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太腹黑! 第六十九章 爵位(1)

作者 ︰

她看著那火焰,那紅色又成了一條條赤龍,呼嘯著猙獰著鑽入她的心中,在她心上肆意攪動著,那龍鱗片就是一把一把的刀割開她的記憶,在心口火燎燎的痛中,她看見了那日的自己,笑意妍妍的,滿心期待著,哼著小曲踏在蝶谷的碧綠淺草上,手中還提著孝敬師父的蜜釀杏花美酒,尚不知,那等著自己的不可能是一個活生生的古怪老頭,只會是……一具焦黑的,不,是幾段焦黑的碎骨頭,歷歷在目,瘡痍淋灕,她顫抖了,雙手掐如木窗,「到底是怎麼回事,雪呢?慕容傾雪呢?」

是了,慕容傾雪,慕容傾雪!那是個不會武功的男人,是個身體很差的男人,是個心里很寒、孤單落寞的男人,是一個和自己一樣明明受了傷卻強裝無所謂的男人,是個……曾經說了要等她一輩子的男人,她深吸一口氣,一躍而下。

「夜姑娘!」習毅在身後猛地大叫她一聲。

夜離影一驚,忽而想起自己是個消失殆盡了武功的人,可以來不及了,她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重重的下落著,漫天的血雪,漫天的紅光,她一身紅衣,簌簌而動,仿佛是那釋術的魅惑火妖從天而降,又是一塊玲瓏赤玉、一踫擊碎……

她暗罵了聲該死的,身子有些發抖,腳下的地面什麼也沒有,這樣的位置摔下去就是這輩子就殘廢了,心里默默念叨著,眼角一斜,竟是一輛鋪著稻草的四輪板車,奇異的從遠處冒了出來,在她落地的一瞬,接住了她。

 當一聲,她重重的摔在了板車上,那金黃的稻草被她打了散落了一地,落在白雪上,像是金色的陽光點落打在地面,她摔了有點痛,握著心口咳了下,耳邊錚錚傳來女子尖叫的聲音。

「啊……爹、娘……哥哥……」那女子極其恐懼著聲調,哭泣的叫喊著。

她循聲而望,遠遠的就看見那一對男女,那綠衣的美人捂著嘴巴,含著淚的眼楮,恐懼的盯著夜離影的方向,蒼白的臉比紛落白雪還有白,較小的身軀瑟瑟發抖著,仿佛受了重大的刺激,身子癱軟著倚著身側那月藍衣袍男子,像是不堪冷夜寒霜的梧桐葉,渴望依附著大樹,喃喃重復著爹、娘、哥哥。

方九朔側臉看著女子,輕然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喚著她的名字,小依,叫了好一會兒,女子回神,撲到方九朔懷中埋著頭,驚叫著說,「九朔哥哥,九朔哥哥,我好怕,我好怕!」

夜離影一瞬不瞬的盯著他,方九朔鎖了下眉,下一秒,將女子打橫抱入懷中,溫柔的說,「小依,別怕,我會保護你。」

剎那間,是誰的心抽搐了,她成了冰雕,通體寒涼,恍恍然,凝視著方九朔抱著那女子離開。

「阿離?」

有人緩緩的叫她,那聲音,像是一股暖流,融化了厚厚的冰,落在她耳朵,她抬頭去看,慕容傾雪就站在路中央,臉色泛白沒有丁點血色,身上的白衣卻暈著大片猩紅的血,剔透的白色,殷紅的血色,充斥了她的眼眸,擊打了她的心……

這一刻好似期盼了良久,好似是慕容傾雪一直等著的,忽然來了,他卻沒有反應過來,只是這個女子真的就在自己自己的懷里了,那麼近,那麼溫熱的體溫,是了,是幻覺嗎?他伸手撫著她的發絲,像想象中的那樣,她沒有說話,只是顫抖著,像是恐懼的情緒,良久,她終于平靜了些,輕聲說,「慕容傾雪,我還以為你會死掉。」

他閉著眼楮,貪婪的順著她的脊背,阿離,你可曉得,有你,真的只有你,讓我舍不得死,他笑了下,「傻瓜,我沒事,真的沒事……」

「你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你哪里受傷了?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麼呢?」她稍稍平和了,聲音卻止不住的發抖,縴削的手指仔細翻看著他的衣袍,是血,真的是血,她幾乎嗅到了滿腔的腥味,殺戮的味道,別離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不是我的血,是別人的。」他說。

「什麼?」

「阿離,這血不是我的血,是……左相的血。」

左相?沈眉?夜離影望著他身上的血跡,猝然蹙起了眉毛,仰頭看他,「左相的血,為什麼是左相的血,為什麼會在你身上?他死了麼?」

夜離影說著,側眸而望,瞳孔驟然緊縮,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的是什麼?那失了生機的臉又是什麼樣的痛苦不甘茫然的表情,掙得大大的眼楮,寫著是死不瞑目麼?

