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太腹黑! 第六十章 我太任性了

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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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打濕的泥濘小路,夜離影不知道自己滑到了幾下,天色漆黑如墨,她渾渾噩噩的行走著,不知道這里是哪里?

她很想看見光明,然後,前頭的天空忽而亮了,那是被赤紅妖冶的霞光染成了血色,慘淡如挽歌。

鼻尖驀然漂浮了幽香,有一株一株的植物從她艷紅的衣擺處飛快的生長起來,她挪動了下,居然是一株株妖異濃艷的曼珠沙華,她抬頭,周身居然已經長滿了曼珠沙華,有風從遠處吹來,仿佛血浪一層疊著一層,是蝶谷?!

夜離影終于意識到這里是哪里了?可是,她為什麼會在這兒?未及思索,身子忽然又熱了起來,舉目而望,原是那遙遙不及的盡頭早已燒成了火海,那觸目驚心的火焰正在朝她過來,呼吸急促了,她想拔腿跑,可是腳步被無數曼珠沙華的藤蔓絆住了……

額頭,還有個灼熱的溫度,像是天空繁星化成火星子,直直的朝她墜下,夜離影猛地抬手去拍,啪的一聲巨響,她驚醒了。

是夢……她嘆了聲,眼睫處是慕雪一張離得幾近的臉,那剔透的臉頰上赫然有她留下的五指印,她微眯著眼朦朧看他,「雪,是你麼?」誠然,她還沒有大醒。

慕雪微微直起身子,臉龐劃過一抹不自在的淺桃色。

木窗有淡淡輝光緩緩的射入,夜離影此刻看清了,現在是白天了,慕雪如往常一樣早就起床了,而她也如往常一樣窩在暖暖的錦被里。

「阿爹,阿爹,哇哇……」

懷中有圓滾滾的小東西動了動,阿離這才想起懷里的抱著個女圭女圭,顯然那睡意朦朧的小臉也是剛醒的,此番女圭女圭正捂著眼楮,一雙水汪汪的眼珠子卻從指縫間溜達著看看他爹,小嘴蒙著被子悶悶道,「羞羞,阿爹剛剛……」

慕雪重重的咳嗽了聲,只道,「唔,早飯剛做了好,是皮蛋瘦肉粥……」望了一眼阿尤,「還有桂花糖,棗泥糕。」

阿尤呼啦松開眼楮,滾了滾小喉嚨,要說的話都扼殺在搖籃中,嚷嚷,「我要吃,我要吃。」

「先穿好衣裳罷,」慕雪一附一仰間,雙手多了一套淺藕色的小錦衣,夜離影望著他手中的衣裳,由自感嘆著這手工果真……不好,現在的成衣店都是怎麼呢?

阿尤盯著那衣裳又哇了聲,忽而跳起,小手極快的扯過衣裳又鑽進被子里了。

夜離影莫名其妙的看著阿尤在被子里鑽啊鑽的,十分不自在,朝慕雪道,「那什麼,我替他穿衣裳,你先出去好了,」側眸看著床邊幃簾尾端的金黃穗子,淡然,「啊,早飯麼,不知道可不可以順便,方便的話,要一碗豆花?」

額頭暮然一暖,順著那蘭芝銀線的袖袍,他精致的手指正握著羽白的手絹,細細擦拭著自己額頭,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額頭都是夢魘的虛汗,他眉間籠著淡淡的憐惜,眸光微蕩似要勘破她的偽裝,「還想要什麼都說了罷,不管是什麼,我都會答應你的。」……不要,都藏在心里。

夜離影弱弱的笑了下,「也沒什麼,既然你如此的大方,就……再來幾根油果子罷。」

慕容的手微微握緊了,這個女子就像是一只小貓,有時候,精力充沛,淘氣俏皮,炸了毛還會咬人,有時候,卻只是懶散的躲在某個小小的屬于她自己的角落里,叫你怎麼也不能將她揪不出來。

床頭地上,那月金火盆散著橘黃的光,發出些細細的茲茲聲,門恰然也砰砰響了。

「有什麼事?」他微蹙了眉,語氣有些冷。

「世子,是我。」外頭人答,那聲音是驕陽照在城牆,是麗妃。

他不答,麗妃又道,「妾身自知唐突了,不過小世孫來的匆忙,估模著是沒有帶什麼衣裳的,我命人買了些尚好的。」

夜離影仰視著慕雪,他的嘴角揚起了一抹苦笑,朝她吩咐道,「你不要動。」伸手放下床幃的卷帶,繞過屏風,便起身去開門了。

隔著屏風,她看見那麗妃領著幾個小奴婢進來了,那小奴婢手中皆是端著各式精致小靴子,綢緞衣物,玉冠金釵,瓔珞頸圈……有錢的主,大手筆,她想著。

「有勞了。」慕雪蘭坐在桌旁,輕聲道。

「這是我分內的事情……」麗妃說著。

這一來一往真是客套的無趣,這樣做夫妻真是無聊至極,只是這沈麗姿到底是為什麼願意嫁給他,明明兩人不同床,明明她不愛他,一直都給他下藥,想要害他性命,卻為什麼卻可以這樣笑,可是,夜離影的心都在顫了,因為慕容也是那樣笑的,他明明也什麼都知道,為什麼兩人卻都可以如此的笑。

