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春意大酒樓,生意紅紅火火,給涉城的達官富貴辦著許多酒席,聲名在外,一些尋常的百姓也只能是觀望嘆之。
春意有兩處,並著在涉城里最繁華的一道街上,一處大酒樓,一處百客棧。大酒樓里一樓有平桌二十,可招宴席,也待散客。二樓雅閣二十,常接單散貴人。涉城家院富貴,也常以春意作宴客聚會之所。
百客棧兩層共有六十間,一等貴客間十間,一等套閣間十間。二等常客間三十間,三等歇客間十間。滿盈的總是二等間和一等套閣。
今兒的大酒樓依舊是門庭若市,座無虛席。掌櫃的,年紀正好,笑面嘴甜,名叫安順。可是這會兒瞅著,冷一把臉,無精打采地依靠在櫃上。
碧兒上前很不客氣的敲了兩下的櫃面,正好魂兒不在身上的安順被嚇得一顫。
「哎呀!碧兒姑娘,你可是嚇到我了。」
碧兒把玩了一下櫃面上擱著的算盤,笑著道︰「是安小哥你偷懶,我進了門兒你都沒見著,要是給小姐知道了鐵定是要說你。」
安順緊著回身倒上了一杯熱茶,「碧兒姑娘,快給你潤潤喉。」
碧兒滿意地接過了茶,淺嘗了一口,放下,「我先來探個道兒,小姐在百客棧那頭呢,我得去迎著了。」
「多虧是碧兒姑娘你來探道兒,快去迎小姐吧,我這里正好有事情要與小姐說呢。」
「嗯。」
劉沁出了百客棧,就直奔上大酒樓。束發高調,月白的長衫,看起來精神奕奕,要不是夏青平知道她是個女子,不然可是要嫉妒她的美色了。
碧兒小跑著迎過來,「我先去給小姐看看可有什麼不安定的人和事兒。」
「是嗎?」。劉沁揶揄,「我還以為碧兒是先去看一眼安順小哥有沒有偷懶呢。」
「沁兒,」碧兒板起臉,「你再這樣說話,我就要去找少爺,說你私自的出門,而且還忙到了現在還沒有吃飯。」
笑著往碧兒肩上頭蹭了蹭,撒嬌道︰「碧兒最好了,照顧我特別是體貼,每天都為我跑前跑後,時時呵護著沁兒不受傷害。」
「停!」打斷了劉沁,碧兒忙向著四周望了一圈,「可別忘了你扮成個少爺,哪有誰家的少爺當街上對著丫頭撒嬌的。」
「好吧,」劉沁乖乖地閉嘴。
一到大酒樓門口,安順就笑容滿面地迎了出來,彎腰躬身,「大小姐,您來啦!快往里頭請。」
劉沁笑著瞥了一眼碧兒,碧兒抿著嘴轉過臉去望天。
「紫花閣有客嗎?」。劉沁問。
「知道大小姐今兒個來,哪能將紫花閣開出去。」安順引著劉沁碧兒上了二樓,挨著樓口第一間就是紫華閣。一樓的平卓總是熱鬧,想說幾句話也吵著不安靜,上來這紫華閣,正好也能瞥見樓下的平卓,說起話來也靜心。
劉沁挨著碧兒坐下,安順招呼著上了茶點,才坐到劉沁對面。
「這幾日客人都這樣多嗎?」。劉沁押了口茶,問著。
「嗯。」安順點頭,「多著呢,咱們春意沒那個淡日子,見天兒的客滿,大小姐您就放心著。」
「事事多用些心,從前頭接客,到後廚上的餐點,都出不得差錯。」
「是,安順知道。」低頭思忖了會兒,抬頭看著劉沁,道︰「大小姐,有一事兒想和您商量。」
「說。」
「我有個堂哥,叫安晉。涉城中戶,不富貴,前日里剛娶了妻,是個大家的,娘家不是涉城的,娘家的來送親。堂哥院子雖是夠,但想著高待了那娘家的,就想在咱們春意里設個宴,再在百客棧住幾間房。」
「這點子小事兒,安順你安排著就行,還用和我商量。」
安順略顯尷尬,「不瞞著大小姐,前頭也說了,堂哥不是那大富大貴的,一頓宴席還是可以擔待,但百客棧里自是要住一等房的,听說娘家的要多住些日子,所以在房錢上……」
