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墨玉成香 第六章 養心殿記事

作者 ︰

卻說萱妃吩咐阡若將點心送至養心殿,阡若雖是不願,卻只能依了吩咐前往。

先前阡若尚未離開皇宮時,養心殿去過多次,自是熟門熟路,可今時不同往日,阡若繞了好多彎路才到。這其間自是有逃避阮煜成的原因,但更怕遇到認識的人。即便如陌皇後是宮中禁忌,但頂著同樣的一張臉,難免會被認識的人懷疑。況且懷疑不會因禁錮消減,只會越來越膨脹,流言一起,將難以收拾,還是及早防著些好。

好不容易到了養心殿,已過了快半個時辰,卻見溫公公候在殿外。阡若趕忙上前,說道︰「溫公公,奴婢將點心送過來了,勞煩您呈給皇上。」阡若擦了擦額上的汗水道,六月暑天,阡若行走了許久,自然出了許多汗。

「怎麼才來,皇上等了許久,快生氣了。」溫公公似是責備地說道,還朝殿內瞅了瞅。

「奴婢知錯。有勞公公了。」阡若忙認錯道,將點心盒遞給溫公公。

「嗯。在這兒候著。」溫公公接了點心盒,有些不自然地道。

阡若自是應了。阡若只盼阮煜成淺嘗幾口,將自己打發了,等了一盞茶的功夫,臉上的汗也被熱風吹干了,卻不見溫公公出來,難道這點心……

「阡若姑娘,皇上說點心不錯,要賞你東西呢。趕緊進去吧。」溫公公突然出聲,打斷了阡若的思索。

阡若只低了頭走進養心殿,暗嘆一聲涼快。阮煜成仍是一襲雲錦黑衣坐于書桌前的龍椅上,桌椅雖為明黃,他一襲黑衣卻並不顯得突兀,只覺得帝王之氣與著裝實無多大關系。

阡若行了禮,阮煜成卻不言語,只把玩著手中一顆桂圓大小的珠子。過了許久,久到阡若就要控制不住想起在養心殿的一切時,阮煜成開口道︰「點心是誰教你做的?」

「跟宮外的…姐姐學的。」阡若本想說是跟「嫂嫂」學的,又思及碧嬋與林軒尚未成親,如此稱呼終究不好,便臨時改了口。

「……」阮煜成並未開口,只抬頭看著阡若。

二人如此便又沉默了。

「你跟朕說說,這點心是怎麼做的?」終究是阮煜成打破沉默,站起身來走至阡若跟前問道。

「上好面粉三兩,精選芝麻六錢,蛋清一顆,清油五錢,新鮮荷花二兩……」阡若只如實說道。

「新鮮荷花?」阮煜成打斷阡若的陳述,又似想起了什麼,問道「不知你入宮前可曾去過凌波湖?現下那里的荷花開得正好。」

「…今年不曾去過。」阡若似真想到什麼,頓了頓才答道。

凌波湖,皇城中最大的湖泊,因荷花著稱。每年六月,盛開的荷花遮去湖面四五分,游人紛至沓來,游湖賞荷,頗有雅興。

兩年前,阮煜成雖是日理萬機,但為了挽留她,卻微服出宮,帶她游湖賞荷,很是歡樂。她也險些心軟答應他不離開,但終究……

「為何不去?」阮煜伸手抬起阡若的下顎問道,語氣冷然又凌厲。

「…奴婢進宮時,荷花尚未開放,所以不曾去。」阮煜成的舉動讓阡若心中一驚,卻不敢有所表露,只垂了眼眸解釋道。

「呵,‘奴婢’?新菀宮當真教得好,宮中規矩連你都學會了。」阮煜成放開手,不無諷刺地說道。

「……」阡若只能默然,當初她不願向阮煜成自稱「臣妾」,有時即便在人前,也只稱「我」,阮煜成雖說她不懂規矩,卻也縱容著她。

阮煜成卻也不開口了,只走回桌前復坐在龍椅上,仍舊把玩著珠子,二人又陷入奇怪的靜默。阡若垂眼看著別處,卻看到旁邊木椅上的軟墊,還是當初自己非要阮煜成鋪上的,自己只說冬天木椅太涼,坐著很不舒服,要鋪著軟墊才好,若軟墊是定北城特產的羊絨做的便更好。阮煜成只拉了自己坐在他腿上,揶揄道︰「坐在這里不比軟墊上好?」阡若羞紅了臉,掙扎著要跳開。阮煜成只將阡若抱緊,拉進懷里,將下巴擱在阡若頭頂道︰「朕答應你,只要你喜歡,朕都依你。」只是如今已是夏日,軟墊卻未撤去,不知何故。

「你為何回來?」阮煜成觀賞著珠子問道,與阡若夢境中的語氣一樣冰冷,只多了一個「你」字。

「……」為何回來?阡若的思緒被打斷,下意識不願發生夢境中的對話,又不知說什麼好,只不做聲。

阮煜成似是也不著急得到答案,卻又必須得到答案,只抬眼盯著阡若瞧。

「奴婢…奴婢……」阡若本想糊弄阮煜成,卻尋不到借口。

「…溫連嵩!」阮煜成似是失望又不耐,打住阡若的結巴,叫了溫公公進來。

阡若不知阮煜成又有何事,只能靜立不語。

「奴才在。」溫公公趕忙進來,彎著腰道。

「送她回落霞宮,省得她又找不著路,牽連萱妃著急。你一並轉告萱妃,她手藝平平,往後還須勤加練習才合得了朕的口味。」阮煜成看著阡若,話卻是對溫公公說的。

阮煜成的話,阡若只听得兩層意思︰一,阮煜成知曉自己故意來遲;二,除非自己手藝沒有長進,否則日後還要給阮煜成做點心。只能暗暗嘆口氣,似是感慨。

「奴才遵旨。」溫公公領了旨,欲帶阡若離開。

「還有,這個賞給她。」阮煜成將手中的珠子置于桌上,示意道,說罷,卻靠于椅背上,一手扶著額頭閉目養神起來,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與方才反差甚大。

