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史家里的大公子,如今不過十二歲的年紀,才一下場便中了舉人,還是桂榜頭名!從江南各省來看,這可是多少年來最小的一個解元了!
消息傳開,自然引起多方議論。
「到底是書香門第出身,林大人就是當年的探花呢。」這是真心佩服者。
「是啊,說不定,日後林家也能出‘一門雙進士,父子兩探花’的美談呢。要是我們家里幾個小子有這麼一個爭氣的,我就是即刻咽了氣也是願意的!」這是滿心羨慕者。
「要我說,就是再聰明的人,也沒見十二歲就能中頭名舉人的。嘖嘖,他父親位高權重……哎哎,不可說,不可說啊。」這是心有齷齪者。
「十二歲?人都說十年寒窗,這莫非是從兩歲就開始苦讀的?」這是酸溜溜者。
當然,這些話肯定不會當著林如海父子的面兒說。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林家當然也會听到些風言風語。
黛玉很是氣憤,「我從書上看到‘人心不古’這幾個字,還當是一句牢騷之語。原來,卻是真的!燁兒實打實的靠自己的本事中舉,怎麼就被人這麼說道?」
林燁倒是滿不在乎,「不遭人妒是庸才麼!姐姐,你弟弟我可是天才!」
「天才,天才!」天氣涼了,林燦身上穿的不少,整個人裹得跟個小白面饅頭似的,圓滾滾的。他拍著一雙小肉手,跟著哥哥叫。
林燁親昵地捏了捏弟弟的小臉,「對呀。我家燦兒也是天才,明兒跟著姐姐念書,好不好?」
黛玉想起當初自己和林燁一同練字描紅的時候,林燁連筆都拿不穩,還時常將字寫出紅字之外。為此,沒少受自己的笑話。可一轉眼間,竟然是新鮮出爐的解元了。
想著想著,嘴角的笑意忽然沒了。那時候,都是自己和弟弟臨窗習字,母親坐在一邊兒含笑看著。偶爾,父親也會過來指點一番……
「姐姐……」林燦過去拉拉黛玉的衣襟。他在黛玉身邊長大,姐弟倆感情好的不得了。
「姐姐沒事兒……」黛玉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燦兒好好跟哥哥學啊,往後啊,也做個小解元,好不好?」
「好……」
這秋闈各省頭名解元,都是要將名錄報上京城的。本朝慣例,會將秋試解元以及其中舉文章謄錄造冊,散與國子監以及各地書院。
榮國府賈政雖然身在工部,確是格外關注這個。他自己是蒙恩入仕,雖然是榮耀,卻也讓他大感遺憾——自己也是從小念書的,自認為文章學問皆是不錯的,若是科舉出身,說不得在官場之上更加大有所為呢。
自己的遺憾要在兒子身上彌補出來。長子賈珠是個好的,聰明,也肯念書,可惜早早地去了。寶玉天分最高,又是嫡子,被賈政寄予了厚望。因此,這解元名錄一出來,賈政先就托自己的老親家,賈珠的岳父李守中弄了一本來。
只是這一打開,就下了一跳,里邊赫然有林燁的名字!
賈政以為是同名同姓者,可仔細一看,上頭分明寫著「林燁,年十二,祖籍姑蘇」。這,這……
賈政不顧的別的,坐在轎子里一疊聲地催促快些回府。等回了家,來不及先去換衣裳,直接就奔了榮慶堂賈母的院子。
賈母這里正有一屋子人說說笑笑,不但邢夫人王夫人在,就連鳳姐兒李紈妯娌兩個,寶玉迎春等也都在,此外,還有客居在這里的薛姨媽母女兩個,以及才被賈母從史家接過來的佷孫女史湘雲。
見了賈政進來,薛姨媽也來不及回避,只得也隨著眾人起身。
賈母安安穩穩地坐在寬大的錦榻上,身上穿著淺啡繡金褙子,青金馬面裙。頭上金菊點翠折枝發簪,鴨青點翠鳳頭步搖,額上勒著二色金瓖紅瑪瑙抹額,整個人看上去富貴又慈和。
「什麼事兒這麼忙忙叨叨的?」賈母含笑問道。
她自己的兒子她清楚,若是無事,這個時候必是守著白日里男不進內院的古訓的。
賈政也不及與眾人說話,只隨意揮揮手,讓站起來迎接的王夫人薛姨媽鳳姐兒等人坐下。急急地上前兩步,掏出袖子里的冊子,「老太太,天大的好消息!外甥中了頭名解元了!」
屋子里眾人都是一愣,哪個外甥?要說這大家子里,都是多少門親戚呢,這一句「外甥」,倒是說得誰呢?