慕容傾雪,軒王-慕容朗的公子,她本來要殺的人的兒子,她不過是與他萍水相逢,她不了解他,他是誰,她一直都不知道,卻一直相信他,究竟一切是如何發展到這個地步的,她似乎有些事情沒有做,她忽而記得一些本該由她作的事情了。

「娘親,你看,你看……」阿尤不知何時將衣裳湊到她眼前,那衣領子上繡著一只歪歪斜斜的……小白羊?

夜離影瞪大了眼楮,「這個是?」

「小白羊啊,是娘親您親手繡的啊,這件衣裳是娘親您繡的啊,阿尤的衣裳都是娘親你繡的啊,您給阿尤繡的每件衣裳上都有小白羊啊。」阿尤嘟著嘴看她,「娘親你不記得了麼?」

夜離影了然,望了眼手藝著實不太好的衣裳,那位果真是草原來的女子!她眨眨眼,堅定道,「記得啊!……哎,阿尤,你干什麼呢?」

她發現他居然在被子下頭默默的將小手套進衣管里,邊套著邊說,「阿尤只穿娘親做的衣裳,阿尤還不要被人送的衣裳,哼哼,尤其是壞人送的衣裳。」

夜離影疑惑了,「你說的是外頭那個……你的半個娘親?」

「她才不是阿尤的娘親,她是壞人。」他努力的扯著小袖子,氣鼓鼓著。

「為什麼?阿尤不是自小和爺爺住著,怎麼見過她?」阿離來了興趣。

阿尤放棄的袖子,繞繞頭,天人交戰一會兒,捂著嘴說,「阿爹叫我不要告訴別人,可是,娘親不是別人,娘親是娘親,」阿尤滿意的點點頭,「她殺了大毛,殺了大毛!」

「大毛是……你的小貓?」

「大毛是小狗,阿尤生辰的時候,她來看阿尤,阿尤說病了病了,她說病了要吃藥,阿尤說沒有藥,她說她有藥,吃了病就會好,然後我給大毛吃了藥,可是,大毛死了……嗚嗚……她是壞人,阿爹卻不讓我告訴別人,阿爹也壞!」他咬著小牙齒楮,狠狠道。

夜離嘴角的笑意猝然冷卻,一股子寒氣通體而過,外頭,那女子關切道,「倒不知妹妹是如何和小世孫遇見的,現在她如何了,奧,听下人說的,妹妹的落了水,可是受了風寒?」

慕雪正欲張口,隔著一扇屏風,那女子暮然出聲,那聲音掀起了一道肅風,他仿佛看見屏風上的紫藤花應聲簌簌而落,驚開了一室的死寂,她說,「我很好,阿尤也很好,還會一直好下去,無需你費心,姐姐你希望我們不好麼?」

麗妃端著青瓷茶杯的手微微晃動了,笑道,「原是妹妹醒著了,是姐姐打擾了,姐姐當然希望你們沒事。」

夜離影輕笑了聲,那樣的笑,顯得突兀無禮,「那便是了,姐姐一向善解人意,這會兒妹妹還真很累,無端端被姐姐打擾了,你還有沒有什麼事情?沒有就走罷。」

麗妃滯住了,一屋子的人都滯住了,屋中的氣息都滯住了,唯有那桌上的一株雪蓮散著幽香,和慕雪手腕上的黑玉鐲子,剔透琳瑯。

眾奴婢都驚異著,此女子居然如此不懂禮數,豈有小妾驅趕側妃的道理,相顧唏噓,忽而那女子又出聲了,軟了語調,笑的嬌滴滴,又甜又膩,「雪,你過來啊,人家衣裳都沒穿好了,這些人是干什麼的,居然大清早的也不讓人睡好覺。」

眾奴婢想入非非、臉色紅透,眼角看向世子,發現他面色未動,麗妃亦是,還笑了,「那妹妹你好生休息,姐姐先走了。」

眾人隨著麗妃朝世子施了禮,世子微頷首示意。

「姐姐將東西也都帶走,阿尤他自是有人照顧,什麼都不缺,這些東西恐怕只是用不著了……」女子又道。

慕雪適才微蹙眉,朝麗妃,歉然,「阿離,她太任性了,但是如她所說,其實這些東西都用不著,麗姿你費心了,還是撤了罷!」

幢幢的人影退出了房間,那欣長的身姿步到床邊,撩開那一抹紗幔,夜離影正側眸看他,「你覺得我太任性了?」

「沒有,多一分多,少一分少,這樣剛剛好!」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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