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庭江湖 第十一章 晶丹再現

作者 ︰

卻說村長帶領大家到澗里進行策劃周詳的圍獵,結果被人搞破壞,最後只獵得兩只活的花斑鹿回村,大家都非常氣憤,覺得非要把搞破壞的人抓了出來暴打一頓才解氣。但是除了村長拾到的兩個精巧的竹箭,沒有任何線索,搞破壞的人早就不知道藏在廣大山脈的哪個角落去了。大家除了生氣,就只有詛咒他被山里的猛獸吃了雲雲。

小沫和二胖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為大家都被圍獵失敗的事吸引了注意力。破壞別人圍獵的這種壞事幾十年在村中還沒有發生過,因此討論得很熱烈,甚至大家懷疑離自己村落兩百多里地的鄰村已經把手伸向自己擁有的打獵領地了,但是沒有證據,誰也不敢肯定。

小沫爹娘和二胖爹娘以為二人真的在舒先生家里溫書習字,半點疑心沒有起,畢竟平日那里就是二人最常去的地方。

舒先生是什麼人?是全村最敬重的人。舒先生常留二人在書塾里吃飯也是常事,兩人讀完書又去抓蛙模鱔,很晚回家也是常事,只要第二日早上看見他們在自己床上睡覺就知道他們在家。

所以兩人的父母壓跟兒沒有想到,這兩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家伙打著先生的旗號不但越過了大青石、破壞了圍獵、結識了一只听得懂人話的花斑鹿、被野狼追,此時正在離家幾百公里遠的一片不知名的草地上打滾,玩得不亦樂乎。

打夠了滾的小沫和二胖看見太陽落山,也不禁慌張起來。此時二人不知道被花斑鹿帶到了什麼地方,萬一這時候出現一群狼,那可是躲都沒地方躲。兩人的肚子也越來越餓,翻翻包袱,什麼吃的也沒有,如果馬上去打只兔子來填肚子的話,天也黑了,根本打不到!

小沫趕快跑到花斑鹿旁邊,一邊揪花斑鹿的耳朵,一邊道︰「花鹿兒,你送我們回家吧。」

花斑鹿一點也沒動,它只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中有無數淡紅色的氣體從自己胸口中跑進去,來到胸口的小池子,化成一顆顆水滴填著只有淺淺清水的池子,越填越多,自己的精神也越來越好,通體經絡都粗壯了一圈似的。小沫的話它听得見,但是它只想安靜地讓更多的氣體變成小水滴填滿胸中的小水池,所以就只有裝睡著,沒听見啊沒听見。

小沫連喊幾聲,花斑鹿都沒動靜。二胖干脆趴在花斑鹿耳朵邊大吼,花斑鹿還是沒听見啊沒听見。

兩人沮喪地靠著花斑鹿,心想不會累死了吧,跑那麼久那麼遠還那麼快。模模鹿胸口還有心跳,卻又放下心來,安慰自己花斑鹿只是累壞了,但願它早點恢復,就可以早點送自己回家。

太陽不知不覺落了下去,漆黑的天空中月亮慢慢爬了起來,清雅明亮的光輝把草地上的二人一鹿照得清清楚楚,小小的昆蟲也在月光的蠱惑下慢慢唱起了歌謠。

花斑鹿獨自模索著自己體內的變化,幾個時辰過去了,胸口小池子的水也終于滿了,空氣中的淡紅色氣體停止了活動。花斑鹿站起來,抖動腦袋和四肢,感覺神清氣爽,每塊肌肉都充滿了無窮的力氣。它覺得今天踫到兩個好心腸的小孩真是幸事,逃跑的過程中讓自己不知不覺領悟到了一些深山里野獸的異能,以後保命的機會更多了。這都是認識兩個人類小孩子的結果,心里不覺對兩個孩子更喜愛、尊敬、崇拜。

