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記不清了，這幾日他好像一直守在她身邊，守得連身外之事都不曾再管，這蓮莊中的紛紛擾擾驀然寂靜，他的心中只有她。然如似心。此刻感受著唇下的涼意，他一聲失語，只感覺身下的人動了動。沈如薰似痛苦︰「唔……」只見似是在同一瞬間，一直沉睡的人兒有了動作，只感覺唇上的涼意漸漸消失，而後便是猝不及防的暖意，原本不過再純粹的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忽地被迫變得纏綿起來。「如薰，你說話。」他已經再難以言語，此刻所有沉聲的話語都是強撐著自己說出來的，這一刻好像又無法接受似的，冷了一雙魅眸。此刻只看著赫連玦的唇，若有所思的盯著，沒有听到他的話，卻是忽地不由自主的抬手輕撫了他的唇。只見纏綿悱惻一番，沈如薰似乎終于輕輕睜眼，不由自主的吻著赫連玦，看著他入眸的樣子，憔悴而俊逸的臉龐，滿足的一放。受到刺激，痛到了最深處，便會像在大堂中那般直接發狂嘶聲裂肺的喊叫，然後暈過去。「與我說說話……」聲音這般魅沉暗啞，似痛到了已經不能痛的極致。像是受傷般放開她。只見沈如薰是終于醒來了，可醒來的樣子……足以讓赫連玦再落入寒潭之中。「如薰？」赫連玦本還高興，高興她方才纏了上來，在他最難過失望的時候，給他這般驚喜。可是只听到沈如薰微微的喘氣聲。高興之後，再將他打入了那地獄之中。赫連玦看她微微撩起眼皮的樣子，也似迷蒙眷戀，這一刻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似喜，魅眸中似驚意，守了那麼多天，仿佛就等著這一天，沒想到說那麼多話也抵不及一個吻，此刻看著她的樣子，眸光沉重，似是笑又是在感動。沈如薰只似在夢里頭掙扎半晌，剛醒來一時緩不過神似的。一雙幽深的暗眸似有些受傷，但終究在她面前牢牢的隱藏起來了，縱然不隱藏又如何，她讀也讀不懂。只覺得腦袋疼得很，低出聲︰「唔……」卻是忽然在最後一刻又覺得腦中痛了起來，好痛……好痛……赫連玦只覺得手中力道一重，這一刻感動得都要將她揉入了骨血中。而後提及柳氏，為何虎毒不食子，她也是這樣一句話。方才幫她澆熄夢魘中恐慌的唇，將她帶出那黑暗之地的唇。只能低低的喊了她一聲︰「如薰。」他的唇此刻緊抿著，好像有涼意纏繞其上，化不開。這幾聲笑，笑得他的心都碎了，整個人也驀地冷了下來，好似身上悲愴的氣勢也傾覆出來。好似和他稍微親近，她就痛苦得不行。「呵呵。」擁吻間暖意還留在心中，所以這會兒不哭不鬧，只是笑。就這樣借勢吻著他，他的吻這般溫柔，于她來說，也像是在那清醒與懵懂的交界線，那似還若有若無的烈火蓮花也少了幾分。「你醒了，終于醒了。」他多麼想說。是不是一個人痛苦到了極致的時候，只想要睡覺？什麼都不想去想？她倒是與他說幾句，讓他知道她還能說話……至少，與他說幾句正常的話。「夫君……」似是柔柔無意識的一聲低喃，與此同時，頑皮的小舌已經滑了進來。好似目光停留在了赫連玦的唇畔上。不能告訴他，她醒過來了，她記起來了，她想起一切了……怕她醒來，又變成了另一個他全然不認識的她。此刻只是看著赫連玦的唇，暖暖的指尖停留在之上，又低低笑了起來，而後便是又哭。停在赫連玦唇上的手也驀地收了回來，像是想要推開他。「呵呵。」又再沒心沒肺的笑了兩聲，此刻什麼都說不出來高興她不自覺中，竟然是碎語呢喃的喊他「夫君」。這一聲話語，不是赫連夫君，而是夫君……她此刻便就是這個樣子，不管還記得什麼，忘記什麼，只覺得心中缺了一塊，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她想努力去尋回來，卻艱辛萬難，什麼都沒捕捉到，最後卻是疼得很。只換來赫連玦似按耐不住的喜意，他根本就再也吻不下去，只想抬眸看看她，可此時感受著她這麼久來，難得出現的主動，只疼得身子僵直紓緩不了，只能貪戀著她此刻的溫柔，與她相吻。只是看她痛苦的樣子，他的心也跟著抽痛起來，只能忍著自己的痛，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沈如薰回吻間似也終于漸漸清醒過來。