溫公公自是照辦。阡若接過珠子,才看清原是顆夜明珠,如此大小,已價值連城了本欲謝恩,卻听到阮煜成說退下罷,阡若便隨了溫公公悄聲出了養心殿。

溫公公走在前面沒有絲毫異樣,一如當日帶阡若從御膳房前往落霞宮一般。

「公公請留步,奴婢有一事相求。」行至角落處,阡若向溫公公道。

「阡若姑娘請說。」溫公公只停了腳步問道,神態如常。

「皇上賞賜奴婢這顆夜明珠,奴婢本應高興才是,只因奴婢身份卑微,襯不起這珠子;再者奴婢也不知如何保管,稍有不慎,丟了珠子,奴婢實是擔待不起。不如公公替奴婢保管著,日後奴婢若用得著,再與公公處取來,不知公公可否相助?」阡若拿了阮煜成賞賜的夜明珠出來道,語氣頗為謹慎。

「…阡若姑娘既如此看得起咱家,咱家若拒絕了姑娘,倒顯得頗不仁義;如此,咱家就先替姑娘收著,姑娘日後有用得著咱家的地方,盡管開口,咱家必定全力相幫。」溫公公听阡若如是說,眉開眼笑,也不推拒,便笑納了。

阡若如此做法,一則是不願拿著阮煜成賞賜的東西招人眼球,溫公公此番拿了夜明珠,便不會將阮煜成賞賜之事泄露出去,省了許多麻煩;二則溫公公實為愛財之人,贈與他卻算是向溫公公示好,望他日後能幫襯著些。

阡若本就不明阮煜成賞賜夜明珠是何用意,如此送將了出去,倒像是了卻一樁心事一般,頗為愉悅。

且說溫公公領了阡若回落霞宮復命,距阡若離開落霞宮已過了近兩個時辰,萱妃早已嘗過了秀瑩的手藝,正靠于踏上看書。見阡若回來也不做聲,只等溫公公說完之後才道︰「既是皇上吩咐的,阡若便每日都做些點心吧,本宮先嘗嘗,長進許多了再送養心殿吧。」

「是。」阡若只得應了退下。

溫公公掛著笑告退,萱妃也不理會,只覺得心中煩躁,哪里再看得進去書?便行至窗前瞧著窗外長滿了墨綠葉子的梅樹,許久,嘆了口氣作罷。

阡若回了房間,卻見秀瑩趕忙迎了上來,似是等了阡若許久。

「你可算回來。去了這許久,可是發生了什麼事?」秀瑩問得甚是擔心。

「沒事,我只是迷路了,倒叫你擔心了。」阡若有些愧疚道。

「沒事便好。」秀瑩松了口氣,又興奮道︰「你可知道娘娘夸我手藝好,還賞了我一支玉簪子呢。」說著便寶貝地將簪子拿出與阡若瞧。

但見那支玉簪通透白皙,只在簪尾凸起上有些綠色的紋路,不見得規則,卻極為淡雅清新,是件好東西。

「那當真是好事,你好好收著,可別弄丟了。」阡若瞧秀瑩歡喜的模樣,便也替她高興。

秀瑩直點頭應道,將簪子收起,開心了整晚。

第二日,阡若仍做了些酥荷濃呈于萱妃。萱妃只嘗了一口,也並無訓話,便叫阡若退下。阡若以為並無長進,便悶聲退下,等明日再做。

第三日仍是如此,阡若愈發糊涂,只覺自己這樣沒有長進,萱妃別生了氣才好。她將點心叫秀瑩嘗了些,秀瑩也只說確無長進。阡若听後,便嘆了口氣,也不知是擔憂的,還是松了口氣。

如此過了幾日,阡若倒習以為常了。天氣也愈發熱了。

一日,阡若回房休息時,卻見秀瑩神神秘秘地拉著自己道︰「阡若,你可覺得娘娘這幾日神色不好?」

「…不覺啊。」阡若仔細回想這幾日萱妃的神情,並未發現異樣。

「怎麼會?我與紫竹她們都發覺了。」秀瑩只覺奇怪,還說了自己的證據;紫竹是侍奉萱妃日常起居的宮女。

「……」阡若只覺詫異,為何她們都發覺了,單自己不知呢,難道進宮久了,竟變得愚笨了?

「那你可知為何?」秀瑩並不理會阡若的疑惑,徑自問道。

「不知。」阡若只搖搖頭答道。

「我告訴你,是因為皇上。」秀瑩似是在說什麼秘密般,湊到阡若耳朵邊道。

「哦。」阡若悶聲應道,連日來阡若一直在落霞宮忙碌,也無多少心思去細想阮煜成,如今好容易得了閑,卻听秀瑩提起,便知又要想起了,心中自是悶悶的。

「先前皇上每日都來落霞宮的,這幾日也不知是何緣故,都不曾來過,所以娘娘心情不好。」秀瑩只將「秘密」告訴阡若,但求一吐為快。

「哦。」阡若只一副了然的神態。心下卻也在想,果真多日未曾見到阮煜成了,也不知他是否如從前一般繁忙,這幾日可是朝中又有大事發生。

才想了一回,卻听紫靈前來傳話,紫靈與紫竹一起侍奉萱妃起居,名字均為萱妃所賜。話說紫靈前來傳話,只道萱妃娘娘有事吩咐阡若,要阡若隨她前去。阡若應下,隨紫靈面見萱妃,不知何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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