它看著已經趴在草地上熟睡的兩人,又抬頭看看天空,心里有了一個決定,于是它低下頭拱醒兩人,又臥下來,讓兩人爬到背上。

小沫清醒得多,把昏昏噩噩還在流口水的二胖扶上鹿背,用繩子綁好固定在前面,又爬上去,把自己也繞了兩圈,尋思著怎麼也掉不下來了,對花斑鹿道︰「花鹿兒,送我們回家吧!」才靠在已經又睡著的二胖背上閉了眼楮。

花斑鹿馱著二人施施然圍著被自己燒了半邊倒在地上的大樹轉了個圈,才輕快地鳴叫一聲,四足一揚,優美的身姿帶起熟睡的二人迅速爬上坡,又躍下去,如一個美麗的山間精靈消失在大片的綠地上。它繞過一座座山,穿過一條條溪流,來到一片黝黑安靜的山谷。

花斑鹿小心地爬上山壁,沿人類根本無法涉足的窄小山道前進,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出現一條布滿石塊的山坡,轉過山坡,花斑鹿緩緩探出了頭,看向坡的另一邊。

此時的小沫和二胖如果醒了看見會大吃一驚。只見山坡的另一面滿是亂石,亂石間布滿累累白骨,各種動物的骨骼都有,骨頭支離破碎,很多已經不能辨認是什麼,甚至有些骨塊有幾米高,真不知道生前是什麼動物。

花斑鹿又抬頭看看天空,然後豎起耳朵自己聆听一番,才輕巧地躍過坡頂,帶著二人朝那片骨堆跑去,來到骨堆邊緣,花斑鹿不敢前進,它繞到一塊大石旁邊,臥了下來,把背上的小沫和二胖在岩石上輕輕蹭了蹭,二胖嘟囔著沒有醒,一直比較警惕的小沫立刻就醒了。

小沫解了自己又掐了二胖的耳朵,才把終于睜眼的二胖掐醒,小沫模模石頭道︰「二胖,到家了,已經到大青石了,我們快點回家吧。」

二胖听見已經到家,心里歡喜得很,尋思和小沫馬上溜回家上了床,等清早的時候鬼才知道二人出去過。

小沫剛解開二胖的繩子,就听見二胖一聲大吼︰「你個死花鹿兒,你把我們帶到什麼地方來了?難道你就是個妖怪,把我們帶到你老巢來吃掉嗎?怪不得你會吐火!」

小沫嚇得手一抖,趕快四處一看,差點沒把心嚇出來,只見自己的前面是無數的白骨頭,白骨上閃著幽幽磷光,兩人一鹿正在一塊大石頭旁邊,在數量龐大的骨堆面前渺小無比。

二胖已經跳下來,揪了花斑鹿的耳朵要打,小沫看著花斑鹿敦厚溫和的眼楮,怎麼也不相信花斑鹿是吃人的妖怪,感覺如果要吃的話,在山坡綠地上不就可以吃了二人嗎?于是他伸手攔住了二胖道︰花斑鹿帶自己二人來到這里,一定有它的原因,一定有!

二胖收了手,仍舊惡狠狠地作勢要揪花斑鹿的耳朵,嚇得還沒站起來的花斑鹿差點摔倒,心道,還好自己不吃人,否則還沒吃他們可能就先被他們吃掉。

小沫輕言細語地問花斑鹿︰「花鹿兒,你帶我們來這里可有原因?」花斑鹿趕緊點點頭。

「花鹿兒你老實說,是不是把我們貢獻給這里的大妖怪吃?」二胖在旁邊呲牙裂嘴。

花斑鹿趕緊左右擺擺頭。

「花鹿兒,你不會害我們吧?」小沫接著問,花斑鹿點頭。

「你看它在點頭!」二胖大叫,「它要害我們!」這句話嚇得花斑鹿一陣猛搖頭。

小沫也覺得剛才自己那句話花斑鹿的確點頭也不是,不點也不是,趕緊換個方式問︰「花鹿兒你要害我們就點頭,不害我們就搖頭。」剛說完,就感覺可憐的花斑鹿松了口氣,趕緊地搖頭。

