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幔帳被風吹漫天飛揚，香燭的氣息燻出一片慘淡，我放下手中提燈，解下黑色的斗篷，緩緩向靈堂深處走去。
靈堂里寂靜無聲，只有一排排白色的燈籠在風中不安的搖曳，一個大大的藍底白字的「奠」下是小多的靈位，孤零零的立在紫檀木桌上。
我走上前，一點一點地撫模著案上的靈牌上刻著的字——愛徒齊小多之靈位。
「早知道你會這樣丟下師父而去，師父絕對不會收你為徒。」我緩緩道，從桌案旁拿起香點燃，慢慢插進香爐里，「還記得我們剛見面的時候嗎……你被打得和豬頭一樣，還要擺出一副正義倔強的表情，騙了我給你當師父，說自己會洗衣做菜，討錢要飯，會干很多很多事能照顧師父……可你一肚子鬼主意盡給我惹麻煩，經常一學起武功就忘記給我烤雞，讓我餓肚子，還老和我吵嘴……這些我都沒有計較，現在倒好，居然丟下師父一個人走了……你這個不肖徒……你不是說要一直跟著我的嗎……」心中的疼痛如暈染的血漬般，淚水再也忍不住的大顆大顆滑落，我嗚咽哭道︰「小多，你真是不孝！」
「師父，你不要太傷心了，大師兄會難過的。」低沉喑啞的聲音響起。
「青山！」我回頭。只見青山在一旁默默地跪著，陰暗的布影投在他身上，幾乎讓人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你怎麼還沒去休息？」我心痛看著他，幾天下來，他已是胡子拉碴，形容憔悴，往日高大的身形如塌陷下去一般，頹廢潦倒。
「我想多陪陪大師兄。」
我心中一酸，來到他身邊道︰「你已經連著幾天沒離開這里了，回去休息一下，這里有師父守著。」
青山搖了搖頭，拿過身邊的紙錢，一張一張的放進火盆里，「我想多陪陪大師兄。」
「那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我怒急的一把拉起他，「你說小多見到我傷心會難過，難道他見到你這麼糟踐自己就不難過了嗎！你的雙腿再跪下去，會廢了的！」
青山跌坐在地上，愣愣不語，過了好久才開口道︰「對不起，師父，我好難受，就覺得這麼跪著才舒服一點。」
我听得心如刀絞，淚水一滴滴的落下，「你這樣，不是要我更難過嗎？」。
「對不起，師父。」青山突然把凌亂的大頭埋進手掌中，嗚咽哭道，「對不起，師父……他走了，我真的覺得自己活著也沒意義……我從小就被遺棄，一個人在深山里長大，不會與人交流，不懂人情世故，經常被別人利用佔便宜，他是這世上第一個沒有因為我的呆傻而欺負嘲笑我的人，還把我帶到師父身邊……這個世上，我最想報答的人就是他，我努力的這一切就是為了報答他，可是他卻不給我機會……」
我抬頭望著小多的靈位，道︰「你知道他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心願……」青山喃喃的看著我。
我向他點點頭，「我們可以幫他實現他的心願，讓他……走得安心一點。」
「他的心願……」青山望向小多的牌位，緩緩道︰「他說他要練好武功，成為一代大俠，然後……好好守護師父你。」
守護我。我的心猛然一顫，痛楚瞬間布滿整個全身。
「宮主！大事不好了——」一個身影突然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
我急忙背轉身，厲聲喝道︰「大膽！誰讓你進來的！」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沖進來的弟子急忙連連磕頭道。
我擦干淚痕，回身道︰「出了什麼事！」
「宮主，據信使回報，魔教已于昨日分東西兩個方向向中原進攻，鎮守東西關口的五個靈鷲宮分舵已全數被滅！」
「什麼！」我驚得退後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