬就一直伴攙在李憲身旁,這兩年李憲也確實年老矣,此番隨駕親謁太清宮,已可見連走幾步路都有點氣喘,顯是體力不支的樣子,李瑁自幼由李憲與元氏抱養成人,而今盡一盡人前的孝道,本也無可厚非,只是一旦冠以別有用心之名,難免使人感覺頗不是滋味。

李嶼、李椒父子倆趨步在一邊,此刻全未插話鴃舌,中規中矩又畢恭畢敬至極,以其二人的城府,又怎會看不出李林甫是何用意。人怕出名豬怕壯,樹大招風,大凡聰明的人時下的大智若愚才真是保全己身的明智之舉,可想而知,只要聖意不為之動搖,哪怕是再多的讒言亦或是流言蜚語,終究也會不攻自滅。與其咄咄反攻,為今之計,實不如坐以靜待,省卻言多必失。

看著李瑁、李憲、李三人並立在一塊兒,對面卻站立著李、李椒、薛王叢三人,咫尺間距,人心卻間隔著一眼望不穿的權欲之爭,江采隻忽覺李這一邊是那麼的勢單力薄,根本敵不過有李林甫一心幫扶的李瑁一方。縱然史上是李、李椒父子倆相繼在安史之亂之中繼承大統,李瑁終未能扳倒李。

環目各懷鬼胎的諸人,江采隻隱下心頭的異樣,適中輕啟朱唇,頷首關切出聲︰「听說廣平王妃懷上了麟兒,且不知,近來其母子二人一切可都安好?」美目流轉間,眸光卻對上了一旁薛王叢的細目,心下禁不住巍巍一顫。

薛王叢直立在李左側,細目促狹,卻未吭聲,貌似視而未覺與江采隻在一瞬息的四目相交。

「煩江梅妃掛懷,一切安好。」李椒溫恭的拱手躬了躬身,面上洋溢出即將為人父的不勝歡欣之情。(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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