「安順,」劉沁道︰「你知道,咱們春意,不管是這兒還是百客棧,開門迎客,賺的是銀子,從來就沒有自折銀子待客的。」
「我知道。」安順連著點頭。
「而且春意也都是少爺的,也不是所有事兒我都能做了主。」劉沁停了片刻,道︰「可是這是安順你提出來的,你跟著少爺多年,又在這兒幫了我許多,你堂哥的這點事我一定幫你。」
安順起身施禮,「多謝大小姐。」
「百客棧的,要住幾個人你告訴我,我幫你安排一等上間。銀子的事就不要擔心,喜宴這里,你就看著給安排了,都用好的,撐起你堂哥的面子,你都說的算,我準。」
再施禮,「多謝大小姐。」
「不要這樣的客氣。你幫我那麼多事,我都沒言過謝。」
安順笑著,道︰「大小姐就別提著那些了。」
「小哥,」碧兒道︰「你要真心謝著,就趕緊去準備些好的吃食,這都這個時辰了,小姐還沒吃飯呢。」
「哎。」安順應了一聲,就出了紫華閣。
劉沁睨著碧兒,「瞧安順多听你的。」
「他是顧著大小姐你的身子,餓壞了你他也沒法兒向少爺交代,我也是沒法兒。」
「砰,」拍著門的聲音。
碧兒起了身,「不會這樣快就端上來了吧?」走到門口開了門,竟是夏青平。
這許多年,他是沒變那縴細的身材,「花容月貌」。
「碧兒丫頭。」連那個秀氣的聲量都是沒變。
夏青平進門就坐到了劉沁身邊,「這妙公子,要是沒見到碧兒,我一定得毀了你容,竟把我都比了下去。」
「有了碧兒就不毀我容了?」
「有了碧兒,就知道你是我們家的沁兒啊!」笑著攬住劉沁的肩膀,「那我如何舍得。」
碧兒拍了拍夏青平搭在劉沁的胳膊,「兩個公子爺這樣搭肩如何像樣兒!」
夏青平撇撇嘴,「要是我搭的是沁兒本來的女兒身,才是不像樣兒。起碼的就是項大哥都饒不得我。」
劉沁笑著推開了夏青平,「大哥有你說的那樣嚴厲嗎?」。
「那是對沁兒一人溫柔,對上我,項大哥是恨不得剝我皮呢。」
安順敲敲門,碧兒跑去開了,安順親自端著食盤進屋,一一擺上,後就退了出去。
夏青平搓了搓手,就拿起筷子,「就知道沁兒要在這兒吃飯,我可是特地趕過來的呢。」伸著筷子就往一個花盤夠去。
碧兒見狀,馬上從夏青平筷子下奪下了那花盤,遞到了劉沁面前,「這是小姐最喜歡的。」
桃心糕。
夾了一塊兒放進嘴里,還是女敕滑可口,味兒都不變。吃了這許多年,她還是愛。
「是嗎?」。夏青平夾了一塊兒,仔細瞅瞅,「沁兒喜歡的,我也嘗嘗。」
劉沁將盤子往外推了推,回身招著碧兒,「碧兒,坐下吃啊!不也與我一起餓著麼。」
「嗯。」笑著坐下。
「宛姨什麼時候到?」知道夏青平是宛姨親生的,劉沁著實是驚到了。宛姨給她的記憶實在討厭,夏青平卻是個可愛清靈的。
「嗯。明兒個,後兒個,就能到了,理好了那頭的宅子。項大哥可還好?夫人雖不與項大哥住在一起,但到底母子情進,沁兒要多陪著項大哥。」
「嗯。」劉沁點點頭。
吃過飯,夏青平去了百客棧那頭。劉沁和碧兒雇了輛馬車,回去了項家美湖園。
讓碧兒去歇著,劉沁換下了男裝,選了一套素淨的,頭上也只插了一支白琉璃櫻花釵。雖沒有見過項夫人,但是項藝的娘親,劉沁願意為其著素。
長玉屋,隻果一身墨黑裙子站在門口。見到劉沁,忙跑上前,「小姐,少爺還沒吃飯。」
拍了拍隻果的手背,「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