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遇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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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棚外黑雲壓頂，雨聲一陣緊過一陣。
凌無雙搓著雙手看看茅草搭成的屋頂，十分擔心這小棚子還能撐多久。收回目光來回一掃，誒？人呢？怎麼空了？
茶棚老板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好好的一屋子客人，錢沒賺到，桌子都搭上了天理何在啊！有心沖出去將桌子搶回來，又怕跟路過的兵刃來個親密接觸。思來想去，出去還是不出去，十分糾結。
店里其他人各自佔了一張桌子，躲在桌下同樣糾結︰跑出去，還是躲在這里，這是一個問題。
幸好，剛剛扔出了幾把飛刀的各位很專業，並沒有讓人等太久，于是這糾結也就沒有折磨大家太長時間。
「上！」不知什麼人一聲令下，茶棚四周閃出數個人影，黑衣蒙面。凌無雙撇撇嘴︰穿衣服沒有一點創意。不過，他們哪里來的？沒容凌無雙想明白，茶棚外幾個身影雙手舉刀，從雨中迅速沖了過來，速度越來越快，手中的刀從斜斜朝上變成了平舉，這是要先將支著茶棚的幾根木棒砍到？凌無雙心里一涼︰茶棚倒了，可上哪兒去避雨？
顯然，雲出岫比凌無雙更擔心這個問題。凌無雙只覺得眼前一花，師父已經腳下一滑一撤，斜斜掠了出去。凌無雙眼睜睜看著師父在每一個正在橫刀快速跑近的諸位黑衣人右肩，輕輕拍了一下，是真的輕輕拍了一下，就像多年不見的老友打個招呼拍拍肩膀，但實在是太多年不見了，不好意思拍太狠，于是意思一下。
下一刻，雲出岫又回到了茶棚里。躲在桌子底下的茶棚老板揉揉眼楮，剛才好像看見茶棚外邊有道白光繞了一圈，揉揉眼想看仔細點兒，這怎麼就不見了？果然是人老眼花了麼？這疑惑剛剛冒頭，「啪啪啪啪」的聲音依次響起，眼前飛奔過來的黑色人影都是右膝著地，竟是單膝下跪的姿勢。
茶棚老板前一個疑惑還沒解決，後一個疑惑就撲面而來︰難道外面這些個是認錯人了，跑近了一看，才發現我這茶棚里頭的，其實是他們的主子？
十個黑衣人整齊劃一單膝下跪，右膝下獻血汨汨流出，被大雨一沖，只余了一絲絲紅印。黑衣蒙面看不清他們表情如何，但沒有一個人發出哪怕一絲申吟。凌無雙雙眼微眯︰這幫人看來訓練有素，怕是沒那麼好對付。
斷了右腿，想再跑過來砍斷茶棚看來是不可能了。凌無雙剛松了一口氣，心想師父怎麼不干脆一掌將他們震暈，震斷人家腿上經脈，這不是治標不治本麼？天邊一道閃電劃過，伴著這一線耀眼光亮，凌無雙猛然發現面前十人竟然伸手從背上取出弩箭，彎弓瞄準。
雲出岫桃花眼微微一眯，準備得果然周全。又是一個旋身，伸手拿過一個粗陶瓷碗甩了出去，那瓷碗出手化作數十個碎片，直奔著棚外跪著的黑衣人而去。與此同時，雲出岫將方才擋了三把飛刀的桌子用腳尖挑起，擋住了自己和凌無雙。茶棚里其他人也早已躲到桌子背後。
粗瓷碎片不偏不倚，分別嵌進十個黑衣人的咽喉，手中弩箭自然而然失了力道準頭，盡數被桌子擋住。凌無雙松了一口氣，總算都掛了。正準備出來慰問一下方才出了大力的師父，順便抬頭看看外面雨下的如何了，這一看，凌無雙拍著胸口臉色慘白。
茶棚外泥濘一片，隨著一絲似有若無的詭異笛音飄來，倒在泥水之中的十個黑衣人突然又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如同提線木偶，拎著刀一步一步向茶棚走來。
這是……秘術？凌無雙記得她在出雲山莊的一本秘術記載上看過，這種術是以樂器聲操縱剛死不到一個時辰的新尸，發動攻擊。因為是尸體，所以自然不會覺得疼或者打著打著要暫停休息一下。可是這是會動的尸體，看眼前這個情形說不定還是個什麼陣法，凌無雙覺得額心一跳一跳，有點疼。
師父這是都招惹了些什麼人啊，凌無雙邊想邊偷偷瞪了師父一眼。
「這些人應該都是沖著你來的，跟我可沒多大關系。」似乎知道徒弟心中所想，雲出岫淡淡開口。「師父在這兒替你擋著，你不知感激還在背後月復誹，徒兒，你過分了。」
眼看著那十具詭異尸體一步步移過來，師父竟然挑這個時候教育她，這是有多不要命啊……凌無雙忍不住大喊一聲︰「師父我錯了，你認真點兒行不行，尸體都過來了，小心！」
十具尸體呈合圍之勢，當先一具忽然跳起撲了過來，右腿經脈已斷，飛起時掛在那里來回晃動，凌無雙一陣頭皮發麻。在這一陣發麻中沒有注意，師父在她腰間一帶，抽出她纏在腰上的桃夭劍，凌空劈了過去。
尸體雖然不怕疼痛不怕流血也不擔心體力的問題，可尸體畢竟是尸體，將它大卸八塊了它也不能原地再度復活。
凌無雙仔細回憶了一下，似乎那本秘術集子里還沒有記載過這麼厲害的秘術。所謂秘術，大多是一些禁忌之法，這尸體成為攻擊敵人的木偶就夠逆天了，再重新拼接，成了不死之尸，也實在太逆天了點，凌無雙想，老天爺也不能大度到讓你這麼逆他,他還一笑置之的程度吧。
桃夭劍劍風凌厲，雲出岫利劍所到之處，帶著一股一往無回的氣勢，即便沒有任何知覺的尸偶，也不由自主停了一下。也就是這一停，使得它們的合圍之勢失了時機，再也無法展示——只這一刻，十具尸偶已經倒下四具，看不出什麼傷痕，只是每一具尸偶的各大關節處都流出暗黑色鮮血。
「師父，你真狠，眼楮都不眨一下。」
「哦，所以以後對師父好一點，你看，師父不是好欺負的吧。」
「……」
茶鋪老板和其他避雨的客人早在有人使出秘術，將尸體召喚成尸偶的時候就嚇暈了過去，此時更是七倒八歪，沒一個「幽幽轉醒」的。
解決完剩下幾具尸偶的雲出岫面向詭異笛聲漸漸遠去的方向，極目遠望，徐徐開口，聲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緒︰「無雙，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