得到花斑鹿承諾的兩個六歲小孩很開心,那就是說花斑鹿還是會送自己回家的。他們根本不知道壞人說不害你的時候其實就是要狠狠地害你,還好他們面對的是一只心靈純潔無比的花斑鹿。

花斑鹿爬起來,示意兩人跟在自己後面,然後緩緩地走向了骨堆,兩人雖然不知道它要做什麼,仍舊老實地跟在它後面,提心吊膽走入龐大的白骨堆。

花斑鹿走得很慢,為了方便後面的兩人它感覺自己要走睡著了,但是二胖不停地拉它的尾巴立刻讓它睡意全無。

小沫和二胖跟著花斑鹿在骨堆中穿行,嘴巴張得老大,他們從來沒有看見過那麼多白骨,而且大多都認不出生前是什麼動物。不,不是大多,是全部都不認識,兩人長到六歲就沒有看見過什麼大動物完整的骨骼,看見過的都是被宰得整塊整塊連著肉的骨頭,此時,簡直覺得來到了一處奇妙的地方。

開始小沫和二胖還不敢踫,到後來鼓了勇氣用手模模,也沒見什麼意外,于是大膽地模了這塊模那塊,只覺得豪氣頓生,模過比自己高十多米的動物骨頭是種什麼感覺?保證說出來村里的小屁孩會佩服得五體投地!

二人正模得不亦樂乎,突然前面的花斑鹿停了腳步,突然回過頭來,做了個動作。

只見它抬起右前蹄,把頭低下去,用蹄子抹了抹嘴上的那圈白毛,然後抬起頭,用抹了嘴的蹄子指了指二胖的腦袋。確切地說,是指了指二胖的嘴。

二胖不明所以,小沫連忙提醒︰「它讓你學它呢。」二胖連忙停下腳步坐在一旁的一塊大骨頭上,把右腳的小胖腳丫從鞋里抽出來,彎到自己嘴邊,用腳抹了抹自己的嘴,然後看著花斑鹿。

花斑鹿看著二胖的小胖腳丫,終于忍不住了,兩嘴裂到耳根,一下趴在地上抽搐起來。

小沫和二胖以為花斑鹿突然生病了,不禁大驚,還未喊出聲,就見花斑鹿一咕嚕又爬起來,對著小沫做了同樣一個動作。

小沫剛要月兌鞋,突然覺得花斑鹿不是這個意思。他試探著問︰「花鹿兒,你是叫我們不要大聲說話嗎?」。剛說完就見花斑鹿猛點頭,然後轉頭看看二胖的光胖腳丫,又趴在地上抽搐起來。

小沫驚愕地看著在地上抽搐的花斑鹿,終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花斑鹿不是在抽搐,是趴在地上笑呢。他馬上想哈哈大笑,又想起花斑鹿的「鹿語」,連忙捂了嘴憋了個滿臉通紅。回過頭,氣憤的二胖已經穿好鞋騎在了花斑鹿的身上,一拳一拳地擂了下去。既然不準說話,那就揍你!揍你這頭沒臉皮的害我拿臭腳丫抹嘴的壞鹿子!

小沫趕緊把二胖拉下來,花斑鹿也一本正經地爬起來繼續帶路。二胖已經沒有模骨頭的興趣了,不停地在後面揪鹿尾巴報仇。

前進到一片亂石少、骨頭多的地帶,花斑鹿不敢向前了,它用嘴含了含小沫的衣袖,示意他跟近些,然後把二人帶到一個半米長的骨骼旁,又用嘴示意二人看。

小沫和二胖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以為花斑鹿要讓二人把骨頭拿回去。是的耶,拿回家一副完整的骨架多牛啊,估計全村人都會羨慕的。

