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藍夕縮在走廊盡頭的長椅上,那兒正靠著窗,可以看見初秋的下午繽紛耀眼的陽光。
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覺得冷,頭暈眼花,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抽完血出來,孔熠菲已經被節目組叫走了,給她留了條短信,說已經跟孔熠仁說了她抽血的事。
小護士讓她躺著不要動,說她有輕微貧血,而且營養不良,必須馬上輸營養液。
她趁著小護士去拿營養液的間隙從房間里溜出來。她一分鐘都不能在那兒待下去了。滿房間淡淡的腥氣讓她隨時想吐。整個抽血過程中,如果不是死命控制著,她不知道已經把那床位吐成什麼樣子。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有嚴重的暈血。
出來走了一小段路她才發現自己根本邁不動腿了。兩只腿像各自被什麼綁架了一樣,無法再彼此協調。而面前的人來人往更讓她目眩耳鳴。心也一直在半空懸著,針刺一樣一縮一縮。
她好不容易進了電梯間。站在那兒看了一下就診指示牌,想找一個相對冷清的樓層待一會兒。
她跟著大家進了電梯,也並沒有在預定的樓層下來。反正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不知在哪一層就出了電梯。
歪打正著,這層樓卻安靜極了。她就找了個最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下午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窗子照射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很清潔的味道,漸漸地,她好像是睡著了一會兒。
安靜流淌著的空氣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絲煙草味。她直覺地吸了吸鼻子,醒了。
一個高塔一樣的背影正立在窗前,遮住了原本投射在她身上的陽光。
恍惚中她還以為是孔熠仁,可是面前的人一套簡潔利落的黑色西裝,根本不是白大褂。她揚起酸疼的脖子再看了一眼。那股淡淡的煙草味就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她再吸了吸鼻子,還夾雜著另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面前遮著的影子突然移開,她的目光躲閃不及,原來是他。
鐘明瀟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她知道自己一定難看極了。剛剛伏在椅子上,還不知道是什麼奇怪的方式睡著了。為什麼每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都是她最狼狽的時候……
走廊里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伊藍夕好不容易才從發飄的視線中判斷出最前面的是孔熠仁。
孔熠仁也遠遠地就看到她。從手術室走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個小護士馬上過來跟他說︰「孔醫生,剛剛獻血給那位孕婦的是你女朋友,你知道嗎?我看她本人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想讓她多休息一下,轉眼人就不見了……」
孔熠仁當時有些蒙,剛經歷了一場惡戰,他還以為自己的反應出了問題。後來听小護士說姓伊……
伊藍夕再一抬眼,孔熠仁已經到她眼前。跟在他後面的是鐘明澤。兩個人都有些氣喘吁吁,看到她明顯地松了口氣。
孔熠仁看著她蒼白的鬼一樣的臉色蹙了一下眉。坐到她身邊,把手里的保溫水杯擰開蓋子,遞到她面前。
她閉著眼楮喝了一小口,暗紅色溫熱的液體,甜甜的味道襲來。
「你是我們醫院的名人了,孔熠仁發動了他所有能發動的人整整找了你一個小時。現在就連我們院長也知道小孔剛獻完血的女朋友丟了……」一向溫和沉靜的鐘明澤難得開個玩笑,回頭對鐘明瀟說,「哥,咱們走吧,媽那邊檢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