赫連玦只斂了暗眸，看著她此刻的樣子，心中又霎時五味陳雜，方才那激動，那擁吻間的喜意，也驀地再而變涼。笑到了盡頭，她忽地又不笑了起來。輕哼了一聲，下一刻便是無意識的忽地回應了起來。此刻听著沈如薰這糊里糊涂的笑聲，只哽咽了聲音︰「你別傻笑了，如薰，與我說說話。」沈如薰本就難受，畫面又來襲，听到赫連玦這一聲輕喊，就好像是夢回午夜，刻入了她骨子里頭的聲音，此刻又疼了起來，只忽地發瘋了般抱著自己的腦袋︰「好痛！好痛……嗚嗚。」又哭又叫了起來。可沈如薰此時回應他的，只有傻兮兮的笑︰「呵呵……」赫連玦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魅眸驟縮。于是只听到沈如薰那又復而沒心沒肺的聲音︰「痛……好難受，好想睡覺，嗚嗚……」沈如薰低聲嗚咽了兩聲，拼命推開的力道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似的，一下子就把赫連玦推下了床榻︰「你……出去。」赫連玦只覺得轟然雷響間，電光一閃，他已不是主動的那一方，沈如薰似本能的將它纏繞與他糾纏追逐，輕輕的回吻間勾魂攝魄。魅沉的話語如數都吞落到肚子里，苦澀不堪。可至少告訴他，看著他此刻這般難過的樣子，與他說一句︰夫君，你別難過了……也行。好似在夢魘中被太多畫面亂了腦袋，這會兒一時反應不過來，頭痛得很。卻只能眼睜睜的看她把自己推得更遠。往事歷歷在目，他第一次告訴她關于蓮莊之事，他驀地沉了臉，她便是這樣輕聲的說這麼一句。zVXC。此刻只又驚又喜，還以為她是清醒了，還把一切記起來了，大手一把從她身下穿過緊緊擁著她，兩個人在床榻上抱在一處。赫連玦甚至來不及將唇抬起，便感覺背後忽地一雙小手攀了上來，他整個人也一僵。「如薰……」多想叫她別想了，可是此刻就連他也發不出聲音。她似乎也只覺得好難受，吻中呢喃︰「夫君……」赫連玦的眸光開始變得奇怪起來，只抬眸沉沉的望著她︰「如薰……」似聲音沙啞。這笑聲中，好似攜帶了那麼多東西，她雙眸迷離，似乎有水霧在眸中，又不像是哭的樣子。赫連玦看到她又反常，此時已經不敢在抱任何希望。只看著沈如薰雙眸空洞，愣了一瞬，又「唔」了一聲。溫熱的氣息都要噴灑在了她的小臉上。就像從前那般，在這熟悉的房間中，兩個人的落棠院中，說一句他最熟悉的話，「夫君，你別難過了。」沈如薰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難受，這般夢醒夢碎間，她迷蒙的雙眸終于漸漸清晰了過來，直抬眸望著赫連玦瞧。赫連玦抱著她的手也只能一松。好像又有什麼不受控制的往腦袋里頭鑽了，這七八天來，自她腦中第一次出現第一縷清醒開始，就不定時忽地隱隱作痛，偶爾痛得她雙眼朦朧，偶爾又疼得她低低的哭了起來。笑得赫連玦越是沉痛，難受的樣子，抱著她整個人都冷了下來，頎長的身子這般僵，就好像再也看不到她醒來那一日一般。眸中之痛，竟然比方才站在回廊中望雪還要痛。腦子疼得很。赫連玦只能如願的放開她︰「好，睡覺。」低沉的話語似 了什麼在喉中，像是心痛難忍。赫連玦眉目皆染了痛意，擁著她的手也變得更加緊了一些。「如薰！」赫連玦已瞬間是極喜到痛的神色！赫連玦此刻看著她，見她抗拒的樣子全然沒了方才的迷糊，是打從心底里的想要推開他。沈如薰只是低低的笑著，此刻無論赫連玦怎麼喊她，怎麼問她，她都只是「呵呵」的輕笑。可這一瞬……只換來沈如薰一聲輕輕的噗嗤聲。數不清多少次，她都這般溫柔的與他說這句話，他此刻只想要再听一句，哪怕是心中最奢侈的夢想。她卻是懵懵懂懂的看著他。低沉了聲音︰「如薰，你怎麼了。」這聲音中有著懼怕。是絕望留在心底，好似他這一輩子都要這般，在她時好時壞，復而在哭笑打鬧中度過，他這一生，也要與她這般在一起，時時刻刻受著這驀地極喜過後的極痛，永遠直到白首的那一刻。沈如薰此刻是真的睜開眼楮了，兩個人口齒中都還余有彼此纏綿的味道，好似生死相隔，可是……赫連玦听著這沒有絲毫感情的話語聲，只修長的身軀更一僵——長相思，莫相忘，莫相忘，相愛何能忘。舊時人新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