二人挽了袖子正要搬動,卻見花斑鹿咬了小沫的一只胳膊朝地下伸,小沫不禁隨了花斑鹿的力量把手伸向地面。

手還沒到地面,眼尖的二胖就看見移開的骨骼頭顱下有顆晶瑩透亮的東西,約蠶豆大小,圓圓地,在月光下發出淡黃色的光芒。

我的媽呀!二胖忍不住叫出聲︰「晶丹!」

小沫連忙拾起那顆圓圓的晶丹,簡直覺得太奇妙了,竟然有晶丹在這里出現。舒先生說過有晶丹的動物可以輕易殺死很多人,沒有強大的武功根本無法得到晶丹。二胖和自己得到的報復蛇的晶丹都不知道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如果不是報復蛇早就傷個半死,估計自己和二胖早就是報復蛇的飯菜了。可現在,自己隨便一撿,就撿到一顆,而且還比報復蛇的大,真的是踩到了大狗屎。

二胖一把搶過來,仔細地看後又還給小沫道︰「原來花鹿兒帶我們找這個啊。找到了就趕緊出去,我覺得這里鬼氣森森地,很害怕呢。」

小沫也很同意,拉了二胖就要出去,卻見花鹿兒又用嘴扯了小沫的胳膊走向另一具骨骼。

小沫和二胖連忙跟上,停在另一具稍微小些的骨骼旁。二胖不等花鹿兒動作,就使勁拖了骨骼移開,果然,在骨骼下扒呀扒又發現一顆淡綠色豌豆大小的晶丹。

此時二人終于明白了,這里簡直就是一個撿晶丹的好地方。這些有晶丹的動物不知什麼原因全部死在了這里,肉也慢慢腐化或者被別的動物吃掉了,體內的晶丹就掉了出來。

兩人頓時活蹦亂跳起來,挨了個把旁邊的骨骼移開,果然又找到一些大小不一的晶丹。有的骨骼有,有的沒有,最後把附近的近百具半人高的骨骼全部檢查一遍,共拾得大小晶丹十六顆。兩人歡喜得亂跳,越看花斑鹿越喜歡,只覺得這樣回家再也不會被打,破壞了圍獵的罪過一定會抵清。一顆晶丹就讓村長爺爺們激動得不得了,別說那麼多了。

兩人還想向前面的大骨骼處跑去,被花斑鹿扯了衣袖不讓去,二胖問花斑鹿︰「那里很危險嗎?」。花斑鹿連連點頭,嚇得二胖連連拉了小沫要回家。

小沫卻不相信,掙月兌袖子悄悄貓了腰跑進不遠處的大骨堆,半晌,手里拿著一顆晶瑩透亮、流光溢彩的晶丹跑出來,二胖定楮一看︰有大人拇指指甲蓋般那麼大,不由得也想跑過去。

不料這次花斑鹿不同意了,扯了小沫的袖子就往外拖,小沫只有叫了二胖往回走。

二人一鹿輕手輕腳出了骨堆,小沫仔細地把晶丹用二胖的腰帶包好放在包袱中又仔細栓在自己身上,然後問花斑鹿︰「花鹿兒,晶丹我們也揀到了,我們這時候可以回家了吧?」

花斑鹿連連點頭臥了下來,兩人匆忙爬了上去,仍用繩子把自己和花斑鹿綁了個牢靠。

花斑鹿馱著二人,優雅地一個轉身,迅速離開了磷光閃閃的骨堆。

不知道離開了多久,一個巨大的陰影從天際飛來,遮擋住谷底大部分的月光,「砰」地一聲,從天空掉下一頭血跡斑斑的巨大青牛,摔進骨堆中央,陰影又迅速不見。

二人一鹿重回到澗里的時候,天空已經亮了,小沫和二胖指點著花斑鹿一路來到了大青石,花斑鹿再不肯前行,但是經過小沫和二胖指天指地指自己的保證,才同意冒了生命危險馱了二人回村,它心想︰如果那些獵人還要抓自己,自己就憋了一個火噴嚏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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