冰寒的雪紛紛揚揚著,刺骨的冷風呼呼的吹著,任憑雪花拍打,風聲撕裂,她什麼也看不見了,只看得見地上躺著的尸體,數不盡的尸體,那被白雪掩埋的四肢,倒像是刮了干淨的瑩瑩白骨。

她腦海轟的炸開,終于明白方才那綠衣女子尖叫的緣由了,猛地推開慕容傾雪,他趔趄退了幾步,咳嗽起來,有人作勢要前扶他,他擺手拒絕,只是望著那紅衣女子,而紅衣女子就在那極短的時間,看見了他的身後,沉默著卻儼然對他唯命是從的士兵,那沉黑色如潮水肆意暗涌著的黑甲著身的士兵,端著一方方嚴峻的面孔,手中的長戟大刀寒光森森,尖銳的尖上染著殷紅的血,是殺了人,地上的人的血……

然後紅衣女子身子一震,冷冷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殺了左相,還是,還是……」……還是你殺了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慕容傾雪?她忽然覺得他好陌生,冷靜的陌生。

「我沒有殺左相,他是自殺的。」

慕容傾雪的白衣在風中鼓動著,發出沉重的啪啪聲,和著他塵封的心事,左相沈眉是先帝最喜愛的臣子,先帝薨,將帝位傳給了唯一的嫡系子,亦是當今皇帝,他的叔叔,他父親最小的弟弟,繼位時候,年僅四歲,故而先帝托孤于左相,讓他輔佐幼帝,然則這些年,左相在朝中結黨營私,在軍中安插猛將,勢力逐日壯大,皇帝早已弱冠,左相卻老是以先王之托,遲遲不願還權于帝,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若不是自己的父親-軒王,威名遠播、震懾一方,只怕江山早已改姓了。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都覺得這件事與他無關,他不過是一個半死的人,真的不能去管,不管是左相殘忍的手段排除異己、暗殺大臣,還是為了對付父親,將心愛的女兒嫁給他……只是,有些事始終是逃避不了的……

「左相沈眉意圖謀反,皇上早就有意除之,故而合謀了父親設計引他到這里,將其一黨一網而盡,他不堪敗落自殺而亡,這血是他的血,」慕容傾雪壓下了咳嗽,虛無的望了望地上的人,輕聲,「地上的這些人是有的是左相的人,有的是皇上的人。」

竟是如此,夜離影決計沒有想到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忽而記起了什麼,她道,「可是,左相不是你的岳父麼?麗妃的父親麼?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是啊,怎麼可以,我也沒想過我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是我真的這樣做了,」慕容傾雪暮然笑了,那是含了生姜的苦澀笑容,他恍惚的望著她,隔著漫天飛舞的、映著胭脂色的像花瓣兒一樣的雪花,她就和他夢里的女子合二為一。

那女子站在一棵花樹下,朝他笑著,有金色的陽光從熠熠枝頭穿過,染著英紅的落花,紛紛落在她輕盈的衣裙上,那裙擺本是粉色的,是嬌女敕櫻花的顏色,卻在他眨眼的剎那,換了色,換了火焰一樣的紅色,那究竟是什麼呢?阿錦……阿離?

他忽而走到她跟前抱緊了她,在她不及反應的瞬間,將頭埋在她烏黑發間,喃喃道,「阿離,以後都沒事了,再也沒有誰可以傷害你了。」

他如是說著,那呼吸是急促不穩灼熱溶火的,那雙手是箍緊捏碎的力道,他高大的身子在顫抖震動著,有一股情緒在無聲傳達著,透過傳到她身上,她困難的喘了一口氣,「什麼意思,誰要傷害我……麗妃?」

「阿離,有些事我本是打算帶進棺材里的,是情願你一輩子都不曉得,但是事情往往不是人想的那樣,變幻莫測,至少不是我想的那樣,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了,」他緊緊的摟著她,水波般的輕柔聲音漣漪在她耳邊,「你曾經問我為什麼救你,我說了是因為你長得像我阿錦,但是你知道麼,即便不是遇上了你,我也是在尋在其他女子的,那時候我一直都在找那樣一個可以幫我的女子,為了和我演一場戲,幫我保住慕容世子之位,在我死之後只會留給阿尤,而不是沈相的孫子……」

頓了頓,他再次苦笑,「或者說,是我弟弟的兒子。」

懷中人明顯抖了下,他緩緩又說,「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縱容麗妃,縱容傷害我的人,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在乎,看著很寬容慷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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