「是妹妹的兒子,燁哥兒啊。」賈政將冊子呈給賈母看,「您瞧,這里……姑蘇林燁,十二歲。不是妹妹家的是哪個?」
「啊?」賈母顫抖著手接過冊子。鴛鴦極有眼色,忙遞上了老花鏡。
「真是,真是我那外孫……」賈母眼圈紅了,「可憐我敏兒,看不見這一刻……」
薛姨媽忙上前,笑著福了福身子,「要給老太太道喜了!」
鳳姐兒也湊趣︰「我當初就說林家表弟是個聰明的,老太太還記得不?他進京那會兒才幾歲啊,就說要下場試試身手呢。我還笑話他說大話,可這麼一瞧啊,真真不是大話,竟是我沒見識呢!」
「呸!」到底是喜事,賈母且壓下了心里思女之痛,笑著啐了鳳姐兒一口,「你這猴兒,慣會說這些來逗我笑。」
「哎呦喲,老祖宗笑了就好,也是我一件兒功勞不是?」眼珠兒轉了轉,鳳姐兒忙又道,「老太太,我估模著,這喜訊啊林姑父也是往京里送來了,只是這民信不如官信快。咱們也得預備賀禮了!」
一語提醒了賈母,忙吩咐鴛鴦︰「去和你二女乃女乃開了我的私庫,把老公爺留下的青白玉蓮花硯台和那幾方金絲松煙墨找出來。」
又告訴鳳姐兒,「你再看著添上點兒什麼,不必拘了必要幾件,只撿好的給你表弟送去揚州。」
鳳姐兒答應了,隨即又一攤手,「我就說老太太是偏心的,滿屋子好東西都只想著孫子孫女外孫子,像我這樣的,是沒人疼了。」
說著,還似模似樣地嘆了口氣。
王夫人听見林燁中舉了,心里本就有些不自在,幸而薛姨媽坐在她旁邊兒,悄悄地拽了拽她的袖子,這才回過神來,臉上掛了幾分勉強的笑意。這會子看見賈母又是找東西,又是要開私庫,心里更是不舒服。不好說賈母,只便斂了笑意,對鳳姐兒道︰「你少興頭些,老爺還在這里呢。」
鳳姐兒一怔,隨即咬了咬嘴唇,低下頭去。
賈母看了王夫人一眼,當著滿屋子人,她這麼說,到底是在打誰的臉?
寶釵見氣氛微僵,施施然起身,含笑道︰「既然是林家表弟的好事兒,我們也預備些賀禮,麻煩鳳姐姐這里一並捎去,可好?」
「這怎麼好叫你們破費?」賈母對這個女孩兒感覺復雜,如果她不是王夫人的外甥女,沒將主意打到自己的寶貝金孫身上,那麼寶釵的長袖善舞,其實賈母還是很喜歡的。
「老太太這樣說就外道了。」薛姨媽也起身,笑道,「都是親戚,這天大的好事,我們也沾沾喜氣。」
說著,帶著女兒告辭出去。
命人送了薛家母女,賈母不欲當著滿屋子的晚輩教訓王夫人,只抿了嘴不說話,慢慢地撥著茶。
賈政不管女眷間的暗潮洶涌,只板著臉看向寶玉,「你林家表弟才多大?已經是舉人了!這才是能夠光宗耀祖的好孩子!也不枉你姑父姑媽教導了一場!你呢?」
寶玉垂頭不敢言語。
迎春等見賈政說寶玉,也都起身聆听。
賈母滿心的歡喜被這夫妻倆一說,都散去了大半。不悅道︰「這古往今來十二歲中舉的有幾個?你非要逼著寶玉也去?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據我看來,寶玉也是有大福氣的,你且不必拿著外頭的來比他。」
見寶玉訥訥不敢說話,又道︰「你且和你太太回去罷,大太太也回去,都瞧瞧給燁哥兒送些什麼,好歹是孩子一件大事。」
賈政夫妻並邢夫人都起身稱是。
京里如何林燁並不知道。他這一中舉,立時便忙了起來。又要去拜座師,又要參加鹿鳴宴,又有同年相邀做文會。他只撿那必須得去的去了兩次,其余的能推就都推了。幸而眾人也都知道他年紀小,不管出于嫉妒還是真的關照,倒也不來十分煩他。
進了十月,天氣漸冷,忽然傳出皇帝南巡的話來。而且,已經從京里啟程了。
揚州乃是江南頭一份兒的富庶繁華之地,北邊又與金陵這個太祖起家之處相鄰,只不過隔了一條河。這兩處地方,必是皇帝要來的。
果然,十余日後,帝駕已經到了揚州。林如海作為兩淮巡鹽史,自然少不了陪王伴駕。這樣一來,林府中便只剩下了林黛玉姐弟。
這天姐弟三人正在一處說話,忽然外頭跑進來一個婆子︰「姑娘,大爺,老爺傳回話來,讓大爺立時便往行轅去見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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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的給與,卻換來徹底的背叛。
三軍陣前,他冷酷的話語讓他肝腸寸斷
「此乃敵國細作,賞給你們,就在這里玩吧。」
衣衫盡裂,心如死灰,情絲斬盡。
是誰說︰「上窮碧落下黃泉,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哈哈,原來他就是如此不棄!
暗夜里是誰的笑聲絕望而悲涼,帶著無盡的滄桑和傷痛,穿破雲霄,直抵九霄。
身心支離破碎,他昂然挺立,手染鮮血,指天起誓︰「天不亡我,我定要負我人血債血償!」
**版簡介
他愛‘他’,‘他’卻不愛他
他勢必要得到‘他’,‘他’一定要逃離他
他一定要壓倒‘他’,‘他’一直想踹翻他
……有朝一日洞房了
‘他’一定要在上,壓著他。
于是……
有了這部《丞相在上,朕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